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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ω●Taecwoo●ω●【110508★长篇】很久以后(TW伪父子/辅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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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趣地说了句,“哥你饿不?到饭点了。”
其后,星期五下午两点,玉泽演如约出现在了张佑荣的学校。
···········
张佑荣的初中生活从这下半学期开始呈现出一派明朗化的趋势。
李俊昊一如既往的友好,再加上黄灿成非同常人的热情,同时还有张佑荣自身明显已经在渐渐敞开的心扉都在发挥着多方协同作用。很快地他在课堂上有了举手发言的现象,下了课也不再只有李俊昊会和他聊天,本班乃至外班男生们课余时间的体育运动也终于都会带上他,最开始他的体力和技术都很差劲,往往最多就是做个替补,身高的限制让他在篮球场上是发挥不了太大的功用了,不过慢慢地他对足球的兴趣和一点点天分开始有些显山露水,纵然是在场子上摸爬滚打地浑身大小伤口不断,他也是总算在足球这方面收获了不少的乐趣。
甚至渐渐地,围绕着他也有了女孩子们的窃窃私语。在金峻秀当初提议的竞选中顺利拿下数学课代表的当天,隔壁桌的女生甚至主动向张佑荣发出了邀请说放学要不要一起做作业,并且还表达了对他数学成绩高企的羡慕之情。
这个时候的张佑荣对于异性之间那些朦胧暧昧的情愫还都仅仅停留在一张白纸的阶段,倒是不久后李俊昊悄悄跟他说,“我看金泰妍一定是喜欢你,跟你说话的时候叫她都听不见!”他这才意识到好像这个坐隔壁桌的女生确实跟自己接触的频繁了些。
金泰妍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长得清秀漂亮,笑起来总是很可爱,而且还唱得一口好歌,小小的年纪钢琴也是已经弹得行云流水,学校组织的庆元旦文艺汇演上给班里争了不少光,不少学校里的男生从那以后都在私底下心神荡漾,可女孩本身并不是多么活泼大方的个性,平日里其实也不怎么出班级的门,有男生来追的时候身边也总有一票班里的姐妹拦着护着,说是班花,倒不如说像给供着的圣女了。
上半学期里张佑荣对金泰妍的印象也就仅只来自于文艺汇演上那首好听的歌,即使调整座位之后便坐了邻桌,隔着一条走道两个孩子也从来没说上什么话,女孩子在这个年纪优先于男孩子发育出的对于异性丵交往的矜持和张佑荣默然的自我保护都显然是比那一条过道更为彻底的隔阂。
为了保证学生的视力健康,班级隔一段时间总会集体移动座位,每两三个月总会轮到张佑荣坐在墙边一段日子,对他来说,除了看黑板时视线方向的不同之外,坐在仅隔一条过道的金泰妍旁边和坐在墙边,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至于这学期开始金泰妍的主动接触是不是李俊昊所说的“喜欢”,他就更加不得而知了,对于这样的接触他当然是欣喜且欢迎的,只是在他眼里金泰妍和李俊昊黄灿成以及一切其他同学都没有任何两样,聊天、打闹、一起做功课都不过是普通的人际交往,不过两人也的确是越走越近,到了五月份的艺术节时,作为文艺委员的金泰妍还特地请他加入了班级的表演团队。跟原先就在跳街舞的李俊昊学着练习了几个舞步之后,他那之前一直没有觉醒的舞蹈天赋和逐渐燃烧起来的兴致让他对这次的表演充满了热情,最终的结果当然也是赢得了满堂喝彩,他们班也理所当然拿下了艺术界的第一名,并从此留了个文艺强悍的好名声。
金泰妍代表班级上台接受锦旗之后明显冲着张佑荣笑的骄傲而又略带一点羞涩,随之而来,不论是平时与金泰妍交往甚密的那些姐妹,或者班上那几个对班花有所倾心的男孩,甚至相关不相关的大部分同学都渐渐开始传播这两个“交往过密”的男女生存在着实质上类似男女朋友的关系。
于是张佑荣平凡的长相引起了班花追随者们的不满,而实际上他在逐渐增值的自身条件也的确在吸引着越来越多异性瞩目的同时点燃着不少同性之间的小小妒忌,不过这个单纯年纪的男生之间毕竟不会存在什么过分阴暗复杂的勾心斗角乃至故意伤害,包括李俊昊和黄灿成在内的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朋友还是更多地让他感受到存活于一个有人关心有人爱的世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30楼2011-05-3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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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欣喜于自己在学校不论人际交往还是体育运动抑或学习表现的小小进步时,张佑荣回了家对着玉泽演就是一通眉飞色舞的描绘,当然少不了一些添油加醋的炫耀,渐渐地玉泽演发现孩子已经不再和这个年纪的其他孩子有任何不同。
    隐约竟有些悻悻然。
    原本是只有自己才能劝他多说几句话的,现在却好像不同了。
    分明可喜可贺。
    却好像是有种……被抛弃了的心情?
    好像孩子插上了翅膀能够恣意在天空翱翔了,自己却只能站在地面仰望,手中连一根牵他的线都没有。
    或许为人父母的都多少会有些如此的怅然若失吧,毕竟本是自己手心里的宝,忽然好像要握不住了。
    何况这是个本来就与自己没有一丝牵连的孩子。
    频繁出现在他口中的几个名字玉泽演也都印象清晰,特别是李俊昊,不仅是因为张佑荣提他提的最多,更因为当初他去给张佑荣开家长会的时候,李俊昊看到他的当下就跟张佑荣感叹了一句,“哇,你爸好帅!”而张佑荣特别迅速地反驳说,“他不是我爸。”
    那一瞬间他其实有点失落,孩子那句话毕竟代表着他们之间依然存在着模糊的距离感和孩子对于自己担任父亲这个角色不予认证的拒绝,而孩子那略带鄙弃的语气和黯淡了一层的表情令这件事一度成为他暗自郁郁寡欢的主因之一。
    张佑荣虽然对他说了很多事,却对自己从前的父母只字未提,玉泽演考虑到孩子的心性,也就没有强加追问,因此他那时并不知道在张佑荣心里“爸爸”这个词其实只代表着背上那道伤疤,那些鄙弃和黯然实际上都只是针对于那个实施暴力的男人,孩子的心目中根本不希望这个带着肮脏的词汇玷污了他的玉泽演。
    等玉泽演对这一切有所了解,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
    张佑荣的逐渐优秀起来的各种进步始终还伴随着一点美中不足——英语的严重偏科。
    不论从各种大小测验,到平日的作业,孩子明显对英语兴趣缺缺,并且总像是有种抗拒的心理在作祟一般,期末的考丵试中英语也是他唯一一科仅仅挂在及格线上的科目,这不免让玉泽演有些忧心。
    他见过孩子的英语老师,是个口语流畅且发音标准的泰国籍海归,有一张估计谁看了都会承认好看的脸,并且面善,一番接触也觉得确实心善,据了解在学校师生之中也一直深受欢迎,几乎就是个完人,玉泽演想不明白这个老师究竟让张佑荣讨厌在哪里,可孩子就是总会在谈起这个名字分外别扭的外籍老师时就蹙眉憋气,问他原因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永远一张笑眯眯的脸,假死了!”这算是孩子口中说出来的第一个包含具体实质的一句嫌人家老师讨厌的原因了。
    硬要说人家常带微笑是虚伪,比起以往那些“就是讨厌!”“反正讨厌!”“看了就讨厌!”这类无理取闹的说法,至少也总算是个成熟点的理由。
    “明知道我英语不好,还总叫我回答问题!我又没举手!”
    第二个。
    “整天拿一副可怜人的眼光看人,他以为他是谁!女孩子们叫两声天使老师他还就真把自己当天使了啊!”
    第三个。也可以是第三四个。
    ……
    进入初二以后,一个接着一个、渐渐地张佑荣讨厌他的英语老师的理由越来越多,也总算让玉泽演越来越看得出端倪——大概也就是男人之间对于优秀的高高在上的强者最终无法转化成为崇拜的那份嫉妒吧,毕竟张佑荣从最初就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或许是他片面地认为这个好看的英语老师一切来自师生之间的推崇都不过只是那张好看的脸所带来的附加价值,总之归根结底是孩子的小小幼稚而已。
    经济上持续并不轻松的负担让工作的压力越来越巨大,加上临近年底的考核,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负荷已经越来越多到让他无暇分心分析张佑荣的心理问题,平时肩负着给张佑荣补习英语的任务已经算是他对张佑荣学业最大的负责。
    从艺术节之后金峻秀在和他交流关于张佑荣的其他方面素质教育问题的时候便提到过孩子似乎在舞蹈这方面有些才能,不如试着让他在业余时间去学学街舞,也算是针对孩子的兴趣爱好来培养个一技之长。与此同时张佑荣也提过李俊昊曾几度劝他去自己学街舞的舞室一起正式地学习一下,不然可惜了他这么好的天赋。
    


    31楼2011-05-3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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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泽演问过孩子是不是很想学,张佑荣却只是支支吾吾地表示也不是很有兴趣,被业务压得迟钝的大脑让他在几天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孩子看着自己疲于奔波地赚钱养家而生出的对自己的理解和疼惜,总算意识到孩子已经不知不觉真正成熟懂事到了如此地步的他更觉得心里愧疚。
      他在写给朴宰范的邮件中表示了决心一定要进入公司编制内,以便拿到更好的待遇——“至少给孩子一个能像你一样跳舞的机会。”
      抱着这样的信念,为了攻克即将来临的入编考核,他在工作和业务学习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更加翻倍,也就没有什么可能发现张佑荣对他的英语老师长久以来的不满已经逐渐累积成了越来越深的矛盾,而这样的矛盾不加以疏解,终有一天要成为一颗炸雷。
      玉泽演这天早上起来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吃早餐的时候发觉左下颚有些肿痛,对着镜子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大毛病,心想大概是要长智齿了。
      张佑荣早上看玉泽演对着镜子大张着嘴还笑了好半天。
      玉泽演哼了一声说,“我这是要长智齿、长心眼了!看我以后怎么算计你!”
      张佑荣冲他扁了扁嘴表示漠视,又问智齿是什么。
      玉泽演也解释不出什么专业的词儿来,就说总之是长牙。
      结果张佑荣嗤地一笑说,“这么大人了牙还没长齐啊!”
      “小兔崽子又欠收拾了你!”
      祥和的早晨就在一小一大两个男孩的追逐打闹之间落下帷幕,出了门沿着相反的方向一个去上学一个去上班,谁也没有想过跟在一个如此平常的早上之后而来的,会是那么不平常的一天。
      班上的同学几乎都知道张佑荣莫名其妙地讨厌人人喜欢的Nichkhun老师,李俊昊更是一清二楚——每每一到英语课上,张佑荣在底下几乎是无所不为,看漫画书、画简笔画,乃至今天干脆有转笔刀不用,非要借了他的美工刀开始削铅笔。
      “f、a、c、e,face.”在领着学生们拼读单词的Nichkhun一步步往这边走来,李俊昊知道一定是张佑荣的小动作又被捕捉了,于是戳了戳他的胳膊提醒,张佑荣却依旧集中注意力在他的铅笔尖,还小声埋怨他说,“别碰我,削坏了!”
      “face,意思是脸。”
      话音刚落Nichkhun的手就捏上了张佑荣的脸,弯下身子来看着他说,“张佑荣同学,英语课时间,是不是可以停止你的美工课了?”
      那一下捏的不轻不重,却让张佑荣分外地上火,往后撤走身子的同时,他想也没想、抬手就顺着Nichkhun捏在他脸上的手挥了过去。
      谁晓得Nichkhun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孔就在一瞬间被张佑荣手上握着的美工刀划破了一道口子,丝丝血珠开始外渗,短暂的一阵子寂静之后,前座的女生立刻开始尖叫。
      那一刀其实比起他捏在张佑荣脸上的手劲还要来的轻巧,Nichkhun虽然愣了小半天,却不是因为有多痛。
      只是既然渗出了血来,注定了女孩子们的尖叫声就要渐次炸锅,何况Nichkhun本来就是众多小女孩们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课堂有了骚丵乱的迹象,Nichkhun连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丝,换上他那一副天使的微笑,朗声安抚议论纷纷的学生,“大家别乱,老师没事。”跟着看回已经傻在那里的张佑荣,笑着说,“佑荣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张佑荣是真的傻了。旁边的李俊昊都快跟着傻了。
      他没想过居然会划到Nichkhun的,更别提是划到脸上。
      更不要说见了血。
      明明只是一时间大脑空白而已。
      ——冲动而已。
      Nichkhun拍了拍他的肩膀,仍旧微笑着,“没事没事,刀子危险,赶快收起来吧,好好听课。”
      张佑荣依然傻着,没有道歉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李俊昊一个激灵赶紧从他手上夺下了美工刀,收好了刀刃扔进桌洞里。
      Nichkhun担忧的眼神看了他一阵子,最后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平静地讲课。
      张佑荣最讨厌的就是Nichkhun那副担忧的眼神。
      幸好最后这一眼他没有看到。
      整堂课张佑荣没听进去半个字,李俊昊也基本一样。
      


      32楼2011-05-3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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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借Nichkhun的人气,不消一个上午张佑荣的动刀事丵件就被一传十十传百地迅速报告到了训导处。
        尽管Nichkhun自己都说了不用,金峻秀还是迫于校方的压力,一通电话叫了玉泽演有空务必来学校一趟。
        玉泽演是在吃午餐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左脸随着一上午的牙痛彻底肿了起来的,被这牙周的发炎带起的发热和头痛让他一上午几乎无法工作,牙龈也已经肿到没办法咀嚼食物的他只好捧着碗米粥坐在李昶旻旁边悻悻地喝,浑身乱七八糟的难受让无关的李昶旻都被他深刻影响到整顿饭吃得无精打采,终于午休的结束后不久后者就表示了忍无可忍——“别在这儿哼唧着死挨了赶紧给我滚医院去!”
        还不等他哭丧着脸以快考核了要好好表现不能再随便请假旷工为由拒绝李昶旻的驱赶,金峻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从金峻秀说张佑荣顶撞老师,玉泽演就猜到一定是顶撞了他那个英语老师,只是他真没想到居然还是用刀划了人家的脸。
        虽说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伤,他还是给人赔礼道歉了半天。
        Nichkhun除了一个劲儿地表示不要紧、没关系,什么其他的都没说,
        玉泽演和两位老师聊了很久关于孩子的情况,直到下午的课都结束以后,张佑荣也被叫来了办公室。
        其实从上午的英语课之后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听进去课,一句“我不是故意的”打发掉所有前来打听的人,包括特地从隔壁班跑来的黄灿成。
        李俊昊倒是在旁边什么也没说,直到黄灿成临走的时候他才起身跟出去,把美工刀递了过去要他帮忙保管。
        黄灿成仍旧满是担心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我听说都割出血了,Khun老师不会就毁容了吧?”
        李俊昊巴了一下黄灿成的头说,“毁容个屁!真能瞎传!什么事都没有,老师还好好地上完了课呢。这事最好少提,张佑荣又不是故意的,现在传的他好像多可怕似的。”
        “不可怕你干嘛把刀子送出来。”
        李俊昊猛地一顿,从黄灿成手上把刀子抢回来,恶狠狠地说,“你要是这么想就趁早滚蛋,敢到处去乱说看我不剁了你!”
        张佑荣有多感谢李俊昊什么都没问没说,此刻就有多讨厌去面对这三双对他满是忧患的眼神。
        于是他又一如当初那样坚决不肯开口,直到最后才在玉泽演略带殷勤的严厉要求下不冷不热地对Nichkhun说了一声“对不起”,并且对Nichkhun善意的反馈置之不理。
        面对张佑荣再度拒不开口的冷漠,玉泽演只觉得自己的头痛更加严重,带着孩子回家的过程他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过的这一路,而张佑荣自顾自地沉默,被他拽着手走在一旁,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异常。
        回到家里张佑荣依然固执地不肯给他任何解释,玉泽演单方面的质问终于问的他自己越来越上火,原本就被近在眼前的考核和巨大无比的工作压力压到喘不过气,生病到了两眼昏花头重脚轻的地步也连个假都不敢请,最后就只是为了给这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去学校请罪而冒上影响平日测评成绩的危险离开工作岗位,而之所以这样将自己逼到极限,究其根本也不过就是为了照顾这个突如其来的“儿子”。
        然而现在他却还要面对这个“儿子”毫不领情的一脸漠然和顽固。
        成长的过程中和孩子之间免不了有各种各样芝麻蒜皮的细小问题需要磨合,玉泽演从来不怕孩子跟他顶嘴甚至撒泼,或者偶尔也会像这样有些无言的抵抗,可是今天这孩子缄口不言的同时,那份空洞的眼神让他实在免不了心焦气燥,这种一如最初的冷淡明明已经很久不曾出现在他们中间,可今天是怎么了?
        无法不联想起当初跳梁小丑般唱着独角戏的自己那无比的挫败感,从接管了张佑荣到现在从来不曾在孩子面前爆发过的那些对于自己充满无助的现状的不满伴随着病痛折磨所带来的莫名委屈忽然一并涌上了心头,这一瞬间他的怒火终于忍无可忍,左右环视了一下屋里,他最后操起了门边立着的长条雨伞,指着面前的孩子低吼道,“你不说是吧?”
        


        33楼2011-05-3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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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佑荣发现他短暂的停顿之后声音的异样,抬起低垂的头看过来,一见他手里的雨伞,似乎是知道了这是什么举止的前兆,眼底泛起了一丝恐惧,紧闭的嘴总算微张,却终究只是给了他一个怨恨的眼神,之后紧皱着眉依然倔强地别过了头。
          抓住孩子的一边胳膊转过身去,玉泽演狠狠地把手里的雨伞挥下去,临到孩子身上之前却终于还是收了力道,然而紧接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两下并不算太重的惩戒落在张佑荣的身上之后,孩子虽然一声没吭,却忽然像是受了什么重创一样瘫软下去,若不是胳膊还被他拽着,怕是整个人就要倒掉。
          继而手里握着的胳膊上起了一层战栗的鸡皮疙瘩,玉泽演才注意到眼前瘦小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他有些不知所措,霎时间怒气便消了一半——一大半。
          他慌忙地蹲下身子上前查看张佑荣的状况,跪坐在地上的孩子随着胳膊被放开蜷起了整个身子,对于他的接近孩子本能一样地躲避,却不敢真的起身逃跑,更不敢伸手推开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细碎的呜咽之余却也没有一滴眼泪,只是颤巍巍地用自己的手臂在两具身体中间隔出一道脆弱的屏障。
          即便没有接触过类似的情况,也没有阅读过相关书籍,透过迅速地总结从跟张佑荣接触以来的种种,玉泽演还是很快判断出也许自己是触碰了孩子过去的痛苦回忆,而且十之八丵九是与暴力有关,极致的堂皇和悔过之意陡生,瞬间吞噬干净了他那仅剩的一丝仍然压抑的愤怒。
          他尽量把面前的孩子往怀抱里揽,过程中他清楚地感觉到孩子的抗拒,然而最终却还是顺从地被抱住,仍然是当初那微小的抵抗和最终的逆来顺受,让他隐忍不住锥心的后悔。
          这一段双方皆是彷徨不安的抚慰几乎持续了整个黄昏,玉泽演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只是一时冲动等等等等,整个屋子慢慢随着夕阳逐渐仅剩的余晖而沉入昏暗,怀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孩子总算闷闷地开口叫了他一声,“玉泽演。”
          张佑荣平时尽量不去称呼他什么,不叫叔叔,也不叫哥哥,更不会喊他爸爸,说话时基本都是直接切入主题,实在有必要叫他的时候,便从来都是这样直呼他姓名。
          这一记轻微的呼喊让玉泽演如逢甘霖,他连忙低下头兴奋地喊,“什么?什么?怎么了你说!”
          “……我饿了。”
          玉泽演那天晚上已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做好了晚饭,然后为了查看孩子身上有没有被自己那两下打出伤痕,他几乎是强制性地掀起了孩子的上衣,也才终于第一次看到了那道虽没有多长却终究有些狰狞的疤。
          忽然之间他才回忆起这一年多来种种琐碎的画面里孩子真的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让那道疤痕暴露过,是怎样的执念让朝夕相处的他都不曾得以直面这样的狰狞,玉泽演想或许真的是时候让孩子从过去解脱了,尽管将这块伤疤揭起会是暂时性的一片鲜血淋漓,也总好过让它表面愈合却终究烂在孩子的心里。
          两个人早早地躺上了床,在玉泽演的循循善诱之下,张佑荣终于答应把那段藏起来的故事讲出了大概的轮廓给他听。
          结果是同时出乎两个人的意料——这其实并没有那么血肉模糊。
          岁月如梭,许多事在不知不觉间便成了另一番模样。
          这是时光的残忍,也是时光的慈悲。
          『——很久以后啊,我还是很庆幸自己从来没有叫过你一声爸,不然感觉该多奇怪。』
          


          34楼2011-05-3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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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楼上。过誉了过誉。
            +++++++++++++++++++++++++
            此外先发一下有关最新这一章的更新或许有必要的解释——【十四五六的男孩子,就和十一二三的女孩子一样——有初潮的。】
            以上。无他。


            36楼2011-06-08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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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佑荣从来没试过等玉泽演回家直到睡着。
              虽然玉泽演本来就对他说了不用等我你睡觉就好,可他好像总觉得没有玉泽演根本就睡不着。
              也或许是有种直觉告诉他今晚玉泽演回来一定需要人照顾,所以他也就一直强撑着,最终却还是在深夜电视的陪伴下窝在沙发上迷糊了过去。由于睡眠不实,玉泽演凭着仅剩的意识摸回家来、站在门口捅了半天钥匙孔的声音便唤醒了沙发上的孩子。
              半夜里有人在自家门外捅着钥匙孔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事儿,张佑荣最初被这个情况吓得不轻,随后才想到应该是玉泽演终于回家来了,这一认识让他心里的欣喜大于了恐惧,趴到猫眼上借着楼道里的灯光看清楚摇摇晃晃的人影是玉泽演没错之后,他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开门的瞬间便是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还在低着头拿钥匙做文章的高大身体好像迟迟还没有意识到门已经为他打开,张佑荣开口叫了玉泽演一声,接着想要伸手把他拉进来,却又忍不住有些忌惮他这副十足陌生的颓态。
              玉泽演抬起头来看了眼前的孩子一眼,打量了半晌居然问出一句,“谁?”
              张佑荣知道玉泽演是真喝大了,嘟囔了一句“不是说自己酒量很好的吗~”然后便上前搀住他胳膊,扶着他踱进了门,屋里顿时被酒气填满。
              玉泽演的脚步虚浮瘫软,张佑荣搀得分外费力,于是干脆把他的胳膊拉起来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从他背后绕过去架住,体格的差异使得体力的支出越来越巨大,张佑荣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心里嘀咕着这得是喝了多少。
              往卧室走的路上,张佑荣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关心周围的碰撞,于是玉泽演的腿绊到了沙发扶手,终于向前倾倒下去,顺势也就带倒了张佑荣。
              张佑荣拼尽了力气才没让自己整个人趴到地上去,胳膊撑着上半身跪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抱怨摔痛的膝盖和手臂,便听见旁边瘫倒着的玉泽演口中模糊不清的质问——“为什么……”
              语气带着醉酒之人特有的任性和无赖,却也隐约透着浓浓的悲哀。
              “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补偿……”
              张佑荣看着自顾自不断呢喃中的玉泽演,心里不免有些惘然。
              他断是听不出什么端倪来的,只是知道玉泽演一定是不开心,才会喝成了这副样子。
              他试着去扯地上的人起来,扯了两下发现这似乎很难成功,于是转而打算叫醒玉泽演,至少得让他躺到床上去啊,难道还能就睡在这里么。
              玉泽演在张佑荣的呼唤和拍打之下重新睁开眼睛,眼前似乎有好多个身影晃来晃去,朴宰范、张佑荣、任瑟雍和今晚的新娘、甚至多年不曾见的父母、姐姐、小珍云……统统纠缠不清。
              电视机传出的人声在他耳中也重回了酒席的嘈杂,一时间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那些辨不清晰的身影逐渐纠结成团,慢慢集中在眼前灯下这个昏暗的身子上,轮廓模糊。
              最后的定格好像是今晚自己彻底醉倒之前,朴宰范从不远处望过来的样子。
              他在混沌的意识中挣扎,只想要确认地脱口而出,“Jay……?”
              “啊?”张佑荣没听清楚玉泽演有些枯哑的嗓子咕哝了一句什么,于是又向前凑了凑身子,“你说什么?”
              接近的身影和放大的脸庞让酒醉后的神经弦渐次绷紧,张佑荣吐字时带出的呼吸拂过玉泽演的脸和脖颈,燃起了不可预知的火花。
              “……别走……”玉泽演愈发的口齿不清,张佑荣只听到他用持续干涸的嗓音小声哼咽着。
              “我给你倒点水喝吧,看你这嗓子——”
              一句话没说完,想要起身的张佑荣便被猛地拉倒,整个左侧身子结实地摔到地面,一瞬间的天旋地转伴着疼痛让他有些晕眩,回过神来只听见玉泽演沾染了怒气的低吼,“我让你别走!”
              突如其来的变数让他应接不能,任何情绪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忽然被扳正了身子,玉泽演在酒精与愤怒的双重作用下涨红的脸正居高临下地凌驾在他上方、近在咫尺。
              弦…断了。
              “别走……”玉泽演失神地自语着,紧接着一个酒气浓厚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身下的人唇上,并不深入,但已足以令他彻底僵硬。张佑荣瞪圆了一双不大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玉泽演,许久没有动作,直到对方再次压下身子来,即将再次咬上他的嘴唇时,才终于回魂一样地开始挣扎。玉泽演的身体只有上半身压在他身上,张佑荣伸手去推开了一定的距离,然后趁着缝隙便要逃走,却被撑在两侧的强壮手臂拦住了去路,玉泽演腾出一只手来将他抓回原地死死按住,话语中是更加严厉的质问,“为什么你就非要离开!”
              “放开我!我不是——”张佑荣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丝主动的话语尽数被强硬地吞没,所有抵抗也都被强大的力气化为虚无,脖颈周围紧接着也遭到了断续的亲吻乃至舔舐,陌生的酥丵痒感令他本能地拒绝和排斥,却只换来更加强力的制压以及更加愤怒的咬噬。
              “不要…不要……”一直未曾停止的呼喊在玉泽演的手撩起他的背心在他胸前流连时终于软化为哀求,因顽固的挣扎而急促起来的呼吸也随之变质为带有一丝难耐的喘息,此刻眼前人疯狂般的模样让张佑荣觉得万分恐惧,更免不了满脑子都是疑问——玉泽演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会亲他?还亲的那么用力,简直像是要吃了他一样。还有接踵而来的这些舔舐和抚摸……这种事……不是男女之间才会做的吗?不是那些野动里才有的桥段吗?
              而且,现在自己体内这种奇怪的感觉又是什么?下身好热,好像有什么、有什么……出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过后,张佑荣的身体忽然绵软了下来,不再有任何挣动,紧接着仿佛连喘息都变得无力,玉泽演的动作也便随之延缓,空茫的眼神变得有些莫名。
              张佑荣艰难地侧转过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玉泽演撑在地上的手渐渐被泪水沾湿,这一点点冰凉的刺激拉回了他的一部分意识,骤然间映入眼帘那张稚嫩的脸几乎让他忍不住一记战栗。
              他还没有清醒到瞬间理解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只是脑海中似乎忽然只剩了一个颤抖的声音在提醒着他——不对,这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玉泽演愣了数秒,最终微颤着离开了张佑荣的身子。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分钟。
              这一次终令他们走入困窘的酒醉,就像一场镂刻,直到很久以后,也无法磨灭。
              『——很久以后啊,我再也没有看到你喝醉,再也没有。』
              


              42楼2011-06-08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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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封++++++++++++++++++


                43楼2011-06-08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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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珍云回家的时候他妈妈已经几乎忍不住要暴走了。
                  让外公外婆妈妈舅舅外加一个目前还是陌生人的小“表哥”一伙子人守着一桌子饭菜等他这一个家里的老幺实在是件挺不像话的事,郑珍云自己似乎也知道,所以在进门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地装乖,结果却在看见玉泽演的瞬间破功,笑着喊着就冲他扑了过来,一双不大的笑眼越发不见了踪影。
                  要不是这一双笑眼,玉泽演还真的险些要认不出来这个小外甥了,几年不见,当初距离他的腰际都还有一段高度的小鬼一跃已经逼近了他的肩头,眉眼间的稚气也已经被少年人的英气替代了三分,俊俏的脸庞初具棱角,隐隐更透出一种与他年龄并不太相符的成熟气质。
                  饭桌上郑珍云的嘴一刻也没有清闲,一忽儿讲自己方才跟人在乐器行跟客人讨价还价的过程,一忽儿又扯到他们那一刻不得闲的补习班,间或还不忘催着张佑荣使劲多吃,“你看你又瘦又小的哪里像是比我大两岁!是不是舅舅平时虐待你?”整个午饭的气氛因他的情绪高昂而显得格外轻松,大人们也就没有对他在饭桌上进行“宣讲大会”这一行为加以阻拦,玉泽演看看因此放松了不少的张佑荣,实在很庆幸家里有郑珍云这么个自来熟的开心果。
                  想来珍云现在的年纪不过也就和刚刚接手那时的张佑荣一般大小,如果把当初的张佑荣拿来跟他做对比,二者单从待人接物上就已经明显是天差地别,这个曾经总喜欢缠在自己身边的小外甥早已经从当初唯唯诺诺的“小乖乖”成长为落落大方的少年,玉泽演在欣慰的同时,隐隐也还有些心疼。
                  之前听郑珍云说到乐器行的事时他就有些感慨,他没想到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已经知道打工,当然由于未成年,这份课余时间的兼职也根本不能算是什么正当的工作,只是珍云自己喜欢玩乐器,所以跑去磨着人家老板就算是用所谓的工酬抵了跟他学乐器的费用。
                  玉泽演听着就觉得不忍,不光是为孩子这份操劳,更觉得这么稚嫩的年纪就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浮沉实在有些为时过早,而且用这种以工代学的形式,恐怕在同学朋友之间也难免会遭到奚落或取笑,他忍不住就开口说,“别让自己这么累了,学习落下怎么办?你想学什么乐器就直接报名学吧,舅舅给你付学费。”
                  可郑珍云却是立刻否决了他这一提议,带着一脸精明的笑说,“舅舅你不知道,我现在这样子是想玩什么就能玩什么,比单纯报一个什么乐器班去学划算得多也自由得多,而且还不用自己花钱买乐器回家练,多实惠!”过后又像是看出了玉泽演在担心的是什么一样补充道,“我们老板的儿子和我是同学,是他知道我喜欢玩乐器、也还蛮懂的才叫我过去,人家要不是觉得我有点能耐也不会留我的,我又不是死乞百赖地非要做。”说完得意洋洋地扒了两口饭,又把话题转向了他眼中枯燥无味的补习班,一个劲儿地跟他妈妈絮叨着上这些补习班没意义,还不如省下钱来给他买把好吉他什么的。
                  玉泽演想郑珍云这份早熟的干练自然是跟并不那么优渥的家庭环境不无关系,自己不管不顾地离开之后,整个家里也就只剩下了老弱妇孺,日子虽然不至于说过的艰苦,但是在这样一个缺少成年男人来做主心骨的家庭里,小小的少年也就只能逼迫自己迅速向着能够独当一面的男子汉的方向成长,所幸郑珍云的思想意识十分积极健康,在众多无形的压力之下也没有失足跌进那些自暴自弃的人群中去,如今出落得大方得体,无论如何也是好事一件,只是玉泽演在心里更加深深地觉得,自己真的愧对了这个孩子。
                  而张佑荣在一旁听着看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有些渺小。一直以来因为玉泽演逐步提高的工资待遇养活他们两个人的简单生活早已不成问题,他也就从未考虑过自己也该为这个家做点什么,现在看着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郑珍云侃侃而谈着这么多自己不曾接触过的新鲜经历,他忽然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太不懂事,总是把一切生活的压力都推给玉泽演,明明身为男人早就该有所担当,却好像迟迟都没有这份意识,还一心只顾着烦恼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不过眼下这两人各自的负面情绪显然都没什么机会展现,午饭结束两人就被郑珍云拖进客厅开始了纸牌、游戏机等等的连番轰炸,一整个下午三个人玩得都很尽兴。其后一直到春节假期结束为止的几天里,在这里的时间张佑荣都觉得过得飞快,每天每天郑珍云都能安排出各种花样,让他这个从来没有四处跟着同学们去疯玩的井底之蛙开了不少眼界,几个大人处处无微不至的关怀也让他倍感温暖,以至于最后一天临走的时候他真的是十万分的不舍。在站台上看着玉泽演与刚刚都拥抱过自己的四位亲人一一拥抱,分离的感伤忽然就渲染了他的全部感官,鼻子一酸居然险些就要掉泪,最终还是咬紧牙吸了一下鼻子,说了句“我先进去找找位子”便拖着自己的行李钻进了车厢。
                  玉泽演知道张佑荣很讨厌被别人看见他流泪,也就没有拦他,站在车门处回身对父母笑了笑,又低头看看郑珍云,小脸虽然一样写满了不舍,眼眶倒还真没有泛红的迹象,他伸出手去捏了一下那张分明一样稚嫩的脸,用故作嗔怒的腔调说,“臭小子,我们要走了你也不表示表示!”
                  “喏,给你一拳。”郑珍云对着他肚子就是一拳,而后撒腿跑开老远,回头对玉泽演做着鬼脸说,“有本事下来打我啊~车要开咯~”
                  火车适时地开始有了轻微的晃动,玉泽演抓住车门边的扶手,手指着远处的小鬼头,笑着吼道,“小样,看我下次回来怎么收拾你!”
                  郑珍云听后站直了身子,终于抿了抿嘴唇说,“你说的啊,一定还要回来哦。”
                  张佑荣在车上落座后隔着车窗看到了这一幕,虽然并不完整。看着窗外郑珍云奋力挥手的样子,这几天和玉泽演家人相处的一幅幅画面重新在脑海中放映,禁不住已经开始怀念那被亲情环抱的温暖。
                  一声气响之后火车的门被关上,玉泽演提着行李找了过来,张佑荣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忽然间好像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在“嫉妒”什么——
                  玉泽演的温柔,从来不是只对自己啊……
                  ···········


                  49楼2011-09-17 0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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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楼上的朋友。这篇文更完后这张皮不会再在这里发文了。届时再行告知。
                    以下发文。但愿顺利。。


                    55楼2011-12-0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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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
                      【Apology·对不起】
                      ···········
                      毕业旅行的最后一个晚上,张佑荣收到了一份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的告白。
                      金泰妍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女生一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绪站在他面前,微颔着头,脸颊泛红,紧张而害羞的眼神不住地四面打量,每一呼一吸都悄无声息,纤细而修长的手指在身前几乎要纠结成团地绞缠着,彰显着心里那迫不及待的期许。
                      这样的女孩实在很美。
                      可张佑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先是手足无措地干笑,跟着也就只能静默。
                      两个孩子在空旷的开水间各自无言地站了半天,张佑荣总算想明白为什么李俊昊非要莫名其妙大半夜打发自己来打水。
                      终于女孩子敏锐的感觉在这渐次升级的沉默里愈发清晰,金泰妍慢慢抬头看了张佑荣一眼,正迎上他尴尬而又充满抱歉的眼神。接着他迅速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哦…”金泰妍迟疑了半晌,才僵硬地挑了一下嘴角,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应和。
                      她本来是想笑着说没关系的,可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真的笑不出来。
                      这两年多以来张佑荣一直暧昧不清的态度让她在一次次的期待与落空之间逐渐以为他们已经在这忽高忽低崎岖不平的恋爱之路上渐渐攀爬到了值得一试的高度,在周围的种种期许鼓励看好声中,她也真的几乎已经相信了这个不善言谈的男孩和自己之间是确实存在感情的,只是他不懂得表达。
                      中考之前金泰妍打听过张佑荣报考的高中,三个志愿中有两个和她是一致的,以两人一直以来的成绩表现,同时都如愿被第一志愿录取的可能性也不小,这让她更有理由相信这份感情有着继续下去的可能。于是几度深思之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抛去长久以来的矜持,请自己的知心好友帮忙,拜托了平日和张佑荣关系最好的李俊昊,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安排了两人独处的机会。
                      不是没担心过这朦胧暧昧的帘帐一旦被掀起只会让自己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她知道张佑荣从来喜欢把真心藏得很深,包括她在内很少有什么人能得以窥探,所以每天每天她对他的每一个猜测都充满着不安。她也想过这次告白或许只会给自己这段青涩的初恋画上一个残忍的句点,可错觉之下种种美好的假象却渐渐把她推上了勇气的巅峰,让她以为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不怕,即使不能如意,也可以笑着说声不痛,就一笔带过。
                      ——可惜不过都是以为。
                      金泰妍黯然的神情和尴尬的假笑让张佑荣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个薄情寡义、毫无担当的负心汉,踌躇半天,他还是只能再说一句“对不起”,然后默然地等待对方说出任何离开的借口。
                      此刻他即使再想逃离,也断然无法若无其事地说出天晚了回去吧这种无情无义的道别,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结束这场虚无,同时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对眼前这个受伤的女孩做出安慰,看着那个纤弱的身体,他很想上前给她一个抱歉的拥抱,却又怕温暖之下的冷漠决绝只会带给她更加深重的伤痛,就像他自己一直以来承受的那样。
                      是啊,他多怕将来有一天,自己这句百转千回的对不起,也会从玉泽演口中残忍地吐出,然后自己将只能绞尽脑汁地思索离开的借口,茫然无助。
                      如果这个颇有些难堪的场面对张佑荣来说是一种煎熬,金泰妍就更不用说了,短促而清晰的苦痛过后,那些余韵未歇般的阵痛或许还将伴随她很久很久,可这样的时光只能由她自己独自消磨。她终究是个冷静而清醒的女孩,很清楚他们彼此都不该将这段相对无言的尴尬继续无意义地延长下去。
                      于是她选择将这一切终结在一个淡然的笑容里。
                      张佑荣提着空水壶回到宿舍楼内,刚来到走廊尽头的拐角,便看到黄灿成正向外走来。
                      


                      57楼2011-12-0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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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没兴趣研究黄灿成为什么大半夜会在他们班宿舍外的走廊上晃悠,可后者很明显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表达自己的不忿。
                        因为想到明天之后或许就要分道扬镳,大半夜的黄灿成忽然十分感性地想要找他的两个好朋友聊聊天,跟着就立刻不做任何考虑地跑了过来,结果却发现两人都不在宿舍,而他们的舍友则统统带着一脸诡异的笑容告诉他——这么晚,当然是各自去约会小女友了呗。
                        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背叛了似的。
                        “我这么有情有义地念着自己兄弟,你们俩倒好都给我跑去会女人!”
                        黄灿成两手抱胸倚着扶手栏杆,背对着坐在楼梯阶上的张佑荣为自己愤愤不平。
                        “好啦…我也只不过是被俊昊骗去打水而已啊……”张佑荣小声地嘟囔着。
                        黄灿成稍微往后转了一下头,侧眼向下看着他,忽然充满戏谑地问了句,“你和金泰妍干什么了?”
                        张佑荣一愣,忽然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低下头伸手玩着热水壶的提手,不做应答。
                        “哎呦,不好意思说啊?”黄灿成干脆转回身来站直了,面对着张佑荣,问完话又弯腰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也往前凑着想要端详他的面部表情,高高的个子让他这一举动显得笨拙而滑稽,只是张佑荣没什么心情调笑。
                        “……她跟我告白…我拒绝了。”
                        “………………………………哈?”
                        张佑荣这才终于有点想笑,黄灿成在发出这一疑问感叹词之前脸上那一系列变化多端生动而又夸张的表情让他甚至忍不住想感叹一句——这不去做演员真可惜了。
                        黄灿成好容易反应过来之后,干脆蹲在了张佑荣跟前,说所以,你不喜欢她?
                        张佑荣无奈地撇了撇嘴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她么?
                        “那你喜欢谁?”
                        黄灿成说话做事永远都是干脆利落,问问题从来不会绕弯子,更不知道避讳两个字怎么写。
                        张佑荣面对他这一直截了当的提问只能语塞,直看着那双铜铃眼眨了两三下,才摇摇头垂下眼睛说,“我不知道啊……”
                        黄灿成啧了下嘴皱起了眉头,双手在胸前交叉,以一副研究院博士盯着解剖青蛙似的视线端详着张佑荣,依他的理解张佑荣和金泰妍就像所有人都在说的一样根本就在一起,只是两个人都害羞又嘴硬、不肯承认而已,可眼前这个人却用这么一副真挚的态度告诉他那段所谓的感情是真的没有开始过且已经结束了,以至于他现在的确十分好奇到底那个掩盖在如此的假象之下、张佑荣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而张佑荣那句不知道,既是说给黄灿成,却也好像根本是说给自己,从李俊昊帮他下过那样的判断之后,他心里关于爱情的那一块就有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可他懵懂的认知里知道那是不能触碰的禁忌,所以只能强迫自己否认,强迫自己糊涂得就像不曾被戳穿之前一样。
                        黄灿成挪到张佑荣身边的台阶上坐下,手托着腮拄在膝盖上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撞了他一下,带着点坏笑示意了他的下面一眼,说“你就想想,你做那事儿的时候脑子里在想谁嘛。”
                        张佑荣当然知道黄灿成指的是什么事儿,但他发现自己没工夫鄙视他,因为大脑在这一瞬间,似乎已经被那个迅速清晰起来的身影填满。
                        “……可是,这不对啊……”
                        终于他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
                        “什么不对?是谁是谁?”
                        黄灿成那点简单的好奇心异常激烈地涌动着,以至于他把整个上身探过来,颇有些望眼欲穿的味道。
                        这一刻张佑荣觉得自己心里那个呼之欲出的秘密实在已经无法再被控制,他突然地转过头,直盯着黄灿成好奇的脸,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这句他对李俊昊都始终没能开口的疑问——
                        “如果我说…是个男人,怎么办?”
                        黄灿成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凝滞了,许久才合上他微张的嘴巴转回头去看着他自己的前方,咽了口口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男、人?”
                        


                        58楼2011-12-0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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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佑荣转开了头,不想也不太敢直接去面对黄灿成可能的反应。
                          目前为止他所接纳的全部知识范围内,大众对于喜欢上一个同性的态度几乎都还是避而不谈的忌讳,并多少带着些嗤之以鼻的藐视,偶尔看到的一些比较明确的表达通通都是反感或排斥,人们总把那当成是与社会的道德伦理乃至人类的生理健康相对立的行径,是一种明显不能够被广为接受的感情。肮脏、淫圌秽、艾圌滋圌病……似乎一切不堪的词汇都可以被加诸在同性恋的行为之上。对于一个尚未形成充分成熟的思想概念的孩子来说,不受到这些负面言论的影响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不得不因此恐慌、因此负累、因此不想说、不愿说、也不敢说。
                          最终张佑荣没有等到黄灿成做出任何回应,两人就被金峻秀的手电筒光线圈了个正着。
                          作为一名负责任的班主任,金峻秀给两个孩子进行了一通早睡早起身体好的健康教育,然后就把两人各自赶回了宿舍。毕竟第二天就是回程的路,他就是再能理解孩子们三年同窗情谊的依依不舍,也负不起最后的旅程上出点什么意外的责任,之前的篝火晚会本身就已经把时间耽误的很晚,他也没想到这些孩子居然还可以精神奕奕地四处乱逛,光是随便溜达一圈撞见的学生就足有一双手数不过来的量,无奈之余也只能感叹一句:年轻啊……
                          张佑荣在那一晚几乎完全没能合上眼睛,他十分地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就对黄灿成说出了这个或许足以称之为冲击的事实,从黄灿成在那一个瞬间的反应他完全无法判断对方真正的态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回程的大巴上他从点名开始直到最后下车前金峻秀在前头做完最后的演讲为止都睡得人事不省,而巴士到站后下了车他从同样顶着黑眼圈的李俊昊那儿得知黄灿成已经被家里人开车来学校接走了。知道自己错过了最后的谈话机会,张佑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那种复杂的心情,说是懊恼,却又好像应该说是松了一口气。
                          回家的路上他依然精神恍惚呵欠不断,以至于直到站在家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才注意到手机上有黄灿成的未接来电。
                          想了很久,他没有选择回拨。
                          跟他之前就没有选择打电话给黄灿成是一样的道理。
                          那份若有似无的逃避早就已经开始,并持续扩散,越来越明显。
                          逃避见不得光的感情,逃避始作俑者的玉泽演,乃至现在逃避知情的黄灿成。
                          他早就不知一切该如何是好,也只能就一直这样在原地踯躅。
                          那次旅行大多数同学都各自和每一位老师留了合影,而张佑荣的相机里出镜的则只有金峻秀一个。
                          对他来说金峻秀无疑是个特别的存在,如果不是金峻秀代替了以前的班主任出现在他的班级,他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迅速以一个全新的样貌融入学校的生活,升初二的时候他一度很害怕班主任会被再次换掉,所幸金峻秀虽然是第一次带班却成绩不俗,学校也就放心地让他一次性把这个班级带到毕业。
                          将近三年的情分让所有人在最后分别的时刻都难免显得有些肉麻,合影之后张佑荣还抱着自己的相机特扭捏地跟金峻秀说,“老师我觉得你特别好,以后我要是再碰不着这样的老师怎么办……”
                          然后金峻秀笑得特爽朗,狠狠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那就回来找我!我让你复读。”
                          准备回家之前张佑荣看到Nichkhun在不远处被一群学生簇拥着合照,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分离在即什么人看着都值得珍惜,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欠着人家一句对不起,然而几乎是与此同时在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想法,就是这句对不起大概也就只能成为一个永远的遗憾了。
                          转身离开,就此和自己的初中时代彻底告别,张佑荣心里免不了是一阵介于幼稚与成熟之间的惆怅。
                          暑假伊始同学之间的惜别之情还很浓厚,所以聚会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张佑荣只参与了少数的几次,都是李俊昊打电话叫的他,而其他同学纷纷抱怨他连个社交网络或聊天工具都不登陆,许多广而告之的消息或者群发的通知他都收不到,他只说嫌烦懒得上,倒也没别人再说什么。
                          


                          59楼2011-12-0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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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三年的同学也都了解,加上每每有他出席的同学聚会金泰妍就回避,这对传闻中的小情侣已经分手的消息也都散播了开去,多数人都以为他这是疗情伤,也就都识相地不多打扰了。
                            张佑荣倒不怎么去考虑不登陆社交网络的理由,他隐约知道自己大概是害怕会看到黄灿成的留言,再和他探讨那天晚上的问题。
                            他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明。
                            因而他也是直到听李俊昊说才知道,黄灿成那天被接走就是直接要回老家去的,这不仅预示着整个暑假他将不可能再见到黄灿成,更有甚者那天晚上他和黄灿成各自回宿舍前的一句晚安很可能就此成为永诀。
                            后悔当时没有打电话回去道别的同时,却竟然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矛盾、纠结,不言而喻。
                            中考的结果很快也就出来了,金峻秀班上大约有一半的同学都如愿被第一志愿的高中录取,偏偏张佑荣跌破很多人眼镜地只收到了他第二志愿的录取通知书。
                            玉泽演安慰他的时候很明显带着些疑惑,更多也是遗憾,大概在所有人眼中张佑荣的平日成绩都足够进入他的第一志愿,也实在想不通到底有什么原因会让他最终发挥如此失常,只有张佑荣自己清楚明白,默默地把一切都归咎了玉泽演。
                            就这样,毕业、升学、各自前行,对张佑荣和他的同学们来讲这个暑假其实略带离伤。
                            而张佑荣也在矛盾中期冀着即将来临的高中生活可以给他带来一些转机。
                            ···········
                            新的高中是一所离家不算远的寄宿制学校,玉泽演因此可以暂时不用急于思考随着张佑荣越来越快的生长发育而逐渐显得不足以承载他们两人的床是否需要换掉的问题,但毕竟每到周末张佑荣还是要回家,他不得不持续考虑购入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以玉泽演这两年多的工资待遇,特别是最近一年来倚靠越来越可观的奖金福利而累积下来的积蓄,加上在银行工作的便利,如果可以用分期付款的方式,现在就开始置办一套房子并不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很显然继续租住这间小公寓已经不再适合于他们两人的生活现状,张佑荣在这个升高中的暑假里除了去上一些衔接课程的补习班之外,和玉泽演一起到处去参观一些样品房也就几乎成了每周一次的例行公事。
                            对于玉泽演来说,这样的时间其实是相当宝贵的,这段日子以来与孩子之间越来越少的交流总算在这个暑假得以弥补,甚至他还意外地从张佑荣那里问到了他和金泰妍的“分手”。
                            应该说让他意外的并不是这种过家家的感情因为分别而破碎,而是张佑荣说起这件事时那副淡然置之的态度——那不是少年人装腔作势的潇洒,却也不像是真心的无所谓。
                            红着脸喊着“我才不喜欢金泰妍”的小孩好像不过就在昨天,一转眼那张稚嫩的脸却已经学会了假装。
                            本来想用玩笑带过的玉泽演忽然有些失了分寸。
                            而张佑荣却很快就将话题转开,指着一张房产宣传图头也不抬地对他说,“我们搬去这里吧。”
                            玉泽演沿着孩子的指尖看过去,图上那家房产的名字是——幸福谷。
                            “……这名字…还真够土的……”
                            “你还想住的多时尚。”
                            ……
                            直到张佑荣已经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准备搬进高中宿舍开始军训的那天玉泽演还是没有决定要买哪里的房子。
                            在小小的公寓住了这么久,虽然不是第一次要出去住,也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回来,可这次的离开却似乎隐隐有些不同。
                            军训前夜,张佑荣辗转反侧难以入睡,身边玉泽演时起时伏的鼾声让他忍不住更加心烦意乱,干脆就抬脚往旁边踹了过去,玉泽演哼了一声也就没了下文,没过多久却又故态复萌。
                            张佑荣又踹了一脚,这下似乎有点过重,玉泽演忽然鬼上身一样睁开了眼,黑暗中直愣愣的眼神差点给张佑荣吓出一身冷汗,然而玉泽演到底还是睡得不清不醒,翻个身也就又重新去会周公了。
                            


                            60楼2011-12-08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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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玉泽演不再有其他动静,张佑荣却忽然按捺不住地起身,黑夜里这个小房间恍惚就如当初他刚刚到来那个夜晚,那时玉泽演把他搂在怀里,说别怕,我在。
                              而在他明天就将不再睡在这张床上的今晚,玉泽演背对着他,睡得人事不省。
                              张佑荣从玉泽演身上爬过去,不大的床让他差点一脚踩空,绕到正面看着那张熟睡的脸,他忽然十足的懊恼。
                              “玉泽演,如果我永远都不长大,你是不是就永远都是我的了?”
                              蹲坐在床边狭小的空隙,张佑荣隔着一块不规则的黑夜凝视着玉泽演,小声地呢喃。
                              “如果我永远都不懂事,你就得教我一辈子了,是不是?”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想做个白痴,而且最好你也是个白痴。”
                              “这样,我们谁都不想谁,谁都不念谁,谁也别管谁。”
                              玉泽演忽然微微地动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些模糊的咕哝,张佑荣吓得一闪身子,赤着脚踩下了地。
                              八月底的炎夏,榻榻米并不凉,也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张佑荣屏住了呼吸,玉泽演依旧睡着。
                              “……你听见了么?”小心地试探一下,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听不见的吧。”
                              张佑荣站在空气里自言自语,却没想到,这次玉泽演真的醒了。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玉泽演看着面前朦胧的小身影,叫了声“佑荣?”
                              张佑荣明显的不知所措,所幸那些惊慌的神情都被笼罩在了黑暗里,没有人看的清晰。
                              “怎么还没睡?都几点了……”玉泽演伸手去床头拿手机看时间,张佑荣趁机扔下一句“哦”便快步走回床的另一侧,在自己的位置上躺好,背对着玉泽演。
                              逐渐清醒的脑袋让玉泽演忽然想到,也许小家伙是在害怕住校?
                              是的吧,害怕又将要回到自己一个人,寂静的夜、冰冷的睡铺。
                              每一只将要离巢的小鸟,不都还欠缺独自展翅翱翔的勇气么。
                              “睡不着?”
                              玉泽演转过身来,把手搭在背对着自己的孩子胳膊上,轻轻拍了两下。
                              张佑荣憋了很久没有说话。
                              “不想去住校?”
                              玉泽演又在孩子的胳膊上摩挲了两下,问话的时候带了满满温柔的笑意。
                              “怕想家吧?”
                              到底还是个孩子。他想。
                              而张佑荣侧身躺着,听着玉泽演的声音,只觉得鼻子一阵泛酸,他很怕再这样听玉泽演猜测下去自己早晚会哭出声来,只好点了点头,然后拼命用力想把那些不争气的眼泪咽回去。
                              背对着自己的小身影颇有些瑟缩似的点头,玉泽演忽然就觉得十分心疼,这个承受过那么多苦痛的孩子,他总觉得无法不去呵护、不去疼爱,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好,总想要给他自己能够给他的一切,即使他明明和自己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哎哟,这小男子汉的还真出息啊,住个校都怕,说出去笑死人咯。”
                              玉泽演故意以一种嘲笑的语气,想要打破和背对自己的孩子之间别扭的尴尬。
                              “来来转过来看看我,明天以后不就见不着了嘛!”玉泽演手上稍微用力去扳张佑荣的肩,张佑荣却固执地不从,他只得无奈地笑笑,“干吗?还不好意思了?”
                              张佑荣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突然地转回身来便就着玉泽演张开了手的姿势扑进了他怀里,说“玉泽演你讨厌!”
                              玉泽演被这突如其来的行动小吃了一惊,听着怀里的孩子跟个女娃娃一样地撒娇,禁不住好气又好笑,“我怎么就讨厌了!你这孩子真是……”
                              话说到一半他才觉得胸前有些凉意,夏夜里微薄的背心前襟似乎带了点濡湿,低头看到那微微颤抖的瘦弱肩膀,他才意识到张佑荣哭了。
                              “怎么了这是?至于吗?”玉泽演连忙收了收手臂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一手抚上了张佑荣的后脑揉了揉他的发,笑着说,“哎哟,丢死人了你,幸好是在家里,要是明天到学校去哭,看你以后在新同学面前还怎么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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