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凝绯烟

“啪嗒”,雨，从屋檐上坠落下来。
说真的，我讨厌雨。讨厌雨淋在身上的那种黏黏的湿润。
我蹙起了眉，拿起一把油纸伞，想牡丹花开的地方走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比我早到了。
“苏浅。”我扬起嘴角。
苏浅回头看了看，微笑。
苏浅浑身湿透了。原本飘逸的衣袍黏在了身上，狼狈的模样。

我和苏浅认识将近半年了。
七七，离开也快半年了。我对七七的记忆愈发的模糊。
那天，也是雨天。
我疲惫不堪的倒在牡丹花之中，他竟然把我带回了家。
他的家在江南，七七向往的地方。
那里也有大朵的牡丹，是大朵大朵的白色牡丹，而不是湘璃城外那种有着血腥味的牡丹。
他是第二个，给我家的男子。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我只知道，我在无形之中，把七七慢慢的淡忘。


“回去换身衣服吧，我来就好了。”今日，是他娘的祭日。
“好。”他浅浅的笑。
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他的笑容里掺了些什么。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
我静默了半晌。
时间，就这样从我心中的牢笼里逃走了。

暖暖的阳光很温柔。
“心情很好。”苏浅看着我，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我轻轻点了点头，他懂我。
“希望，明天，也有太阳。”我在树荫底下说道。
我伸出手，用手挡住了视线，掌心暖暖的。
我有片刻的错觉，我浑身散发着阳光和牡丹的香味。
“明天要走了？”
“嗯。”我不知道苏浅的感觉，会是失落还是……
“我一定会回来的。”我望着苏浅，眼中的坚定让他失神片刻。


我又回到了湘璃城。
湘璃城的牡丹谢了。
夜晚。
我坐在了七七那晚离开的座位上。
我仿佛还能听见七七告诉我她要去江南。还能看见她感伤的表情。
翌日，我去的她的坟前。
我对七七的记忆模糊了，就像一滴墨，落入了水中，然后慢慢的透明，消失。
我慌乱的寻找，这只是徒劳。


我在湘璃城呆了三个月。
苏浅来找我了。
他说，让我嫁给他。
我踌躇了。我几近茫然的点了点头。

夕阳西下。
我和苏浅约定在断崖。
苏浅还没到。
我在夕阳下沉思。倾听暖风穿过我纠结的发丝。
“绯烟。”我听见了七七唤我的声音。
我转身。七七的身体在夕阳下单薄的透明。
我对七七的记忆开始清晰。
“七七。”我叫出声。
七七浅笑，带了些许感伤；“绯烟，我一直在湘璃城倾听牡丹花开的声音，在湘璃城外思念江南。”
我不语。
风开始凌乱，我的记忆也零碎不堪。


七七的身体愈发的透明。
我向她所站的位置奔跑，好像是为了挽留。
她笑了，笑得凄美。

我感觉，我的身体在向下坠落。
耳边是风声，还有苏浅的那一声着急的“绯烟”
我的脸庞湿润了，是眼泪吗？
“绯烟……”我看见了苏浅在断崖撕心裂肺地叫喊。
“再见。我的苏浅。再也不见。”我用那种低的连我都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我闭上了眼，晶莹的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接着，我释怀地笑了。


闭眼的瞬间，我听见了七七的声音。
“尘归尘，土归土。湘璃城外，牡丹花上。尘归尘，土归土。南方以南，岁月无边。”
我的记忆终于模糊一片。
楼台空筑，几座青山。离人胭脂，几处花残。葬花时，绯烟起处，春色尽染。凝眸处，花影阑珊，流光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