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律澪
长度：中篇已完结
律澪吧首发，现在完结后搬过来……亲们要番外可以在文后提出的说

背景音乐

ChapterⅡ
你的世界/但愿都好/当我想起/你的微笑/无意重读那年的情书/时光悠悠青春渐老
像每一滴酒回不去原初酿造的葡萄，澪深感自己回不了年少。
在外飘飘泊泊那么写年，作词无数，辗转了数个个乐队、十数个城市，沉淀出歌词的成熟范儿，却不复就学期间创作的纯美。
当年的每首歌词，几乎都蕴含着一段故事、一折心情，是远行后再无法遇见同体会的。无论花的朵影、叶的调图，抑或情的沧澜、人的聚散，都远远逝于不回头的光阴洪水里。
印象深刻的，永远是书写下它们的时候——某个被迫赶工至深夜两点的午夜，某个心绪不平的炎热午后，某个学期末的晴朗冬日下午……
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澪常常不解，为何而今的她们常常惭愧当年的种种矫情。却又在暗地里明白，只有身临其境时，她们对所谓感情的体会才是真实而切肤的。
遂归结为冷静的解释，那是因为长大了。那是因为，好多年前如锥子一般刻在秋山澪与田井中律心底的，所谓时光断裂的声音，成了永远的回声。


总是在不经意间打扰自己生活的旧时光断了才好，澪在步入某家音像制品店时数不清第几次地感叹。
只是因为心绪不宁才会走进来的？有些什么在心头跌宕，有点酸，又有点怨。
一旦有这种心情就忍不住想买点什么，目标通常都是摇滚专架上陈列“谁乐队”的音乐作品的角落、
“The Who”纵解散多年，经典的音乐剧《Tommy》或各种不同版本的纪念专辑、精选合辑总会在灵魂人物Keith Moon的生日翻新发行。
真是想忘都不行，澪从架子上取下Keith Moon在“海滨流浪汉“期间的白金作品合集。嗯，要双份。
小店的老板与澪相熟，笑着替她将其中一张CD包装好：“The Who 应该是秋山小姐最喜欢的乐队吧？可是一份平时听，一份收藏呢？”
“原本是旧日的朋友最喜欢的。”澪淡淡地、并不作正面回答。
“一直苦苦等待的，是否由谎言砌成的幻影？”
鼓点和Keith近乎吼叫的唱腔亦无法阻止兀自躺在床上出神的澪。
房间里The Who的音乐周边多得像专有博物馆一般，辗转的旅途中，这是她唯一珍视的财富。
当年还是不富裕的学生时，对着橱窗里陈列的白金唱片只能望洋兴叹。
她常常腆着脸，仗着生日将近让自己送一份给她，每次都会被自己敲头。
毕业那年的夏天，倾尽积蓄买下的那张，竟也没能送出去。
澪打开卧室一隅堆着的几只储存箱，轻轻取出那张有些陈旧的专辑摩挲。
箱子里满当当的，充斥着尽数相同的藏品。
在能随意承担起一式两份的纪念版CD的日子，她却只能独自空对旧日的记忆嗟叹。
早年她因为那个乐队组建K-ON部，她便随她，喜欢上这支乐队，学习贝斯、收集藏品，听着与自己的个性不符的歌成长。
专辑录入的歌早已烂熟于心，可在设定了重复播放的CD机中，竟传来了最熟悉的声音，某首律在大学时期翻唱、她伴奏的Keith的歌。
近乎粗暴地扯下CD机的插头，澪细细查看起唱片包装外壳，“喜爱Keith Moon的乐手大集结”，分明看到了她的名字。
胸中创痛，未来得及克制，眼泪就滴了下来。两三颗滚得急促，擦干，便再也没有了。
“Mio，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她想起了前些日子小佐和的电话留言，却依然将那张CD取出，收到箱底。
因而她没有听到律在翻录曲中间隔说的那句话：“当初为我伴奏的那个人，我一直在等她回来。
永远不会听到了。
……
====TBC=====


度娘抽了……喝茶，坐等吐出来再继续……

她依稀记得，二十岁生日时打开的那扇门。纵时间不长，足矣终身铭记。
笨蛋律忘了自己的生日么？当天澪是怀着极糟糕的心情出门的，突然接到唯的电话，告知律让大家去社团活动室排练。
房间里却是空的，桌子上因半个寒假没有打扫积上了灰。茶具不是被锁着就是被紬在期末带回了家。
百无聊赖，澪只得选择打扫。擦着玻璃，却突然想到，很久没看到律了。
进了大学后是愈发生分了，没有K-ON部的HTT作为乐队挂在了自摇社名下。
而律和自己，又因天意弄人的分班待在了走廊的两头。
去找她时，每每看见她和其他女孩子说笑，自己插不上话去，心中难免有几分酸涩。
真的亲近几分，便总会有人善意的将她们作为讨论的中心，说些“关系真好啊”“非常羡慕”之类的。而秋山澪，是不习惯作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存在的。
放假后，也不尽像往常一样成日黏在一起，肩并肩逛乐器行、商店街，或者在附近找些演出Live参加、观摩了。
犹豫良久，打她家的电话，十次倒有八次是小聪接的。等律回家了回电，大咧咧地为没带手机的事道歉，自己除了吐槽竟是不自觉地把白天的事忘了，被取笑。于是渐渐不好意思联络了。
可真的是越来越在意她了，其实长大了总会有不同的朋友的，澪安慰自己，却觉得这安慰太过苍白无力。再发生什么，律在自己心里，也永远是最重要的……朋友。
胡思乱想间，澪将脸贴在玻璃上，冰冷冰冷的，还有清洁剂的添加剂的香气。而天，一分一分暗下来。
律终于来了，抓着头发道歉，说什么原计划失败，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她跟着她一直走，风起得更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是没有作声。
一刻闲不下的律竟也没有说话。
从一条林荫道到另一条林荫道，出了大学的校门，步行了好久，竟是回了樱高。正值寒假，校园里只有少数在活动的社团。穿行间，律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总是冰凉的手拽的生疼，似乎害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回了那座礼堂，那座纪念过K-ON部活动的礼堂，HTT每年的Live、欢迎会，罗密欧和朱丽叶的舞台剧……刹那间，回忆翻滚如潮。
律将她安置在正中间的位置，她便坐在静谧的黑暗中。舞台上追灯却是突然亮了，硕大的圆形光圈，打下一轮银色月轮在舞台中央。照亮的，是唯从不离身的吉太。
缓步踏进光圈的是律，上街时一起买的同款式的、却不愿意穿到人前的裙子将她包裹地有几分陌生。
她提起吉他，不同于此前“闪亮吧，小律”计划时的青涩与玩笑，很认真地，拨响了弦。
澪不知律什么时候学了吉他，更不知她竟已弹得这样好。
旋律，却是熟悉的《A Quick One》；歌词，竟是那年自己在冬日写下的、被律的折腾弃之脑后的那首。
她不知道律修改了多久，亦听不出任何指法或是技巧上的东西，只觉得整个舞台成了花海中的一叶小舟，而只有她自己，凝视着这一切。
曾想吐槽律的偷懒，尚未开口即哽咽不成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想起来鼓掌。
孤零零的掌声，在空荡荡的礼堂中涤荡起回声。律起身向她笑，做了个很夸张的、只有两人才能理解的搞怪的动作。
礼堂太空旷，隔得那样远，澪笑着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是谁上次看着那一对弹吉他和贝斯的情侣并肩站着，怎么拉也拉不走。律在心里暗暗吐槽，却只是佯装委屈地对着手指：“人家的优点明明就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知道。”澪掌不住笑了，却没有冲上去给她一记手刀。
搞怪的始作俑者却又再一瞬间正色，提高了声音道：“Mio，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澪有些晕眩，当即便觉得，此生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件小礼堂；她站在台下墨海似的黑暗里，耳边还回荡着新曲子优美的旋律，而面前空旷的舞台上，那个青梅竹马的同伴站在一切光源的中央。眉眼清晰分明，脸上的每一条轮廓，都那么清晰分明。在雪亮的、当年她吵着要“在贝斯手摔跤后马上照上去”的灯光柱下，一切都清晰得反像不真实。连她的整个人，都像梦幻般不真实。着一切都像梦境，像梦一样美得不真实。
她问她：“Mio，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吉太的调音器上，明晃晃的，一枚银饰刺痛了Mio的眼。

她依稀记得，二十岁生日时打开的那扇门。纵时间不长，足矣终身铭记。
笨蛋律忘了自己的生日么？当天澪是怀着极糟糕的心情出门的，突然接到唯的电话，告知律让大家去社团活动室排练。
房间里却是空的，桌子上因半个寒假没有打扫积上了灰。茶具不是被锁着就是被紬在期末带回了家。
百无聊赖，澪只得选择打扫。擦着玻璃，却突然想到，很久没看到律了。
进了大学后是愈发生分了，没有K-ON部的HTT作为乐队挂在了自摇社名下。
而律和自己，又因天意弄人的分班待在了走廊的两头。
去找她时，每每看见她和其他女孩子说笑，自己插不上话去，心中难免有几分酸涩。
真的亲近几分，便总会有人善意的将她们作为讨论的中心，说些“关系真好啊”“非常羡慕”之类的。而秋山澪，是不习惯作为众人瞩目的焦点而存在的。
放假后，也不尽像往常一样成日黏在一起，肩并肩逛乐器行、商店街，或者在附近找些演出Live参加、观摩了。
犹豫良久，打她家的电话，十次倒有八次是小聪接的。等律回家了回电，大咧咧地为没带手机的事道歉，自己除了吐槽竟是不自觉地把白天的事忘了，被取笑。于是渐渐不好意思联络了。
可真的是越来越在意她了，其实长大了总会有不同的朋友的，澪安慰自己，却觉得这安慰太过苍白无力。再发生什么，律在自己心里，也永远是最重要的……朋友。
胡思乱想间，澪将脸贴在玻璃上，冰冷冰冷的，还有清洁剂的添加剂的香气。而天，一分一分暗下来。
律终于来了，抓着头发道歉，说什么原计划失败，要带她去别的地方。
她跟着她一直走，风起得更大，吹乱了她的头发，却是没有作声。
一刻闲不下的律竟也没有说话。
从一条林荫道到另一条林荫道，出了大学的校门，步行了好久，竟是回了樱高。正值寒假，校园里只有少数在活动的社团。穿行间，律紧紧握着她的手，将她总是冰凉的手拽的生疼，似乎害怕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回了那座礼堂，那座纪念过K-ON部活动的礼堂，HTT每年的Live、欢迎会，罗密欧和朱丽叶的舞台剧……刹那间，回忆翻滚如潮。
律将她安置在正中间的位置，她便坐在静谧的黑暗中。舞台上追灯却是突然亮了，硕大的圆形光圈，打下一轮银色月轮在舞台中央。照亮的，是唯从不离身的吉太。
缓步踏进光圈的是律，上街时一起买的同款式的、却不愿意穿到人前的裙子将她包裹地有几分陌生。
她提起吉他，不同于此前“闪亮吧，小律”计划时的青涩与玩笑，很认真地，拨响了弦。
澪不知律什么时候学了吉他，更不知她竟已弹得这样好。
旋律，却是熟悉的《A Quick One》；歌词，竟是那年自己在冬日写下的、被律的折腾弃之脑后的那首。
她不知道律修改了多久，亦听不出任何指法或是技巧上的东西，只觉得整个舞台成了花海中的一叶小舟，而只有她自己，凝视着这一切。
曾想吐槽律的偷懒，尚未开口即哽咽不成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许久许久之后，她才想起来鼓掌。
孤零零的掌声，在空荡荡的礼堂中涤荡起回声。律起身向她笑，做了个很夸张的、只有两人才能理解的搞怪的动作。
礼堂太空旷，隔得那样远，澪笑着提高了声音：“什么时候学会弹吉他的，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知是谁上次看着那一对弹吉他和贝斯的情侣并肩站着，怎么拉也拉不走。律在心里暗暗吐槽，却只是佯装委屈地对着手指：“人家的优点明明就很多很多。”
“我知道我知道。”澪掌不住笑了，却没有冲上去给她一记手刀。
搞怪的始作俑者却又再一瞬间正色，提高了声音道：“Mio，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澪有些晕眩，当即便觉得，此生永远也不会忘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件小礼堂；她站在台下墨海似的黑暗里，耳边还回荡着新曲子优美的旋律，而面前空旷的舞台上，那个青梅竹马的同伴站在一切光源的中央。眉眼清晰分明，脸上的每一条轮廓，都那么清晰分明。在雪亮的、当年她吵着要“在贝斯手摔跤后马上照上去”的灯光柱下，一切都清晰得反像不真实。连她的整个人，都像梦幻般不真实。着一切都像梦境，像梦一样美得不真实。
她问她：“Mio，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吉太的调音器上，明晃晃的，一枚银饰刺痛了Mio的眼。

澪便这样拥有了生平第一枚戒指，小小的银指环，没有任何修饰与花纹，最简单也最简朴。律替她戴在手指上，却不想澪的手指较常人为纤细，比律小了两号有余。律只道明天去换，懊恼之情溢于言表。澪便摇头：“我就要这一枚，拿线缠一缠就好。”
律自然认为不好看，澪却笑得灿烂：“我不要好看，只要这一枚。”
拿丝线细细缠了半圈的戒指的确不怎么好看，更像年长而消瘦的老妇手上戴的。那些满脸皱纹的银发老太太，手上固执地戴着太大太老旧的戒指，连缠着的线都浸润了太多的岁月风尘。澪却是喜欢，那是一生一世的天长地久，再多的悲欢离合，仍是保留了下来，变成时光的记忆，仿佛永恒。
她们俨然在一起了，纵与过去的生活看似无甚分别，紧紧相挽的手与闪耀在无名指上的对戒便足矣说明一切。
虽律变本加厉地从抢澪的蛋糕上的草莓转为抢整块甜点，澪对律的手刀教育同吐槽愈发频繁，轻音部的众人更是时不时拿薄脸皮的澪开玩笑，可她竟每每忘了反驳，只是微笑，流露出傲娇外表下的小女生般的甜蜜。
之前对律的疑虑尽数打消，她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成天相伴。除却平素常逛的乐器行同商店街，律偶尔会不情愿地陪澪逛逛少女向的书店与饰品店，澪亦常常受了律的诓骗陪其一同去某家看似重金属乐器行，实则充斥着恐怖的、可供律恐吓她的玩具的店家。偶尔，她们十指相扣地躺在律的床上，听The Who的CD，打发无聊的雨天。
CD终了时，澪起身换碟，每每发现睡得正酣的律枕在她的胳膊上。
她终究不忍心叫醒熟睡的她，默默凝望，一眼万年。
一度以为，时光便会驻留在那青涩的时光，因了单纯美好的愿望而止步不前。
可轻音部的成员对她们的看法，终究不可能灌输在他人身上。
大三伊开学不久，敏感的澪即发觉同窗们在她进入教室即停止的议论。其实她早早便想到的，粉红是一回事，Gay又是另一回事，何其简单的道理。
唯和阿梓能坚持的，我和律也可以。澪总是用这句看似苍白无力的话自我安慰。乐天派的律亦常常劝慰她，但凡毕业就万事ok。
她们都会走上专业的音乐道路，那个圈子里有那么多同她们一般的人。律在澪受气后暗自啜泣时每每这样开解她。
那些话伴她们度过了同窗的私语与冷眼，伴她们经过了合宿旅行时无人接纳的冷夜，伴她们走过了只身在外、租最廉价的房子生活的岁月。
可感情，更何况这不为世人接受的感情，怕是最难维系。


尚未毕业的日子便离家，大四时两人凭一己之力的求职自是不容易，紬和阿梓可能的退出使昔日的HTT共同组乐队一事愈发困难。生活最艰难的时刻，甚至不得不在酒吧驻唱。
澪的母亲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女儿的生活现状，硬生生地在律不在家的某天，在雨中等了女儿数个小时。
待她从窗口看见站在细银如针的雨丝中母亲孤零零的身影时，几乎是冲下楼去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她只会哭，连话都说不出一句。母亲的手冰凉冰凉的，衣服淋湿了大半，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两份相隔甚远知名经纪公司的聘书同一纸存单。
其中一份，是律无数次投递又无数次被拒之门外的。
再深的爱情，是否比得上爱人与父母的付出与失去？
她的固执所付出的代价，是他们的自尊。
更何况，自己的固执与坚持却换不来一丝渺茫的希望。
自己总是在拖累所有人，包括律在内。
虽律总是以各种不好笑的玩笑掩饰自己的低落，澪看得出、亦早从小佐和处得知，律在外因为与自己的爱情带来的失意。
当时啰嗦的小佐和絮絮叨叨地与自己分析道理，从当初的克里斯蒂娜和自己，谈到而今的唯与阿梓。
澪其实是明白的，她们可以相爱，却无法当着世人的面以情侣的身份出现。
她是不能不放开手的，哪怕有再多的不舍，也是不得不放开手的。
她所执信的一切，最后却让身边所有爱的人失去了一切，她已不知是否该坚持、是否能继续，那样一份爱情。


隔天是镇上的庙会，每年澪总会穿上和服、精心装扮后与律共同前往的庙会。
过了约定的时间数小时，律因总是打不通澪的手机心急如焚，拨了所有朋友的电话，匆匆决定乘紬的车去找她，却将送她的礼物落在了见面的冷饮摊上。
待要上公车才发现，匆匆忙忙又跑回去；从车站到庙会摊位处有颇长一段距离，晚上走起来，更觉得远。转到摊位前，却看见澪坐在自己刚才的座位上，用食指触摸着礼物的包装外壳，动作很轻，指尖来回摩挲，小心翼翼。过了一会儿，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来，径自微笑。
律整个人沐浴在橙黄色的细细光线中，澪没有转过身，仍是背对着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又回来了？”
律慢慢地走近：“我没有等到你。”
澪沉默不语。
律没有再说话。
终究是澪用暗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何必要回来呢，很多时候其实永远也等不到。”
律的声音固执而低沉：“可你其实一直在这里。”
澪终于微笑，却转开脸去：“也许哪天就不在了。”
心里空空的，凄惶地叫人难受。
澪终究起了身，走出很远一段路，都没有回头。
律突然几步追上来，从后面抱住她，那样猝不及防，那样大的力气，水晶的饰品从她手上飞出去，滚落很远，碎开一地的狼藉。
律将她的脸扳过来，狠狠吻她，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吻她；将她死死地箍住，那样紧，如果可以，仿佛想要揉进自己的身体去。
泪是咸的，吻是苦的，血是涩的，所有一切的滋味纠缠在一起，使澪几乎无法呼吸，肺里的空气全都被挤了出去，可她没有放手，深怕错过这个吻、错过今日，所有的爱的方式，只怕于她们，都来不及。
律终于放开手，可眼睛还近在咫尺，那样黑那样深，映着澪自己的眼睛，里头有盈盈的水雾，仿佛凝结。她说：“澪，原谅我。”
她说：“请你原谅我这么自私，我不想再放开你。”
那是她们在一起后，澪第一次看到律的眼泪，很大的一颗，“哧”地一声落下去。她狼狈地转开脸，澪缓慢而固执地将她的脸转过来，迟疑地、犹豫地踮起脚尖。
湿漉漉的泪痕在温软的唇下润干。律慢慢地低下头，她的唇很烫，澪觉得像是烙铁，而自己是冰，每一分热，都会让自己融化一分，仿佛有水滴，冷冷地响落在暗夜里，试探又迟疑。她重新拥抱她，深深地、用力地，两人只顾唇舌纠缠，这个吻那样深切而长久，带着甘冽的气息，她身上的薄荷气息，她身上的温软方向，一寸一寸将两人点燃。仿佛烟花盛开，明明知道终将化为灰烬，却尽力燃烧尽力绚烂，盛开出最美最耀眼的火光。
澪终于用力推开律，她眼中还有迷乱的茫然，胸口在剧烈起伏，似乎还想拥澪入怀。
却是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紬接住，不省人事。
澪有几分心痛地看着律的睡容，穿的T恤仿佛又大了一号，空荡荡地，她只想流泪。而今律一身的伤痕累累，都是为了她。
她为了她做了这样许多的事情，吃了如此多的苦，这次该轮到她作牺牲。
如果可以从头再来，澪也愿意再次遇到她，一起再次经历那段单纯而美好的幸福。而后，再次将一切托付给紬和梓喵，离开她，成全她。
她的眼泪纷纷落下来，可她只是睡着。
她将离开她，她有多爱她，她将再也不知道了。
      从此之后，人各天涯。
      我很想说对不起，想对你说很多很多遍对不起，但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所以还是说，请你幸福。请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曲终人散，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最终只能是狠心离开，换得彼此的全新人生。
      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祈祷你一定要幸福。
      律，你要幸福。
=======番外1End============


那时的自己，是何其仓皇与可笑。
律模糊地想，舞台后方出现了一个身影，纤瘦、熟悉，眉目分明是她日夜思念的样子，她恍惚地想，白日梦的幻觉竟如此真实。
对方渐渐走近，她微微仰着脸，近乎贪婪地注视着，连每一根眉毛都如此清晰真实——如同烙印在她心上的样子。她变了许多，但又似乎根本没有变。她是秋山澪，就是她永远都记得的秋山澪。
律忽然手足冰凉。
是秋山澪！竟然真的是秋山澪！她竟然能再见到秋山澪！
在这有生之年。
狭路相逢。
分开的最初几年，她还曾臆想过与澪重逢，从场景到台词，一遍又一遍。或许是十年，或许是十八年，就像某位中国女作家的小说，凄清而缠绵，说一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亦或许只是三年五载，再见了面，在歌舞升平衣香鬓影的场合，如同韩剧一样唯美心碎。后来她才渐渐心灰意冷，明白了命运的遥不可及。
可是她竟然又见着了她，比原来想象的轻松得多，她声音居然流利清楚，既没有发颤，亦没有结巴：“澪，是你吗？”
澪微微颔首，走到麦克风边，黑发是与从前差不过的长度，微微拂动着，甚至伊丽莎白也在爱护东西的她手中被保护地明亮如昨日。
真令人丧气，本该荡气回肠的就连重逢，说的偏生是这种愚蠢地不能再愚蠢的旁支末叶。要紧的话一句也想不起来，那样多那样多的话，在人生最悲苦的日子里，一直是她最后的支柱。再难再痛的时候，她也忍了过去，只是想如果可以再见到澪，如果可以再见到她——但明明知道不会，命运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今天真的给了奇迹，她却全都忘记了——因为澪看似已全都忘记了，坦然地、从容地，忘记了。
她正视她，并且微笑。
而律直到这一秒，仍不敢看她的眼睛。
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躲在暗夜的被窝里哭泣，唯一仅存的执念是有生之年还可以再见到澪，然后不分时间场合地嚎啕大哭，将全部的痛，一点一点讲给她听。
今天才知道是多么幼稚的事。即使再次见到了她，她也不是她的秋山澪。
从前的种种大约都化成了灰，被风吹散在时间里，一点一屑都不剩下。
饶是如此，她一开口，便使她眼眶中盈了泪，也不知是急是窘，就要簌簌地落下来。
她轻轻地说：“好久不见，我是樱高（禁则事项）HTT的秋山澪。”
时空倒转，一切恍如梦境。


ChapterⅣ
你是否也还记得那一段美好/也许写给你的信早扔掉/这样才好/曾少你的/你已在别处都得到
    
澪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但在小佐和的电话留言的轰炸下，还是妥协。
想为律的生日准备首新歌，却在闭关无数天后依然对着一沓沓空白的纸张。
已经再也不能随意写字，因为心里有了羞赧和踌躇，对纷繁复杂的眼之所见有了惧怕，不知自己该怎样写，写这无法书写的自我怎样诉说……
回过头去看看那些浸透在白纸黑字上的生动的悲喜，切肤地感觉到，在那样一个唯唯诺诺的苟且年纪，伤情似乎是装点生命的勋章，好想只有凭借那些幻觉般的、被自己脆弱的主观承受力无限夸大的非难，才得以拥有热泪盈眶的青春。
尽管，生命中的温暖一直都遥遥在望。而她们，只不过是拒绝路过。
隔了那么多年再见到她，竟当真是在武道馆里。
灯光那么明亮，斜斜地穿过错综复杂的仪器，斜斜地照在她脸上。
她的脸却依然只有一半是明亮的，任澪再如何努力亦看不清她的脸。
好容易抬了一下头，光影交错间，她的笑容亦不那么真切，那笑容是虚的，眉心微微皱褶，神色忧郁而怔忪，仿佛想到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
她忽然突兀地想要伸出手去，抚平她的眉心。
那年她即将离开律时，她亦作此想，却终究没有伸出手。
她不是不知道，她明明知道自己要放手的是什么，可是她没有办法。
这一生，她再不舍得，也只能眼睁睁地放手，因了她怯弱的性格，她要不起。
她试图背负一切的沉痛，只要律幸福。
那一夜，她一个人蹲在人行道上，嚎啕痛哭，把所有的伤心，几乎都在那一刻哭尽。
掏心掏肺一样，哭的她几乎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她自己放弃，放弃这一生，放弃今后，所有的幸福。
将一切从自己的生命里剔除，然后红着眼眶，慢慢去遗忘。
而一年一年地过去，就真的以为，已经忘记。


如果忘了，为什么在唱那些多年未弹奏的歌时，依然觉得如昨日般熟悉。
如果忘了，为什么还要唱，那么多年前，便只为她写的歌。
如果忘了，为什么依然在“Love Crithes”登场时，步入有她在的休息室。
见她进来，唯和阿梓虽也是许久未见了，却没有客套地叙旧，只是起身，将休息室留给她们。
断断续续地沉默，彼此都无话可说。
不敢问及当初的离开。总觉得尴尬，便无话找话，聊起些童年往事。
痛苦而又无奈地强颜欢笑，低头便缄口不语无法继续言谈，黯然神伤，彼此都感到窒息。
律起身，想为澪泡杯茶掩饰尴尬，却只兀自出神。
“律。”她低低地唤她。
律回过头。
“你加了四勺糖了。”
红茶里差不多一半全是糖沙，渐渐融化，几欲崩塌。
澪的阳光里只有灯光倒映，仿佛小小的火苗，幽暗而虚浮。
律微微又觉得晕眩。澪的呼吸浅而轻，暖暖地拂在她脸上。不知不觉的，她们温暖的唇相触。
一刹那回忆如同排山倒海，呼啸着席卷了一切。她们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紧紧抓着对方。
澪不能呼吸，怕每一次吸气，都会哽咽。
隔了这么久，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原来还记得，还记得她曾拥有过的一切，那样美，那样好。律紧紧地箍着她，仿佛从来不曾放过手，只是近乎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而澪自己仿佛溺水的人，再无力挣扎，只是沉湎于无可自拔。
那样辛苦，曾经那样辛苦地爱过，曾经那样辛苦地割舍过。
澪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可以遇见，如果可以在她的怀中，痛哭失声。
而那样的辛苦，却是越来越远，哪怕再次接近，中间却是不可逾越的河，她无法，亦不能，为了一己而改变两人已然平稳的生活轨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就此放手，便再不能回头。
于是索性相挽着，走过那条通往舞台的甬道。
短短的路程，却走了很久才走完。
圆形的甬道，通向的是黑丝绒般的夜幕，尽头只是天，她们含笑相视。
舞台上只有她们五人，穿着樱高的制服。熟悉的笑容，一如昨日。
几乎是突然之间，武道馆内一片灯火辉煌，华然璀璨，像一颗宝石，熠熠生辉，流光溢彩。无数金色的灯牌、射灯、灯柱、灯光勾勒出舞台的轮廓，仿佛一卷雕镂精美的金箔画，华丽地几乎奢侈，铺陈出眼前的盛世繁荣。
风吹动她们的衣服，飘飘拂拂，衣袂若举，而律几乎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不能置信，无法言语。天空中隐约传来沉闷的“嘭”的一声，一朵硕大无比的金色的绚丽花朵突然绽放在夜幕上，越开越大，越绽越亮，几乎点燃大半个夜空。
美丽地几乎不可思议。
两三秒钟后，又接连好几声闷响，一朵朵更大更璀璨的花朵划燃夜空，炫目 如琉璃碎丝的弧光割裂整个夜空，隐隐似乎有无数人在惊呼，舞台下的观众几乎在刹那间停止涌动，无数人抬起头来仰望天空。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空中展开，将夜空点燃如白昼，无数颜色中夹杂着无数金色银色的弧光喷薄，像是最炫目的花园。姹紫嫣红盛放在黑色夜幕，又像是喷溅的无数道流星雨，在空中划出最迷离最潋滟的弧迹，把黑丝绒般的天幕，割裂成流离的碎片。在这些明艳的光线里，每一朵烟花盛开，律的脸就被映成最明亮的光彩，而每一朵烟花凋谢，她的脸就朦胧未明。在无数烟花盛放与凋零的间隙，她只是凝望，任凭人间最绚烂的颜色，在自己面前呈现最美丽的景致。
数万人在仰望着纵演唱会也少有的惊艳的时刻。律亦忘了去打鼓，只是凝望着那炫目不似人间的美丽景象，而澪亦时常凝滞在词句间，只是凝望着律。
绚丽、盛开、绽放、璀璨……即使每一次凋谢也美得那样绚烂。
澪关了耳麦，低低地开口：“律。”
律的脸被烟花绚烂的颜色映得忽明忽暗，含泪道：“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无法想象，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景象。”
澪微微含笑，她此生也未见过，这么没的景象。
她终于说：“这是那年夏祭我欠你的。当时，你说过，这样美的东西，你会记得一生一世的。”
“所以，我一定会记得你，一直记得你的。”
“可是，律，如果你还爱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律慢慢地转过脸来。
无数烟花正盛开在夜空，而澪微微含笑，神色宁静而安详：“我们可能注定是彼此心中最刻骨铭心的那个人。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我希望你不必像认识我后的那些年一般，凡事都得自己挡在前头。我希望你像当时的我一般，当有任何事情发生，都可以有人替你遮挡风雨，有人尽力照顾你、疼爱你。我希望你可以从容而幸福，找到一个能安宁地陪着过完下半生的人。”
“可是没有了你，谁来给我幸福。”大朵的烟花还在律的身后绽开，她不得不背对观众，以掩饰默默淌过脸颊的泪。
蓝色紫色的弧光滑落，像是无数道流星，带着万点碎金，散落在夜空里。
律转过身，继续与唱着“Don’t say lazy”的澪十指相扣。那句话，她却不能说，只是固执道：“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别的话，她却不能说，只能任性。
风吹乱头发，丝丝拍打在脸上，又痛又辣。
听着澪唱了好几首歌，那一句话却梗在喉咙里，怎么也不能够说出来。
她无论如何不能说出来，她绝不能够说出来。
“我今天回来，是为了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律的生日。当时的离开，我有着不能言说的内疚。”澪抓着律的手紧了几分，“放她一个人孤零零这么久，我很内疚，希望所有的观众都能和我一起祝福她，祝福她早日得到幸福。《我的爱是订书机》，是大家再熟悉不过的一首歌，也是我今晚的最后一曲了。”
舞台边也燃放起了高大的烟花束。她乘着观众依然注视着天空与烟火的掩护下，将律揽入怀中，声音宁静得仿佛刚醒来：“原谅我，律。我和你渴求的都太多，注定分道扬镳。幸好我还来得及，让你在此前先得到幸福。”
歌曲间奏间，澪最后一次，吻她，咸咸的泪夹杂在唇齿间。她那样专注而眷恋，而律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无力地抓着澪的一休，似乎害怕一松手，她就会从眼前消失。
她觉得这一刻，自己几乎软弱地就要说出那句话来。
如果可以，如果来得及，如果真的可以，她愿意。
她愿意，用所有的一切，去换取。
她只要跟澪在一起。
因为她只爱她。
就如澪爱她一样，全心全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田井中律的幸福，只是和秋山澪在一起。
她俩相处的时间渐渐缩短。律用力扣住澪的手，却意识到自己无法挽留住她。
一分一秒飞快流逝，如束束花火般，抓在指尖徒留钻心的惆怅。
澪的嘴角还有苦涩的笑意，多年前传递着她所有情感的双眸，秀长而明亮，烟火还在无穷无尽的绽放，光芒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大蓬大蓬的烟花盛开在夜空，仿佛千万道璀璨琉璃割裂光滑的黑缎夜幕。那样绚烂，那样美丽，照亮她们彼此的容颜。
“这辈子是不可以了。所以，下辈子我一定会等着你，我依然会比所有的人都早，成为你的青梅竹马，换我来保护你。”
这是烟花燃尽、澪放开律前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