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尘
1.雪是迟到的雨
莫迟雪觉得自己是个不该存在的多余的人。
每当看见姐姐初雨，明亮清澈的笑靥，随手挥洒出的大片明媚色彩，心里就有一些莫名的挫败。
既然有了初雨，何必要迟雪。
类似于既生瑜何生亮的幽暗心思。
低头打量自己，原本算得上清秀的脸因为那副眼镜显得书呆子气，眼瞳深深，完全没有与这个年龄相称的跳脱明朗。性格亦是让人尴尬的沉默寡言，没有什么特长，除了考试，和写。
莫迟雪喜欢写。喜欢细细地雕琢每个文字，使之如罂粟一般，幽深，但是携着阵阵冷香。欲罢不能的想要看下去。
她的思绪经常混乱不堪，下笔千言，却很难描述内心纠缠如蔓藤的心思。文字近乎于意识流，随着心念移动而变化，却又因为心思的瞬息百变而更难捉摸。
她的想法从来都玲珑百转，根本不给别人跟上的机会。关于这个，莫迟雪曾经自嘲地说，打开我的专属磁盘，看着十几个文件夹，能从名称上猜出任何一个里面放的是什么东西的，都是神人。
神人。
女孩扬了扬眉，嘴角是淡淡的笑，眼睛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寂寞。
能理解她心思的是神人。世间有几个神人？
又有几个，知音。
现在回头看看以前，都觉得如被水墨洇开了一样，模模糊糊地看不真切。
童年玩伴的名字也早已记不清。
过去的岁月好像没能给她的生命留下任何痕迹，流水一般轻轻柔柔地自顾自流过去了。
流年似水。
人们这样伤叹时光易逝。
之于莫迟雪，却是雨落土中，不留痕迹。雨也是水。
莫迟雪想，这大概是自己和那些人想法唯一相同的地方。
生命难道就该如此。
平淡地走过一天又一天，和窗角那盆花分享自己的一点一滴。也会驻足欣赏夕阳向晚，唇角是习惯寂寞的人会有的浅浅笑意。
在没有一点光的黑夜里，睁大眼睛，阴暗不甘一丝一缕地从心中流过。半夜被噩梦惊醒，辗转反侧，没有人来分担自己的恐惧。
莫迟雪很悲哀地想，难道生命就该如此。
直到那一天程颜陌出现。
五月的阳光最明亮，午后的阳光最温暖。
他在最明亮最温暖的阳光里向她走来，微微地笑，眼睛清澈。也明亮，却不是初雨的耀目，而更安静，更平和。
他对她说。
雪是迟到的雨。
迟雪和初雨，是不同的美丽。初雨是轻灵，迟雪是沉静。


2.蝶是花的轮回
莫迟雪相信轮回。听到这句话时程颜陌有些惊讶。
他说，我以为你只相信眼睛看到的真实。
莫迟雪慢慢摇了摇头，皱着眉，努力想要把自己的意思表述清楚：“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有轮回，但不确定是否真的有奈何桥孟婆汤之类的东西。轮回是存在的，而且不需要生死就可以完成。即使生死的轮回，也不一定是传说的那种形式呢。”
程颜陌没有说话。
莫迟雪很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抬头看他，眼中有很单纯的疑问。
程颜陌笑了一下，伸手理了理她散乱的头发。他揽着她，秀气的下巴搁在她头顶。
他有些迟疑地说：“曾经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她还说，每一朵花都是一只蝴蝶的前世，蝴蝶徘徊花间，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前世。”
“哦，”莫迟雪说，“我也听说过这种说法。你相信吗？”
程颜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紧抿的唇角：“我宁愿信。”
莫迟雪撇嘴：“为什么要说宁愿，好没诚意。”
程颜陌低声笑了，抬头，又复低头，轻轻吻了吻她披散的发丝。
青丝滑如锦。凉如水。
他说：“因为我是工学院的学生啊，崇尚科学。我知道蝴蝶徘徊花间，是传播花粉。可是我宁愿相信，不然，我该找一个什么理由，来解释对你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呢。”
莫迟雪于是不说话了，目光追逐着空气中细微的尘埃，渐渐变得沉静。
她窝在他怀里，姿势乖巧如一只猫。
许久，她才梦呓一般地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花和蝶对于彼此，都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只有程颜陌那么喜欢莫迟雪，也只有程颜陌，配得上那么喜欢莫迟雪。因为程颜陌了解莫迟雪，知道她的阴暗残缺也不会讨厌她。”
她想，这就是幸福的极致了吧。
有阳光，有奶茶，有书，有美丽的传说。和喜欢的他，靠在一起。
然后，相视一笑，十指交缠。
阳光依然明亮温暖。
桌上的奶茶半温。烫金的英文字在书的封面上静静诉说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阳光正暖，年华正好。
他们在这样的时候安静地互相依偎。
旁边摊开的书页上，被莫迟雪写了几个潦草但是清秀好看的字。
莫迟雪爱程颜陌，蝶是花的轮回。


5.倾塌
他也怔住，却更早地反应了过来，朝她走来。
莫迟雪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惊悸紧张袭上心头，一瞬间，她几乎不能呼吸。下意识反应就是转身逃跑，高跟鞋被她踩得清脆作响。
很高的鞋跟。莫迟雪从来不习惯穿这样的鞋子，今天是因为有事情要办，不好穿得太休闲，才穿了双高跟鞋。鞋跟有将近十厘米高，她摇摇晃晃地快步走着，不知多少次扭了脚，却是毫无所觉一样，继续向前走。
身后有脚步声。她能想象出，这样走路都歪歪扭扭的自己，他要追上是多么轻而易举。那么他为什么不追？也许，已经不在乎了吧。也许，他都有女朋友，成家了。只有自己还在这里自作多情，守着旧梦不肯醒来。
程颜陌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依然是披散的头发，消瘦到让人心疼的身姿。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憔悴。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年纪不小，可是依然能被称为“女生”。脸上是那种稚气的倔强，神色憔悴而忧郁，像童话里害了相思病的公主。乌黑的眸子，里面深藏着金销玉碎的决绝悲凉。明明遍体鳞伤，却还维持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外壳。
她踉踉跄跄地，几乎是冲到了路边一棵树下，忽然就那么毫无预警地倒了下去。白裙子干净美丽，不染丝毫尘垢，她却毫不吝惜地让它沾上尘埃。她以一种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长发散乱，微微转了转脸，露出的，是苍白得让人心惊的脸色和已经发紫的唇。
女生颤抖着，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她死死咬着下唇，但是没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砸到地上，留下满脸泪痕。苍白的指尖死死扣着地面，指尖渗了血，却是毫无所觉。
她抬头望他，眼瞳里交织着希望和绝望，抬起的手，苍白得吓人，几乎握不稳那部手机：“快捷键1……快、快……”
他接过手机，她的手瞬间落了下去，仿佛再没有一分力气，支撑她抬起手臂。
程颜陌觉得自己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当年的莫迟雪，虽然时常脸色苍白，看起来柔柔弱弱，但还绝不至于如此。这十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把她折磨成这样？
他按下“1”。电话只响了不到五秒就被接起来，女孩的声音清脆活泼，此时却很紧张：“迟雪，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你在哪里？”
他的心剧烈一跳，这么说，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很多次了。他忽然就说不出话。
电话另一端的女孩仍在焦急地喊着：“迟雪，迟雪？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
他听着这喊声，忽然就觉得，自己的世界，有某一角，轰然倾塌。


啊？我吗？
在下周岁14，初三生。。。

10月就15的人在装嫩。。。

那啥，我去睡觉了。。。晚安

什么啊！！他俩遇见是刚进大学，现在才二十多岁。。。

你舍得？

五姐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