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声兵刃交击,然后是大师兄的闷哼,再以后就是除了雨声别无声息。他们……都死了吗?
是这样吗?一个时辰前还一同前行的兄长们,此刻都已化作冰冷的骸骨了吗?恐怕下一刻,自己也要和他们一样了吧?
想到了这些,他握剑的手松了松,把剑收回鞘内,手颓然地垂了下去。
他就这么站着,发呆。
是的,发呆。那是他多年后想出的一个最符合他当时行为的词了。
雨声从开始的“哗哗啦啦”变成了“淅淅沥沥”,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早就小了下来。
许久没有动静,回过神来的他稍微动了动,却惊觉身边还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存在!那个瞬间,他的眼神一变再变终于微微侧头,的确有一把短剑在自己的颈边横着虽没有逼得太紧,但的确在他的颈边!他惊得几乎要跳将起来!
天!这把剑、这把剑究竟在这里横了多久?这个人、她、她到底要做什么?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她可是能随时要了他的命啊,而她,并没有下手。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年少的他以为自己今日必死,胆子变大了许多,“这里已经离玉虚山很近了,便不怕我玉虚派的师叔伯和众位师兄师姐杀你替我们报仇吗?”
虽然是必死,但在死前把她的心神搅乱,让她害怕,也不算死得太没用吧?
“你们?”执剑的手明显僵了一下,正在他暗喜之时身边竟传来女子咯咯的笑声,清脆甜美,如风铃般悦耳。不是狞笑?这笑声,便像是檀莺师姐看到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时无心的调笑。他更加疑惑,心却莫名地放松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紧张。
笑声停了下来,颈边的压迫感顿时消失,随之他听到了一声兵器回鞘的轻响。
“唉,”那女子竟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个傻瓜,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杀你?还是,你想要了我的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最后那几个字的语气重了几分,但并没有杀气。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眨了眨眼。这是哪跟哪啊?“明明是你想要了我的命,怎么变成我要杀你了?再说,我就是想报仇,也要先活过过今天啊,便是我活过了今天,以你的身手,我就是再练个十年八年也动不了你呀。”他心里嘀咕着。他真的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等他明白这些的时候,玉虚派的真面目,师父的卑鄙,这个女子孤身飘泊江湖所受的苦,他也全都明白了。当然,那时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些。
尽管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没有疑惑太久,很快回到了自己原来的目的,继续发问,还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壮胆,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强硬起来,说:“既然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人?你杀了这么多人,难道不怕……”
“够了!”好听的女声带着突如其来的愤怒打断了他的话。他一下子懵了,有些不解她怎会这么快就发这么大的火。他甚至以为,她会再把剑拔出来杀了他,而她却只是沉默了一阵。
“哈,”她冷笑一声,“我怕?我怕什么?他们那是罪有应得!你那个禽兽不如的师父,他便是再死百次千次也抵不了他造的孽!不怕告诉你,你的那些师兄师姐们早就自身难保了,至于你的那些师叔伯,统统都为了掌门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更是自顾都不暇,哪有空管你们?!”
“什么?”他闻言大吃一惊,他绝不相信自己一直敬爱的师叔伯们会这样,况且,师父明明好好的,哪有掌门位置可争,难道师父……
“这不可能!”他不敢再想下去,大叫出声。
“哼,”女子讽刺地笑,“怎么不可能?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掌门师父竟因为怕仇家找上门来折了面子,竟然懦弱地自尽了呢,你的那个玉虚派也早不知道分成几派了,那些不想掺和的,也都被害的差不多了,估计这会儿玉虚派的所有人都该在孟婆桥边喝汤了,谁有空管这里的几个死人?!”
说着,伸手指点那几具已凉透了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