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春的手顿住，她记得林谱好像说过，想两个人分在同一个院系。
　　“林谱，你说，以前我们也不是天天见面，感觉挺好的，突然如果每天都见着，不会烦么？”
　　“你就烦了？”林谱很迅速地反问。
　　李宇春觉得有一点无力，以前跟林谱说话不会这么费力。现在就像打太极一样，两个人都在绕。她长吸一口气，才说：“林谱，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毕业晚会上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不只和你一个人跳了舞……”
　　“所以呢？李宇春，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林谱终于说出了他心底的话。他小心翼翼的维持了这些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虽然有点儿提前。
　　“我喜欢你，李宇春。不，我爱你。”
　　李宇春眨眨眼，尔后又眨眨眼。眼前的林谱没有继而咧开顽皮的笑，也没有伸出手拍拍她的额头，说，怎么，吓傻了？
　　在她最不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说了。
　　而林谱屏息以待。他甚至不敢动一下地看着李宇春，连背都挺得僵直。
　　似乎隔了许久，久到以为周围万籁寂静。
　　李宇春听到自己对林谱说：“对不起。”
　　林谱也听到李宇春对自己说：“对不起。”
　　这不是李宇春想要说的话。
　　也不是林谱想要听到的回答。
　　但是她还是说了，尽管他们有多年的感情，但那不是爱。
　　可是显然林谱不这么认为。一直以来，在李宇春身边的男孩只有他，他不明白即使她不是像自己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为什么那些感情的积累，不叫爱？林谱很困惑，他向来太有把握，他以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铺垫已经足够让她认真对面自己。但没想到得到的是一句“对不起”。
　　林谱因为困惑而一时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他觉得很难过，说不了话，脸色也渐而苍白起来。
　　李宇春看着他渐渐痛苦的表情心中微麻着，她突然觉得很悲哀。除了靓颖外，也许看到任何人的痛苦都不过如此了。
　　那个夺走她太多注意力的女孩却在刚才对着她笑，很亮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和伤感。
　　李宇春和林谱一样难过。
　　只是原因不是同一个。
　　终于是很长久很长久的沉默之后，林谱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真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
　　李宇春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林谱很安静地问。
　　李宇春转头看他。
　　“你很不像你。李宇春，那个人很让你痛苦吗？”林谱仍然很安静地问。
　　李宇春掉转开了头。
　　

李宇春的手顿住，她记得林谱好像说过，想两个人分在同一个院系。
　　“林谱，你说，以前我们也不是天天见面，感觉挺好的，突然如果每天都见着，不会烦么？”
　　“你就烦了？”林谱很迅速地反问。
　　李宇春觉得有一点无力，以前跟林谱说话不会这么费力。现在就像打太极一样，两个人都在绕。她长吸一口气，才说：“林谱，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毕业晚会上你应该看到了吧，我不只和你一个人跳了舞……”
　　“所以呢？李宇春，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林谱终于说出了他心底的话。他小心翼翼的维持了这些年，等的就是这一天——虽然有点儿提前。
　　“我喜欢你，李宇春。不，我爱你。”
　　李宇春眨眨眼，尔后又眨眨眼。眼前的林谱没有继而咧开顽皮的笑，也没有伸出手拍拍她的额头，说，怎么，吓傻了？
　　在她最不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说了。
　　而林谱屏息以待。他甚至不敢动一下地看着李宇春，连背都挺得僵直。
　　似乎隔了许久，久到以为周围万籁寂静。
　　李宇春听到自己对林谱说：“对不起。”
　　林谱也听到李宇春对自己说：“对不起。”
　　这不是李宇春想要说的话。
　　也不是林谱想要听到的回答。
　　但是她还是说了，尽管他们有多年的感情，但那不是爱。
　　可是显然林谱不这么认为。一直以来，在李宇春身边的男孩只有他，他不明白即使她不是像自己一样对对方一见钟情，为什么那些感情的积累，不叫爱？林谱很困惑，他向来太有把握，他以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铺垫已经足够让她认真对面自己。但没想到得到的是一句“对不起”。
　　林谱因为困惑而一时无法表达自己的感觉。他觉得很难过，说不了话，脸色也渐而苍白起来。
　　李宇春看着他渐渐痛苦的表情心中微麻着，她突然觉得很悲哀。除了靓颖外，也许看到任何人的痛苦都不过如此了。
　　那个夺走她太多注意力的女孩却在刚才对着她笑，很亮的眼睛里没有痛苦和伤感。
　　李宇春和林谱一样难过。
　　只是原因不是同一个。
　　终于是很长久很长久的沉默之后，林谱找回了说话的能力：“真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
　　李宇春没有反应。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林谱很安静地问。
　　李宇春转头看他。
　　“你很不像你。李宇春，那个人很让你痛苦吗？”林谱仍然很安静地问。
　　李宇春掉转开了头。
　　

的……”
　　“没事，”李辕好半天才说，“反正我有车，方便着呢。”
　　“可是……”靓颖还是觉得不妥，她隐约觉得这样下去很麻烦。中午爸妈看李辕的眼光都不一样。她知道李辕优秀，也知道他现在处处的卖力大概想要什么，但是这样不会是她想要看到的情景。但此时此刻，她却说不了什么来拒绝。
　　因为不爱你，所以请别对我的爸妈好吗？
　　在上次明明白白的拒绝之后，李辕再也没有表过什么态。最暧昧的当属刚才在厨房里的那个动作——说到厨房，靓颖看过去，那扇门是关着的，她更怕里面的人会因为李辕接下来的种种而关闭自己的心门。
　　好不容易才有进展的时候……
　　“李大哥，真的，我爸妈不用你费心的。”
　　李辕有些受伤。
　　他的满腔热情在靓颖这碰了个好大的壁。
　　他当然记得靓颖拒绝了自己，但没想到这个程度也不让自己做。
　　“我说了没事，”李辕挥挥手，仿佛要挥去一些什么，“上次去你家的时候受了款待，我只是尽些地主之宜罢了。你别想太多。”
　　说完，李辕走了。
　　于是靓颖一个人留在大厅里，厨房的门打开，李宇春看到她皱起了眉：“你怎么了？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热啊。”
　　“嗯，”靓颖点头，等李宇春靠过来，小声地说：“李宇春啊，我想跟你跳舞。”
　　“疯了？”李宇春瞥了她一眼，“这么热的天。”
　　“是啊，这么热的天。”靓颖拉着李宇春进了她们俩现在睡的客房。
　　“我想睡觉，”李宇春揉揉眼睛，“昨晚没睡好。”
　　靓颖闻言睁大了眼，一时没忍住话：“难道你是因为今天要接我爸妈紧张的？”
　　李宇春无语，上床睡觉。
　　“真的真的？”靓颖扑过去，笑倒在一旁，“你好像到现在都还紧张呢。”
　　李宇春翻过身来瞪着她：“你倒好，昨天睡得那么熟，我整晚的翻身都吵不醒你。”
　　靓颖仍然笑着，她垂下眼睫，又徐徐睁开，目光里不仅仅是笑意，还有温柔：“我啊，睡在你边上，嗯，感觉很安稳，所以睡得很好呢。”
　　靓颖的呢喃之声触动了李宇春，突然有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但她只是克制着，用目光梭巡着她微红的的脸，她如水的眼睛，她的嘴边的笑意……
　　“你不要紧张，你一紧张，害我也会和你一样紧张。”
　　李宇春扑哧一声笑了：“你紧张什么？”
　　“我紧张的和你一样。阿姨叔叔会不会喜欢上我，有没有可能肯定我，是不是会同意———我们。”
　　李宇春的笑停住了，如此的，就像透明一样的在靓颖的面前。所有的心思，所有的担心，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如此了解，如此爱。
　　再无法克制，李宇春倾身向前，轻轻吻住靓颖的唇，
　　只是唇贴住唇罢了，一动不动的，静静的分享彼此的呼吸，和唇间轻轻的颤抖。
　　吃过晚饭，四个人一起去公园，散步兼看热闹。在看到有跳交谊舞的人群后，靓颖硬是推着她爸妈进去，她知道以前他们也是跳舞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回忆一下往昔。然后就在靓颖看得哈哈笑的时候，她被李宇春也拖进了进去。
　　搭着肩搭着手，靓颖竟有些紧张。
　　这算是第一次和李宇春在外面跳舞吧，手脚有些僵硬的，很快就出了汗。不熟悉的音乐不熟悉的环境，反而是李宇春更能放得开。
　　一会儿，磁带换了，一听到音乐，原本停下的两个人同时冲了过去，然后都笑了起来。
　　“轻轻地，我将离开你，
　　请将眼角的泪拭去。
　　漫漫长夜里，未来日子里，
　　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
　　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虽然迎着风，虽然下着雨，
　　我在风雨之中念着你……”
　　张父张母来的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张母提出要去她们的母校看看。
　　“靓颖从小就独立，考上大学后第一次来的时候，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跟来，说是要从此一个人走呢。”
　　说到以前，张母略有惆怅。那个时候就应该看出来自己的女儿多么有个性，是个敢闯敢想的年轻人吧……
　　去到学校的时候，知道她们不同系院，在去的路上听了她俩相识的经过，回的路上听了她俩身边的一些趣闻。
　　下午因为天气实在是太热，大家都没有出门，留在家里看电视。彩电的诱惑也是不小的。
　　晚上继续上公园，跳舞。
　　这一天，李辕没有出现。

　十二章 看病
　　李辕回家，已是张父张母到后的第四天。
　　他回来的时候，路上正好碰上靓颖和李宇春出去买东西，进门时听到张父张母正在说着话，但声音又戛然而止，于是李辕喊了声：“叔叔阿姨，是我，李辕。”
　　客厅再度停寂了一下，然后里面应答了他一声。
　　李辕买了只西瓜回来，放下手里其他的东西后立即到厨房开了它，然后端了半边到客厅里。
　　他一边给着西瓜一边有些奇怪，张父张母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李辕的心无由地咯噔了一下，连忙问：“怎么了？我几天没回来，出什么事了？”
　　张父张母面面相觑，似是犹豫了半晌，张母才说：“靓颖他爸刚才晕了一下。”
　　李辕就近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又忙问：“什么叫晕了一下？很严重吗？经常会这样？”
　　刚才碰到靓颖她们的时候怎么没听到说叔叔身体不舒服？
　　“没事，就是血压有些高。”张父说，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刚才她们出去买菜，我本来打算开大点电扇，站得时候猛了点。”
　　“其实我们这次来，并不完全是为了看靓颖，”张母一伸手，握住老伴的手，“也是正想借这个机会上大点的医院给靓颖她爸检查一下，怕有别的什么情况。”
　　“因为不想让靓颖担心，所以我们还没有告诉她。”张父接着说了一句。
　　李辕连连点头：“叔叔放心。”
　　“我们来后本来想悄悄找家医院给看就是，”张母笑，“不过靓颖一直缠得挺紧，我们要单独出门，她不肯的，总怕我们会丢似的，所以到现在还没去。”
　　李辕挠挠头：“她可能一心想到的是你们只是来看她，哪里想到其他那么多，何况叔叔气色看上去不错的。你们放心吧，等会儿吃过了午饭，你们休息一下，我来接你们，我带你们去。”
　　“这可极好。”张母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着李辕，“我们正商量着找什么借口呢，如果是你带我们，也是方便很多，就是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的，我下午正好没事，”李辕忙摆手摇头，“何况在这里我比你们熟得多，我也只是带个路罢了。”
　　张母一边听着李辕的解释一边频频点头，一脸止不住的笑意。这个英俊的大男孩很是可以让人依靠信服的样子。如果靓颖留在这儿，身边有个像他这样的人照顾着，倒是放了她这双独生女父母的心了。一想到这，张母的眼光立即有些变化，笑意也更深了。
　　而另一方面，李辕也更激动。对于他来说，帮助靓颖的父母，无疑是为自己加分的举动，若是能在这里打开局面，先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那将来便更有把握了。何况自己的爸妈长年不在家，有能力为长辈效劳，还是很高兴的，只希望张父的身体没有别的异样，那就好了。
　　等商议得差不多了，李辕又走了。他决定先找人问问看，哪家医院会是这方面的强项。
　　张父张母叫都叫不住这个年轻人，叹着气的同时，两人却心有灵犀的对他更有好感。
　　李宇春和靓颖买菜回来，没看到李辕，张母只得说，他有事又出去了。
　　“真是忙啊。”李宇春皱皱眉，除了刚才的碰见，自己也几天没有见着大哥的面了。
　　“忙点好，忙点好。”张母笑了，“男人忙点做事业，最后还不是为了家。”
　　张母说这话的时候，李宇春正在吃之前李辕切的西瓜，一口正咬在嘴里，却忘了吞咽下。满口的香甜味道似乎在张母满脸的称赞面前变了味，像是有点苦，然后是无尽的涩……
　　“李宇春，过来帮我一把。”厨房里靓颖叫了一声。
　　李宇春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匆匆咽下苦涩，跑了去厨房。
　　饭桌上，张父很漫不经心地说：“等下李辕会来接我们俩出去转转。”
　　靓颖一愣：“李大哥不是很忙吗？”
　　“我们也知道，”张父张母对视了一下，张母说，“不过他说下午没有事，执意要我们去看看他开的店，我们也正感兴趣呢，你知道，我们那边，家电是很少的。”
　　靓颖低头拨着碗里的饭，她不知道李辕为什么执意要让爸妈去他店里看看，难道是想借这个来告诉爸妈他是个怎样的人？想到这靓颖有点心乱。李辕是优秀的，这点无庸质疑，他的所有展示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和名正言顺，这一点，恐怕最在意的，是自己身边的人。于是靓颖悄悄看了眼李宇春。


十三章 发现
　　第二天，靓颖带着父母去了她即将工作的电台大楼。这也是李宇春第一次踏进这座大楼。
　　记得过年的时候还在楼底下等过靓颖，那时的心思里，是否有一丝当下的感情？跟在靓颖的背后，李宇春默默地看着四周，上楼的时候手也顺着扶手慢慢滑行而上；看着楼梯转角处开着一面窗，她也俯身从窗口向外望望；走道里摆着一排开水瓶，不知道靓颖从哪只里倒过开水喝；一扇一扇的房门不知道靓颖每天的工作将打开哪扇……
　　当李宇春游走的心思回到眼下时，她才发现靓颖正在给她父母介绍人。
　　然后李宇春才知道，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学校里一耳相中靓颖的伯乐——电台的台长。
　　当台长知道靓颖一直就在本地以后，欣然向她发出邀请，不必等学校的通知，先上了班再说。
　　原本靓颖是犹豫了一下的，如果马上上班，便没有时间陪爸妈。但这个想法止于张父的一句话：
　　“也好，我们也想在收音机里听听女儿的声音呢。”
　　既然父亲都这么说了，靓颖只好同意了。
　　而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的李宇春忽喜忽忧。喜的是由此一来，靓颖真得留下来了；忧的是，才过了几天的亲密日子，恐怕要就此打乱了。
　　电台一行后大家都欢喜的回到家里。
　　李辕正留守在家里做饭，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非常高兴。大家一起坐在饭桌前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然后隔天，靓颖就去电台报道了。
　　靓颖不在的那天，李辕去了店里。家里便剩下李宇春和张父张母。李宇春盘算了很久，想带张父张母再去哪个新鲜的地方。无奈当天热得不得了，甚至有入夏后最热的一天的趋势，所以只好留在家里。去送货的李辕经过家门口时送上来两只西瓜，李宇春丢进了冰箱里。这冰箱里天天都有大量的冰水甚至自制的冰棒备着，楼里的小孩常有过来讨上一两支的。
　　而连接几天的频繁活动加上炎热无比的天气让张父张母也尤为不适，只得铺上凉席，开上电扇，在家休息着。
　　眼见着如此，李宇春转到厨房里，想象着以前靓颖是怎么做绿豆汤的，然后自己尝试着做了一些也搁进冰箱里。
　　忙完了以后，李宇春刚坐下来就还是觉得不放心。她怕靓颖的爸妈有中暑的可能，于是又匆匆下楼去买药。
　　但在下楼的途中，却遇上她险些快忘了的人。
　　林谱。
　　林谱正在上楼，看到李宇春的时候，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么快见到她，原本正带着心事爬楼的动作刹时滞住，一只脚甚至还是上楼梯的姿势。
　　李宇春也是意外的，她扬了扬眉：“找我吗？”
　　林谱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骑车来没？”李宇春继续下楼，边问他。
　　林谱向上望了望，似乎以为李宇春的身后应该还跟着一个人才对。
　　但是没人，林谱只好转身也下楼，并说骑了车来。
　　“那正好，我去买点药，你载我一下。”李宇春笑着说。
　　“谁病了？”林谱连忙快跑两步，仔细地看了看李宇春，好像并没有异样。
　　“不是病，只是预防而已，”李宇春解释，“靓颖的爸妈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好，我怕中暑什么的……”
　　“张靓颖的爸妈？”林谱叫了声，几乎是有点怪叫的，然后愣住了。
　　“你干嘛？”李宇春皱起眉头看他。然后发现林谱同样皱起眉头来看自己。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我有话想跟你说。”林谱沉默了一下，然后说。
　　李宇春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以。”
　　然后李宇春坐在了林谱的车后。
　　上午的骄阳不停地吐着火焰，听着林谱偶然响起的铃铛声，然后一路到了林谱的家里。
　　李宇春奇怪，但并没有追问。
　　不久前林谱说过的那些话的记忆随着他现在的出现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里。对于她来说，林谱也算是个特别的人，她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至于他到底想说什么，李宇春并不知道，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而已。
　　林谱的家里没有人，因为是在背阴的地方所以一进门就觉得特别的舒服。


　　她怕的，而就是因为怕，所以最近才越来越累。
　　人为什么要相爱？
　　继“我是不是错了”这个自问后，最近头脑中出现的越来越多的便是这个问题。
　　人为什么要相爱呢？
　　相爱不是意味着幸福吗？
　　为什么她觉得很辛苦？
　　只是试炼的这些天倘且如此，如果彼此给予了承诺，那是不是会被勒得不能呼吸不能活命？
　　她不敢想自己应该埋怨和疯狂地嫉妒的东西。那个东西里随时都有一个名字时时刺痛她但偏偏又让她恨不得杀死自己。
　　“你好像不在乎吧，你所谓的亲人，会失去的亲人是李大哥吧，你还是在怕吧？”
　　李大哥，李辕，和她同一血脉的最亲近的亲人。
　　果然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人呢，连爱情，都会寻找同一个人。
　　大哥，大哥，大哥……
　　这个称呼一次又一次地被李宇春在心里轻轻提起。然后心一次一次地被刺痛。
　　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种始终不愿意被她提起的感觉。
　　林谱不愧为了解自己的人。
　　只一句话，便把自己前面那些强硬到无坚可摧的防备轻易瓦解。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很好，很好！
　　李宇春终于苦笑。
　　然后说：“那你说，我怎么办？”
　　林谱在心里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只是导向的那个人，而能够让她掉转方向的，应该就是李大哥了。
　　他比谁都清楚李宇春对她大哥的依赖，也比谁都知道李宇春是个很善良的女孩。
　　这就是他爱着的女孩，但却把自己陷入了从前他几乎不曾听闻的畸恋中。
　　那天那晚，自己跟着李宇春去拿那幅画。
　　眼见着李宇春上楼去了，自己却不能安静地等待，于是也上去了。
　　结果在踏进那扇开着的门时听到了什么？
　　“我是你的，画是他的——不可以吗？”
　　这是李宇春说的。
　　初闻这话，林谱如雷轰顶。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李宇春爱上了谁？她是谁的？
　　然后另一个声音给了他答案。
　　“他要单独跟你谈，你要我说不行，你是我的吗？”
　　再没有什么笔墨可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惊讶和心慌。
　　在听到这两句对话后，林谱可以在李宇春拿画出来前逃出大门已属奇迹，当然他没来得及先李宇春而下楼。
　　所以当他在李宇春下楼后跟下去时，心里是忐忑的。他还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刚才的对话，到底意味着什么？他的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一团乱麻，想到的与不敢想到的交织着让他下楼时都显得失魂落魄。所以在下楼后看到李宇春时居然忘了言语。
　　“我找了你一圈，还以为你走了。”李宇春把画递给他，“你从楼上下来？”
　　“不是，”林谱直觉地否定，然后丢下一句，“我走了。”
　　因为仓皇逃走而不敢回头去看李宇春的身影，大概李宇春只以为自己被她拒绝了而失魂落魄吧，但与表白被拒相比，刚刚那两句对话的杀伤力又何止是它的千万倍。
　　林谱并不想告诉李宇春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想到“同性恋”这个名词，又花了多长时间说服自己这个词确实存在，然后又花了多长时间闷头苦想和在图书馆里拼命查找资料。
　　他都不想细说，他得让自己在李宇春的面前表现的镇定，他只想帮她。
　　所以当他看到李宇春苦笑着问“那你说，我怎么办？”时，无比地确定了自己找她时机的正确。
　　在一切还不太晚之前，在一切还可以改变之前。
　　“和我谈恋爱吧，李宇春。”
　　林谱这样说，很郑重的。


　　她不要不再爱，她爱靓颖，也想一直爱！
　　但是李宇春苦心经营的心理建树，却还是又一次轻易地崩塌了。
　　回到家的李宇春并不想让林谱上楼。
　　而林谱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放心。”
　　李宇春默然，自己先上去了。
　　赶在李宇春开门前追上去的林谱又说了句：“我什么都不在意，就在意你。”
　　李宇春开门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还是林谱推开的门。
　　“回来了？”过来看看的是李辕，从他的话和表情里李宇春的心瞬间就一痹。
　　她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李大哥，我也来了。”林谱随着就嚷嚷了一声。拥着杵在门口的李宇春进去。
　　“哦，林谱你也来了，正好吃中饭。”李辕笑笑又钻进了厨房，一会又从冰箱里端出一大碗绿豆汤来。“先来渴点汤解渴吧。”
　　“这是我做的那些？”李宇春指着汤疑问，自己好像没煮这么多。
　　“冰箱里你做的？”李辕诧异，继而笑着柔了柔李宇春的头发，“我妹妹行了啊。”
　　“哇，正好渴得要死。”林谱打岔，从他俩人中间穿过去到厨房里寻小碗去了。
　　李辕失笑地看着林谱这孩童行径，接着说：“可惜你做的放少了水，直接成绿豆饭了，我把它搁冷冻里，等会儿可以吃绿豆冰棍了。”然后他又对着厨房喊道，“多拿几只碗和勺来。”
　　“哥煮得就是好呢。”李宇春看着大碗里的绿豆汤，酥烂了的绿豆，碧绿的汤色，冰冰凉的似乎还冒着冷气，李宇春笑了。
　　“什么东西煮得好？”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是靓颖回来了。
　　李辕和李宇春都回身看去，靓颖刚进来，脸晒得红红的，笑意满满。
　　“据说是李宇春做的绿豆汤呢。”林谱从厨房里出来，回答她道。
　　靓颖听罢过来分了一只碗：“真的？我正口渴。”
　　“这个汤不是我做的。”李宇春说。
　　这回转到林谱和靓颖看她。
　　“我哥是全才，就连汤也做得很好的，靓颖，你是第一次喝吧，看看和你做的有什么区别。”李宇春从靓颖手中拿过碗，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一边帮她乘了一碗。
　　靓颖呆呆地看着她。
　　她还搞不清楚状况。会在这里看到林谱，她是有准备的，因为楼下停着他的自行车。虽然胡想了下为什么他会来，但到进门前她还是深吸了口气准备了笑脸。
　　但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李宇春。
　　似乎是在笑着，但没有达到眼底的笑又算什么呢？
　　她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接过李宇春手里的碗，就着碗沿喝了口，果然清凉，还有些甜意。
　　“我放了冰糖，这个天补充点糖份是好的。”李辕立刻说。
　　“怪不得呢，”靓颖马上接过话，“难怪这么甜。”
　　“甜就好，我乘两碗给叔叔他们去。”李辕说，“他们好像一上午都没出来，可能天太热了有点中暑。这个东西消暑不错。”
　　靓颖忙来抢：“我来就好，已经很麻烦你了。”
　　“没事，你刚回来，休息一下准备吃饭吧。”李辕索性连大碗一起端了往主卧房走。
　　靓颖见他两手都用上了连开门都不方便，忙又过去敲了敲门，得到了应答，便帮李辕开了门。又还是觉得不好，于是自己也进去了。
　　房间里立即传出来笑声。
　　而客厅里的两个人却一迳地沉默。
　　好一会儿，李宇春把买回来却来不及拿出来的药随意地丢在沙发里，突然笑了，还轻轻地吁了口气。
　　“你笑什么？”林谱问她。
　　“你说我是当局者，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旁观者呢？”李宇春轻轻地说，“你说说起来会放大，做起来其实没那么难，好像是真的。”
　　“李宇春——”林谱有些不安，李宇春太平静了，明明在说着绝望的话但是太平静了，就像死水一样。
　　而死水，是无论如何也救不活的。
　　中午吃过饭，靓颖的爸妈果然不适应这里的天气，而下午又会更加炎热，于是两人又躲进房去休息了。
　　靓颖和李宇春也回房午休。
　　躺在床上的时候靓颖几次想要问林谱为什么会在这儿，但因为李宇春侧身以背对着自己睡着，而堵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会这么小心眼呢？
　　靓颖因为自己那微妙的妒忌而不安，但更不安的是李宇春最近两天总有些反常。
　　虽然还像是那么笑着那么说着，但却越来越累，越来越勉强的样子。
　　一定是李大哥这儿，太让李宇春为难了。
　　靓颖心里清楚，也如着火般焦急。
　　但却无能为力。
　　

　卷首 梦醒时分
　　故事讲到这，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最后一句分手说完后，大家都沉默了。
　　不知不觉夜已经很深，小镇的夜入得早，周围极安静。
　　讲述将李辕拖入了恶梦一般的回忆，话到此处，已是深深的疲惫。
　　像极了那时说着分手的李宇春与靓颖。
　　而相同的是惨痛，不同的是那时的李辕倘觉得自己充满希望，所以快乐着，所以期待着。
　　故事的讲述人并非李辕一个，其间有着乔蔚因的大量补充才得以完整再现那段过去。途中就算有人想到要问她如何得知这段往事，也很快在故事的情节中忘掉它。
　　两个人的讲述，实际上是乔蔚因的正面叙述和李辕的侧面补充。当李辕每每把故事卡在某个点上时，乔蔚因总能极快地将它进行下去。像是因为天天听到所以耳熟能详，而她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也都在李辕的讲述中得到答案。
　　还有两位旁听者，华湖和韩西，则一直只是静静地听着。
　　一个完全陌生的年代和一种完全陌生的感情在故事中渐现，如果不是那些熟悉的名字时刻提醒着故事的真实性，那确实有如奇闻一般。
　　所有的纠结和那些交织的恩爱与碰撞的矛盾是那么的不真实，以至于听到这里，还有些茫然。
　　分手了，故事结束了？！
　　不，还没有。
　　李辕苦涩地想。
　　回忆进行到这儿，残酷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如果一切可以预知，李辕想必不会参加当初的那个电台节目，那么也许再没有后面的故事。可惜当时心中还充满爱，只有爱，所以，一切又再次回到十几年前，彼时，已是李宇春和靓颖分手的半年之后——


　　三个孩子进入了学府，生活便像往常一样向前行进，如今，已是一年。
　　一年后李辕的心态，已经平淡了许多。只是有一天，一张报纸上的一张图片，令他的心又重起波澜……
　　在这张报纸上的时间之前，中国发生了举国悲痛的大地震，一时间所有人都投入到了抗震救灾的工作当中。
　　这是一张新闻图片，是某报社派往灾区的记者发回来的。这家报社全国数一数二，图片也极有震憾力。李辕在因图片里倒塌得只剩残垣断壁的破败场景心痛的同时，却看到一个仿佛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记者，一个拿着话筒的短发的女记者。她不在镜头的中心，在抢救伤员的那一大堆人里面。可是李辕仍然是一眼便看到了她。
　　李辕拿着报纸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他不可置信地将报纸数度拿近到眼前，恨不得将那个人从人堆里提炼放大出来。
又过了一个月，李辕终于找朋友找关系问到了那个报社派往照片里的那个灾区的人员名单。
　　那个简单的名字赫然在列。
　　李宇春……
　　在确认了这个名字以后，李辕第一时间坐上了飞机前往那个城市。
若说你化成了灰我还认得你，李宇春，你可知道大哥这句话里究竟是什么感受？
因为有关系的铺垫，李辕很顺利的找到了报社。原本以为要到某间办公室才能看到她安然无佯的坐在那，谁知刚一进大门便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匆匆地走了过来。
　　李辕顿时被定在了原地。他愣愣地看着，在心里一加一地数着。多少年了？李宇春？大哥有多少年没有看到你了？
　　李宇春仍然在匆匆地赶着路，她看着手上拿着的文件，顾不得脚下和眼前，直直地闯着。
　　“李宇春……”就在李宇春与李辕错肩而过的时候，李辕颤抖地开口，然后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的暗哑。
　　李宇春，大哥是爱你的，是爱你的。
　　可惜李宇春好像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李辕心中猛然一震，仿佛一盆冰水浇在头上。难道到了这儿，才知道是一场错觉，那个公墓里的坟冢，仿佛也在对他如是说。他霍然转身，追上几步一把扯住了李宇春。
　　李宇春不防被人拉住，手一扬，文件脱手掉在了地上，她忙蹲了下去。
　　“李宇春……”李辕低头，开口唤了第二声。
　　那个蹲着的人，终于僵住了。

第二章
　　“李宇春……”李辕低头，开口唤了第二声。
　　那个蹲着的人，终于僵住了。
　　李辕看着她只蹲在那，连头都不能抬起，心中泛起无数的怜惜，他微倾身，将手轻轻覆在李宇春的头顶。
　　　　

　　李宇春曾经的那一头长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剪去的，而手下柔柔的手感，却依然没变。
　　暗自感触的李辕很快发现自己的手被捉住，李宇春握着他的手，缓缓站了起来。
　　脸上没有泪，却有些岁月的痕迹，唇边没有笑，却是更深沉的温柔，那是风霜历练的结果。站在他眼前的，不再是十几年前青稚的女孩。
　　“大哥。”李宇春也开口，“好久不见。”
　　“你真的，”李辕握紧她的手，“很残忍。”
　　李宇春上步，拥抱着这血缘至亲，她叹息般地又再次重复：“大哥，好久不见。”
　　李辕再不能说话，而是紧紧地回抱她。


“我每天把她挂在嘴边一次，就是李迟一刀，”李宇春看着李辕，“再好的身体，也抗不住的。我已经死了一次。”
　　“哈！”李辕短促地笑了一声。
　　“如果你是来劝我回去的，我想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李宇春淡淡地说，“这么多年大家都这样生活过来了，我回不回去已经并不重要。”
　　李辕看着李宇春，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目光审视她。
　　温柔的眼眸依旧，但却有了更多的坚毅。李宇春说她已经死了一次，那么，是不是爱也死了。
　　十几年就这样生活过来。是的，张靓颖也是十几年这样生活过来，可是那一片公墓园，是葬送她下半生的地方。一年过去了，该淡的一切都该淡下来的时候，再找到李宇春，即使她还活着，又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尤其，眼前的李宇春堪称冷静。
　　李辕突然想笑。
　　“你说的对，并不重要。”他点了点头，眉间似乎是释然，“已经没有必要了。”
　　李宇春看着他，久久“嗯”了一声。
　　“你知道曾经的‘天涯海角’改成了公墓园吗？”李辕突然又问。
　　“知道。”李宇春点点头。
　　“她去过了。”李辕也淡淡地说了一句。
　　两个人不愧是兄妹，淡然的表情都是那么相似。可惜岁月终究还是一双无情的手，相似的两个人，只剩下表情。
　　李宇春微愣，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时脸色巨变。
　　真是……痛快啊……李辕看着李宇春惨白的脸。你不是冷静么，不是不重要，不是没必要么，又为什么露出这样疼痛的模样。
　　李宇春，大哥是爱你的，可也是怨你的。
　　“我的坟墓在那里，是谁告诉你的？”李宇春伸手揉着太阳穴，恼怒地问。
　　“你女儿。”李辕面无表情地说。
　　李宇春迟疑了一下：“蔚因？”
　　“她和华湖现在在一个大学，”李辕扫了她一眼，“你可真是个好母亲。”
　　“华湖……”李宇春更加迟疑了。
　　“我的女儿。”李辕继而补充，“也是她的女儿。”
　　李宇春一震，沉默了。
　　“解释给我听吧，关于你的死，我至今都没有告诉爸妈。”
　　李宇春却更加沉默了，她的对不起的人，永远不敢提的人，永远愧疚的人，便是他们了。
　　“有一年我回去过。”李宇春缓缓开口，“遇到了张靓颖。”
　　“我知道。”李辕点头。
　　“蔚因真是什么都说了，”李宇春翘唇一笑，“我们坐了一下子，她看起来生活得很安宁，所以我就很安静。分开后突然想到很多，就去‘天涯海角’看看，结果那里刚刚被改成公墓园。看着新园，我觉得如果自己死后能葬在那里，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要出国了，以后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所以就临时做了决定，买了地，刻了碑，死了一次。”
　　“是因为看到她安宁，所以才死么？”李辕立刻反问。
　　李宇春一愣，似是想了想，然后微微一笑：“那有什么区别，你们很好，我也很好。”
　　“我们？”李辕露出个哭一样的苦笑，“我们是谁？”
　　李宇春别开眼，再次沉默。
　

　“呵呵，”李辕仰着头，“真是世事弄人。”他顿了顿，“你不会以为这些年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吧？”
　　李宇春转过头来，目光渐而凝聚。
　　李辕也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走了，我们就离婚了。”
　　“哥……”李宇春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颤抖，她捏着手里的纸杯，不可置信。
　　“你狠心不顾一切，她也是这样狠心的。”李辕慢慢地说，“你们还真像。”
　　“哥……”李宇春轻轻哀求，心中的那道防垒慢慢崩裂。
　　李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后来娶了何姝，还记得她吗？”
　　李宇春点点头。
　　“你我都结婚了，生孩子了，你说，”李辕转而问，“她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李宇春倏地咬住下唇。
　　“你说，在看到你的孤坟的时候，她会怎么样？”李辕继续问。
　　李宇春猛地站了起来。
　　“我想，她既然去看过了你，你是否也该去看看她？”李辕仍然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