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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凰&秦时明月】侠道无路(无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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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百度


1楼2011-09-18 23:52回复
    本来说星期六干这个来着……于是先把第一章弄上来。
    一.天降奇人
      在卫国这样的弹丸之国,“正统”并不值钱,“富贵”也不见得多受待见,若要让人正眼相看,你非得有那件权与钱都换不来的珍宝——才能。
      卫国有才能之人并不少,却很少有人能得到濮阳卫府大公子的殊荣——天才。这个卫公子学一门精一门,自年满十五后已允文允武,连许多大人都比他不过。不仅如此,这个贾人家走出的少年没沾半点铜臭,却很有王族的贵气,言行举止颇为得体,城中人提起他无不是赞不绝口——
      “小庄这孩子,将来一定能成!”
      不过,天才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比如现在,我们的天才大人正死死抱着树枝,树下两只黑紫巨兽血口大张,咆哮不已,还不时地向树上扑击,真个是凶猛无匹。两三步外,一个仆役服装的人倒在血泊中,已给撕扯得不成样子,算是为树上少年做了个榜样。
      “陈伯……”卫庄抱紧了树枝,口中喃喃,豆大冷汗不住渗出。他少年心性,锋芒初露,自觉家乡太小,便三番两次提出要去城北鬼谷拜师学艺,将来做一个纵横四海的大侠。怎奈老爹富商本性,极为谨慎,一直让他“再等等”。他觉得被父亲小觑,就钻空子溜出家门,带着亲信家仆想到鬼谷转转,哪想才进山中变交两只大老虎盯上,随身佩剑被一爪拍飞,若不是仆人死命相护,他此刻已成了老虎的腹中美餐。
      “嗷——”树下双虎突然齐齐吼叫,随即不要命地撞起树来。卫庄紧搂树干,不叫自己在剧烈晃动中摔下去。他将身体紧贴树干,却隐隐听得“喀拉”声响,竟是那三人合抱的巨木在撞击下有了断裂之势!卫庄登时只觉脑里“轰”的一响,连手脚都有一瞬的颤抖——他从小养尊处优,未遇任何挫折,陡然掉到如此绝境,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焦急见,玄虎又是一跃扑来,卫庄猛然回神,立刻照准玄虎脑门猛踢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卫庄险些给撞下去,那只玄虎也恼火地跌回了地上,盯着猎物焦躁地走动着。这么一惊,卫庄反而冷静下来。他心知这样下去不过死路一条,便四下寻找逃命的路,可看来看去,地下两条道都给大老虎堵上了,下了树绝对是个“死字”。
      “难道天上还有条路?”虽是身处绝境,卫庄还是让自己这想法给逗笑了。然而嘴角刚刚上扬,四周却突然一暗,似是有个庞然大物从天上掠过。卫庄心头一奇,抬头看去,怎奈树木浓密挡住了视线。突然,周围又一次暗了下来,卫庄只觉头顶一阵劲风压得他喘不过气,林涛声中两只老虎不住低吼,颇有威胁意味。风越来越大,吹得卫庄几乎抱不住树干,忽然风势减弱,一只手扶上了他的肩膀,接着便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小兄弟,放松些。”
      卫庄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转眼看去,瞳孔便猛地缩小了。只见树枝上不知何时立了个黑衣男子,他体型瘦削,面容冷峻,只是双足轻轻点在树枝上,却如生了根般怎么摇晃都不摔下,蓝色眼眸冷冷一扫,更叫那两只恶兽伏地低吼却不敢上前,真是威风至极。
      几年后,卫庄才会意识到,这一刻起,他一直在努力变成这个从天而降的黑衣男子。
      那黑衣男子见卫庄看他看得目瞪口呆,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笑道:“小兄弟,你在这儿等等,我马上回来。”言罢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还未等卫庄反应过来,地下两只老虎就齐齐向后跳开,却见那黑衣男子已经出现在了树下,杀气四溢。卫庄不禁咋舌——这等疾速功夫他也不过听说罢了,想不到今日竟亲眼见识了一回!那两只老虎速度虽快,比起这男子的速度,怕也成了蜗牛一类。思虑至此,卫庄便将恐惧抛诸脑后,探头细看,生怕错过精彩之处。
    


    2楼2011-09-18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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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谅这上课的孩子抽了】


      IP属地:江西4楼2011-09-19 1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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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笑岔气诶……


        5楼2011-09-20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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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苍穹世家
            清风自身边掠过,万物都在脚下。终于如愿随白鹞出门游历,可卫庄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从鬼谷回到府上,爹娘冲上来抱着他就哭。后来他提出要随白鹞习武,娘自然是坚决反对的,爹爹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说话。最后爹爹把他偷偷拉到房内,无不怅然地对他说,知道你不喜欢做生意,放心去吧,别忘了你爹娘就行。
            那时候他才隐约感到,他似乎一直误会了爹娘。
            “现在想家,我还可以送你回去。”白鹞把卫庄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见他半天没说话,便出言相激。卫庄看了白鹞一眼,道:“我不是……不是想家。”
            白鹞摆摆手,表示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花时间:“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知道我是个杀手?”
            卫庄道:“只有很厉害的杀手才能有您那种杀气,还可以收放自如。至于首领……我瞎猜的。”
            白鹞又是一怔,随即笑道:“你小子……到了我那儿好好练,你要是三个月后就走人,我还有点儿舍不得。”
            原来白鹞给卫庄识破身份,又看他根骨清奇,基础扎实,便让卫庄到“他那儿”修习三月,三月后若是考校合格,卫庄便能成他的正式弟子,若是不合格,那就只有打道回府的份儿了。卫庄知道,以白鹞的身份,若是随便找个毛头小子当徒弟,铁定难以叫他身边的人信服,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个条件。
            “白叔叔放心,中原还没有什么武学能难倒小庄。”卫庄仰躺在鸑鷟的背上,笃定地说,“对了,叔叔为何要连夜赶回韩国?”
            “我儿子的生辰便在后日。”白鹞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宠溺,“回去晚了,他又该生气喽。”
            卫庄没料到他这个看似冷酷的师父竟已有了家室,那语气听得他心头暖暖的,忽又想起家中老父,脸上笑容又渐渐收敛了。
            两人都没再说什么话。长夜漫漫,困意渐渐压下旅人的眼皮。白鹞也躺下,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卫庄虽也疲惫得紧,但终究无法在空中睡安稳,便半睡半醒,晕晕乎乎。突然,卫庄觉得身下一空,睁眼发现自己正朝一团五色斑斓的东西急速坠落,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往左一转头,却见白鹞也头下脚上地朝下落,还在对他微笑……
            “我是在做梦吧……”卫庄很想拧自己一把,忽听一声清越鸣叫,碧影从远方游走而来,妥妥地接住了二人。虽是软着陆,可卫庄还是给摔得眼冒金星。正想爬起来,耳边突然响起“咯咯”笑声,随即便听白鹞轻声责怪道:“鹰儿,不得无礼!”卫庄心中雪亮,心想这大概就是小公子了,睁眼一瞧,却是呆住了。
            若非白鹞有言在先,他决不会认为眼前小鬼是个男孩。看他皮肤白皙,容貌清秀,蓝汪汪的大眼一眨一眨地看着你,整个就是一小美人儿。
            见卫庄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那一二岁的小孩子也觉得好玩,便伸手去摸他的脸。这下更叫卫庄傻在当场,他随即才想起向白鹞求助,却见叔叔身边站着个身披翠羽袍的妇人,正温和地打量着他。卫庄这才觉得自己躺着实在是失礼,赶紧爬起身来,徒劳地整整衣裳,拱手躬身到:“晚辈……晚辈卫庄,见过白夫人。”
            白夫人走了过来,一手牵过那小男孩,一手将他扶起,柔声道:“你不必拘礼。鹰儿太淘气,险些害你受伤了。
            卫庄忙直起身道:“哪里,小公子……挺可爱的。”心里却想莫非是这小鬼控制了鸑鷟,再叫他摔下来的不成。突然他注意到,小公子的头发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天色太暗,他也看不清楚。
            “哼,鹰儿,还不道歉?”一直旁观的白鹞突然不快地说。小男孩儿吓了一跳,随即抓住卫庄的裤脚,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卫庄生怕自己一个对应不慎把这孩子惹哭了,心思一转便俯身将他抱起,道:“嘿嘿,小鬼,你刚才是怎么让我摔下来的呀?”
            小孩怯生生地看着他,有些口齿不清地道:“就是……就是想着让它翻身……”
            卫庄心头一奇——这个家族的人都能御鸟不成?他见白夫人含笑看着他,白鹞干脆转身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便接着问:“可那只鸑鷟不是听你爹爹的话吗?”


          6楼2011-09-2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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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得意地把脸一扬,道:“才不是呢!冥儿和珠儿最听我的话啦!”话音刚落,脚下便传来一声长鸣,竟是那只接住卫庄的青鸾在应和小鬼的话。
              卫庄登时呆了,却听白鹞冷哼一声,喝到:“鹰儿,过来。”卫庄听他语气不善,不禁奇怪白叔叔究竟是怎么了。小孩子却在他怀里扭着要他放其下去。卫庄只得放下小公子,看他跌跌撞撞跑向白鹞,口中欢快地叫到:“爹爹——”
              说来也怪,这拖长的声音喊出来,立刻将白鹞脸上那点儿怒容化得烟消云散。只见后者蹲身将儿子接在怀中,随即高高举起,道:“嘿!我的小鹰儿又长喽!”父子俩闹成一团,看上去说不出的幸福。卫庄看着一大一小,嘴角不由得也上扬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却听身边白夫人问到:“卫庄公子是来此习武的吗?”
              卫庄立刻道:“正是。晚辈今日被白叔叔所救,钦慕白叔叔的武艺,就想拜白叔叔为师了。”
              白夫人闻言,面上表情突然变得奇怪。她看了卫庄一会儿才道:“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了。”
              几日后,卫庄才明白白夫人为何会有那种表情——那是极力抑制的同情。
              “每天挥剑一千次,然后把这些送到新郑去,回来以后梅花桩一千个来回……哎,小子,我还没说完你就苦着张脸干什么?想回家就趁早说啊,正好老子明天要去濮阳一趟……哦,不想回去?那就好好听着……”正在给卫庄下达任务的“竹竿”名叫陈义,是白鹞统帅的人里最厉害的剑术大师。这家伙原本是不想管卫庄的,结果在卫庄挡了他三十招后拍着胸脯对白鹞说“这小子交给我”。白鹞好像是韩国的大官,整日事务缠身,于是卫庄的“生杀大权”就被交到陈义手里。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卫庄不顺眼,这半天的任务布置下来都逃不脱“打基础”三个字,只是那量大了不少,足以叫卫庄腰酸背疼个两三天。
              “……小子,你记住没有啊?”陈义一说完,伸手要敲卫庄的脑袋。卫庄身子极快地一退,不想那手还是敲在脑门儿上,仿佛是算准了他的躲闪路线。卫庄哪里受过这等玩弄,正要发作,却见演武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副等着看笑话的表情,便深吸一口气,拱手道:
              “是。那小庄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陈义连连挥手,赶苍蝇一般。卫庄便拿起为他准备的铁剑,灰溜溜地练习去了。铁剑出自棠溪,韧性好却是分量不轻。等练完剑,他几乎就没力气去搬货物。再等梅花桩跳完,他已经腰酸腿软,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但是他总会强迫自己站起来。演武场里也有其他习武之人,只不过他们都不跟他说话,似乎在保守什么秘密,暗地里却说他不知怎么讨了“白大人”的喜欢,居然能中途插进来与他们一同修习。他们处处找卫庄的麻烦,卫庄初到时训练完成得慢,常常会发现自己那份儿晚餐不见了,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卫庄出身贾人家,这些小儿科与家里一群亲戚争财产的阵势比起来那是小得多了。他表面上自不去理会,暗地里却跟自己较上了劲,决计不给别人任何瞧不起的把柄。
              半个月就这样一晃而过。
              这一日卫庄正拿凉水冲着发烫的手臂,冷不防一只手搭上了肩膀。他立刻回身一踢,却给来人拿住了脚踝狠狠一拉便失去平衡。他立刻两手撑地扭转腰身,另一条腿借势扫去,“砰”地扫在那人手臂上。来人“嗯”了一声,放脱他的脚踝,他便在地面一推,站起身来,却见十多天未见的白鹞正抱臂看他,眼里有几分诧异。
              “白叔叔!”卫庄喜出望外,立刻上前几步。白鹞上下打量着他,突然一拳砸在他肩上,他绷直身子,一动不动。
              “嗯。”白鹞满意地点点头,“有点儿样子了——在这儿住得还习惯吗?”
              卫庄故意忽略了白鹞的话中之话,只高兴地说:“住哪儿都是一样的。”


            7楼2011-09-21 1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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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鹞呵呵笑着,一把搂住他的肩道:“走,今天有事。”言罢竟不由分说地挟着他从演武场正中穿了出去,招来无数暗地射来的嫉妒目光。
                “白……白叔叔,这样不好吧……”卫庄满头冷汗——这叫他今后在演武场怎么呆?
              怎料白鹞并不松手,兀自道:“小庄,你对法家了解多少?”
                卫庄登时忘了那些不友好的目光,有些戒备地看着白鹞。他爹爹嘱咐过,决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族谱上有那个禁忌的名字。
                白鹞却没有说出那两个字,而是领他到了南书房,随即抽出一箧竹简,十分郑重地交给他,道:“考校之前,务必熟读。”
                卫庄只觉得奇怪,接过来便抽出一卷竹简。他展开竹简,只见最右边深深地刻进了两字:“孤愤。”
                卫庄面上静水无痕,心中却有些激动了。他曾经看过这个人文章,虽然老爹发现破荒天地大发雷霆,还将书全部烧掉。
                韩非。


              8楼2011-09-2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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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庄有些摸不清头脑。他任由白鹞拉起,看那狼面男人翻身跃起,向白鹞笑到:“首领,这只小老虎真不错。”
                  白鹞脸上尽是风霜,疲惫地一笑,一面替卫庄搓着酸麻的手臂一面道:“有你苍狼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庄你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你的考校要提前开始。”
                  卫庄隐隐明白过来,立刻应是,捡起匕首配好剑便道:“我们可以出发了。”他们赶着天黑出发,必定是要做保密而要紧的事情,所以只带武器就是,至于钱与干粮,他相信白鹞已经准备好了。
                  白鹞果然没再问其他的事,又对那苍狼嘱咐了些事情,便带着卫庄来到演武场外的荒野,在那儿,漆黑鸑鷟已经准备就绪。两人匆匆跳上鸟背,白鹞将一袋干粮扔给卫庄,示意他边吃边听。
                  “非公子的行踪被秦人发现了,我们必须去接应他。”
                  卫庄险些呛着,吞下口中食物便问到:“秦人有什么必要抓非公子?”——一个在韩国失势,本身也无多大影响力的公子。
                  白鹞道:“不是为了人质。秦王嬴政十分欣赏非公子的文章,这两年一直派人暗中寻找他。”话不用说完,聪明人卫庄都懂了——如果非公子的治国才能被秦国所用,那简直就是灭顶之灾。可不知怎的,卫庄却隐隐希望非公子能够为嬴政做事——他现在对韩国没什么感情,韩非完全有实力成为第二个卫鞅,又何必把才华浪费在弱小的韩国。
                  他们往棠溪方向飞去。两人各怀心事,谁也不说话。忽然,白鹞皱眉起身,拉起卫庄就朝下跳。他轻功高绝,即便是带了一个人也是轻轻落在了驿道上。
                  “嘘——”白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打头朝前走去。卫庄隐隐感觉周围有股杀气,握剑在手,小心地护在白鹞身后。他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可一举一动都挺有章法,叫白鹞暗暗观察后不禁点头。
                  四野无人,若有埋伏,那也极难瞒过白鹞的。可越是往前走,卫庄便越觉得不对劲,就像前头趴了十几只玄虎一般。
                  正紧张间,白鹞却突然停止戒备,完全放松地朝前走去。卫庄不明就里地跟上,陡见小山包后藏着间旅店,看上去阴森森的。
                  “小庄啊。”耳边炸起的声音把卫庄吓了一跳,“咱们运气真好,居然能在这荒郊野岭找到家旅店。”
                  话音未落,但听旅店那边传来“噌噌”几声,似是刀剑出鞘。卫庄有些明白了——看来非公子是给人堵在这旅舍了,只是不知白叔叔这般全无防备地走进去又是为了什么。正疑惑间,只听“吱呀”一声,白鹞已推开了旅舍的门。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暗器,没有喊杀,也没有喝问。白鹞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见此情形,卫庄也只好收了剑,装出副高手的淡然样子跟了进去,却见满屋的人都在喝酒吃肉,对他们俩的到来毫不在意。卫庄心中一奇,忽然瞥见一个商贩打扮的人偷偷看着他们,再仔细一观察,只见那些酒客无不是绷紧了身体,似乎随时准备行动。酒店正中坐了个面色铁青的中年人,他颧骨突出,双颊微凹,须发灰白,眉头紧促,似乎是遭受了天大的不公,唯有那双眼睛目光如炬,一身寒酸也掩盖不了其中的智慧。
                  “他就是非公子?”卫庄心中暗叹。突然前方白鹞单膝跪地,大声道:“臣白鹞恭迎公子回国!”
                  卫庄赶紧跟着跪倒,心中却对周围的人无比防备。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韩非只是沉脸打量着白鹞,而周围那些秦人……卫庄只觉得他们在害怕。
                  沙哑的嗓音扯开了沉默,却是韩非开口了:“暗、暗流沙之、之主……”
                  卫庄吃了一惊,抬头看着这位钦佩已久的公子,也没后者脸上有任何恐惧神色,如此,这个才华横溢的公子,竟会有个口吃的毛病吗?那个“暗流沙”又是什么?正疑惑间,却听韩非又缓缓道:“我们走。”
                  “是。”白鹞恭谨地拜了一拜,这才起身,又顺服地跟在韩非身后,给卫庄递了个眼色。卫庄心领神会,便对公子施了个儒家礼仪,道:“公子,卫庄在此暨越了。”随即按剑走在前头开路。短短几步路却让他走得艰难无比,毕竟他不是白鹞,若有人暗中偷袭,他也不知能不能挡住。
                  还好没有人上前。紧张中,卫庄并未注意到敌人们投向白鹞的恐惧的眼神。


                10楼2011-09-21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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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F


                  11楼2011-09-23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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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盯着卫庄的眼睛,见其中尽是真诚之意,便放下了戒心,却没有接卫庄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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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非很无奈。他是一国的公子,却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交心的人,连看清了形式的白鹞都不肯答应除去姬无夜。秦国还会给韩国多少时间?
                      罢了,这其中秘辛,眼前少年又怎么会懂……
                      “……公子?公子?”卫庄小心地叫着。韩非猛地回神,见卫庄一脸关切,便道:“没事。你、你不是韩、韩国人?”
                      “?”卫庄不知韩非为何要说这个。
                      “棠溪铁剑。”韩非点了点卫庄手中的包裹,又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暗流沙。想好。”
                      卫庄万没想到韩非竟凭一个包裹就猜到事情始末,心念一动,便道:“公子以为在下应该如何?”
                      韩非摆摆手,有些磕巴地道:“我想你不、不愿回家,平淡终生。人之少年,如流星经天,转瞬即逝,但求,但求无悔于心罢了。”
                      卫庄倒吸一口气,顿时看清了自己许久不曾碰触的渴望。他有些兴奋地下拜道:
                      “多谢公子提点!”
                      不及起身,身子却突然被拉了一把,随即便是锐器在耳边划过的破空声响。卫庄一个激灵,站稳便解开包裹,将韩非护在身后,却听身后“蹭”的一声,韩非竟也抽出佩剑,与卫庄并肩而战。
                      “不过是十几个小喽啰而已。”卫庄看着自己的敌人,暗想到,“真是可惜了我的剑……”
                    


                    14楼2011-09-2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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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漩涡
                        傍晚,演武场医馆。
                        染血的衣服给扔在一边,瓶瓶罐罐被一个一个拿起又放回。病榻上的少年面色微白,紧抿着唇,另一人则黑着个脸,小心地把药敷在伤者侧腰的口子上,最后拿起纱布将伤口包好。少年见处理好了,随手穿上衣服便要起身,却叫身旁那人按下了。
                        “白……白叔叔……”卫庄知道自己一时大意受伤,铁定要给训一顿,只得硬着头皮挨着。
                        白鹞见了卫庄这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抱臂缓缓道:“小庄,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轻敌,那一刀再砍深点儿你就得废了,你就不觉得后怕吗?”
                        卫庄宁愿白鹞大声呵斥他,也不想看这带着失望的表情。他自知理亏,避开白鹞的目光道:“白叔叔,我知道错了……”
                        白鹞长出一口气,道:“罢了,好在公子也平安无事。”
                        卫庄问到:“这究竟是谁干的?就算公子他一时……一时失势,可在都城脚下刺杀,也太名目张胆了吧。”
                        “哼。”白鹞苦笑,看着卫庄,“权势最大的人,私兵最多的人,如果非公子得势就会死得很惨的人……小庄,你今晚在这儿好好养伤,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
                        卫庄知道,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白鹞必定要忙得焦头烂额,也就把心里种种疑惑按下,乖乖躺好。白鹞又将铁剑放在卫庄身侧,这才放心离开,“吱呀”声响后,一切就安静下来。卫庄早就倦了,便将一手搭在剑柄上,陷入了不安稳的睡眠中。也不知睡了多久,卫庄朦胧间感到有个人在蹑手蹑脚地靠近他,立刻就警醒过来。他闭目凝神,听着那人急急跑到自己身边,随后心口上便按了一只手。他立刻伸手扣住那人手上脉门,立刻觉得手上不对——这刺客手臂上怎么无半点筋肉?陡听耳边“哇”的一声,手上却被狠狠咬了一口。卫庄赶紧松手,满头冷汗地爬起来一看,眼前被吓哭的小家伙不是白鹰公子又是谁?
                        卫庄顿时手足无措,直怪自己成了惊弓之鸟,险些误伤了小少爷。他伸手想将白鹰揽在怀里安慰,后者却边哭边后退,一副“你是大坏蛋”的表情。卫庄可没办法了,便柔声问道:“小公子,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这句原本是胡乱问的,哪想白鹰却立刻止住了哭,抽噎着道:“大坏蛋,是你把爹爹藏起来了对不对?”
                        卫庄心头一紧,想到:“莫不是白叔叔府上出事了?”白府离演武场极近,但若没有要紧事,白夫人是不会到这儿来的,更遑论这个刚满了三岁的小孩子了。他立刻道:“小公子,你爹爹有事忙去了。家里出了什么事吗?你娘呢?”
                        白鹰听到“你娘”二字,泪水又有决堤之势。他用力擦了擦眼睛,道:“娘她,娘她突然就晕过去了,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卫庄脑里“轰”地一响——天哪,刺客还敢跑到白府去撒野?可转念一想,白鹞并非会受威胁之人,若是对他的亲眷下手,得到的只有更甚十倍的报复。他一个跟随白鹞不到三月的人都知道这点,那些敌人会不知道?越是细想,卫庄越觉得自己不能妄下定论,为今之计,只能是先去白府看看再作定夺了。
                        心念至此,卫庄立刻胡乱扯了件袍子披上,遮住衣上血迹,一手拿剑,一手牵住白鹰的小手,道:“小公子不怕,我这就去救你娘。”
                        白鹰大概是急坏了,这会儿已完全忘了“卫庄大坏蛋”这事儿,拖着卫庄就往外走。卫庄身上有伤,一步迈出去险些摔了,幸好没给白鹰注意到。他正愁着自己这样子还怎么到白府去,出门猛见一只大青鸟停在演武场上,却是白夫人的青鸾。卫庄立刻庆幸今日生变,演武结束得早,不然这么大只鸟霸占演武场不引起骚动才怪了。
                        “珠儿,这个大坏蛋受伤不能走了,你也带他去娘那儿好不好?他说他可以救娘呢。”小白鹰孩子气地摸着青鸾的脖颈哄到,青鸾急切地点点头,一口叼住尚未反应过来的卫庄就扔上后背,直叫后者疼得倒抽冷气,还得强压着不适把白鹰拉上来。


                      15楼2011-09-23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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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大梦初醒
                          青鸾在空中盘旋几圈,轻轻落在了濮阳城郊。黑衣少年轻轻跃下,转身对鸟背上的妇人道:“白夫人,我这就走了。”
                          未等那妇人回答,翠羽中冒出个小脑袋,不高兴地对少年道:“喂,卫庄大坏蛋你怎么不和我道别啊!”
                          卫庄淡淡一笑,躬身道:“是。小公子要保重。”
                          “鹰儿,不得无礼。”白夫人脸上却满是忧色。她小心跃下鸟背,走到卫庄身前,静静看着后者,似是有千言万语想说。
                          给这样打量着,卫庄却并无半分不自在,依然笑道:“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白夫人看着这微笑的少年,突然上前抱住了他。卫庄浑身一紧,刚想开口,却听白夫人缓缓道:“孩子,你要小心。”
                          卫庄僵在了原地,紧抿着唇,似是要维护住那微笑的表情。白夫人轻轻拍拍他的背,随后放开了他。卫庄深深吐纳,退后两步,向自己的师娘深深鞠了一躬,随即掉头便跑向城池。白鹰一直嘟着嘴看着他,终于在少年的背影渐渐模糊的时候大声喊道:“卫庄!你要快点回来——娘,你怎么哭了?”
                          但见转身跃上青鸾的白夫人面上挂着两行清泪,却是无比悲伤。
                          卫庄其实没有跑远。他只是不愿离白夫人太近,那会叫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很快就要不在的母亲。大伯那封染血的来信上说,他的父母突染恶疾,命不久矣,要他立刻回濮阳一趟。他父亲常年辗转生意场,生活全无规律,染疾也算说得过去;但比老爹年轻了十几岁的娘亲却是从未生过病的,怎么也会“突然恶疾”?信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大伯他们遭到了什么不测?可是以卫家在濮阳的势力,谁敢下这种手?
                          现在也只能快点回家才能知道一切了。为防万一,卫庄吃了一颗白鹞送的“巴蛇胆”——这药能让他在一日之内免于中毒——又检查了检查藏在袍子下的铁剑,这才朝离开了近四个月的濮阳走去。
                          此刻天色尚早,城门处进进出出的也没多少人。卫庄如以往那般走进城里,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在身后瞧他。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朝家里走,冷不防拐进一条小巷中。只听来人“噔噔噔”地跑近了来,脚步沉重,也不像是身负武功之人。卫庄松开握住剑柄的手,紧贴在墙上,收敛了气息,但见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慌慌张张地走进巷子,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找人了。卫庄悄悄绕到他身后,伸手拍拍那人的肩膀,但听“啊”的一声惊叫,那家仆已被吓倒在地。这一叫却让卫庄识破了来人身份,他放下警戒,奇道:“福伯?你怎么在这儿?”
                          来人正是大伯的贴身仆人福伯,卫庄与大伯感情甚笃,自然也受过这位福伯的照顾。只听一声嚎哭,福伯扑过来抱住卫庄的腿就叫道:“大公子,真的是你呀!咱们卫府叫人整得好惨哪!”
                          卫庄顿时一凛,心想还真有人下手。搁以前他一定带着自己的兄弟去找仇家了,可现在他立刻意识到这事儿非同小可,冷静思量一番,立刻双手扶起福伯,镇定地道:“福伯您别哭,咱们这就回府去把事情弄清楚。”
                          一听“回府”二字,福伯立刻像见了染瘟疫之人般连连后退摆手,急道:“大公子,回去不得啊!现在府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中毒,大老爷查了好久都查不出来。公子您还是快走吧!”
                          卫庄双眉一轩,正色道:“福伯,我既为卫家长公子,又岂能容宵小暗害家人,毁我家业?!你若不想回去,就自己逃命去吧!”言罢他丢下老人,径自朝卫府走去。福伯连喊“大公子你等等啊”,吃力地追上来,随即一面劝一面将事情始末略说了一遍。
                          原来两月之前,卫府有个丫鬟突然上吐下泻,过不了几日又痊愈了。当时还无人在意此时,可 过了几天,又有几个下人出现了同样的症状,而且更严重了。不过大概是下人们粗活干多了,身体底子不错,也没闹出人命来。卫府便换了厨子,原以为这下无事了,怎料没过一天,还不足月的小公子也闹了肚子,几日后便不治丧命。此后卫府上下接连出现这怪症状,身体好的挺几天便过来了,身体差的却是一病不起,一个月之前总管生意事的二爷也染了这病,二爷夫人去伺候他,不到一日也重病不起。大夫说是中毒了,可谁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毒,又是谁在哪儿下的毒。大老爷见不能再撑,便派人送信叫卫庄回来,送信人的尸体隔天就出现在了城门外,只有一个机灵的似乎逃掉了。


                        18楼2011-09-23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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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庄,你要记住,把所有事情都找出来,最巧合的地方就是突破口。”临走前,白鹞特别告诉了他刺客调查的方法,“还有……除了你自己,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唯一的巧合就是“擅长经商”。可是在濮阳一带,卫家基业深厚,乃是一家坐大的局面,根本就没有能匹敌的商家,毒倒几个人是完全不顶用的。
                            是敌人太蠢,还是这件事情另有蹊跷?
                            还有一件事让卫庄十分在意——娘昏倒以前那声声嘶力竭的“快跑”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手?
                            卫庄越想越觉得混乱,心道反正时辰已晚,还是先去陪陪爹娘好了。于是他来到主卧,测了测爹娘的脉搏,确认暂时性命无虞后才脱下外袍准备睡觉。突然外袍似乎掉下了什么东西,落在地板上滴溜溜地滚动。卫庄心里一奇,捡起那个小东西,借着微弱的光隐约可见一个黑色小瓶,上面用金纹线描了一只凤凰……
                            等等,凤凰?!
                            卫庄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忙取下瓶塞,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甜。瓶塞里还藏了一张纸条,写到:“莫见怪,莫见外。”字迹隽秀,似是出自女子之手,叫卫庄立刻想起日里白夫人的那突兀的一抱。他很感动,又有些惶恐,不知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叫夫人拿出家族至宝“凤凰血”来帮他。来不及多想,他立即将母亲扶起,扣住她下颌穴道令起张嘴,随后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滴鲜红的液体,然后又对父亲如法炮制。灵药果然管用,不一会儿两位老人便痛苦地哼了几声,随即悠悠醒转过来。
                            “爹,娘,别出声。”卫庄压低了嗓子,“小庄有事要问您二位。”
                            话还没说完,父亲就很激动地推了卫庄一把,低声道:“小庄!你回来干什么!快走啊!”
                            卫庄心头一凛——看来爹娘是真的知道幕后主使。他便耐心道:“爹,娘,小庄一定要知道是谁干的。就算你们不说,小庄也一定会查出来。”
                            母亲连连叹气,道:“小庄……知道了又怎样,你斗不过他的……咳咳,听话,快回韩国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卫庄奇道:“到底是谁要对卫家下手?”
                            这话却是问得两位老人连连叹气。卫庄不明白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但听父亲喘息着道:“傻孩子啊……你……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卫庄浑身一震,又想起白鹞的叮嘱,隐约觉得自己是弄错了什么。他还想再问,却听窗外一声细微响动,随即便听一人轻声道:“卫庄大人?”
                            这下屋里三人都吓住了,卫庄立刻提起剑,一面缓步靠近窗边,一面低声道:“谁?”
                            “是非公子让我来的。”
                            卫庄立刻走到窗边,一手仗剑,一手推开了窗,却见窗台上放着一封信,那送信之人却没了影子。卫庄用袖子裹着手拿起了那封信,关上窗,只见黑暗里父母都忧虑地看着他。他轻声道:“爹,娘,你们都睡吧。我给你们服下了一种药,虽不能解毒,却可保一时性命无忧。小庄一定会为你们找到解药的。”
                            “唉……”卫庄的父母知道他们大概无法说服儿子了,索性闭眼睡去。卫庄不知父母何以如此固执,只猜那幕后之人必定极难对付。他又来到窗便,接着微微月光看信,这一看可大吃一惊——
                            “卫庄吾友,近日惊闻乃家之变,吾听令尊病症,只觉极像吾前年所中七星断肠草。此药药性奇特,中者若元气充沛,则不日便安然无恙;若身体根基不牢,则会五内火焚,食不能咽,最终气竭身亡。吾有幸被鬼谷以西相思崖下医仙所救,君可前往一试。”
                            “又:医仙不治剑客,切记切记。”
                            信的最后还有韩国王族印记,卫庄看着印记,还是拿不准这信是否为韩非所写。别的不说,韩非凭什么帮他呢?颖水畔遇刺时他就见识了韩非的功夫,那日就算没有他在旁韩非也能对付那些小喽啰,并没有欠他卫庄什么情。
                            可话又说回来,白家也没有欠他卫庄什么情,却在他养伤的时候视他如家人。虽然身边的人都在警告他不要太相信别人,可如今他头绪全无,不信这封信却又怎么做呢?
                            必须去相思崖走一趟了。可明日要接手生意,决无闲暇,卫庄便决定连夜出发,先将解药拿回再说。他说干便干,立刻收拾行头,又给大伯留书一封,大意便是若他晚归便请三叔代处理生意云云。拿铁剑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佩戴上了——毕竟,他是剑客,但他的爹娘只是普通人。


                          20楼2011-09-23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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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晚上是关闭的,不过这也难不倒卫庄——除了要钻那个小洞让他有些难为情外。相思崖这个地方不远,但濮阳几乎没人靠近过,说是怕惊扰贵人。卫庄此时才不管什么贵人不贵人,抓着林间被踩出的小道便往山崖那边走,沿途用剑斩断残枝无数,竟走得相当快。突然间一声低吼传来,卫庄猛地就地一滚让过扑来山狼,立刻起身挥剑,正巧削掉了一只爪子。那野兽呜呜咽咽徘徊着就是不肯离去。卫庄急于找人,心道干脆一剑杀了这畜生得了。正要挥剑,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又将剑插回了鞘。
                              “滚。”他看着狼眼,浑身上下爆发出强烈的煞气。老狼打了个哆嗦,呜咽着向后退去,却还是不肯离开。卫庄正头疼间,却听身后传来树枝折断与衣服擦挂的声音。卫庄没有转头。这个时候能出现在相思崖的,恐怕也只有这里的主人了。
                              “怎么,你不杀了它?”声音听来很是冷淡。
                              卫庄道:“医仙地界,岂能随意见血。”
                              “哼,你若因此受伤,我又得多费些功夫。”那人走上前来,丢给山狼一块肉。老狼叼起肉便颠颠儿地跑了,看得卫庄直摇头——这狼可比苍狼带来的差多了。
                              卫庄看着女子十分刻薄,比起姬夫人来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现在自己有求于人,也不能再耍性子了,便抱拳道:“在下卫庄,应韩非公子——”
                              “非公子的信我已经接到了,他没和你说,我从不救剑客吗?”
                              卫庄毫不慌乱,解释道:“需要医仙救治之人并非剑客。在下深夜进山,不得不带防身兵器。”
                              “罢了。”那人递出一个小陶瓶,“这就是七星断肠的解药。”
                              卫庄喜不自胜,立刻接过瓶子道:“多谢医仙!”他说罢便要离开,却听那医仙道:
                              “等等。”
                              “医仙有何吩咐?”卫庄见这医仙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生怕其中有诈。
                              “我生平极少敬重人,非公子算是一位。”那医仙却似没看见卫庄的戒备般,旁若无人地说着,“既然你是非公子的朋友,我就再提醒你一句——马上离开濮阳。”
                            卫庄心头一凛,立刻躬身道:“还请医仙明示!”
                            “……七星断肠草服多了是剧毒,可是晒干了磨成粉,却是一味难得的药材。”医仙冷冷说完便转身离开,独留卫庄呆在了原地,冷汗直流。


                            21楼2011-09-23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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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治乱唯法
                                卫府最近稍稍从慌乱中解脱了出来,全族上下都对从韩国归来的大公子卫庄赞不绝口。这位家族的继承人以雷霆般的手段扫除了生意上的障碍,随即又拿出解药化解了“中毒危机”,让“卫家药庄卖毒药”的传言不攻自破,更是叫管理药庄的卫衡高兴得合不拢嘴。
                                不足的有两件事,其一便是卫家当家与其夫人一病不起。他们平日操劳过多,中毒后很长时间水米未进,精力早已彻底枯竭了。但是——大家都这么说——至少两位老人在临终前看到儿子出息了,作为父母,他们最大的心愿已经得到满足。
                                另一件事大家却是不敢提了——下毒之人始终未被抓住。解药出来的第二日,连着卫庄在内的族中领袖便宣布此事按下不提。连最大的受害者都说不再追究,下人们就闭紧了嘴,假装没有此事发生。
                                几位长辈曾提出,既然中毒之事已经平息,卫庄不妨回韩国去完成修习。卫庄每次都已想陪父母为由拒绝,渐渐地长辈们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日子似乎很平静。只有卫庄知道,在这平静的终点会有怎样一场风暴——一场由他亲手掀起的风暴。他其实早已掌握了证据,只是不知该如何下手。他一向果断,此刻却无可避免地犹豫了,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听那人亲口承认后,他心里的某些东西也会坍塌。而父母一直不愿意说出真凶,大概也是不想看到那种结果吧。
                                白鹞没有消息了,倒是韩非偶尔会寄信来。卫庄很想同韩非说说他的困惑,却又怕信件被截获,泄漏了秘密。这样左磨右拖地过了两个月,一日卫庄正埋首账本,却有一个小厮来报:“大公子,外面有一个自称‘韩非’的人想见您。”
                                卫庄立刻道:“快请进来!”小厮应是出去,卫庄又算了算账,将其中漏洞暗记于心,却听一人笑道:“卫公子,两月不见,你倒成了帐房先生了。”正是韩非走进来了。
                                卫庄立刻放下手中事物,道:“非公子见笑了。这里太乱,我们不如换个地方吧。”
                                “呵,我正有此意。”两月不见,韩非的口吃倒是好了许多。卫庄知道韩非一向反感商贾,也不知他今日到此所为何事。
                                两人便到了城郊一家小酒肆坐定,随意点了些酒菜。韩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也不喝,只道:
                                “卫公子,你真不打算回韩国了吗?”
                                卫庄敏感地问到:“怎么,师父出事了?还是上次那些刺客……”
                                韩非苦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有些磕巴地道:“我也很久没有白鹞大人的消息了,不过他做事一向稳妥,你不必过于担心。至于我嘛,现在就住在棠溪附近,也没有人来找我麻烦。”
                                卫庄不解,道:“那,公子你是?”
                                “卫公子,你真的想,想留在濮阳,当一个商人?”韩非严肃地看着卫庄,问到。
                                卫庄沉默了。他当然不想当一个商人。他以前最想做的就是习一身好武艺,日后做一个纵横江湖的大侠。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让他很迷茫。
                                “卫公子难道,难道还在担心下毒之人?”韩非见卫庄面色阴沉,便试探着道。卫庄摇摇头,苦笑道:“不瞒非公子,我已经找到了下毒之人。”
                                韩非大吃一惊,道:“那你为、为何还不动手?莫非……莫非下毒之人是你族中之人?”
                                这下可轮到卫庄吃惊了。他这两月来心中苦闷,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这件事。看着韩非关切的神色,他突然有了种豁出去的冲动——人家都猜出来了,他还瞒个什么劲儿?他抓起酒壶猛灌了一口,便道:“下毒之人……正是我的大伯!”


                              22楼2011-09-23 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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