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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啪！”茶杯跌落在地上，毫无争议地碎成几瓣。
“荒唐！”始源在屋子里怒气冲冲地踱来踱去，一边的侍卫长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你们十几个人看一个人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始源瞥了一眼屋顶，恨得咬牙切齿：“竟然让他跑了…沈昌珉呢？你们去盯他的人呢？”
“回王爷…”侍卫长抖抖索索：“自昨日沈大人告假未去早朝之后，就没人再见过沈大人了。”
“为什么不早点报上来！”
“回王爷，大家都以为沈大人进了府不再出来，人必然还留在府里，所以…”
“所以我真是养了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盯不住…去，派人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两个给我找出来！”
侍卫长得令，诚惶诚恐地退出屋子。
“三王爷到！”门口传来通报声。
“始源。”韩庚跨过门槛：“怎么回事？早朝没见你，我觉得很不对劲就来瞧瞧。”他环顾被一片凌乱的屋子：“这里怎么成了这样？遭贼了？”
“没错。”始源阴沉着脸：“还是内贼。”
“内贼？”韩庚听得一头雾水：“丫鬟？侍卫？奇怪了，听说你最近新加了一批人手，谁这么大胆子？对了！基范不是病了吗？他人呢？”一进来就没见着基范，韩庚不免疑惑。前些时候就听说基范抱病要静养，结果十多天了都没见着他。
“他走了。”始源知道瞒是满不住的，索性直接说出来，毕竟韩庚和他素来亲近，他无需担心，而且如果借助韩庚的势力，或许能更快找到他们。
“走？”韩庚只觉诧异：“刚才你说的那个…”
“对。就是他。如果没猜错，沈昌珉把他带走了。”始源面无表情：“昨天晚上的事。”
“他不是病了吗？”基范怎么会这样呢？韩庚不解。
“他没病，这件事一直瞒着你们…其实他是有孩子了。”
“孩子？这是好事啊…他怎么走了呢？是不是你气他了？”
“孩子…”始源抿抿嘴唇：“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韩庚皱起眉头：“这种话没证据可不能随便乱说！”
“哥，原本我打算让他打掉这个孩子，谁知道…”始源从衣内掏出一封书信：“如果没什么隐瞒的，你看看吧。”
韩庚迷惑地端详这封信。说是封普通的信并不完全，信封上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他打开封口，从里面取出一页信纸，上面是一首诗。韩庚通读一遍，是一首情诗，落款是金基范，时间是四个月前。
“这…这说明什么？”韩庚把信折好，还给始源：“一首诗而已，你不要捕风捉影冤枉基范！”
“冤枉？我哪里有冤枉他？本来我也不信的，要不是无意中看到他把信交给丫鬟，我也不会起疑…我想了很久，到底应不应该相信他，最后我选择信了。我这次回来，他告诉我他有了孩子，我是很高兴的，可是越来越觉得不对，他的肚子怎么会这么大？我问过太医了，太医说他这样起码有五个月了，可是五个月前，我根本就没有和他同房过。你知道的，我最怕就是勉强了基范，我们直到三个月前才…”始源叹了口气：“没想到他早与别人暗度成仓，还跟我说这个孩子大概就是长得比较大，鬼才相信！后来，我想起书信的事，就派人盯着，结果丫鬟把书信交给了府外接应的侍卫，我就截住了这封信，就是你看到的…什么日日思君…他到现在眼里都还只有别人！”
“这个人，是谁？”
“沈昌珉。那个侍卫是沈府的人。基范走了，沈昌珉也消失了。你看看这里…”始源指着被掏出一个洞的屋顶：“昨夜，基范大约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要不是破了洞的屋顶明摆在眼前，韩庚无论如何是不相信这件事的。他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站在始源面前：“基范现在身体很弱，谁对谁错我们暂且不说，总之要先找到基范才行。”不，不对，虽然和基范认识时间补偿，韩庚却觉得基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基范和昌珉很熟悉，韩庚早就看出来了，相信始源也知道，如果他们确实背着始源做出不该做的事，怎么会在人前也毫不避忌，惹人怀疑呢？
但是始源又言之凿凿…再说三个月和五个月的身孕，始源和太医都不会这么容易看走眼，而孩子长得大这套说辞实在离奇。
难道…
“始源，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双生儿呢？”韩庚提出了这个疑问，万一是这样，始源岂不是大大地冤枉了基范？
“不可能。”始源毫不犹豫地排除这个可能性：“以前我听俊秀说起，胭脂族的男子每次只可能产一个男婴。我也问过这次来看诊的太医，他也如此说。我想不出其它的可能性，所以这一次我绝对没有冤枉他。”
“可是…”韩庚想说万一，可是他明显底气不足。俊秀还有太医都这样说过，韩庚也知道胭脂族的族谱和历史有几百年，从来都没有出过例外…无论如何，要先找到基范才知道。
“这件事先不要太张扬。”韩庚若有所思：“我会派信赖的侍卫出去寻找，他们一夜也走不了多远。总之你得答应我，如果找到他们两个，不要意气用事，由我出面把这件事查个明白，可好？”
始源想了一会儿，便道：“好。我倒想看看他们俩还想如何狡辩！”
第五十章
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始源和韩庚的人四处打探基范和昌珉的下落，虽说是悄悄的，不敢明察只可暗访，但没过几天都城仍旧有关于一位皇亲国戚于人私奔的消息传出，虽未指名道姓，旁人或许不知，但宫里的人肯定瞒不过去，一想到谁很久没有见过，必然就会怀疑到。
“王妃，王后来看你了。”
随着丫鬟的通报，在中踏进了希澈在别院的卧房：“希澈哥。”
“在中啊。”希澈揉揉眼睛：“你来了。”
“怎么…”看到希澈满脸困倦，在中关切地问道：“很累吗？”
“还好。”希澈翻过桌上的茶杯：“昨晚睡得有点晚。刚泡了壶茶，一起喝吧。”
希澈住的别院在王府的一个西南角，房子是多年之前修建的，已有些旧。
“你是为了基范的事来的吧…允浩呢？也来了吧？”
“嗯。他在和韩庚谈。不想惊动很多人，所以换了便服才来。”在中的脸色颇为忧虑：“基范失踪了这么些天…”
“你都知道了…他失踪之前被始源关在家里，相比这样，他逃跑了反而更安全。”希澈抿了一口茶水：“至少我想昌珉不会伤害他。”
“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快找到基范才行。”虽然希澈说得很有道理，但让基范和昌珉流落在外绝不是长久之计：“只有找到了他们两个，才能把事情弄清楚。”
“弄清楚吗？始源不相信基范的孩子是他的，除非等到基范诞下胎儿，否则永远也弄不清楚。幸亏基范没有喝药堕胎，否则基范永远都没有可能翻身了。”希澈正色：“事到如今，让始源不找基范是不可能的，但是允浩的手下必须先一步找到基范，否则就会麻烦了。始源还在气头上，他就算表面上承诺，不见得就会这么做。”
“我知道。现在城里没有基范的消息，我想基范可能已经出城了。昨儿个听到消息说有人见过像是他们两个的，不过那个老郎中模模糊糊也说不出具体的情况，只能沿着那条线试着找找了。”
“基范最终的目的应该是回家。如果是常人的速度，紧赶慢赶的十天之内必定能到，不过算上基范的身体情况，还有躲躲藏藏的，一个月说不定还不够呢。”希澈在心里默默盘算一阵：“昌珉和基范都是聪明人，他们说不准真有办法逃出边境。我们与西朝的边境素来相通，忽然加紧盘查太容易走漏风声。我算算差不多那个时候有天该去那里祝贺婚事，顺便探望丽旭了，不如趁此机会一路过去打探风声。”
“你说得对，我和允浩也正有此意。不过我担心的还有始源那边，他…”
“放心吧，韩庚会稳住他的，能拖就拖，最好他的理智能回来一些。”希澈想了想，又继续道：“这次城里传出的风声，像是有人蓄意为之。我怀疑…”
“有内鬼？”
“没错。客观上说，不论是蓄意陷害基范和昌珉或是捕风捉影扩大事实，总之我觉得幕后有人，很不简单。必然是一个离我们生活圈子很近的人…丫鬟侍卫还有小童，要查查清楚，特别是十王府和沈府的，否则想想就觉得心神不宁。”
“好，我知道了。”在中望了望希澈脸上明显疲累的痕迹：“我知道你喜欢基范，我也是。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你呢，也该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给允浩处理吧。”
“我不累，又不是豆腐做的。”希澈无所谓地笑笑：“不然留在这别院里，也无聊得很。”
“这次，会留久一点吗？”
“也不会太久，大概个把月吧。我打算随有天一行人走，到西山分别，沿途也有个照应，顺便寻寻基范的下落。”
“总是这样。”在中心中郁结：“你总是待不了几天就要回西山，就算到了都城也闷在府里很少出门，想想以前最爱逛街的就是你了。”
“大概是西山住久了，人清心寡欲了吧。”希澈笑得勉强：“省些银子不好吗？”
“干嘛呢？”在中不满：“韩庚又不是不给你钱，也不是没有时间，我去跟他说，让他多陪陪你才行。”
“你去和他说，他一定会同意。”希澈看着杯子里冒着热气的茶水：“就像当初你撮合我们一样，他便迎我进门。他绝不是对我不好，只是差那么一点。我说要什么，他一定会替我买，我不说他会给我银子。只是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而是他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什么东西，会想到希澈喜欢这个，不如买给他，他会高兴的。”希澈的声音微微颤抖，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划过脸颊，啪嗒一声在茶水中激起小小的涟漪。
在中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知道希澈心里最深的一个结。希澈和韩庚之间，就是算得太清楚明白，守着王爷和王妃的身份，其余根本没有牵连。
那个牵连曾经有，不过已经不存在了。
在中时常会想，如果希澈当时的孩子没有掉，是否如今他们的关系会大不相同？
算算，如果孩子顺利出世，早该会叫爹了。
明明，俊秀暗暗告诉自己希澈的身体早就复原，可是希澈还是坚持常住在西山静养，过一个月才会回三王府小住几天，一直留在别院里不出来。逛街没了兴致，即便会说笑也言不由衷。在中看得出希澈和韩庚之间看似恩爱的关系，其实就是演了一场戏。演着演着会融入角色，但角色毕竟是角色，午夜梦回，还是会记得。
“没有可能重新开始吗？”在中喃喃，更像是自言自语。
希澈没有借口，沉默了许久，然后认真地对在中说：
“我和他或许只能是朋友。现如今，我想…若是有合适的人选，劝他立一个侧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