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过相抵这种论调在胜浩身上是不适用的。

　　自明聿陵激战过后一个月，胜浩不但可以坐起来，也可以开骂了，虽然中气不继，又老是咳嗽，可光瞧他的脸色就够呛的了。

　　“我叫你盯紧她，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有什么出息?”

　　小事？！

　　那叫小事?

　　那明明是要人命的大事呀!

　　“我是在盯嘛!”花苏抽著鼻子，可怜兮兮地嗫嚅道。“可……可是……”

　　“可是一个女人……”禁不住咳了几声，胜浩才又接下去说完。“就让你忘了责任!”

　　虽然声音够冰冷，却已经有点失了“原味”，所以才会导致花苏一时忘形地大声抗议。

　　“她不只是个女人，她是个大美……”终于注意到那双可爱大眼睛里的杀意了，噎了一声，他的脖子缩得更短了。“对不起。”

　　胜浩冷哼，“我不接受，你……”又咳嗽了。

　　“好了啦!胜浩，那个……”陪在床沿边儿的幽儿看看花苏实在可怜，忍不住插进话来。“其实这件事应该要怪我，你这样责怪他有点可怜耶!”

　　对咩、对咩，明明是十六婶儿的错，十六叔舍不得骂她，也不该把责任都扔到他头上来呀!

　　花苏赞同地拚命点头，就差没大声附和，可不过转个眼，点头的姿势又换成摇头——在那双大眼睛的煞气威吓之下。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呜呜……谁来告诉他一下，为什么是他的错?

“啊!药来了，胜浩，你该喝药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吧!”说著，幽儿赶紧从塔布手中的托盘上端过来药碗，“我还叫他们加了一点冰糖喔!”一手在背后拚命暗示花苏赶快出去。

　　花苏见状，慌忙从胜浩看不见的方向溜出去，可是那儿只有窗户，所以，堂堂亲王世子也只好作一次贼，爬一次窗了。

　　塔布装作没看见。

　　在胜浩醒来的第三天，塔布与乌尔泰便在胜浩的同意下，让幽儿给召唤过来保护胜浩了，而胜浩之所以会同意，是因为花苏是个“没用的东西”，所以他需要塔布来替他盯紧幽儿。

　　“你要再睡会儿吗?”待胜浩喝完药后，幽儿问，

　　“不要，”胜浩轻咳著看了塔布一眼，后者立刻会意并转身去取来一个木盒交给胜浩。“我要看看京里送过来的公文。”

　　幽儿张了张嘴，又合上，愤然起身把药碗拿到窗枱边的几子上重重搁下，嘴里则不清不楚地嘟喽著，“搞什么嘛!才刚好一点儿，又要管那么多事儿了，他以为他的身子是铁打的吗?”

　　胜浩正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乌尔泰进来了。

　　“禀爷，两江总督求见。”

　　一听，幽儿立刻气呼呼地大声回绝，“不见!不见!不见!爷还有好多、好多、好~~~多事儿要忙呢!哪有那空闲去见那什么玩意儿。”

　　胜浩皱眉，“幽儿……”

　　幽儿嘴一噘。“好嘛!那我替你去见，有什么事先告诉我，我再来告诉你。”说完，她转身就出去了。

　　胜浩向塔布使了个眼色，后者即会意地疾步跟在幽儿后头出去，乌尔泰则把门关上，再回到床尾静静地伺候著，活像床尾种了一棵大松树。

　　“乌尔泰。”

　　“是，爷?”

　　“你不能坐下来么?”

甫踏入花问厅，幽儿便惊讶地叫了出来；

　　“咦?曹师兄？！”

　　“小妹？！”曹玉奇更惊讶。“你怎会在这儿?”

　　“你呢?”幽儿反问，

　　“呃，”曹玉奇往旁边那个高大威武，神情倨傲，还菩了一把山羊胡子的人看了一眼。“我同总督大人一道儿过来的。”

　　“原来如此，”幽儿恍然点头。“你们是来向十六爷报告捉拿叛逆的结果?”

　　“是的。”

　　“这样啊……”幽儿眼珠子溜溜地转了一圈，即转首向塔布吩咐，“塔布，去问问爷能不能先抽个空见见总督大人。”

　　“是。”塔布应命离去了。

　　曹玉奇奇怪地望著塔布的背影。“小妹，你……为何会在这儿?”

　　“我啊?”幽儿嘻嘻一笑。“我是来这儿伺候十六爷的。”

　　“啊……”曹玉奇若有昕悟。“你的夫君是在这布政使司衙门里工作的吗?”

　　“呃……”幽儿眨了眨眼，“勉强算是吧!”然后往那个老是看著天花板的人瞄过眼去。“喂!你们总督好像很拽耶!”她在这儿说了半天话，那个家伙居然还认不出她是谁，就算那天她的外表确实是很狼狈，但这位总督的倨傲才是最大的因素吧!

　　曹玉奇惊喘一声。“小妹，别胡说!”两眼忙向总督大人瞟过去，见总督好像并没有听到，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妹，话出口要三思啊!”

　　幽儿笑笑，又转开了话题。“曹师兄，你见过十六爷吗?”

　　“自然没见过，”曹玉奇摇头。“我不过是个千总，倘若不是叛逆恰好逃向我和另两位千总的驻营地那一方向，我也没机会来向十六爷作报告。”

　　“哦!”幽儿看向恭谨地伫立在总督身后边那两人。“那么你听说过他吗?”

　　“十六爷?”曹玉奇想了想，而后压低了嗓门说：“不是很多，只知道他尚未满三十岁，在所有的皇子阿哥中，他的身分相当特别，明明是个闲散阿哥，可像捉拿叛逆这种重大事件却又得服从他的指挥命令，而且……”声音更细了。“总督大人好像很怕他呢!”

　　闻言，幽儿不禁哈哈大笑。“当然要怕，爷他……”说到这儿，见塔布回来了，忙问：“啊!塔布，问过爷了?他怎么说?”

　　“爷说不见!”

　　幽儿不由得错愕地一愣。“咦?为什么?他刚刚不也打算见的吗?”

　　“不知道，爷没说。”

　　“款？！”实在无法理解，幽儿只好对曹玉奇咧咧嘴，姑且算是笑了一下。“请等等，我去跟他说说去。”而后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那家伙，居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胜浩再次闭上眼，“你，继续!”手却悄悄握住了幽儿的柔荑。

　　“是，十六爷。那些叛逆确实是往湘境方向而去，但大部分在途中就陆续停了下来，只有那对姊妹带著丫鬟，领著两个少年进入湘境。”

　　“那五个，一个也没动他们?”

　　“是，十六爷，一个也没动。”

　　“很好，其他的呢?”

　　“按照十六爷的吩咐，依然留在江宁的已全都抓了起来，出了江宁的只限于监视他们的行动……”

　　幽儿愈听愈奇怪，但是她很听话，真的拚命闭紧嘴巴不吭声，直到两江总督等四人报告完毕离去，她眼一转，本想立刻问他心中的疑问，可见他神情已经非常疲惫了，马上把疑惑给硬吞了回去。

　　“你看起来好累了，胜浩，睡一下吧!”

　　胜浩看了她一眼，便由著她扶他躺下，合眸，并再一次握住她的柔荑。

　　“无论我如何剿灭叛逆组织，总是会另有新组织的出现，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的，除非我能把全天下的汉人全都杀掉，但皇阿玛不允许，所以，最好的方法不是剿灭他们，而是派人渗透进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有必要的时候再破坏他们的行动。”

　　“可是你的身分已经……”

　　“这一次行动的主角不是我。”

　　“咦？！”

　　“我只是负责把人送进去。”

　　“嘎？！”

　　“现在，人已经进去了!”

　　“款？！”

　　“我的任务已经达成了。I

　　“啊!”

你又有身孕了么?”

　　呃……怎么突然进出来这么一句前后不搭轧的话?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胜浩已经可以让人搀扶著慢慢在园中散散步了，但还不能走得太多、太紧，顶多沿著假山小径及临波而建的石路来回疟一趟罢了，他的身体距离完全康复还要好一段时间，一个下小心他又要发烧了。然而，这个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小心一点儿就没事了。

　　对此刻的幽儿来讲，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天气太热了!

　　夏天热得像火炉，冬天冷得下大雪，这是南京较之其他江南城市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显著气候特征。

　　自然，天气愈热胃口就愈差，特别是对重伤末愈的胜浩而言，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入口，再加上天气一热，这个吃不下，那个没胃口，于是，每到用膳前的准备时辰，幽儿就开始头大了。

　　今天要弄什么他才肯吃呢?

　　踏上假山下低临水面的石板曲桥，幽儿伤脑筋地暗忖。

　　唉!干脆随便弄一弄，他要是不吃，就跪下来求他好了!

　　“福晋，曹千总大人求见。”

　　“曹千总大人?”幽儿讶异地看著挡在跟前的婢女。“他要见我，不是爷?”

　　“回福晋的话，曹千总大人求见的是福晋您。”

　　“这样啊……”幽儿想了想。“好，请他到水厅去，我待会儿就过去。”

　　婢女衔命而去，她则继续走向厨房，吩咐厨娘先行切洗什么材料，再转到筑建于水傍的水厅见客。

　　“曹师兄。”

　　“小……呃，福晋。”

　　幽儿笑笑，挥手摒退下人，再招呼曹玉奇在圆凳上坐下。

　　“曹师兄找我有事?”

　　曹玉奇沉脸凝肃地注视她片刻后，才慢吞吞地说：“我还是直言吧!今日我来是想问问小妹，倘若我抓到了小妹的舅舅，小妹希望我如何?”

　　毫不犹豫地，“公事公办!”幽儿回答。

　　“公事公办?”曹玉奇双眼错愕地瞠大了。“为什么?小妹不是……”

　　“那是以前，”幽儿语气平淡地说。“现在不同了。”

　　“为什么?因为你现在是十六爷的福晋了吗?”

　　自曹玉奇的口气里，不难察觉隐约流露出的讥讽，幽儿听了不禁失笑。

　　“或许……思，是可以这么说吧!”她起身走向白石坐凳栏杆，侧坐下望著榭前假山。“其实，我嫁给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所以，一旦我知道他的真实身分之后，就拚命想要逃离他身边。可是……”

　　她静静聆听了一会儿假山上泄下的三叠瀑布的声响。

　　“惠舅舅找到我，要我刺杀他。”

　　曹王奇倒抽了口气。“什么?他怎可要你去冒这种险?”

　　“他没有要我去冒险，他是打算要牺牲我。”幽儿幽幽地说。“但是，当时我依然很死心眼，一心只想要得到亲人的认同，所以我听了惠舅舅的话去……刺杀了胜浩。”

　　惊得差点跌到地上去，曹玉奇吓得脸都白了，“可……可……可是……”连话也结巴起来了。“可是你现在……”

她匆地露出一脸想哭的表情。

　　“这么热的天气，我到底要煮什么，他才肯乖乖的给我吃下去?”

　　曹玉奇呆了呆，不解怎地严肃的话题说著说著竟突然转到这儿来了，他的脑筋实在有点转不过来，却仍不由自主地脱口道：“西瓜鸡!”

　　“煮过啦!可是那个人嘴好刁的，吃两、三次之后就腻啦!”幽儿喃喃咕哝。“哼!皇子阿哥就那么好命，有资格吃到嘴刁。”

　　“那……白汁圆菜?”

　　“现在会不会太早了?”幽儿怀疑地说。“桂花甲鱼出来了吗?”

　　“不知道。”

　　“那你还说!”嗤之以鼻地挥挥手。“换一个、换一个!”

　　“呃……”曹玉奇搔了搔脑袋。“瓜姜鱼丝?桂花糖粥?”

　　“他不喜欢喝粥，尤其是甜粥。不过……”她沉吟著。“瓜姜鱼丝他应该会喜欢吧?唔……好，试试看!”

　　“红虾凉皮?”

　　“喂喂喂!这儿有得买酿皮子吗?”

　　“有啊!在……”

　　“啊!你知道?太好了!那就交给你了，马上去给我买酿皮子，还有虾，要西湖的喔!”

　　“款？！西……西湖的?喂，小妹，你这就太超过了喔，我怎么可能……”

　　“十六阿哥要吃的，你敢说不?”

　　“……不敢。”

　　“好，那就快去，给你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你还是叫十六爷砍了我的脑袋吧!”

　　片刻后，曹玉奇匆匆忙忙地窜出水厅，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而幽儿则开开心心地走出来，快步朝厨房而去，嘴里还喃喃叨念著——

　　“瓜姜、瓜姜，得著人去买瓜姜!”

　　直到她人影不见，水厅侧廊檐下才徐徐走出两个人。

　　“乌尔泰。”

　　“是，爷?”

　　“我的嘴真的很刁么?”

　　“……是，爷。”

　　“……扶我回房吧!”

　于是，高大的乌尔泰搀扶著行动蹇滞的胜浩侵吞吞地走回寝室。

　　“乌尔泰。”

　　“是，爷?”

　　“我为什么一定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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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可恶，人家是为了你才心甘情愿忍受这种怀胎的辛苦和生产的痛苦，你居然嘴巴一张就把一切都抹杀掉了!什么女儿是你的，我无权置喙，这难道是从你肚子里进出来的吗?”

　　一把恨恨地抹去泪水，哭声更大了。

　　“亏你这么聪明，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说说如果女儿像你，你才给人，如果像我，打死你也不给!我宝贝儿子宝贝的要死，因为他像你，为什么你就不会说想要一个像我的女儿?”

　　又抽鼻子又哽咽。

　　“可恶!可恶!可恶!你这个大笨蛋!要是你真敢把女儿给人，我就带儿子离开你，反正你也不希罕儿子，更不喜欢女儿，那生他们的我就更没什么了不起了，你就一个人去亲你皇阿玛的屁股，舔你四哥的脚丫子吧!”

　　愤然起身。

　　“不对，我才不会让你把我女儿给人，你不要，我要!等一回京后，你一定会先忙著去谄媚你皇阿玛，讨好你四哥，那时候，哼哼!我就乘机带儿子逃得远远的，你就拿两颗鸡蛋去给你四哥吧!”

　　语毕，她粗鲁地又擤鼻涕又横臂抹去泪水，这才摸黑离开了树林，悄然地，一抹黑影也随她身后离去……

翌日一大清早，幽儿又单独走出了房门。

　　“福晋，您……又要自个儿出去了?”塔布忐忑地问。

　　“没错!”幽儿傲然扬起下巴。“一样，你们两个给我看紧爷，别让他跟著本福晋，否则本福晋就叫他去死!”说完，她再次扬长而去。

　　塔布与乌尔泰面面相颅。

　　只一会儿，胜浩也出来了，这回，塔布嘴巴才打开一半就定住了，同乌尔泰一样，两人都呆呆地看著胜浩背著手跟出去，没人拦阻他，因为……

　　两人相对一眼。

　　搞定了!

清河坊至众安桥一带是杭州城内最繁华热闹之处，到处是买卖关扑，酒楼歌馆，熙熙攘攘，人烟浩穰。

　　打一走出客栈之后，幽儿就在这一带到处打听哪儿有宅子要卖，她准备先买下宅子来，将来带儿子逃出京后，才有个地方可去。

　　不知道从胜浩那儿摸来的三千两银票够不够?

　　她暗忖，同时快步走向朝天门方向。

　　可是不过一刻钟后，她便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那栋前两天刚卖掉的宅子，现在才知道没银子很难过，有银子也不一定好过。

　　“哎呀呀!这位小娘子，怎地哭丧著个俏脸儿呢?让人瞧著可真心疼哪!敢问小娘子是哪儿不舒坦么?”

　　款?这声音、这语气腔调……

　　幽儿猛然回眸，失声惊呼，“胜浩？！”

　　笑吟吟的大圆眼闪耀著纯真的神采，樱桃般的小嘴儿愉快地轻扬，苹果般的双颊嫩红嫩红的，还有一脸的活泼顽皮，不是安禄是谁?

　　“嘻嘻嘻，小娘子，可不正是夫君我么!”

　　幽儿不禁错愕不已。“你……你……你……”莫名其妙“跑出来”干什么?

　　笑容倏地消失，胜浩委屈地抽了一下俊挺的鼻子，“我不想让娘子叫我死么，”他可怜兮兮地说，眉眼儿还故意眨呀眨的，看上去不只不可怜，简直滑稽得要死。“还没瞧见我可爱的女儿，我怎舍得死!”

　　一掌拍开他摸过来的贼手，“笑死人了，”幽儿恨恨道。“你又不想要女儿，还说什么舍不舍得!”

　　“谁说我不想要?”

“我可讨厌得扎实!”

　　“不行，”幽儿摇摇头。“像你的女儿我绝不给人，若是像我，就给你送。”

　　“别傻冒儿了，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安胜浩瞠怨地横她一眼。“不成，要给就给模样儿像我的，那种货色我一眼儿也不想瞧见!”

　　幽儿啼笑皆非地推了推他。“什么那种货色?又不是窑子里的姐儿!”

　　“我不管，我不管!”安声浩居然撒起赖来了。“要给就给模样儿像我的，模样儿像你的打死我都不给!”

　　瞧见他这种模样，不知怎地，幽儿就是气下起来。

　　“那要是一半像你，一半像我呢?”

　　“款?”安胜浩呆了呆。“那……我没想到过耶!”

　　入眼他那副傻样儿，幽儿终于憋不住笑开了嘴，“那就从现在开始想罗!”一转身，她反抱住他的手臂。“走了、走了，我快饿死了，去吃饭吧!你可以边吃边想个痛快。”

　　“又搓饭?”安胜浩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三个多月里来，娘子你逼我搓的还不够多么?”

　　“还真敢说!”幽儿好玩地举高手去捏捏他滥红的腮帮子。“没有我逼你搓，你能回复到这么可爱的模样吗?” （大家想象猴子那粉嘟嘟的脸啊）

　　抚著自己被捏痛的腮帮子，安胜浩委屈地瞄下眼去瞅著她。

　　“难不成娘子是因为我这般可爱才嫁给我的么?”

　　“答对了!”

　　“那若是为夫我老了呢?”

　　“放心，你老了还是会很可爱!”

　　“……娘子你还是早点叫我死了算了!”

幽儿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前头巷子里突然冲出一个人，还连带一声尖锐的哭叫，吓得他们猛一下被钉子钉住了脚。

　　“不去!我不去!打死不去!”

　　另两人随后追出来。

　　“不去也得去!”

　　“咱们都得去!”

　　三位都是小姑娘，容貌酷似，一位不过十多岁，一位十六岁上下，第三位二十岁左右。

　　“我不要!我不要!我才十二岁，为什么要我去给那种浑身瘴气，既粗鲁又野蛮的满人将军作妾?不管，不管，这都是爹害的，是爷爷害的，你们若硬要逼我，我宁愿死!”

　　“我也不想啊!可是为了邹家的香烟，不能不呀!”十六岁上下的女孩儿满眼沮丧地低喃。

　　二十岁左右的姑娘神情更是苦涩。“唉!拿邹家所有的女孩儿去保邹家所有的男孩儿，追根究柢是因为爹和两位叔叔闯的祸，还有爷爷的顽固，却要拿我们来承担后果，难道女孩儿真这么不值钱吗?”

　　幽儿静静地望著那三个女孩儿不吭声，可也不再动了，只抱著胜浩手臂的两手使力得紧，后者好奇地看看她，再瞧瞧那三位姑娘，目光困惑不解。直到那三位姑娘中年纪最大的那位瞥见了他们，蓦然扬起一脸惊讶之色。

　　“幽儿？！”

　　幽儿一震，匆地侧首朝胜浩看去，胜浩立刻回以灿烂耀眼的纯真笑容，就那样一个单纯又真挚的笑容，幽儿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绽出笑容，连带著抱住他的手也放松了，然后，她平静地转回去面对那三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