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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博青莲(GL)- 作者:莫笑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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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匿华佗摇头道:“就知道你有条件,那我们还是免谈!”
  苏玉陵叫道:“条件很简单,匿老前辈别这么早说不啊……”
  匿华佗想了想,道:“说说看。”
  苏玉陵笑道:“我只要您一颗‘
20、福兮祸兮难参透 ...
  蝶恋香’的解药。”
  匿华佗呵呵一笑,摇动着他的白须:“自然不行。”
  苏玉陵眼一眯:“事情真相。”
  匿华佗笑笑:“险些上了你当。”他站起身来,“免谈。”
  苏玉陵见他要走,眉一皱,哭道:“匿老前辈!”说着在床上一跪,“就算我求您了!”
  匿华佗看着她:“还是免谈。”
  苏玉陵哀叹一声,凄凄道:“我被郡主误认成贼人抓了进来,又被下了多种毒药,还命苦地被郡主的仇家刺了一刀,更叫我难言的是,被软禁在这种都是男子的地方,匿老前辈!您也知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有多重要,此刻我却……”说着脸色动容,便流下几滴泪来,“此刻家中老父老母不知是否还在村口张望我……”说着又往前跪了一步,“‘蚀心香’解药我也不奢望了,我只求一颗‘蝶恋香’的解药,有了轻功我就可以出府,与老父老母见一面就死而瞑目了!”
  匿华佗见她已泪痕满面,心中也不禁轻叹一声,道:“我知你命苦……可老夫也无能为力啊!”又道,“老夫也实话告诉你,即便你有了‘蝶恋香’解药,也是出不了这府的。要不是那天歹人的易容之术高妙,绝不可能……”
  “匿老前辈!”
  “不必再说了……”匿华佗摇了摇头,“死了这条心吧!”
  苏玉陵心中一急,便道:“如果前辈连这点小小要求都不成全我,我今日便死在这儿!”
  “啊呀!”匿华佗眉一皱,道,“别为难老夫!”又道,“若是有,老夫说不定给你一颗,可现在老夫也没有啊!”
  苏玉陵一愣,道:“不都是您制的么?”又低低叹道,“原来匿老前辈也是这般见死不救之人……”
  匿华佗道:“这药要制也要花个十天半月,哪是你说有就有的?”说着又懊恼道,“若不是老夫那日糊涂了眼,绝不会将药给了那几个歹人!”叹道,“如今你也只能向那天刺伤你之人去要了!”
  “什么?”苏玉陵张了张嘴,反应过后,心中一阵欣喜,口上却哀戚道,“这么说,您是将那‘蝶恋香’的解药交给了那几个易容之人?”
  “何止是一瓶‘蝶恋香’解药!”匿华佗恼道,“还有给郡主服的……”说着便忽的止了口,“总之都是老夫的错!”
  “两瓶啊?真可惜……”苏玉陵心扑扑跳,“那……”刚想问哪一瓶是“蝶恋香”解药,却也止住了口。虽然对方话只说了一半,但也清楚、既然另一瓶是给朱绵栊服的,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此刻要是多问一句,恐怕对方要生疑,便改口道,“既然如此,我也死心了……”说着便摇摇头叹气。
  匿华佗也摇头道:“你放心,暂时你也死不了。那‘蚀心香’虽然剧毒,可也要一个月时间才发
20、福兮祸兮难参透 ...
  作,你若依着点郡主,说不定还能保住小命。”
  苏玉陵叹道:“多谢匿老前辈。”
  匿华佗颇觉可惜地看了眼苏玉陵,便径直走出门去。
苏玉陵见门被关上,便小心躺回床的内侧,从被絮之中翻出几件东西。
  那日刺了自己一刀、匿华佗又救了自己后,丫鬟们便要给自己换衣物。幸得那时已有些神智,忽的想起还有两个装有药丸的瓷瓶和顾违命给自己的一块布藏在衣内,便迅速将它们掏出往里侧一塞。如今听得那匿华佗说两个瓷瓶内竟有“蝶恋香”的解药,便顾不得了,立刻将它取出要服用。
  苏玉陵将两个光滑的小瓷瓶拿在手里,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看来“船到桥头自然直”这话真是天下最真的道理。走到桌边倒了些水,从两个瓷瓶内各倒出三四粒药丸,见一种是正圆、而另一种是凸月形,苏玉陵也不去管它,和了水将它们服下。接着又将瓷瓶收起,藏入自己中衣内。



62楼2011-10-1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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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回床上,苏玉陵便盘膝而坐,闭起眼睛来试着运起内力。说来也奇,药才服下去半柱香时间,便觉体内气息上浮,逐渐凝于丹田,顿时间气脉沉静;随即丹田积足的真气又冲通任督脉逆运而上,直达脑中,体内便立即如冬日之地,积雪繁霜一扫而空,清清静静、心如止水。
      苏玉陵睁开眼睛,笑了笑,直想飞上一圈。这段时间没有内力,天天真如在恍惚之中一般,做什么事都觉得朦朦胧胧。
      兴奋间又将顾违命赠予自己的那块布拿出来,细细观看。只是那布上污黑一片,依旧看不清什么,于是走下床去,走到盆架前,将布置于水盆之中,轻轻搓洗起来。
      “绝谷、断……谷、辟……谷术……”苏玉陵念着渐渐清晰起来的布面,忽的心中一惊,轻声自语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辟谷术’……”想着,将布块全部清洗干净以后,又看了起来。见布上边是分了上下两块,上边写有“龟息法”三字,接着是近数百来字的小楷;而下边半块便是“辟谷术”武功心法。
      苏玉陵脑袋一轰,将布迅速藏进衣内,心中暗思起来。顾违命许是感谢自己救命之恩、又觉得自己在这定王府生死难料才将这种绝世功夫给了自己,这个时候虽必然定用得着,可也不能将这种武功私自学了去。虽然也曾偷学了恒山派精妙的“迷魂十招”,可那毕竟是讲求招式的拳脚功夫,自然不能等同于此刻“辟谷术”、“龟息法”之类的高深内功。
      苏玉陵平时虽然看似随意散惰,可对于大是大非却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刻若将这两种诡秘难测的武功学了,以后就别想着做现在这般的闲散之人。况且现下恢复了内力,就算困难些,但自己周旋一段时间,也是可以溜出去。
    20、福兮祸兮难参透 ...
    正想间,忽听得门外脚步之声,便迅速回了床,蓦地躺下。
      赤鼻叟和麻仙姑拿着匿华佗的针灸袋回到房内,见苏玉陵依旧躺着,却只有她一人,便疑道:“匿老先生呢?”
      苏玉陵弱弱道:“玉陵其实没什么大碍,匿老前辈便回去了……你们没碰上么?”
      赤鼻叟呵呵一笑:“那便好!”说着将针灸袋放置于桌上。
      苏玉陵问道:“秦公子也回去啦?”
      麻仙姑道:“不见在梨欢院,许是去了郡主那儿……”
      苏玉陵道:“你们郡主和秦公子……”
      麻仙姑忽的吼道:“闭嘴!”
      苏玉陵被一吓,便噤了声。
      赤鼻叟走近她,嘘道:“劝你一句,别在郡主面前说起这个!”又道,“秦公子这个人不重要,可是你若让郡主想起连……”
      “老头!”麻仙姑横了他一眼,“叫她别说你自己倒说起来了!”
      赤鼻叟倏地捂住自己嘴巴,红鼻子一皱:“傻瓜!”
      苏玉陵笑了一声:“玉陵记住了……多谢二老。”
      三人说笑了一阵,赤鼻叟和麻仙姑双双要争着去药房拿药,最后还是商量后一起去了。
      苏玉陵心中忽然觉得温暖起来。现在有内力的情况下离开这王府指日可待,也许出去后还会有些舍不得这两个粗蛮老者。
      心情再好肚子也会饿。苏玉陵抚了抚肚子,悄悄下床去桌上拿些糕点吃,心想着也快晚饭时分,怎的还没丫鬟过来送饭。吃了几块糕点,便听见门外脚步之声,还道是赤、麻二人这么快回来,便头也不回地笑道:“你们耍轻功的吗?”并未听见往常的大动作,只感觉一个身影向自己桌边慢慢走近,苏玉陵便有些疑惑地侧过头去。
      侧过头只能看见送饭丫鬟手中的食盒,苏玉陵便微微抬脸往上一看。
      年龄约摸十八,相貌平常,眼睛不大,鼻子还有些塌,不甚好看……苏玉陵一惊,扔下手中糕点,兀的站起身:“少葱!”
      丫鬟微微一笑,放下食盒,抬手,将脸边的那层面皮轻轻撕开:“苏玉陵。”
      苏玉陵一滞,渐渐收起表情,脸色瞬间煞白。
    


    63楼2011-10-18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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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婧姑娘,吃饭啦。。。。。。。。。。。


      64楼2011-10-18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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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缘君眼底有浓愁 ...
          苏玉陵耳朵里隆隆作响,看着面前的人,难以置信地轻轻摇了摇头。
          “锦程。”朱绵栊轻笑一声,将手中的面皮扔置于地,冷冷看着苏玉陵。
          门外,欧锦程迅速箭步而来,“叮”的一声拔剑出鞘,横在苏玉陵脖间。
          苏玉陵只觉周身寒冷,脑袋里混乱一片,一张张面具在自己眼前移晃:白少葱的脸、江远汀的脸、赤鼻叟的脸、麻仙姑的脸、璃儿的脸,以及自己的脸……良久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怎么是你……”怎么是你的脸?
          朱绵栊道:“怎么不能是我?她能扮成我,我就也能扮成她。”又冷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苏玉陵淡淡一笑:“无话可说。”
          见她认命神情,朱绵栊便又叫道:“赤鼻叟、麻仙姑。”
          倏地,赤、麻二人从门外跃进,手中各拿一件东西,叮叮作响。二人恨恨看了眼苏玉陵,走到她身边,一人负责手、一人负责脚,两下间便将她锁住。
          苏玉陵被锁上手铐和脚镣,只是呆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你们先退下。”朱绵栊虽依旧穿着丫鬟衣饰,语气也淡淡,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与漠然。
          “是,郡主。”三人抱拳告退,离开时,赤鼻叟与麻仙姑二人依旧有些恼怒地看了看苏玉陵。
          “璃儿、琉儿。”
          朱绵栊轻轻一叫,璃儿跟琉儿便从门外缓缓进来。
          “郡主。”璃儿手中捧着身锦绣衣裙,琉儿端着发饰环佩,一派华美。二人将衣饰放于桌上,走近朱绵栊,轻轻为她解那身丫鬟衣服。
          虽然是解衣这番事情,可看在朱绵栊身上却无一丝亵渎之感。
          朱绵栊轻轻笑了一声,正对着苏玉陵道:“真是觉得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将人从我山湖底救出去。”
          苏玉陵看着她:“可还是落在了你手里。”
          朱绵栊道:“我原以为让你露出破绽很难,却想不到只需你叫一个名字。”此刻她已退去外衫,穿着身浅粉色绸缎中衣,长发披于柔弱双肩,脖间细致肌肤在青丝映衬下更如莹雪般白净。
          苏玉陵张了张口,话语有微微的颤抖:“无须多说,要杀便杀。”
          “你放心,我自然会成全你。”朱绵栊道,“只是在那之前我也要弄清楚些事情。”
          苏玉陵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朱绵栊哼笑一声:“你就这么保护你那位‘少葱’姑娘?”
          苏玉陵看着她,见她眼中冷意逐渐转化为杀意,只静静道:“这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朱绵栊回道:“我早知那小丫鬟混入我定王府必有所图,半年没有动静,却居然在前些天与你一起救了顾违命。怎能不叫我怀疑与你有关系?你若不想让我怀疑她,刚才你就该装作不认识她。”说着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苏玉陵
        21、缘君眼底有浓愁 ...
          的脸,“可惜你感情用事……你那一声‘少葱’,知道说明什么吗?说明你很担心她,说明你很想见她。”
          “我是担心她,可我并不想见她。”苏玉陵别了别脸,忽的恍然,眼神一眯,“是你故意叫秦晋好跟我说水廊有事,叫我担心是吗!”
          此刻璃儿与琉儿已替朱绵栊更衣完毕,朱绵栊朝她们二人略一摆手,二人便退下。只见朱绵栊懒懒道:“我不过是与他说话时多提了几句此事,想不到晋好竟也当真了……”
          苏玉陵略一摇头:“心机居然如此之深。”
          朱绵栊冷冷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是我,就不明白我的心机从何而来!”说着缓下语气,“你不必五十步笑一百步,你不也利用晋好的心软把匿老先生找去了?”
          苏玉陵笑道:“五十步怎么也比一百步强。我跟你不同,秦晋好于我本就是个可利用的外人;可于你呢,他在意你‘心忧’一件根本没发生的事,他为你奏曲又难道仅是出于一个乐伶的义务?我再心机,也不会这么对关心我的人……”
          “闭嘴!”朱绵栊冷冷打断,“如今你无路可退。”又道,“你若将事情说了,便死得好受些;你若不说……”
        


        65楼2011-10-18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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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看我不说,我会死得多难受。”苏玉陵道。
            朱绵栊看着她轻哼一声:“让你死得难受有什么意思?看你半生不死岂不是更有趣?”
            苏玉陵一寒,看着她明明如此美丽的一双眼,却藏着这么多狠意。
            朱绵栊收回目光,道:“我告诉你,即使你救十个钱广源,我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你真不幸,偏偏救的是顾违命……”
            “你与顾违命有什么深仇大恨?”苏玉陵问道。
            朱绵栊道:“这些轮不到你问。”又道,“你现在只需告诉我那个丫鬟是谁,你的同谋是谁,以及,你们与顾违命的关系。”
            “我告诉你你也不会信。”苏玉陵道,“救顾违命,全是出于对一位前辈的崇敬与惋惜。”
            朱绵栊嗤笑一声:“那种本该受尽天下人耻笑的人居然会有人崇敬他,说来不可笑吗?”
            苏玉陵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朱绵栊继续问道:“那位‘少葱’姑娘到底是谁?”
            苏玉陵轻笑了笑:“不用问了,有本事你自己去查。”
            “我都无须去查她……”朱绵栊走近苏玉陵,笑道,“我将你做引子,还怕到时她不出来吗?”
            苏玉陵眼神一眯:“你高估了我们的关系。”
            朱绵栊玩味一笑:“是吗?我还怕低估了你们的关系。”又道,“到时恐怕不只是她,还有你那同谋,你所在门派,都会一个个浮出来。”
            苏玉陵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是顾违命与你有仇,不是所有人!你现在依旧可以再将他抓回来,与别人何干!”
            朱绵
          21、缘君眼底有浓愁 ...
            栊冷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没有人能够挡在我面前。我要做的事,天下人谁也插不了手!”
            苏玉陵道:“你真的只有十七八岁?为何没有一点这个年龄该有的东西?”
            朱绵栊一抬手抓起对方中衣领口,静静道:“那你说这个年龄该有什么?爱你的爹娘?健康的身子?或者叫你牵挂的心上人?”
            苏玉陵听着她的话,心中竟感到略疼:“我想说的并非是这个,许多人与你一样没有这些。”看来传言中对方的重病并非无中生有,只是外表不像而已,恐怕也是靠了匿华佗的精心医治。
            朱绵栊轻笑一声:“看来你一点也不明白没有和被夺走的区别。”接着放下对方的衣领,“不过我会让你慢慢尝到这些滋味的。”
            苏玉陵淡淡一笑:“我本就没有爹娘,没有心上人,被你下了毒药后也没了健康的身子……你能怎么样?”
            “那我就让关心你的人尝到这些痛苦。”朱绵栊道。
            苏玉陵心一颤:“你真可怜。”
            话音刚落,便听得房内响起“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苏玉陵只觉左脸颊一麻,接着才感知到一阵疼痛与辛辣。
            朱绵栊收回手来,冷冷看着她:“平阳乐道门,大同零孤派,沁州慕白门……你自己选一个。”
            苏玉陵眼睛一睁,惶恐地看着对方。
            “真的是了?”朱绵栊看着苏玉陵的表情,笑了笑,“我本与这三个门派无冤无仇,可若他们敢插手我的事,就休怪我将它们连根铲起。”
            苏玉陵凑近对方,低低道:“你与武林为敌,不怕他们群起而攻之?”
            “我等的就是那一天。”朱绵栊道,“只怕你是看不到了……”说着离开苏玉陵身边,叫道,“来人!”
            门被打开,五个男子迅速佩剑走来。苏玉陵认得,这几人便是那日在郊外林间跟随着朱绵栊的五个侍卫,只是一人被自己杀了,此刻又换成了另一人。
            “宫、商、角、徵、羽!”朱绵栊命令道,“将此人押入山湖底金门顾违命原在之处!同法伺候!”
            “是。”五人应道,走近苏玉陵身边。
            苏玉陵看着朱绵栊,没有惊慌,神情淡淡。
            “你不怕吗?马上就和顾违命一样,永无天日。”朱绵栊轻轻道。
            苏玉陵摇了摇头,略略一笑:“这是我挡在你面前的代价,又有何怨?”
            朱绵栊看着她眉眼间的平静,稍稍一愣,随即一拂袖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过渡,这一部分马上就结束了。
          


          66楼2011-10-18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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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嗯,这就去吃啦,谢谢啦!!


            67楼2011-10-18 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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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一子落错满盘收 ...
                苏玉陵用手撑了撑地,选择一个略为好受一点的姿势,瘫靠在冰冷的墙边,随即轻轻叹了口气,疲惫地闭起眼睛。
                这一次必定是全错了,从救了钱广源之后做的第一件事起。不该再关注钱广源的生死,不该去那片椴树林间查看,不该混入那幽深的山湖底,不该引白少葱帮忙,更不该去救顾违命……全部都不应该。如今一个月过去,身上的几十处鞭痕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一切都是自作聪明的后果,怨不得任何一人,包括……
                这段日子天天想,想朱绵栊,想她那日抓起自己衣领时说的话……她那时的眼神和那时的语气让自己觉得,她做的这一切,所有这心狠手辣的一切,都没有错。
                有铁锁开启的声音,接着是牢门打开,苏玉陵隐约感到身前有一个身影覆盖,缓缓睁开眼睛。朱绵栊依然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冷漠的眼神比石墙还叫人冰凉彻骨。
                “起来。”朱绵栊启口道。今日她披了一件镶着华贵金边的红色大氅,上面绣有象征皇家血统的精致图腾,尽管样式简单,在她身上却发尽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严。
                苏玉陵仰起脸,轻轻一笑:“你把我杀了吧……你说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没有爱我的爹娘,没有健康的身子,没有叫我牵挂的心上人……”还未说完,脸颊又感觉一阵辛辣。
                “敢讽我是吗?”朱绵栊重新起身,将大氅的结带一抽,欲把它递与站在身边的欧锦程。
                欧锦程略一皱眉:“郡主,地牢湿气重,还是披上……”
                朱绵栊不理会欧锦程的话,见他不伸手,便将大氅扔置于地。又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拿来。”
                欧锦程眉间显现担忧,把一根长鞭递给朱绵栊,低了低眼,又把地上的大氅拾起。
                “全都给我下去,没有命令谁都不要进来。”朱绵栊拿着鞭子,略一侧眼朝众人道。
                众侍卫互相看了看,见欧锦程走出牢房,便也都跟着退了出来。
              朱绵栊略略俯身,伸手将苏玉陵胸前衣服重重抓起:“站起来。”
                苏玉陵不知她今日情绪为何如此之大,与这段日子逼问自己时的“轻淡悠然”全然不同,现在被她这么一抓,只好艰难地站起,铁链与脚镣又发出刺耳鸣响。
                朱绵栊放开她,站离她三尺之地,扬起鞭子,“啪”的一声便重重落在苏玉陵身前。
                苏玉陵吃痛,却咬了咬牙不吱声。
                朱绵栊轻哼一声,连续挥了六七鞭,见苏玉陵还是静默不语,便扔下鞭子,一把将她推至墙上,按着她的脖子道:“像顾违命一样临死前也不说句话么?”
                苏玉陵看着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见她眼中竟有葱蒙雾气。
                “为什么把他救出去?为什么?”朱绵栊低低的语气中夹带着深深
              22、一子落错满盘收 ...
                愤怒。
                苏玉陵的呼吸因新伤旧痕的疼痛而急缓不均,道:“凭你,要再抓他……不是很容易吗……”
                朱绵栊眼中含着水光,哼笑道:“你又懂什么?”顿了顿,又对苏玉陵冷冷道,“到现在还没死,你果然没有中我‘蚀心香’的毒……”
                苏玉陵看着她的眼神,心中一惊。
                “虽然你的命抵不上顾违命的半分,可今天我也不会饶你了!”朱绵栊将手一放,离开对方脖子,从袖口内掏出一个瓶子,把瓶口送往苏玉陵嘴边,“一天也不会叫你多活……”
                苏玉陵紧闭着口,瞬间将脸偏开。
                朱绵栊眉心一蹙,愤怒又深一层。她伸出另一只手别过苏玉陵的脸,将瓶口对着她的嘴倒,药丸却从不近人情地一边掉落:“张开嘴来!”
                苏玉陵拖着脚镣侧了一步,人艰难地往边上挪去。
                朱绵栊眼中的怒意看起来更如悲愤,此刻见苏玉陵逃离,便将手从她脸上滑下,直按住她肩膀,将她重重推至在地,然后自己也蹲下用双膝抵住对方身前扣住她,再次把药瓶对着苏玉陵的嘴倒了过去。
                苏玉陵用鼻子重吸口气,依旧没有张口。同时将手移到朱绵栊身前,想要用内力将她推开,而力到手处时却只变成了普通一抵。
              


              68楼2011-10-1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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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嘴硬……”朱绵栊恼道。
                  苏玉陵睁了睁眼睛,心内一惊。朱绵栊原本因情绪愤怒而微红的脸此刻竟开始渐渐苍白……
                  “不张嘴是吗!”朱绵栊眼睛一红,唇色却慢慢发白。
                  苏玉陵愣了愣,想要坐起身,却不料被对方按得死死,以自己现在全身带伤的情况根本无法反抗。
                  却见朱绵栊忽的轻吸了口气,接着瞬间离开她站起来,双脚一绊苏玉陵的身体,一个踉跄后迅速转身,将瓷瓶狠狠往墙上一摔,碎片便弹着飞散开来。
                  苏玉陵心中讶异,撑起手慢慢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向前移了一步。原以为朱绵栊是由对自己的愤怒转为喂药未果的生气,却又见她的肩膀开始微微颤动起来,接着走了几步往右侧墙边走去,手掌微张地扒在墙上,而另一手去抓向自己心口。
                  眼见着朱绵栊呼吸渐渐急促,靠着墙的身体也缓缓蹲下来,最后蜷坐在地,苏玉陵也不禁叫道:“郡主!”因戴着脚镣,只好以小步跑近,接着迅速跪倒在地,伸出手要去扶她。
                  朱绵栊的脸已苍白得近惨白,她咬着唇,见身边的苏玉陵,伸出原本扶着墙的那手重重将苏玉陵推开,随即又往墙的那侧背过身去。
                  苏玉陵眉一皱,见对方的脸庞此刻已渗出细细冷汗,又紧闭起眼来,眉间尽是痛楚之色,便顾不得了,重新去扶住她。
                  朱绵栊还是一把推开,身体逐渐往地上沉去。
                  苏玉陵心中一横,便用困着铁链的双手
                22、一子落错满盘收 ...
                  将对方抱起:“郡主!”
                  朱绵栊闭着双眼,似乎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推开苏玉陵,只微翕之前紧咬的唇,抚在心口的手此刻也略略抬起欲抓什么东西,衣袖滑落处露出的一片肌肤才是正常该有的白皙。只见她轻喘道:“药、药……”
                  “要什么?”苏玉陵抓着她手,触感竟是一片冰冷,便慌张道,“你等一等!”说着便往牢门那边喊道,“来人!”忽然镇定一下,心中一惊,便立马将她轻轻放下,走去里边墙角的草堆处翻出那两个瓷瓶。
                  “郡主……”重新走近她,苏玉陵再次将她扶起,从两个瓶中各倒出几粒送至她面前,问道,“哪一种?”见她依旧闭着眼,道,“不管了,‘蝶恋香’的解药也没什么!”说着便将两种药都往对方口中喂去。
                  朱绵栊吞下药丸,又急促喘息起来。
                  “还要吗?”苏玉陵轻声问道。
                  只见朱绵栊点了点头,呼吸却依旧没有缓和,手紧紧拽住苏玉陵的破烂中衣,头也往她身前不自觉地靠了下去。
                  苏玉陵无法,轻轻捧著她的脸往外偏了偏,用另一手将瓶口移至她口边,低声道:“张开嘴来……”
                  朱绵栊朦朦胧胧地听见声音,轻轻启口,几粒药丸便入了她口中。
                  苏玉陵于是又将另一瓶喂给她吃。只见从对方眼中忽然滚落一滴泪,从眼角滑至耳旁,又落到苏玉陵捧着她脸的手上。
                  苏玉陵看着她虚弱苍白的脸庞,顿时觉得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美丽。摇摇欲坠正如,她神秘睫毛下含不住的那滴眼泪。
                  朱绵栊稍稍一动,翻了一□,侧靠在苏玉陵身前,抓着对方衣服的手渐渐落下,微弱地道:“没有……没有生火吗……”
                  “你冷?”苏玉陵看着她,心中似被什么东西一扎,立刻将她冰凉的手抓在自己手里,然后张开五指,与对方的掌合在一起,接着将真气凝于自己手间,往她掌心送去,希望得以用自己的内力运送些真气为她取暖。却忽的在一瞬间感觉从对方掌内有一股冰寒往自己这边冲来,觉得胸口一阵恶寒,便立即移开了手。
                  这绝不是简单得了阴寒之病的人该有的体内寒气,那一股寒气至少比普通的冷上双倍。苏玉陵皱皱眉看着她,见她的唇又不知因疼痛还是寒冷而微微颤抖,便也顾不得地重新握起她手。
                  “水……”朱绵栊紧闭着的眼中又溢出泪来,纯净的睫毛湿了一片。
                  “这儿哪里有水?”苏玉陵急道,又朝着牢门边喊去,“来人!听见没有!”见依旧没有动静,心中气恼。
                  “水、水鬼……”朱绵栊低泣起来,声音呜咽如诉,“父王,有水鬼……”
                


                69楼2011-10-1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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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鬼……苏玉陵略一讶异,心中忽的一惊,背上寒意顿起。水鬼——顾违命!
                    良久,苏玉陵见
                  22、一子落错满盘收 ...
                    朱绵栊呼吸渐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自己抱着她所碰触到的脖间肌肤也已有些回温,不再那么冰凉,便稍稍安心。
                    朱绵栊一直断续喊着“水鬼”的啜泣之声渐没,慢慢平静下来,似是入睡一般,苏玉陵便这么静静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朱绵栊终于睁开眼,当看见上方的苏玉陵时,她本虚弱无比的脸庞霎时又一片冷然,声音虽低却凛冽:“放开。”说着咬了咬唇,便要移开自己的手。
                    苏玉陵重重一按,便以十指相交之势将对方的手稳住:“必须由我来收掌!”
                    朱绵栊吸了口气道:“不要以为你这么做我会放了你,休想……”
                    苏玉陵道:“我若想,就不会这么做。”顿了顿又一笑,“这么一来,你又要给我服‘蝶恋香’,我是更跑不掉了……”
                    朱绵栊微微一愣,静了静不说话。随即目光瞥见对方因鞭笞而破开的中衣内露出一块不同颜色的布料,脸上神色忽的凝起,便用另一手缓缓去取。
                    苏玉陵一急,欲将正替她运气的手去止住她,一瞬间却又放弃,又苦于另一手环着她肩,离开不得,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将布抽出。
                    “顾违命给你的东西?”朱绵栊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轻笑一声。
                    苏玉陵不做声默认。
                    朱绵栊抬眼看了看苏玉陵:“你可以‘龟息法’那一层‘潜息破棺’装死而混出府去。”
                    “是吗?多谢郡主。”苏玉陵淡淡道。
                    “你会不知道么?为什么不用?”朱绵栊问道。
                    苏玉陵道:“练就此高深内功岂是我小辈所能的?也许要花上十年八载……”
                    朱绵栊道:“只是第二层,至多一月。”
                    苏玉陵看着她,心中讶异于她竟能如此了解武学精要。
                    “为什么不?”朱绵栊追问道。
                    苏玉陵静静道:“并非我是个道义之人,只是顾违命与我非亲非故,这种现今武林都快销声匿迹的绝技,我是断然不会学用的。”
                    朱绵栊轻笑道:“真不像你。”
                    苏玉陵回道:“可笑。你又了解我多少?”
                    朱绵栊一怔,眉心蹙起,随即将布扔回苏玉陵身前,移开眼淡淡道:“可以放开我了。”
                    苏玉陵看了她一眼,渐渐收起真气,之后放开她的手,轻轻离开她的身体,便站起身来。
                    朱绵栊也缓缓站起,抚了抚平自己的襟袖,对着苏玉陵道:“你与顾违命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苏玉陵回道。
                    “你们零孤派呢?”朱绵栊又问。
                    苏玉陵一惊:“你……”
                    朱绵栊一笑:“我早说了要引他们出来还不简单么?”
                    苏玉陵看着她此刻的样子,之前对她那些疼惜之意顿时烟消云散,只道:“没有。”
                    “好。”朱绵栊道,“我放你走。”
                    苏玉陵一
                  22、一子落错满盘收 ...
                    愣。
                    朱绵栊回道:“正如你所说,与我有仇的是顾违命,没必要与其他人为难。”
                    苏玉陵哼道:“那刚才为什么要杀死我?”
                    朱绵栊侧了她一眼,眼眶又红起来,却只是泛泛道:“因为你坏了我的计划。”
                    苏玉陵一怔,看着她可怜模样,忍不住道:“好了,对不起。”
                    朱绵栊别过头去,淡淡道:“随我来。”
                    留与不留一个人的性命原本于朱绵栊而言,根本就是无须多想的事情,如今鬼使神差的一转念,将苏玉陵放了,竟令以后每一念的决定都进退两难、举步维艰。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了,想抽晋江……
                  


                  70楼2011-10-18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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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打包给我带点,我在等你空投的。。。。


                    71楼2011-10-18 1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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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我给你空投去啊


                      72楼2011-10-18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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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23、一曲清商酒满瓯 ...
                          苏玉陵悠然地躺在马车里,半程舒坦。
                          此刻正路经河南开封一带,一路上都较为热闹繁华。苏玉陵才眯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不过这次她可不是因为马车外的喧闹之声。
                          朱绵栊……
                          你真是叫人又怜又憎。
                          那日看她“病发”,竟然在顷刻间将她心狠手辣的片段全部忘了,不止如此,心还微微生疼,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回想起离开定王府出口的药铺之时,那个匿老头子无意间说的话,苏玉陵又忍不住轻轻一叹,思绪又转回那天。
                        “郡主、郡主……”苏玉陵已换上一身向朱绵栊“讨要”的女装,此刻跟在她身后紧紧走着,对方的步子有些快,而自己被铐了一个月的双脚还有些不适应自由,迈起来居然还是间隔不大的小步。
                          朱绵栊在前边略略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事!”
                          苏玉陵道:“郡主真的不必送了……”万一又发病了可怎么办?
                          朱绵栊停下,转身朝她眯眼看来:“我可不想你再耍什么花招。”说着又冷冷道,“快走。”
                          苏玉陵看着她的背影,只好继续跟着。只不过是对她说了过会儿临走之时要向匿华佗要些治皮肉伤的药,对方就说要“送”自己一程直到门口。如此谨慎,之前是怎么招架过来的?
                          二人走到那间充满药味的小屋,苏玉陵正要迫不及待跑去外边找匿华佗,看了眼身后的朱绵栊,道:“我说了给我点金创药就可以打发我走了。”
                          朱绵栊瞥了她一眼,轻笑道:“那最好,就怕你又骗他要了别的什么。”说着在小屋内坐下,拿起那张木桌上的一卷书简看了起来。
                          “那天那两瓶是他自己要给我的!”苏玉陵朝她看了眼,“疑心真重……好,你听着!”说完便走出小屋。
                          见匿华佗正在那间小厅内整理才采回来的草药,苏玉陵便走过去招呼道:“匿老前辈!”
                          匿华佗一愣,抬起头来,惊讶道:“你还没死呀?”
                          “呸呸呸!”苏玉陵啐道,“我可还要去过快活日子呢!”
                          匿华佗疑道:“你来这儿做什么?前些天听说被郡主关起来了,怎么……”
                          “不说这个……”苏玉陵道,“你们郡主叫你给我点最好的金创药!”
                          匿华佗想了想,才道:“真的?”
                          苏玉陵点了点头,一脸虔诚。
                          匿华佗从一个药柜抽出一个抽屉,拿了两个瓷瓶,递与苏玉陵:“拿好了!”
                          苏玉陵笑笑:“真大方,又是两瓶……”
                          又?匿华佗浮上讶异之色,抚了抚白须。
                          苏玉陵拿了药便要离开,打算与朱绵栊道声别,便要走回小屋。
                          匿华佗并不知苏玉陵离开王府,便朝她提醒道:“你给我听着,不要再惹郡主生气!”
                          苏玉陵略一沉思,回过身,轻轻问道
                        23、一曲清商酒满瓯 ...
                          :“郡主是什么病?”
                          匿华佗脸色一凛:“休问!”
                          苏玉陵微微皱眉,轻声道:“作为郡主的好朋友,自然要关心她……”这话前半句自然是假,后半句倒是真。
                          只听得那匿华佗哼了一声,斥道:“胡言乱语!我们郡主哪里有朋友!”
                          苏玉陵呆在原地,只觉心略略一震。
                          “苏玉陵,拿了药就快些走!”忽然间,一个冷清的声音从里边那间小屋内传出。
                          匿华佗朝她眼珠一瞪,白须吹起,轻叫道:“郡主在里面?”
                          苏玉陵淡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又朝着小屋的门口看去,静静道:“多谢郡主。”站了须臾,不曾听见从里面再传出应答,苏玉陵便折回脚步,往药铺外走去。
                          没有朋友……如此说来,朱绵栊真的什么都没有。
                        “停!”苏玉陵坐起身,朝马车外一喊,“既然到了繁华镇上,就休息一下吧!”
                          苏玉陵打赏了点碎银给马夫,自己便往一家看起来颇为高雅的客栈去吃喝了一顿。
                          若要问她这财银哪里来,苏玉陵恐怕又要乐开花了……之前回到梨欢院的房间洗浴,竟然发现东西都未变动过,连那扇破窗都依旧是原样,于是迅速在抽屉里找了一圈,发现苏载言送给自己的“见面礼”还静静躺在那儿,这不,一出来便将它化了银子,的确如预期,可大大逍遥上一段日子。
                        


                        73楼2011-10-18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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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客栈,苏玉陵本打算立刻上马车赶路。毕竟在远汀眼里,自己已“生死未卜”一个多月,若不再快些回去,恐怕多生忧扰。
                          不过当路经一家看着看似大户人家门前时,又不禁呆住了脚步。
                            从门口正缓缓走出一个身穿淡绿色长袍的抱琴少年,面若冠玉,肌肤胜雪,步态轻盈。他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一人手中拿着食盒,另一人拿着锦缎,各自迈着纤纤素步。
                            苏玉陵微微一笑,又来了精神,便回转脚步,轻轻跟在三人后面。心道怎的有如此美妙少年……哦,不——她可分明是个女子啊!自己如此眼尖,女扮男装这种事自然一眼就分辨出来,又不像苏载言……
                            不过如此男装秀逸不凡的女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以苏玉陵少不得也要多看几眼。
                            跟随着他们的脚步,见抱琴“少年”来到近郊的一片树林之中,苏玉陵便飞身上树,躲在一根枝干上往下看着。
                            一个丫鬟将锦缎铺置于地,“少年”便慢慢跪坐下,又将古琴放置于面前的一块桌状岩石,看这情形,这儿应是她一直弹琴之地。另一个丫鬟随即将食盒打开,拿出一个酒壶和两只颇为古老的青觥,都斟满后便在一旁静坐着,酒香便轻轻扬扬地飘了开去。
                            林间鸟鸣空幽,淡雾清绕,一派静绿之色。
                            苏玉陵正沉醉间,忽听得一声调弦之音,停了
                          23、一曲清商酒满瓯 ...
                            一会,便奏了起来,轻扬的琴声便飘漾开来。
                            “少年”温柔雅致地拨着她的细长指尖,琴声轻缓柔离,清远如茶香;须臾琴韵渐疾,开始如松落棋盘,如雨打芭蕉;接着一阵高长之音一过,乐音又似乎往远处去了,像是奏琴之人走出了几丈之遥,渐渐地细微起来,几不可闻。
                            苏玉陵不懂乐理,却觉得弹琴之人看似清柔温润,却仿佛有一种心事陈杂、呜咽难语的情感,心内并不静幽。
                            正想间,琴声又渐响起来,却依旧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来几个盘旋,又再低沉下去,不过虽极低极细,每个音节却仍清晰可闻;随即音律忽的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句描写一般,竟清脆短促起来,嘈嘈切切;之后又繁音渐上,音域慢慢宽阔,有百卉争妍、花团锦簇之势;又闻间关鸟语,彼鸣我和,百转千回;再一阵清溪鸣涧,泉飞苔岩,水声综错……
                            苏玉陵不禁微微笑了起来:这般烂若舒锦的景象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只可惜这世上又怎会存在?
                            忽然弹琴之人似乎听到苏玉陵心里所想,竟将那优美繁华的世外桃源戛然停止,忽的又一阵急急密密的弹法,比之前那阵落松子、下骤雨还要嘈乱,真真乱如铁马冰河、万箭齐发。
                            苏玉陵一惊,便从树上一跃而下。
                            “公子莫要动气!”
                            苏玉陵这一叫虽未惊着那弹琴之人,却将那两个丫鬟吓得不轻。
                            “你、你是谁!”一丫鬟花容失色,指着苏玉陵叫道。
                            苏玉陵只好朝她歉然一笑。
                            那弹琴“少年”略一抬眼瞟了眼苏玉陵,收回纤指,琴声瞬间而止。
                            苏玉陵走近她,淡淡一笑:“公子……”说着略略皱眉,改口道,“还是姑娘吧……”
                            那“少年”眼神一怔,随即也淡笑道:“阁下有何高见?为何要说我动气?”声音却比那清碎如玉珠的琴声还要好听。
                            苏玉陵看了眼她,只道:“在下只是路过,却被阁下刚才那含着内力的琴声给震了下来,怎么不说是动气?你那可叫名副其实的暗箭伤人。”
                            “暗箭伤人?”对方轻笑一声,“弹琴悦性,竟被你说成利器了,我看是姑娘才是心中有刀剑。”
                            苏玉陵滑唇一笑:“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说着瞥了眼她,继续道,“你心中千思万绪剪不断,何必迁怒于人?弹琴悦性简直成了一句胡话。”
                            “少年”听着对方挑衅之话,竟没有恼怒,静了一会儿,忽而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头上的唐巾轻轻摘下。她发并未扎髻,也未插簪,只顺着披下,清秀飘然,自成风雅。
                            那两个丫鬟似是一惊,互相私语一句。
                          


                          74楼2011-10-18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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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
                            24、师徒一见笑依旧 ...
                              回到孤山的零孤峰,又已经是四天之后。这么一算,距离“完成”钱广源的任务已足足耽误了一个半月。
                              苏玉陵此刻站在上孤山的路道口,看着延绵婉曲上去的石阶,思索着见到那位做起生意时淡定沉稳可私底下却脾气火爆的师父薛半儒时该怎么措辞。也不知道远汀当时是怎么为自己找的借口,总要一致口径才好……
                              正冥想间,忽的瞧见从山上走下几人。苏玉陵一个激灵,立刻躲进一旁的树丛。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约二十六七的年轻男子,相貌堂堂,五官温敦,眉目间无一丝戾气,叫人觉得如兄长般可靠;后边两人,女子二十来岁,身穿樱草色着地长裙,面容秀雅,神情漠漠,不知在想着何物,眼神虽看着前面,却空空如也;她身边的男子也不过二十出头,身材颀长,穿着栗色长衫,生得谦和文雅,有种温润的书生之态。
                              苏玉陵想了想,拾起地上一块小石子,待三人走近之时,朝其中一人扔了过去。
                              栗色衣着的男子忽的脚步一顿,眼神略瞥向一旁树丛,脸上瞬间划过一丝欣愉,静了静便朝身边女子道:“冷心,我忽然想起一件东西没拿,要回去一下……”
                              那女子便是零孤派掌门薛半儒之女薛冷心。此时她呆愣了片刻,转过身来,朝着那男子看了看,点头道:“好……”忽的想到什么似的又叫道,“等等,墨池——你看用朱砂、雄黄和乌头三种有毒药材分别给远汀、子隅和景栏吃下去,谁会先死?”说完脸上挂上一种严肃而期待的神情。
                              温墨池想了想,张了张口:“可能是……远汀?”
                              “好了,墨池快些去拿吧!”前面的那个男子此刻回转身来,对着温墨池笑道,又拉着薛冷心往下走去,边听得他渐渐远离的声音,“不如试试玉陵和道庵吧?子隅已经几天没下床了……”
                              “你明知道他们还没死回来!”
                              温墨池摇头笑了笑,见二人身影渐渐出了视线,便朝树丛看去。
                              苏玉陵站起身,从树丛间飞身跃出,走近对方笑道:“墨池!”
                              温墨池看着苏玉陵良久,才道:“怎么回来还要偷偷摸摸的?”
                              温墨池跟段刻檐、邱画廉一样,同属于零孤派杀手一列。作为年少的杀手,需要拥有同龄人少有的冷静与残酷。可当他一卸下刀剑,比如现在,就会让人觉得,站在面前的或许是一个彬彬有礼、清淡儒雅的书生。
                              苏玉陵笑笑,道:“师父师娘在不在山上?”
                              “在。”温墨池回道。
                              苏玉陵脸色为难,又问:“远汀上次回来怎么跟师父说的?”
                              温墨池笑了笑:“又要对口径了?”又道,“说你去湖南永州见朋友了……”
                              “好。”苏玉陵点头道,“虽然有些不大可信……”
                            24、师徒一见笑依旧 ...
                              温墨池道:“怎么不和敬樘、冷心打个招呼?”
                              苏玉陵嘘声道:“敬樘是师父大弟子,肯定又要像师父一样盘问我去哪了!冷心又那么古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怎么能叫他们看见我?”见对方点了点头,便又笑问道,“对了,远汀他们又哪里得罪冷心啦?”
                              温墨池无奈笑笑:“最近冷心又迷上制毒了,可能是想知道这些东西哪种毒一些……”
                              苏玉陵叹道:“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啊!”
                              温墨池略一皱眉:“你还是赶快去拜见师父,他已将你‘挂’在嘴上很久。”
                              “我是不是要被关进性凉洞了?”苏玉陵担忧道。
                              温墨池点了点头。
                              “看来又得装病……”苏玉陵皱眉道,又自语着,“或者把身上的鞭痕给师娘看看?那不行!这样师娘也会担心啊……”
                              “玉陵?”温墨池将她拉出沉思,顿了顿,淡淡道,“多谢你的李渡毛笔。”
                              李渡毛笔?苏玉陵微微一愣,便道:“哦——你喜欢就好……”江远汀那小子是如何办事的!
                              温墨池看着苏玉陵,又道:“你在外面这么久,我很……”
                              “你们三个现在是要去哪?”苏玉陵忽的一笑,问道,“不像是去办事啊!”
                            


                            76楼2011-10-18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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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墨池眼底划过落寞,随即笑答:“师父派我们去一趟沁州。”
                                “沁州慕白门?”苏玉陵问道。
                                温墨池点了点头。
                                苏玉陵想了想,良久,道:“墨池帮我一个忙。”
                                “说便是了。”温墨池笑道。
                                苏玉陵道:“若能看到有位叫白少葱的姑娘,替我转告她我已回来了,免得……”免得她担心,着了那朱绵栊的道。
                                温墨池略一讶异:“你怎么会认识慕白门的人?”
                                “偶然遇上的。”苏玉陵道,“墨池你也快些下山吧,别让敬樘和冷心等久了……”
                                温墨池淡笑着点了点头:“让师娘多替你说几句话……我走了。”
                                “好。”苏玉陵笑笑,便一个转身往山上飞去。
                                温墨池看着她渐行渐远在空中的身影,在原地轻轻一叹,便也下山。
                              苏玉陵进了零孤派的门枢,走进院子大门,没有去别的地方,便直接怀着惴惴心情往堂屋走去。
                                零孤派的堂屋为正朝南,约有六米开宽,其大门上方挂有“半半堂”三字的牌匾;走进后便见中间太师壁上安挂着“万事只半”四字的横匾,两侧的对柱上分别是写着叫人“眼花缭乱”的两句话:“半儒半侠半佛半道半神仙”、“半能半拙半隐半显半人间”……太师壁前便是置放着一张长条案几,其两旁是一对太师椅,左右两侧沿墙之处亦然。
                                苏玉陵环视一周,顿觉亲切无比,心中慨然。若不是最后朱绵栊忽的将自己放了,恐怕再也见不到这些熟悉之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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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陵!”
                                一声激动的声音将自己拉回现实,只见江远汀从太师壁旁的门侧急急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死不了!”江远汀眼中微溢动容之光。
                                苏玉陵笑道:“我说了不用担心!”
                                “这一个月我可是坐立不安!”江远汀气道,“我还得向所有人瞒着,只我一个人瞎担心!”
                                苏玉陵看着他,心中喟然。忽的眼神一凝,朝对方哼道:“你是怎么分给他们我买的那些东西的?”
                                江远汀想了想,道:“画廉她们一人一把绢扇,我们男子便是一人一把折扇啊!”
                                苏玉陵眼神一眯:“那个毛笔又是怎么回事?”
                                江远汀恍然道:“那个啊——”说着嘿嘿笑了下,“单独的一支毛笔,又那么精致,总是送给特别的人吧?”还未说完便感觉到小腿处一阵疼痛,“玉陵!”
                                苏玉陵斥道:“那什么李渡毛笔……”说着一叹,“唉,你真气死我了!”哪里能说出来那仅仅是个赠品?叫墨池知道了岂不伤心?
                                江远汀吐了吐舌头,又正色道:“对了,你还是快些去见师父吧……”
                                苏玉陵眉头一皱,点头道:“保险起见,先找师父、再找师娘去。”
                                “应该是先找师娘、再找师父去吧?”江远汀愁道,“不过这次也不保险了,恐怕师娘也没办法。你想想、一个半月啊……”
                                “走……”
                              内室厅房内。
                                苏玉陵和江远汀正恭敬而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说一句话。
                                不过一会儿,只见一个年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怒冲冲地从门口进来,径直往二人走去。他身穿一袭暗灰色长袍,原本健朗舒然的脸上此刻因怒意显得暴躁不安……
                                “师父——”
                                “闭嘴!”江远汀的一声轻叫被喝断。只见薛半儒一甩长袖,对着他叫道,“我还以为有什么,每次你们两个一回来就找对方,原来就是为了对口径!”
                                “对了口径不还是没用……”苏玉陵暗自嘀咕一声。
                                “玉陵!”薛半儒又朝苏玉陵看去,眼睛直瞪,“这回你是躲不掉了!”
                                苏玉陵往后缩了缩,低低道:“玉陵甘愿受罚。”
                                薛半儒一愣,随即又粗声道:“态度好也没用!”又哼道,“自己说要关几个月?”
                                “那就……两个月?”苏玉陵小心地看了他一眼。
                                薛半儒冷哼一声。
                                “三个月……”苏玉陵又低低道。
                                “五个月!”薛半儒重重朝她说道。
                                “师父……”苏玉陵一惊,又看了眼江远汀,见他暗地里摆手,便道,“是,师父,五个月……”
                              


                              77楼2011-10-18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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