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难得早上没听见那叽叽喳喳的叫门声,伊凡微微眯了眼,心里却有些意外的闷。
莫非终于磨光了耐性,跑回他的钟南山了?
有了这一认知,伊凡又有些不爽快了起来,从软榻之上翻身起来,伸手一指,搭在绳子上的青衫就自动飞来落在他的肩上,心中还欲盖弥彰的低估两句“只是出去透透气并不是去找他”,接着呼了一口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但这次却没有看见五十年如一日的身影,那人仿佛真的离开一样,伊凡蓦地烦躁了起来,“嘶嘶”的声音从紧闭的唇间传出来,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受到波动。伊凡按住跳动的厉害的太阳穴,很是疑惑。
“哟,有几个年头没见过你要失控的样子啦?”夹杂着笑意的调侃在洞口响起,下一秒白光闪过,一名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已经站在凸起的山岩之上,笑脸盈盈的看着伊凡。
他肩上扛着一个削瘦的身体却脸不红气不喘的,浅黄色的瞳孔中闪着狡黠,银色的长发垂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一起一落。
伊凡一见来人就头痛的皱眉,低低的叹了口气,“瞳,你来做什……徽?!”
震惊的话尾落在昏迷的人身上,辛梓瞳上挑唇角轻声笑道:“看来我做了件好事呢?”
“是你?”
“这我可是比窦娥还要冤了,亏得小爷我从那什么劳什子茅山道士手上救下这孩子一命呢?”辛梓瞳呼了声冤枉,随风一闪就跳到了伊凡身边,毫不在意的用手一抛就将身上的人朝伊凡抛了过去,自然被人稳稳接住。
“瞳!”伊凡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年了轻佻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呵,难得见你生气,忍不住呢。”辛梓瞳目光一转看向晨徽,“我和你认识那么久,可没见过你为了别人生过气呢……果然,一切都是劫么?”
“休要乱言语。”听见辛梓瞳口中的落寞,伊凡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我……将你当作好友,对着家伙……并没有什么。”
“当局者迷,你只是看不清罢了。”辛梓瞳朗笑一声,一挥袖就化作一股白烟飘了出去,只留下余音慢慢散开。
——当局者,迷么?
伊凡不自觉收紧双臂,感觉到的重量简直轻得可怜,伊凡皱眉,抱着怀中沉睡的人阔步走进了房间里。
晨徽一睁眼,全身上下都在向他叫嚣传达着很痛的感觉信息,他严重怀疑那个道士在他昏倒后是不是又踹了他几脚!
啊!糟糕!猛地想起自己可能的处境,晨徽一撑床就要做起来。却被一个声音喝住,随后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就按在他的肩膀上,“别乱动!”
晨徽先是一惊,而后放下心来,他浅笑着叫道:“伊凡。”
“这是哪?”
“……我的房间,你伤了内丹,莫要乱动。”
听见伊凡的话,晨徽自觉一阵暖流涌过,嘴里像含了蜜饯一样甜,“你关心我。”
“为何要拦下那道士?”并没有理会晨徽自顾自的判定,伊凡凑近他问道,“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那个道士自不量力,说要为了世人平安除妖魔!哼……我看他也只是个沽名钓誉之辈,我就替你会会他……谁知……谁知……”晨徽放低了声音,俊逸的脸上尽是懊恼之色,“如果不是今日是阴气极盛,我怎可能打不过一个小小的修真者!”他一个百年妖怪怎么可能会输!
“你替我挡,是关心我。”伊凡语气平淡,动作再自然不过的把玩着晨徽的一缕黑发,玩心大起的绕在指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只是这过于亲昵的动作却让晨徽红了脸,伊凡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继续向他靠近,“嗯?”
“我……我……我自然是关心你!”晨徽瞪圆了眼睛,金色的瞳孔在偏暗的夜里熠熠生光,“因为我喜欢伊凡啊!”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久,晨徽才听见伊凡悠悠的叹了口气。
“也罢,五十年已过,就算再给你一百年,你也照样赢不过我,晨徽……你回去吧!”
“什么?!”晨徽一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用力的咳嗽了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头一次听见他这样不带敬语叫自己,却是在赶自己走!!
“不!我不走!!咳咳……!咳咳咳!”晨徽捂住胸口,半倚着床起身,嗓子中涌起一阵腥甜。
他怕了,就算五十年前他再怎么缠着他也不曾见他开口赶他走,但如今,短短一句话,他已经听出了伊凡口气中的认真决绝!
“伊……伊……不要赶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