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从傲苍穹来，幸而方才喝的药药性一点点的发作，所以，也没有了刚才的呼吸困难和胸闷的感觉，即便如此，心里的那种感觉也深深的将人压住了，根本没有什么喘息的余地。走到月近人外，单手负后，也不入内，因为我分明听见六妹的声音，虽然听得不清晰，但是，似乎……这么晚了，她过来也已经很不寻常了。撑着伞，上了台阶，却倚着栏杆，径自坐下，似笑非笑的说】
这般劝着有多久了，有用么？
【复又一笑，便是自顾自说】
回去吧，她想出来的时候，她会出来的。
【其实方才六妹对三妹隔着门帘说了些什么，我听得并不是很真切，现在却分明看到这丫头看我的目光带着几分躲闪之意】
【掩唇低咳了几声，果然是……治标不治本。】

【借着咳嗽便是一直低着头，也不去打量她神色如何，便是语意都能听出几分窃然自喜，挑起一丝笑，故作不知其中内情的盯着她的眼睛道】哦？无人与你争抢便是再好不过了？是了是了，若是她一直这么一蹶不振下去，最高兴的不就是你么？
【微微顿了顿，便是一阵咳，紧紧地握着拳，努力的想克制不适，声音却是哑了】没人与你争抢，不过三日，你便会倍感无趣，你们二人不都是如此？别不承认，你们怎么想的，我比你们更清楚！你看，你现在这么急切，不就是怕她就此颓废了去，失了乐趣，你整个人都没精神了，我可有说错？


【略带冷意的笑，看着她侧头回身便是了然，不过是如此而已，比起三妹来，反多了几分“能耐”故作不知的望向四周，很是头疼的叹气道】她不出来，你可就没得玩儿了，你不是该难过才对吗？哦，原来又是我的错，我错算了你们两个的心思，啧啧，没意思，当真没意思，小时候常常教着你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谁知越大，我越发现，我犯的错，比你们二人加起来犯的错都要大。
【抬眼对视上她的视线，便是道】你说她，还是说你自己？别怪我没提醒你，被骗了一次，我不会再被骗第二次。你玩够了没有？
【转着手上的扳指，淡淡笑道】怎么不说话？没玩够？那三哥继续陪你玩儿。君子、小人，总在一念思量，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考虑清楚之后，再说话。

“原来……你不可以不信她，就可以不信我了么。”
“你错了……这么多年来的好，是被你一句话全盘否定的……不是我！”
【她们两个说的其实都没有错，不信她们的是我，否定她们的是我，将罪名强加给她们的还是我，可是她们知道什么？若不是她们，我不会找不到独属于我自己的自信，我的自信一点点的被她们的所作所为剥夺了去，直到现在，除了怀疑还是怀疑，除了怒气还是怒气，原来，我真的什么都是错的。】
是，我不信你，我不信她，我更不相信我自己！我不信自己的眼睛，我不信自己的一切，我更不信自己的心！你们满意了没有？你们高兴了没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不是当局者么？我不该是旁观者么？可是，我现在比你们还痛苦，还难受，玉图墨季予，你告诉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们俩这样来回报我？！
【一阵气血上涌，呛到喉咙口，便是咳嗽不断，我真的是……这么几年，我从来没有大动肝火过，想不到，如今竟是为了她们二人破例。】
你们俩……够了么？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听到没有，我再也受不了你们两个了！


【不知道从何言自己的彷徨无助，也许终有一天我会只剩下呼吸是温热的。看着季予消失在月近人的院子里的那抹背影，而天上落在地上的雨却没有小下来的趋势。雨声打在屋檐上，打在青石路上，微微合了合眼，头疼一阵一阵的翻上来。靠在栏杆上，身旁的侍从早已知晓此时的自己不喜被人打扰，做手势准备让下人退尽，可我却一反常态的没让他这么做。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我不知道亦不想知道，那道门一直紧紧地合着，我亦不想去推开，我知道，她是众姐妹之间最有傲气的那个，我更知道，那份傲，被我伤的没再余下几分】
走吧，反正三小姐、六小姐都长大了，迟早要离开玉图墨府，没有兄长庇佑，她们也能走得很远。走不出这道门也不过是一时的，骄傲如她，怎会让自己受半分委屈，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更何况，本在她们眼里，就没有兄长二字。在她们眼里，我亦不过只能担得旁人二字。
【一旁的侍从和那些下人全部都呆愣住了，静默在当下，轻叹一口气，起身下了台阶。胸中一阵阵的刺痛，咳嗽声不断，紧紧地握着拳，我这是何苦……】

【不知道彼此相对着有多久，只是觉得有些意识散乱，仿佛昏沉一般，终是将视线落在她的神态举止上，心底是一种无声的怅然，轻轻将她攥紧被面的手握在手心，小时候我亦是这般去安抚她。回神之后，那声没有波澜的质问，却教我喉头被什么东西给哽住了一般】
我连自己都不信了，那日如何去信你？你三哥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可以看淡的。至少，我不想你们两人都受半分委屈。但是，你们两个，却想过没有，最受委屈的那个，有时候不是你们自己。

懂了就好，我信你。别怪我，你要明白，最难做的那个人，是我。我想置身事外的，但我做不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和大姐一样，宁愿相信你们只是不懂事，而不是要如此相对着争一辈子。
【当这丫头猛一抬头看向我的时候，我却不明白，对着我为何还要有所隐瞒，从小到大，我一直是最了解她们两个的，可是现在的情形，让人没法不担心】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希望你一会儿躲回屋里去哭。

【大姐说的没错，的确还是孩子，没长大的孩子，方才还是一脸怒容，此时便已乖顺。略略动了身子，往一旁坐了些，教她安稳坐于自己身旁。听着她娓娓将自己心里想法道出，终是一叹，也不愿坐正了身子，准确说来，是没力气】
那……你们的棋逢对手，酒遇知己，却平白将我牵连入内，我当真是：关、心、则、乱。
【闻她尾声，如此一言，轻轻挑了眉，不去辨她神色如何，只是道】
她是最骄傲的，你何尝不是？我是不是该走开，让你们二人好好谈一次？
在我面前，你们各自将心藏得太深。不是我所乐见的。


你现在如此伤心，又可曾想到过，我那日为何会让怒气掩埋了该有的理智，从小到大，我可说过你们一句不是？当我得知事实真相的时候，我发现，该责怪的，不该责怪的，我都责怪了，让你们平白觉得委屈。你们又什么时候为我想想？你们的委屈，是我给的，那我的苦，又是谁给的？我自己么？我不愿意让你们演变成我和他那样，懂么？
【终是不舍得看她受如此煎熬，指尖轻滑过她的脸颊】
还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