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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同人】黑樱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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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喜欢这篇文,咳咳,反正是私邸没什么人看,我自己自斟自赏,所以木有去要授权,写文大人请原谅
本文出自:http://kidlinda1412.xhblog.com/archives/2010/518944.shtml


1楼2011-11-22 09:27回复
    二 傲世狂花
    战事既停,军中粮草物事的管理上也就疏忽了,太息公着一身寻常人的黑衣,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了西军马厩。
    看这么一群马给养得膘肥体壮,太息公心中忽然就起了一股莫名的戾气。
    马厩边上有一草屋,太息公走近去,便见“拂樱斋”三字赫然跃入眼中,字是以指力刻入石中,颇带了些主人的不羁。
    透过支起的竹窗,太息公只见那清俊的男子正在翻阅一本书,似是没有察觉她的到来。
    火宅佛狱本就是暗无天日的地方,拂樱就着豆大的灯火,脸上半明半暗。
    她驻足细细看着他的面容,只见他低垂着眼,一派宁静,五官过于清秀,这样貌,在佛狱……真是容易受人欺侮啊。
    然而这想法只下一瞬便被改变了。
    拂樱抬起眼来,冷冽,清亮,如同染了霜的夺命名器。
    太息公朝他微微一笑,极尽魅惑,继而推门进入。
    拂樱也不惊诧,温和有礼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刚才读书入了迷,不记得迎接贵客,真是失礼了。”拂樱的声音温文尔雅,虽不是太息公所喜欢的,却也听着顺耳。
    太息公瞥了眼桌案上的书,右下角有“楔子”二字。
    “吾乃邪玉明妃。”太息公看着他的眼,淡淡道。
    “拂樱有幸。”拂樱听罢,站起身来回道。
    太息公抬起眼来看着这清秀的男子,揣度他接下来会怎样做。
    拂樱站起身来,回过身去,自身后的柜子里取了一个干净的木杯,就着桌案上的茶壶,给她上了杯茶,放到她身前。
    太息公愕然,然而只一瞬,她便笑道:“吾以为吾还应该得到更高的遇。”
    拂樱回道:“明妃来此如果只是为了更高的待遇,例如……跪礼,那应当报另一个称号才对。汝无所求,吾何必自作多情……错了,是自作多礼。”
    太息公听罢,将那杯粗茶饮下。
    本以为乡野间不会有什么好茶,可这茶入口,便有一股暗香沁入五脏六腑,暗香中还蕴含着些许腥甜,太息公闭目仔细回味了一番便道:“上品的血樱兰,非一般茶品。”
    拂樱也轻轻抿了一口茶,然后道歉:“今天明妃来得忽然,若事先打个招呼,汝便可品那刚泡好的血樱兰,韵味更胜此三成。”
    太息公放下茶杯,定定看着拂樱,语气中掺杂了一丝阴郁:“吾第一步踏入这西军马厩,心中就起了一股无端戾气,你可知原因为何?”
    拂樱静默了一下,继而抬起眼来,眼神中已然明了。
    “明妃是嫌弃拂樱把这些马儿喂得太过膘肥体壮了是么?”
    太息公眼中染上了欣赏之色。
    拂樱又道:“真正的战马,要比这些马精瘦一些,神气也是全然不同。如今兵刃入库,马放南山,大战过后,是不得已之时势。这些马儿是生不逢时,只不知道……”拂樱忽然缄口不言。
    太息公看着他,幽幽道:“只不知道什么?”
    “拂樱是否生不得时?”
    太息公不语,只向拂樱勾了勾手指,拂樱是知趣之人,便站起身来,走到太息公身旁俯下身来。
    太息公的手指如同灵蛇一般,轻柔地自他略显白皙的面颊上划去,然后游移在他右眼下那条细细的月牙样的疤痕上。
    拂樱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拂樱,做人不可太高调。”朱唇微启,吐出这几个字。
    拂樱神色一凝,却又听她道:“拂樱,你以为你命在你还是在天?”
    太息公的声音极尽魅惑却又夹带威严之意,她绕有兴趣地看着拂樱,猩红的长指甲若即若离地扫过拂樱紫晶般眼。
    拂樱啊拂樱,你到底是条忠犬还是只猛兽?到底是个俗物还是……
    “火宅天无日月,要天何用?拂樱之命,唯在于火宅之最高利益。”拂樱决然道。
    “哈哈哈哈哈……”太息公大笑道,忽然她神色一凛,劈手就给了拂樱一巴掌怒斥道:“好个拂樱!
    你将王置于何地!”这一巴掌虽是抽得不重,拂樱嘴角却也见了血。
    拂樱直起脊梁,用手指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居高临下一副睥睨之态,冷笑道:“前王邪天御武一意孤行,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挑起了一场四境之战,你们难道都是赞同的么?在战机不利之时还下了绝命,战至至死方休,你们难道也毫无意见?佛狱的生存与发展,便是佛狱的最高利益,违背佛狱最高利
    益的王,拂樱倒是该顶礼膜拜?佛狱的利益,本就不该是王的个人利益!”
    太息公听到这般大逆不道离经叛道之言论,再看拂樱气焰嚣张如那嗜血的妖花,狷狂的眼在佛狱永无天日的暗夜中散发着紫晶般的异彩,脸上不由露出欣悦之色。
    “先锋者,汝果真不负此称号。”
    拂樱一愣,既而明白了过来,然而看心头一时思绪万千,竟不知道该如何对答。
    太息公慢慢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身前,道:“先锋者,汝之发言非常精彩,令本公惊异,汝之提案,本公将向王提出——”
    拂樱是何等机敏之人,听到她这一声“本公”,立刻单膝行了个跪礼,道:“先锋者谢公之厚爱!”
    太息公弯下要去,勾起拂樱的下巴,朱唇挨着他的耳朵,继续接着上句:“本公将向王提出此议案——待你达到相应的阶级之时。”
    “那么,先锋者,现在本公就向你下达一项任务,本公希望汝之能为不输汝之口才。”
    同年,先锋者与他之同伴皆下属,冲击者,伏击者等人,秘密潜入杀戮碎岛,在敌我实力无比悬殊的情况下,诛杀在四境之战中倒戈向杀戮碎岛的佛狱叛徒,签订了两界互不侵犯协议。
    那一年,拂樱十九岁,在西军马厩养了九个月马后,开始了他的漫漫征途。
    


    3楼2011-11-2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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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箭在弦上
      自接受杀戮碎岛任务以后,俯仰百年而过。
      拂樱亦以百战不殆的功绩,得赐号“凯旋侯”,成为佛狱年轻一辈的传奇。
      那夜拂樱刚出军营,一阵异香袭来,这个味道他并不陌生,佛狱用这种香的只二人,一个是公,第二个便是公副——玷芳姬。
      玷芳姬看看四周:“侯为佛狱果真鞠躬尽瘁,这个天色还在军中。”
      “劳公副费心,军中的屯所便是凯旋侯的居所,这在军中无人不知。”
      玷芳姬看着眼前之人,只觉他的城府似比数年前更深了,便笑道:“侯之辛苦,断不会没有回报,公一直期待着……”
      拂樱听她话中有话,眉一挑:“哦?公的意思为何,公副请明说。”
      玷芳姬笑道:“侯知道公当年为何对侯另眼相看?全为侯一句‘佛狱的利益,本不该是王一个人的利益’。侯说这话的神色,与王颇为神似。”
      拂樱凝神思索话中深意,并不急开口答话。
      玷芳姬看他神色,不由掩口吃吃笑:“侯不必多虑。公非是侯心中所想之人,若为争全夺势分裂佛狱,选择一个更听话的傀儡岂不是更好?公与王已在等候侯之到来,侯到时只需以自身意愿来发表言论即可。一切,皆以佛狱利益为重,望侯切记。
      拂樱把目光移到面色始终如佛狱阴霾的王的脸上,王眼神依旧深邃沉寂如深渊。
      “吾可是一直将佛狱的利益放在最高的位置。”拂樱坚定地道。
      王枯瘦如柴的手指敲了敲王座,抬起眼来:“既然如此,汝们的意见就足以代表佛狱的利益,从此往后,凯旋侯汝之位置就在此处,以汝之能力来证明汝之位置吧。”
      “吾想王之意见,会超越一切的立场与个人意见。”太息公笑道,“那么,三方议会达成。”
      会后,走出大殿,拂樱在长长的走道尽头看到玷芳姬婀娜的身影,待拂樱走近,玷芳姬稍稍欠身:“公曾说过,惟凯旋侯才能让王下这个决定,从今以后,佛狱历史新开一章,三方议政,必定更符合佛狱最高的利益,这也是公之期望。”
      拂樱转身对上玷芳姬的眼:“为什么选择我?”
      玷芳姬不答,反伸手抚上拂樱右眼下那妖冶的咒印,暧昧地笑道:“原本吾记得这里有一道月牙形的伤,而这次任务后,这个咒印作为那个部族最高的荣誉,出现在汝之脸颊,这个印之价值,在敌方应代表‘至强至美’,这其中曲折,汝介意说出么?”
      拂樱淡淡道:“不过是获取敌人信任之手段,有何必要大肆宣扬。”
      玷芳姬的手指依旧游移在那咒纹上:“汝从不曾表现出自我的欲望,无所喜无所恶,无所爱无所恨,不求富贵权势亦不对他物做无谓的同情爱怜,算是佛狱之怪痂,惟有对佛狱之利益,表现出进取之心,虽吾不知汝这样的个性如何成就,然而因为汝无其他多余的情感,所以这份心便足以让王信服了。王厌恶欲望过多思绪过杂之人,公欣赏笃行自我信念之人。这样说,汝接受了吗?”
      拂樱笑道:“说了那么多,吾怎就听出一句话来——拂樱,汝实在非常之无趣啊!”
      玷芳姬盈盈一笑,玉指划落拂樱嘴唇:“笨拂樱,其实公与吾皆不讨厌无趣之男人。”
      “例如无趣如吾……或者进一步说,无趣如王?”拂樱的目光深沉暧昧地对上玷芳姬带着轻佻笑意的眼。
      玷芳姬身姿一颤,眼中染上一层霜冷,也收回了手:“拂樱——”话语中已带威压之情。
      拂樱为自己试探而得的效果颇为满意,又道:“不必要的情感影响了公对佛狱利益的判断了么,所以必须要有凯旋侯加入的王公侯三方议事这样更能制约彼此的制度。”
      “侯,有些话,要三思啊。”玷芳姬冷笑道。
      “摈弃了多余的情感,是为了测度自己的器量,拂樱非是无欲之人,不过,拂樱之所求与坚持,与公不同罢了。凯旋侯对于阻碍自己的人,从来不择手段!”拂樱话语间,神色倨傲,一反之前恭谦之态。
      玷芳姬听到此处,反倒平静了下来:“那么,公期待侯之价值。”语罢转身离去。
      拂樱独行夜林中,夜林间地上磷火荧荧,如漫天繁星,阴森林间,枭鸟异兽虎视眈眈,拂樱脚踏森森磷火,负手而行,走得意气风发,只觉得胸中开阔舒畅,只觉阴风阵阵,鬼哭神号,皆是为他而唱得欢歌,他心情舒畅得杀意骤生,这就是站在巅峰得感觉么?他快乐地卸下全身防备,环视周围,这片丑恶而又美丽地血色大地啊!
      就在这么一瞬,暗中窥视的噬血种族,恶花异草,长蛇猛兽,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无执相在军营中只见西南方王城方向火狱邪火冲 天,待他赶到,只见在一片未燃尽的恶木中,杀体傲然而立,那人黑色戎装,翠羽雕翎,紫晶凝眸,猎猎的夜风和漫天的火光中,美如佛狱百年只绽放一次的恶之血樱。
      后来拂樱向无执相说起那夜三公会谈和玷芳姬的对话,无执相听得蹙眉:“你如此直接针对公,难道不怕公对付你?”
      拂樱道:“公起用拂樱的目的已经达到,佛狱目前与碎岛盟约已然稳固,佛狱四境经我等数年争战,也已平定。公扶植贪邪伏木多年,所图为何,你也不是不知道, 接下来就是对外境有所计划了,这也是王要进行之事。所以……”
      “所以,接下来,就是开辟一个新的战场。”无执相道,“佛狱为四界所束缚,缺口只能自三界外找寻。如果我是公的话……”
      “她会向王建言,而拂樱会欣然接受这个任务,然后滚出佛狱,背井离乡。比起一个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挑战了的安宁的佛狱,外出寻找更多冒险得刺激,不也是一件快事?”拂樱饶有兴味地道。
      无执相看着自己的本体,他想他非常喜欢拂樱这本体的最大原因,就在于他永远能把工作任务当成一种挑战,一场游戏,专注并且愉悦其中。在这个时候,拂樱便继续翻看手上那本《荒木载纪》,无执相皱了皱眉:“这本书我看你数十年来已经翻看了无数遍,稗官野史,有何值得你着意至此?”
      “吾对楔子所写的故事做了某些程度上的假设,这些假设令吾非常感兴趣,甚至在推敲书中所写事件的真实性,非常有意思。”
      “这种无中生有的行径,不就是神棍?这不就是你一直嗤之以鼻的那类型人?”
      拂樱微微一笑:“但看了这书,连吾自己都有想去做神棍的冲动了。而且要是楔子这神棍当得还有那么一丝丝合格,那么,吾很快就要离开佛狱了。”
      数日后
      凯旋侯暗中透过四界得境界缝隙,潜入苦境,随行独有二副体,一花盏,一本书,名唤《荒木载纪》,作者楔子。
      


      4楼2011-11-2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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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
        小镇上花灯满街,熙熙攘攘,热闹非常,为应和白天的桃花节,夜间便是灯花大会。
        拂樱等无执相等了一天,对方也没有来,心下觉得无聊郁郁,晚上便来灯会散心。
        佛狱从未有这样热闹奢侈的消遣,若是初到苦境的凯旋侯,一定会认为这种事情简直是浪费资源,然而,如今拂樱却能自然而然把一切不同于故土的状况全归于四个字,所谓“风土人情”。
        包括他现在穿的这一身华美出格的粉色华服。
        他知道苦境的男子少有像他这样着粉色的,但这颜色是樱花粉,着这一身艳服,虽总是引人注目,然而却给他一种舒心自得之感。
        但是……今夜对他投以注目礼的人会不会太多了?
        拂樱此刻只想对天长叹:喜欢樱花粉有错吗?
        “你看那个不就是今年的‘桃花仙子’吗?”
        “是啊是啊——不过人比画上的还漂亮呢!”
        “小声点……人家会听到的。”
        身后传来几个女孩子的嬉笑。
        不好意思,你们完全没有在小声讨论。拂樱扶额,然而他也看出了些端倪,那些会对他有所议论的人,都自西市而来。
        他徐行自西市,只见街道上搭起了半人高的台子,台子下人头涌动,台上有人喊价,似是在竞拍什么物品。他走近去看,却见旁边的人们看他的眼神都皆是同方才那几个女子相同,很多人口中都喃喃道:“桃花仙子……桃花仙子”他刚要开口问个究竟,抬头话就噎在了喉头。
        高台中间挂着的画
        画中一树繁花,落英缤纷中,那举杯赏花,一身樱粉的身影……
        再看题字
        人面桃花
        拂樱一下子呆住了。
        然后听到身后有人说道:“这是桃花节的一个传统节目了,去年主题是‘流水落花’,今年作画的主题是‘桃花仙子’。这次投票选出的最合题的第一名便是中间这幅了,不知道能拍出多少钱。”
        拂樱看自己的画像一下子窘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嘴角不由抽搐:“什么桃花仙子!老子是男的……”
        “桃花仙子息怒,仙子非仙女,可男可女啊,况且吾自信对性别得把握处理上,这幅画还是没有疑问的。”由些儿耳熟的声音在拂樱耳边响起。
        拂樱侧身,枫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依旧时那悠然之态。
        他以羽扇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而且,吾相信竞拍的人,都看得出桃花……公子的性别来。”
        拂樱强忍住想撕他扇子的冲动,抿着嘴唇由上自下打量着眼前人,无论怎样看,都是一副得意洋洋的小人得志嘴脸皆一副想看他气急败坏的恶趣味面相。
        哼,怎可让你轻易如愿!于是霎时他敛了怒容,微微向枫岫一笑:“今天阁下走得匆忙,还未得问阁下名号为何。”
        枫岫看眼前人由怒转笑之快,已经觉得很有意思,便又想戏弄他一番:“萍水相逢,何必留名。”他羽扇掩面,接着悄悄自羽扇缝隙看他的表情。
        “那便罢了。”拂樱这次倒是接得很爽快。
        枫岫心下想这人是太过聪明,戏弄过了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便硬着头皮又道:“不过一日之内遇见二次,也算是缘分,在下寒舍山房枫岫先生,敢问阁下名号。”
        拂樱仔细看他神色,面上闪过一丝得逞的笑。
        “在下拂樱斋拂樱斋主。”说完,他又问,“那幅画,拍卖所得是归汝所有么?”
        枫岫道:“七成。不过这次未征得画中人同意便展出,会后还请让枫岫聊表谢意。”
        拂樱笑道:“拂樱可是很挑食的,汝确定拍出来的价格足够‘聊表谢意’?”
        “哦,价码出来了,是去年‘流水落花’的三倍呢。”枫岫抬眼看着台上拍到画的男子喜滋滋自主持人手上接过画轴,高举过头。
        然而他话语甫落,却见拂樱已然飘然落在舞台中央,他落下之际,似有漫天樱雨随行,一时便像是桃花仙子自画中款款步出,惊起众人一片惊叹。
        那接画的男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一时无话。
        “这位公子,此画拂樱非常中意,可惜来晚一步,公子可否愿意割爱,在下感激不尽。”拂樱向那男子走近一步,微微欠身笑道。
        他得声音极其柔和动听,姿态和气度当真堪称谪仙。
        看得那男子只懂得痴痴道了一声:“好……”
        拂樱接了画,飘然而去。
        众人目送他远去,直远到不见了身影,个个心醉神迷,当真以为他是神仙下凡,只枫岫口中自言自语道:“大哥,他还没给你银子吧……”
        临了枫岫耳边飘过拂樱的隔空传声:“赶紧去领银子,吾在醉香楼等汝。”
        看着台上台下一片惊叹之色,枫岫实在忍不住捶墙大笑。
        骗画不算还皆骗吃喝,骗得如此风雅,拂樱啊拂樱,汝真是神棍啊……神棍!
        


        6楼2011-11-22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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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樱先一步到了醉香楼雅阁,关上门便将那幅《人面桃花》挂了起来,眯着眼细细地欣赏。
          却见一抹黑影闪入,抬眼一看原是无执相。
          无执相看看那幅画,又看拂樱专注的神情,想起今夜拂樱的失约以及方才在西市的所为,忿忿道:“难得侯也有如此风雅的时候,只不过一幅画而已,就值得侯在人前暴露身份?”
          虽看不见无执相此时的表情,然而听他的话,拂樱也能想象出副体现在的表情,他笑笑转向无执相:“想要说本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大可不避绕这样的弯子——今夜终究是拂樱负约,只不过,为了往后佛狱长远的利益,这个人拂樱还真是非丢不可,这约也非负不可了。”
          “那个枫岫主人,到底有何价值让侯如此上心?”无执相不解。
          “吾之副体,汝可知在佛狱的众多副体中,哪一个最受器重?”拂樱忽然问道。
          无执相答:“自然是公副,公甚至将最为重要的贪邪扶木放心交由她照看。”
          “副体如玷芳姬,能与本体并肩,这是佛狱副体之骄傲——侯副,汝何时才能如公副一般与本体心灵相通,并肩而立?知吾者,更当深思吾今日所作为何。”
          无执相不由赧然,想到拂樱从前之深沉,而自己作为副体却无法让本体托付重任,顿时觉得自己的无礼与无能:“无执相短见失礼,望侯原谅……”
          拂樱伸手拍了他的肩膀:“何必如此,汝知吾向来不把你当外人,倚重之深,自然非他人可比,不可自贱。”
          无执相感到拂樱放在他肩膀上的重量,不由内心一动,却又听拂樱关心地问道:“汝自踏入苦境,没有一时不以黑纱遮面,这是为何?”
          无执相犹豫了一阵才道:“吾与侯的相貌过于相似,恐怕行事时遭人怀疑吾与侯之关系,所以如此。”
          拂樱听罢,竟有那么一丝感动,便叹道:“汝担心他人误会吾与汝是兄弟?”
          无执相重重点了点头,缺听侯轻笑:“吾们的关系本就甚于兄弟了,不是吗?”
          听拂樱这样随意的一句话,无执相只觉得心头一热,想这哪怕是场面话,他也愿意为他蹈死不顾了。
          “枫岫不时便到,汝先回避吧。”拂樱这么一说,无执相便悄然而退。
          这时,拂樱忽的敛了笑,冷冷道:“汝在暗处听够了没?侯副。”
          屏风后便回应他一声轻藐的笑:“听侯对无执相的教导,在下感动万分,亟想表达为侯之辩才倾倒之意——奈何在下的任务是监视侯,实在不便抛头露面……”
          “废话省下,汝既然知道汝之价值与无执相不同,那更当积极完成任务,否则——”拂樱话语一顿,看向屏风后,屏风后的人被这慑人的目光看得一颤。
          “单是完成监视任务,汝凭什么底气敢说出要取代吾之言语,不过徒增笑料罢了——侯副,汝岂是这等无趣之人?”拂樱姿态傲然,不等对方回应,又道:“前王邪天御武之事若还没有进展,那吾给你一点方向,二日前吾路过杏林,看见自东南百里外邪云缭绕,汝可前去观视。吾希望汝还记得吾选择汝为第二副体的理由。”
          屏风后被他塞得没了声音,拂樱手一挥,结界散开,枫岫已至楼下。
          


          7楼2011-11-22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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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岫推门进了雅阁,只见拂樱正兀自欣赏那副画,枫岫嘴角微扬之际,拂樱回过头来,画中人与现实之人同出现在眼眶,真是双倍的美丽,枫岫这样想着,不由用扇子遮了嘴微微笑了笑。
            拂樱只觉得他笑得促狭,微微皱眉,顺手抄了桌案上的菜单:“汝迟迟未到,吾先点了。”
            枫岫低头看了菜单,揶揄道:“当真不选对的,只点贵的——看来,这非是好友的品位……吧?”
            拂樱听他话里藏针,便回道:“经典菜色之所以成为经典菜色,就如同四大美人之所以成为四大美人,后世无可取代,所以无关品位无关品位,好友难道不觉如此么?”
            拂樱见等待许久,菜仍未上桌,心中不由有些恼烦,正打算去催,却见掌柜先进来了。
            掌柜刚要开口,枫岫却是抢上前去,剑指戳上了掌柜的眉心,就在这一霎,一股黑气自掌柜面上腾起,继而消散归无。
            “邪气!”拂樱脱口而出。
            掌柜愣了一下,继而扑通给他们二人跪下了:“两位仙长,救人啊!”
            枫岫和拂樱对视了一下,已是心领神会。
            “掌柜且站起来说话,掌柜方才接触过什么人,染上了这一身邪气?”拂樱道。
            “刚才主厨阿七的同村族人来找他,可是那人只交代了一句话便倒地暴毙,浑身黑紫,甚是诡异,而阿七去扶他,方才也似撞了邪,倒地不醒人事,请二位仙长救命啊!”掌柜哭诉。
            “什么妖魔鬼怪,胆敢害吾连饭都吃不成,掌柜领路!”拂樱怒道,直向楼下而去。
            到了里厅,只见那厨子和厨子同乡都平躺地上,同乡看来已经药石无救,而厨子似乎还有生气,枫岫扇子一横,将掌柜挡在身后,拂樱上前一步,转动手中花盘,厨子和同乡的身上的黑气便全数被花盘吸收了去,掌柜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又见拂樱伸出两指掐了掐厨子的人中,那厨子便睁开了眼。
            “啊……仙女!”厨子一开眼看到眼前一团粉红便惊呼起来。
            “好友,麦冲动。”枫岫眼明手快,制止了拂樱想插对方双眼的冲动,人隔在了厨子和拂樱身前。
            接下来厨子便把同村之人所遇到的事情向二人说了一通。
            “汝是说自此东南行二百里,就是那邪云降下之地?”
            厨子点头,枫岫于是回头看向拂樱,拂樱不等他开口便道:“既然已知祸源,赶紧动身吧。”
            二人默契已成,便化光而走,须臾便到了那地点。
            果真邪光大盛,百里沃野,已成一片死地,草木凋零,人畜死伤殆尽,宛如地狱般的景象让枫岫不由紧缩眉头。
            “到底是何种邪物,造就如此惨象?”拂樱扼腕道。
            枫岫甫到此地便觉出一股熟悉的气息来,当年在慈光之塔,同与他脱出的便是这股邪气的主人——邪天御武。
            “这邪气只是那邪魔横过所成,若不驱除,此地百年将为死地,草木不生,人畜不安。”枫岫道。
            话一出口,二人便心领神会,共同运起功体。
            枫岫羽扇翻飞,尽化漫山枫红,天地顿染一片艳色,拂樱花盏轻旋,引出九天樱华,万物皆现一派祥和。
            于是百里赤地,邪气尽散,草木复苏,生气盎然。
            就在这时,清晨的微光自树丛间透出,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枫岫执扇遮掩那阳光,却在晨曦中看到拂樱衣带飘然,手执花盏,自微光间踏雾而来,整个轮廓说不出地柔和美好。
            “好友,汝果真结识了个妙人,不过,吾更感兴趣的是——那顿饭汝到底请了没?”极道笑道。
            枫岫以扇掩面笑而不答。
            “以吾对好友的了解,那顿饭,该不是忽悠过去了吧?”
            “枫岫向来厚道待人,拂樱斋主非是俗人,怎会在意这种小事?”
            “说来说去……”
            “当然是以酒代饭,喝酒赏花,不比杯盘狼藉要风雅得多?”枫岫打断道。
            “哦——”极道拖长了的语音中别是含有一番怀疑饿味道。
            这时只一锦盒飞出,枫岫伸手接下,极道眯了眼仔细看去。
            “粉色的锦盒,蝴蝶结软带,这样的品味,难不成就是好友说的那个妙人?”
            枫岫在极道狐疑的眼神下,拆了那锦盒,里面果真安放着画卷一副。
            “拂樱斋主的回礼?”极道好奇道。
            “然也。”说着枫岫展开了画卷,极道看他脸色微变,眼疾手快地抢了那画轴过来,展开一观——
            枯藤老树昏鸦——
            极道先是不解,又看画之名称,唯有四字——枫岫主人。
            顿时恍然大悟,继而狂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枯藤老树——盘根错节,难辨虚实是也,昏鸦——指点忽悠别人的乌鸟是也,切题切题!”
            枫岫忙着稳住被极道拍得几乎翻滚不稳的那壶茶,连连摇头道:“斯文扫地啊——斯文扫地!”
            笑罢,极道探过身来揶揄道:“好友,难不成汝请人喝的那壶酒还是人家送的?借花献佛,可会遭‘佛’白眼哦。”
            枫岫羽扇轻摇,笑而不答。
            


            8楼2011-11-22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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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三观
              如果按照尚风悦的说法,既然相互间已经礼尚往来过了,再加上彼此投味对眼,那么做朋友嘛,下一步就是“登堂入室”了,所以枫岫本着拂樱回赠肖像的情谊自个儿不可不有所表示大步迈入了拂樱斋。
              他明白地记得那还是盛夏,而拂樱斋满树芳华未谢,入眼尽是樱花粉,和风轻拂下,眼中的粉色便簌簌地落下,零落成泥,碾在脚下,犹是芬芳未绝。
              再看下门厅上“拂樱斋”三字,便多少显出斋主的性子来,“拂樱”二字风雅柔弱引人怜惜然而字的笔法却是遒劲大气,可见主人内行笃修,定非表皮所见之风情。
              拂樱记得枫岫第一次踏进他的拂樱斋,先是赞叹他用术法强行扭转了花季,虽是盛夏,然而拂樱斋却是春意盎然,满树满眼的樱花粉,盛放得和拂樱斋的主人一般风情万种。
              话中如是,然而慧谨若拂樱岂是听不懂话中之意在责难他为事过于强求甚至不惜逆天转命?
              “赞谬了。”
              “枫岫可否入好友后院一观。”
              “请便。”
              然而入了后院,拂樱斋主的好友却情不自禁地用羽扇遮了眼。架子上是菊花,丝瓜花,油菜花……然后地上一片生机勃勃的千丈青,无比美好。
              “如何?”
              “布局真是不俗,各得其所。”他的好友道,“只是……”
              “只是什么?”
              “太……黄了。”他的好友如是道。
              “……好友话中之意,莫非是拂樱想多了?”
              “好友莫要多想。”
              拂樱眯了眼睛,思绪转至他到苦境的那一日。
              拂樱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苦境上空那个明晃晃的发光体时内心的震撼,这时候他方知道原来热源也可以在天上而不总想佛狱一样在脚下。
              他仰望天穹上的热源,直到眼睛快要被灼伤,才低下头来。
              那时候无执相和黑枒君一下子承受不了这样的巨变,暂且避在洞穴中,只远远看到那个黑色的背影立在烈阳下,竟有一丝远古洪荒般的悲壮。
              拂樱此时内心暗潮汹涌一如他之副体感应——这个世界实在太过美好了,美好得让他有点儿怒不可遏,美好得他开始为自己能在佛狱这地方活下来自个都觉得自个的人生开始悲壮起来。
              贪欲开始迫不及待地在他的心中疯长,想要了解这块新奇的大陆,这里的万物,这里的规则,这里的种种不可思议却又合乎常理……
              “自此往后,一切便宜行事,不管花费多长时间,务必完成任务。”
              他回过头翻掌向二副体送出黑色的樱花令,此物可用于本体副体间互通气息,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后来他开垦了一个园子,在那片土地上撒下土萝的种子,然后算计着若干天后长叶之时他对这片土地的了解能增加多少,这段时间他就像一个孩子般,一点点感受这未知的土地,他记录下很多陌生的名词,然后惊喜地发现苦境竟也有樱花,然而远不只如此,两境看似天壤之别却又有很多共通之处,他凭着天赋异禀,很快学会了这边常用的几种语言,然后感受着这片天地温和敦厚的动植物乃至环境天气是多么容易让人昏昏度日不思进取。
              当他回到他撒下土萝种子的地方,长成的土萝已经悉数被人刨走,换上了一片让他无所适从却又与他家乡的土萝极为相似的千丈青,或者说叫做红菜头。
              从火宅佛狱带来的好习惯让他完全没有障碍地喜欢上了那种既能观赏又能食用并且只要给点阳光和水就能疯长的食用性植物,例如丝瓜花,菜花……
              所以如果说前院满足了他人风花雪月和他表面故作风雅的需要,当然深层次的是他对火宅佛狱的思念之情,那么后院就深藏着他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火宅人简单的个人三观,纵然如此简单,然而实在是不可为外人道也……
              无怪乎冲击者一行人一到院子就直奔重点,脱口而出那话真是暖他心啊——果真不是火宅人不解火宅朴素的小农情结。
              枫岫看拂樱眼都不眨思绪已经飞到不知道哪个朝代却又在面上假装淡定的表情觉得有趣,他第一次看到像拂樱这样内外那么矛盾的人,然而在矛盾中却又带了某种坦率,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既戒备却又想深入,具体说来拿感觉就是看到一只长相纯良眼神却不单纯的珍禽,为它美好的毛色所惑想伸出手指去戳戳揉揉却又害怕被反咬一口。
              


              9楼2011-11-22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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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师心
                枫岫踏进拂樱斋的一瞬间便感觉到了拂樱斋主严阵以待的强大气场,连那满树的樱粉也张扬起来,似是在为主人造势,枫岫心下想笑出声来,却在拂樱上前一步之际,用扇子半遮了脸。
                “拂樱好友,汝那热辣辣的目光,在下可真是……”
                “好友,吾这是尽地主之谊,汝多年未至拂樱斋,恐怕院中格局已然忘了罢。”说着拂樱一把抓向枫岫的手,“还是让吾全——程——陪——同,以免汝玷污,不,是误入了少女房间……”
                “哎呀哎呀……”枫岫给拂樱拉着一路飞也似地穿过庭院,直向屋宅深处花厅,枫岫看着拂樱攥着自己的袖子头也不回径直往前奔,几乎是恨不得飞跑起来,发髻两旁垂下的粉红色发带兔耳般随着他的动作轻颤,一下子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捏它,而拂樱却忽然停下了脚步,枫岫伸出的手便生生与粉红色的兔耳带失之交臂,缠上了那粉白相混的发丝,柔软的,暖暖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小……小免!”
                “斋主,后院的花小免浇完了哦,啊,你是……”粉红色的兔耳小女孩抬起头眨着眼看向拂樱身后。
                拂樱过于明显地想要用自己的身躯把枫岫遮挡起来的举动反而让小免对眼前紫袍危冠的男子更感兴趣,枫岫自拂樱身旁微微探了探身,冲小免笑了一笑,接收到枫岫善意的小姑娘一下子蹦跳着绕过了斋主,直接跑到枫岫身前抬起头端详着眼前人,既而欢快地叫出声来:“你是昨天在市集上帮斋主打坏人的那个阿叔!”
                “在下枫岫主人,是斋主的好朋友,小免的话,不必太生分,直接叫吾‘主人’罢……”
                “住口!吾——不——准!”话还未出口,拂樱便已经插到了他与小免之间,典型的气急败坏。
                枫岫心中玩兴忽起,便视他如无物,自袖子中变戏法般掏出了个紫色的柚子,在手上掂了掂,然后在小免眼前晃了晃:“这是‘主人‘特别小免准备的哦!”
                拂樱一惊,回头看小免,只见小免的双眼望着那新奇的物事,闪闪发光,大惊道:“小免不可啊!但凡紫皮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颗柚子生得如此诡异,肯定是黑心的!”
                “原来是柚子啊,那可以吃吧?”小免低头一下子从拂樱的广袖边钻了过去,接过柚子,甜甜冲枫岫道,“谢谢枫岫阿叔!”
                “小免喜欢,主人也很欣慰啊。”说着枫岫微微欠身,伸手便要抚上小免的脑袋,却一下子抚上了拂樱回护的手。
                “小免,我们到后院剥柚子给枫岫吃!”话音未落,拂樱已挟着小免,化光而去。
                枫岫看着好友落荒而逃的身影,只叹了一口气:一惊一乍,一怒一急,一笑一闹,这才是人生么。
                枫岫独自坐在屋檐下,听远处隐隐传来的热闹,微微闭上了眼,风吹铃动,枫岫睁开眼便见斜上方吉祥玉兔的风铃,粉色的胖兔子身上有人用朱砂歪歪斜斜地涂上了两字“小免”,风铃缓缓转动,另一面同是朱砂色的字,却是非常漂亮,同那名字一样漂亮——拂樱。
                四月樱飞,灼灼其华。
                不过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肯定会对这种在风铃上涂鸦的行径呲之以鼻吧,尽管在他看来,这可是非常富于生活情趣的事情。
                流光晚榭,无衣师尹——这个名字到底融入了他少年时代,原不想忆起,却总不如意。
                事事规矩,道道讲究,介于伪君子与真小人之间,哪怕他真知师尹的为人,然而却难以揣度对方之城府。
                一如大多自诩高洁的人士,师尹不缺傲慢与风雅,只清高是假,洁癖倒是真,口中句句不离清流难寻,自己却独慕金紫,尤是对紫色有莫名的癖好。
                “斋主,快点啦,枫岫阿叔等得口水都要流干了!”远远传来少女的声音。
                枫岫抬起眼,透过稀疏的竹影,只见一大一小两个粉红的身影在亭中,那小粉红还时不时用一只兔子手杖戳戳大粉红的腰。
                “口水流干的到底是谁啊?没大没小,还戳,还戳?”
                没大没小,童言无忌么,这在那人眼中恐怕才是大忌吧。
                他清楚记得师尹身旁的侍童大多只会言是或是否,其余一概是不敢多说的,在此慈光之塔的“人人皆畅所欲言”可见一斑。
                


                11楼2011-11-22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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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而言,小免的童言无忌,是多么地可贵和可爱。
                  那年他初见师尹,还算不上是师尹名正言顺的高徒,却无端得了师尹的厚遇,甚至在甄选秀士上,师尹有时也会留他在身边陪侍应答,那段时日,“三思而言,察言观色”恐怕就是他最大的收获了,他曾亲见师尹将一个文采出众他们二人都非常赞赏的准秀士从秀士林的名单上毫不迟疑地一笔划掉,仅仅是因那人觐见时与师尹一样着了一身紫衣。
                  真不知他要是看到自己这一身深紫色华服,会是怎样的面色,想到这儿,枫岫嘴角不禁微微扬起。
                  拂樱的手很巧,巧到当小免看到整个柚子被从厚厚的紫皮中剔除出来,而整个柚子皮却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刀痕时惊讶得连赞叹的话也说不出来。
                  “还杵在这?把这果肉分好瓣,给你的枫岫阿叔拿去!”用力戳了戳小免的头,拂樱打发道,看着小免崇拜的眼神,拂樱心中还真是幸福满满。
                  看着少女走远,拂樱的面色不由沉了下来,他把刚才那个紫皮柚子壳放在石桌上,寻常人一眼看去仍是个完整的柚子,却绝不知里面已经被掏空了,他覆掌上去,缓缓往下压,白色的厚皮色便自深紫中透出。
                  枫岫今日忽然造访,倒是他意想不到,如是按照他的想法,此人现在应当在罗睺身边,与他一起着手封印邪天御武的事情。
                  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却偏偏跑到拂樱斋打混来了,他一边想着,手中薄薄的利刃却没有停下镂刻的工作,难道他怀疑自己与邪天御武有关?想到这里,拂樱抬起眼,目光恰恰移到柚子皮上,顿时不由苦笑,柚子皮上赫然是一个“御”字。
                  这一字,果真是他凯旋侯这数日来的魔障啊……
                  他忽然有忆起离开佛狱那日,太息公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吾期待汝之价值与……决断。
                  玷芳姬也曾暗示他便宜行事……想来,果然是有顾虑到如今的情况啊。
                  邪天御武,吾火宅佛狱之前王,对汝,凯旋侯是出手,还是罢手!
                  “枫岫阿叔,枫岫阿叔!柚子来了哦!”小免捧着柚子跑来。
                  枫岫夸赞了小姑娘后,拈起其中一瓣,果真是红心的柚子,剥了皮,淡淡的红便透出来,如血色凝固后被雨雪风霜一层层侵蚀冲刷后的淡。抬眼,却见西面天际隐隐透着昊气与血光,眉间不禁一凝。
                  十万人的牺牲,是否换得来那一丝希望……
                  他低头,把柚子肉往嘴里送,竟觉得甜中带上了一丝的腥,连咬下去的牙齿都打起战来。
                  这算是承自师尹的伪善与残毒么……枫岫不觉中笑了。
                  抬起头来,把柚子肉硬吞下了喉咙,便见拂樱一手执花盏,一手捧着个被镂空成花灯的紫色柚子壳,款款而来。
                  “好友竟有如此雅兴。”枫岫笑着接过拂樱的礼物。
                  “借花献佛,礼尚往来,不必客气。”对方笑得促狭。
                  枫岫将那紫色的柚子壳花灯捧至眼前,看清了那四面镂空花纹原是四个字,辨认了后,终于禁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祥——瑞——御——免……”
                  “这位老先生汝今日当真是一脸黑气,请不要带衰我家小免,吃完柚子请提着祥瑞赶紧上路吧好走不送再见!”
                  


                  12楼2011-11-22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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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好啊!那么,向孤王提出汝之计策!”
                    “化明为暗,化实转虚,抛弃这无用之肉身,以王魂为咒,附咒入骨,消耗苦境和四界之战力,为佛狱大业开道!”无执相墨绿的眼眸直视上古魔神金色的邪眼,坚定不移,颇有一股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气势。
                    “孤能够理解汝话中之意,然而……“邪天御武的红发在风中飞扬,他眯了狭长的金色眸子,嘴角微微上扬,冷森森地崩出了几个字,“孤若不从呢?”
                    无执相无话,翻掌之间全身火狱邪元暴冲,一时间整个空间结界为这股雄浑之邪元所震撼。
                    “助罗睺将王格杀之!”
                    话音未落,只听邪天御武一声长啸,撼动天地的黑色魔气便铺天盖而来。
                    血云天柱已然功成,然而就在这一瞬,罗睺忽感一阵气滞,抬眼便见法阵结界中,邪天御武的上古魔元中混入另一股邪元,在这股邪元的加持下,邪光大盛,头顶顿时邪云涌动,整个天幕瞬间暗淡无光。
                    “不好!血云天柱的昊气被邪气所侵!”他的二弟惊呼。
                    “大哥!是方才那邪魔所致!”
                    “兄弟,撑住!”
                    枫岫看天际邪云密布,西面天幕已然向法阵压下,草木尽灭,天地失色,显然是邪天御武在做最后的反扑,而那魔元中却又混入一丝不同的邪氛,枫岫心中不由一震:法阵中竟然混入了其他邪人!为何他方才没有察觉!难道说方才邪天御武刻意扰乱他的脑识就是为了让此人进入?那么说来佛狱果然已经渗入苦境……
                    枫岫心下一横,羽扇幻化长剑,他右手持剑,左手往刃上一抹,碧血祭剑,昊气陡升,直向血云天柱飞去,血云天柱受这昊气的影响,再次汇聚成型,直贯云霄,然而……
                    “不够!还……不够!”他内心一惊。
                    却听见血云天柱处传来罗睺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啸。
                    “兄弟!”
                    血云天柱昊气大盛,一瞬之间冲入邪光中心,枫岫只见那不世王者也随昊光直冲入邪云之中,很快便要被邪氛吞没。
                    “罗睺,不可冲动啊!”枫岫情急之下心神一乱,只觉真气即刻在身体中一阵暴冲,喉头便是一腥,心中便惨呼了一声不好。就在他感到胸口气一滞的刹那,一股真气自背心灌入,迅速稳住了乱蹿的真气。
                    枫岫在这一掌之助下迅速调气,只听身后人道:“好友,吾助汝提气调元,汝赶紧稳住法阵!诛杀邪魔!”
                    诛邪大计功成之时,天光重开,然而,在那法阵崩毁之际,枫岫却瞥见一道光型自天光中一闪而逝,枫岫天眼瞬开一霎,也只见得那人一身翠羽雕翎,面容却不甚清楚。
                    回过身去,只见拂樱手持花盏,脸色铁青地瞪着他。
                    “好友,多谢汝一掌之助。”
                    “拂樱当不起这一声‘好友’——为什么要一个人犯险!”拂樱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揪了他的衣领。
                    “那是因为……好友你就不是个坐得住的人啊。”枫岫幽幽地道,目光却不在对方脸上。
                    拂樱听了这没头没脑的话正要发作,却见枫岫的神情忽然变得格外落寞。
                    “吾必须离开了。”枫岫淡淡地道,眼睛直直盯着眼前人,然后缓缓道,“或许数甲子,或许……后会无期。”
                    拂樱记得那天枫岫说完这话,依旧是笑着的,笑得云淡风轻。
                    所以他没有当真,但是,这一语之后,便是漫漫百年。
                    然后同是这一天,武君罗睺割下了邪天御武的头颅,剔其骨,抽其筋,扒其皮,断其角,以祭他兄弟的在天之灵。
                    拂樱回到拂樱斋的时候,小免还在睡,他抚摸着女孩无邪的睡颜,轻轻地吟着一首曲子,那曲子是他离开佛狱的那日,军中的一个老兵为他送行时所奏。
                    “吾之副体,汝果真非凡。”
                    “这一切都在侯的算计中,无执相又有何建树?”
                    “汝之心境变了。”
                    “王最后笑着对我说‘小小副体尚且有如此胆色和信念,佛狱霸业何愁不成?’佛狱迎来太阳那日,把这个带回王陵吧。”无执相虔诚地将一个红玉扳指放到拂樱手心。
                    “侯,我们……能一起回佛狱,对吗。”
                    拂樱紧紧握住了那扳指,那是前王的印证,用佛狱最珍贵的火焱石熔铸而成,似是被人千万次摩挲过般圆润温暖。
                    他闭了眼,然后缓缓对无执相道:“你知道刚才我哼的那是什么曲子吗?”
                    “愿闻其详。”
                    “那是当年我离开佛狱前夜,军中一个老兵送我的一曲……祭歌。今天,我教你唱吧……”
                    上篇fin


                    17楼2011-11-22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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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找到后5章


                      19楼2011-11-22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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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好的,其实我看到文雪瓣了


                        22楼2011-11-22 1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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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樱残章 第十三章 和春一梦(上) -------------------------------------------------------------------------------- 「kidlinda1412 发表于 2011-1-5 12:48:00」
                          在众多更为鲜嫩美丽的面容下,枫岫第一眼便认定了婵娟是这儿的头牌,虽婵娟的面容不算最上乘,然而惯常风月之人,往往知道,作为头牌,除了颜色,更重要的还是别的什么――譬如眼色和辞色。
                          那名唤?儿的雏儿,显然是之前不曾接客,许是年纪尚幼。所以在拂樱身旁侍酒之时,睁着水灵灵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风流俊俏的好友,面上掩不住倾慕之色。
                          这在规矩本是失礼,但因她豆蔻年华,情窦初开,平添了一分天然自成的风流,不同于一般风尘女子的妩媚,然而对拂樱斋主而言,却更是诱惑。
                          枫岫看着拂樱一反常态的拘谨,连瞥都不敢多瞥那粉色的雏儿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暗暗地更捏了一把旁边婵娟的粉臂,借酒卖起疯来。
                          “知我者,谓我有求。懂我者,千里共‘婵娟’。”
                          婵娟听得咯咯笑了起来,然而连他人都听得懂的东西,拂樱斋主又怎会不明明白白,拂樱咬了牙心中方起报复之意,却听那婵娟忽的冲着?儿道:“看呆了没,拂爷杯中都空半晌了!还不快满上?”
                          ?儿方回过神来,捧了酒壶,挪到拂樱身旁,正要斟酒,却听见那神棍又练起疯话来:“小?,你伺候得不上心,败了我等的雅兴,须先自罚三杯。”
                          那?儿初接客,年纪又轻,全然不懂得变通,听了这话,一时有些儿无措,竟也照办,满了酒不等拂樱开口便用袖遮了杯,仰头一饮而尽。拂樱见她饮酒饮得傻,竟一口一杯,二杯酒下肚,小脸胀得红彤彤,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新鲜水灵得像半开的粉樱。
                          拂樱为自己的幻想打了个激灵,心中惨呼一声“不好”,便夺了少女的杯壶,匆忙道:“小?……?儿,别喝了,斋主替你……”
                          “斋主替‘小?’,那可要罚大的哦!”耳边传来神棍的讪笑,拂樱怒目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狐狸般狡黠的眼,刚想发作,却见婵娟已奉上了大壶新温的玉醅,笑吟吟贴到了?儿身边。
                          拂樱心中骂一句“算你狠”刀了枫岫一眼,对方却好似全然不觉,伸手便向婵娟那儿取了酒。
                          “好友莫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嬉笑着给拂樱满上一杯,也不忘了自个儿,“先干为敬!”
                          一旁的二妓也没闲着,年幼的转弦拨轴,年长的手执红牙板,轻声慢唱了起来――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曲儿是吴侬软语,唱得是柔肠百转,情意绵绵。枫樱在此情景下对酌,倒也成欢。
                          一曲罢,二人喝尽了杯中酒,拂樱眼波流转,见神棍如此逍遥,不禁起意道:“姑娘们好才情,好友平日惯常吟风弄月,何不回赠一曲以助酒兴?”
                          没有想象中的婉拒,枫岫似也有了醉意,爽快地道:“好!来便来!”
                          枫岫爽快得让拂樱诧异,还没等得及拂樱鼓噪欢迎,却被枫岫一把拉了起来。
                          “有唱怎能没有和?夫唱妇……夫随嘛!”枫岫回过头来冲拂樱一笑。
                          拂樱见他又凭空占了他便宜去,便大声嚷道:“谁要随你!还有,你要做甚?”
                          枫岫冲着?儿一笑:“小?,有‘鹧鸪天’的谱吗?”
                          婵娟却是先心领神会了,从小?手边取了琵琶递给拂樱,又回身取了谱同递过去。
                          “一唱一和,岂不妙哉?”
                          拂樱一时了然,咬了牙恨恨道:“好你个枫岫,竟是一点便宜都不肯让人占去。”又看?儿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手中的琵琶,把心一横,“弹便弹了!权当给姑娘们面子。”当下取了谱,只扫了一眼便放置一旁,正襟危坐,眼清亮地看向枫岫。
                          枫岫却就地盘腿坐下,斜倚着拂樱,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枫木香味,不由得让拂樱想起所谓的“焚香取道”来。
                          枫岫的声音有些儿低沉,不算顶好听,但却是很耐听的那种,声音里那种风流天成的调调,却是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懒慢带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累奏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枫岫的声音低低掠过拂樱的耳朵,痒痒地,沉得拂樱以为他好似只需要唱给他听见一样,歌中有的是放荡不羁,细听下又像是在向亲密的朋友倾述着自己的故事,想到这里,他只觉在空气中陡然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情调,秘而不宣。
                          音符一个个从身后人的指间流泻出来,枫岫不由真觉得自己有些儿醉意了。这时,他却忽的察出身后之人有些儿异样地轻颤了一下,身后的温度也似是高涨起来。
                          拂樱一曲弹罢,忽的站起身来,也不管枫岫是整个人靠在他身上。
                          “枫岫,吾还有要事,不克久留,先行告辞。”拂樱背对着他道。
                          枫岫站起身来,再看?儿取了扇面来央拂樱题字,他也只草草几笔便要匆匆离开,心下蹊跷,便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关心道:“拂樱,汝无恙……”
                          拂樱回过头来道了句:“吾今夜喝多了,先回家陪小免。”便再无话,也不等他,急急而行。
                          枫岫看拂樱神色有异,面上似乎染上了一层潮红,回头给婵娟题了扇面,不经意间瞥了拂樱题的那一把,怔了一下,便赶忙也向拂樱追去。
                          然而拂樱却是走得极快,枫岫竟一下子失了他的踪迹,在林间小道间寻觅一阵后,料想他当是无大碍,正想转身离去,却在寂静的林间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枫岫缓缓转向那声音的方向,透过层层的林业,在满地的月光下,看到拂樱紧闭着双眼仰面坐在一块平滑的大石上深深地重重地喘息。
                          他方要上去询问,却见拂樱缓缓解开了领口的盘扣,接着是前襟……
                          艳丽的华服如花瓣般慢慢散落在他的身侧,在月光下靡丽非常。
                          婵娟倚着阑干看着枫岫的身影远得追不到了,才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惜……”
                          ?儿乖顺地过来趴在婵娟的旁边道:“不可惜不可惜,以后他们还会来的吧。”
                          婵娟宠溺地戳了戳她的粉脸:“小不经事的,娟姐是替你可惜,这样的人物,再难见了。本来姐姐还打算让你心上的那个今夜留下来好好待你,反正总要给人的,不如给个喜欢的。”
                          


                          26楼2011-11-23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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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此文完结了,但是我进不了神棍论坛= =


                            30楼2011-11-23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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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shengun.com/simple/?t8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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