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普尔巴乔语调一变,格桑梅尔,你醒醒吧,看你的神情,怎么与醉了一样呢,要知道的,喝酒的,是我啊。
格桑梅尔终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她的神情变得很古怪,她对普尔巴乔说,你说的没有错,我是醉了,每天我到这里坐一坐,吹一吹风,我就感觉自己喝了一点酒,这三年来,我不知道自己已经喝了多少了。你摇一摇我的话,说不定,从我的耳朵里都能流出一点酒来呢。
格桑梅尔这番话着实吓了普尔巴乔一跳,他毫无意义地说了一句,那么你已经醉了。
我听人说,醉了可以看到很多幻觉,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或者我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了。
啊哈。听了这样的话普尔巴乔无法控制自己的礼貌了。
于是格桑梅尔说,但是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你。
普尔巴乔喝了一点酒,胆子变大了,他把十指嵌在长草间说,这块地的草嫩,我的马总要停一停。
格桑梅尔没有理会这样具有强烈挑逗意思的语句。
她继续保持她那种酒醉的状态,你说为什么我就看不见他呢,是不是他回来过了,但是我醉了,然后我就看不见他啊。要醉的话,一定是我的眼睛喝了太多的泪水,我的心总是清醒的。
普尔巴乔被她弄得迷惑不解了,可是,我也没有看到过他啊。
那是因为你不想看见他,爹说了,我是要嫁给你的。我是可以嫁给你的,因为我的心早已经做了他的新娘了。
普尔巴乔听到嫁给的许诺,心花怒放了,于是他就又变得妙语如珠了,我不在乎什么心不心的,我的马的心早就飞到天上去了,但是它还是在我的鞭子下,当然,你慢慢醉了醉了,会发现,我比起他,是不差的。
你是不差的,但是这个不是卖奶,牛奶有好有坏,买家就喜欢好的,我也不知道他好在哪里,你说这些日子,我连他的模样都快要忘记了,但是我就是忘记不了自己喜欢他。我已经不再难过了,但是我还是要等他来,你看这草原,在这里等着自己心爱的人儿,真是太美丽了。
尽管这些话的内容不中听,但是在普尔巴乔看来,说着这一大段独白的格桑梅尔是多么多么的美丽。于是他也动情地说,我也等了你三年了,如果说美丽是毒药的话,我已经死了好几百遍了。但是,你就是不给我解药,尽管我是那么真诚地喜欢着你。
这个你不用说,当初我就是这样告诉他的,我怀了普尔巴乔的孩子,才让他下定决心走出草原的,我那时候就知道我要嫁给你了,虽然我爹那时候还没有告诉我,但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因为我们家欠着你们家里的钱,我要嫁给你,那时候我那么喜欢他,我却这样对他说,难道我那时候就已经醉了吗。
普尔巴乔的语气稍微有点冷淡了,我不知道,但是你说你喜欢他,我还是蛮不开心的。
那我说喜欢你好了。
可是我们都知道这个是假的。
我在清醒的时候会喜欢着你的,我醉了的时候就这样想着他,只是我怕我永远是醉醺醺的啦。
格桑梅尔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坐得太久了的缘由吧,她看起来就像是真的醉了一般。摇摇晃晃的。只不过并没有如她所说的,在她的耳朵里,有酒流出。
普尔巴乔也站了起来,他顺手拿起马鞭,在空气中啪啪地打了几声。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记不住他的样子了?
格桑梅尔有点奇怪,但是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我当然记得!格桑梅尔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自然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他叫,他叫,啊,我想不起来啦。
普尔巴乔这个时候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的神情,他伪善地说,你再仔细想想。
格桑梅尔于是很用功地开始想了,她用力地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好像这个该死的名字躲在那里不出来似的。
普尔巴乔拿起酒袋,一口气喝尽了里面的酒,他用着试探性的语气对已经目光涣散的格桑梅尔说,他是不是叫普尔巴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