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gment only:
硝火在地平线快速蔓延吞并弥漫了整片天空,仿佛达到了着火点的纸张从边角不断扩大着自己的势力范围直到周围都碎成粉末,叨扰了整片晨昏交界之中的苍天。在其遮挡下的土地上一列满是斑驳不均匀锈色的铁皮火车缓缓驶出柏林。车轮与铁轨发出令人厌烦的交击碰撞声,那有着某种规律的音律带着战争诅咒般扼人咽喉。车窗内蒙了一层浅浅水珠使得里面情形有些模糊不清,抱着医药箱的护士倚在窗边窃窃私语,白色兜帽上的暗红血液被水珠溶开浸染了一片玻璃。
细瞧车内,里面几乎全是妇女和儿童,两位年轻人的身影在其中便显得异常扎眼。坐在靠窗处的是一个看起来就很虚弱的年轻男子,包裹着右眼的纱布内沾上了干涸鲜血透着浅浅的暗红色泽,皮肤病态的泛着苍白的色泽,透过发丝青色的血管在额头隐约可见。同样不带血色的双圌唇似乎已然干裂机械式地微微张合运作,发出梦呓般的“一,二,三”。声音与车轮碰撞声交叠甚至改过了那令人厌恶的“咔嚓”声。令人费解的,他会突然停顿一下,又继续数起来。
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重蹈覆辙。
两个小姑娘会偶尔地伸出脑袋看着年轻人这种奇怪的举动,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笑出声来。
坐在年轻人旁边的是个长官模样的男人,俊秀的面颊上却很少笑似的只是注视着一旁的年轻人,听到笑声时也只是静静扫了一眼那两位小姑娘,车厢里顿时安静了一段时间。
年轻人对这一切毫不在乎一样地直直望向窗外,那好听的声线仍旧发出梦呓般的数词。
“一,二,三。”
两个小姑娘再次笑了起来。
金发的长官摘下了帽子,脸上难得露出和煦的笑容,带着某种镇定人心的功用。
“两位小姐,”他开口,“当我告诉你们这位可怜的年轻人是我的爱人时,你们大概就不会笑了。他在战争中受了重伤,也失去了三个重要的伙伴——其中包括他的妹妹,前任红十字副会长库洛姆小姐。”
长官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叙说一件与自己无任何关联的事件,只是在最后一句时带上了浅浅的温柔味道。
“现在轮到我的部队上前线当主将了。在我走之前,我总要把他送到精神疗养院去啊。”
车厢里一片安静,静得可怕。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