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猛然发现写的历史有点儿早了,后悔啊……】
自那次黑夜下的谈话后,斗转星移,发生了很多事情。
先说会议前各个势力的混乱情况。不甘于谭杰希控制的新锐势力纷纷揭竿而起,上门来找谭杰希的人络绎不绝。起先还是面带微笑语气谦卑,后来一句不合就拉下脸来要闹造反。谭杰希就在这种水深火热的势头里好不容易挨过了几日,终于等到会议开始了。
没想到也不安生。
李炜代表着主和的一部分人,主张继续在谭杰希的能力下各自发挥各自的作用,还像以前那样。可是在安然的表皮下,谁不知道其实是暗潮汹涌?
会议最终在一片阴郁的氛围下结束。
李炜要走了。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胸口闷闷地,一阵阵钝痛。
谭杰希倚在雕花木门旁,双手抄在袖子里,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李炜收拾行李。那眼神里掺杂太多,谁也不懂得,可李炜明明就觉得有一股清清亮的泪水从他眼里涌出来,那是一种不泣自悲的寂寥。
谭杰希微微低下头:“……你,要走了?”
李炜沉吟片刻:“恩。”
一声轻轻浅浅的叹息声传入耳。李炜像是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一起走么?”
对,为何不一起走?
我带你回家,一起走向那忘川彼岸。
世事的喧闹不入我耳,尘世的悲苦不乱我心,夫复何求?
夫复何求……?
只是享受着厮守的乐趣,纵然颠沛流离,纵然衣不蔽体,纵然食不果腹,纵然兵临城下,何妨?无妨。
谭杰希摆摆手,走了,言外之意不会跟李炜一起走。留下李炜一个人呆愣半晌。
由他去。李炜知道再多的挽留终是无果,谭杰希,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那便是死。
依然在小院的黄昏下,谭杰希闲得发慌。心慌。李炜今日就走,此刻,马车等在大门外,李炜,等着谭杰希来告别。
死犟的谭杰希,最后也没出去。
马蹄“哒哒”的在路上跃动,那声音越来越远。
谭杰希失魂落魄的冲出大门。马车已经绕过最后一个弯,消失了。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那马车后贴着一张宣纸,上面字写得特别大,字迹潦草,上书——
唯君。
世间的痴愿,爱恨情仇,——只有你,才是最令人难忘。即使是摄魂的毒药,我也甘之若饴,只因是你让我服下,这黄泉的药引。我敢作敢当,不愧,不悔,这一生,只有你,是我最大的败笔,因为你让我沉沦,只有你。这日月同在的土地,埋下了我世世代代的骨血,一次一次堕入六道轮回,为了寻找到你淹没于人海之中的容颜。【……我写的啥?】
很快。
**战争结束。
内战开始,结束。
新中国成立。
跌宕起伏。
偶尔会有一两个老人提起那些不见于任何书籍的历史。
李炜回去了,跟着王先生一同加入政党,维护中华名族的尊严。谭杰希找到了一个清静的地方隐居起来,但很快没了音信。在终于平静下来后,李炜也曾派人寻找过,一个年纪不大,鼻梁上架着金边夹鼻眼镜,总是笑着,面容清秀,名为谭杰希的青年。
寻遍河山,无果。
最后找到了当年的仆从,他只是叹一口气,接着疲惫的双眼竟滚下两道炽热的泪水。
“少爷他……早已仙逝……”
“李先生您走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吃不喝,很快就消瘦下来,那天受了风寒,咳嗽不止,请大夫来看,竟是得了痨病。大夫说也还能治,只要找个清净地方安心养病就行。”
“少爷就准备过隐居生活。可谁想到呢……”
“在路上……少爷他……被人袭击……就这么去、去了……”
仆从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李炜面无表情,良久,才缓缓起身,独自落寞的走向门外。
你可知,我的爱情,还未开始,就已结束。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仓央嘉措《十诫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