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行：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
进入芙蓉楼，绕过前厅，就到达了后院。正值夏季，荷花怒放，一朵一朵簇拥着那白玉石舞台。等月上柳梢头，花魁就会在这里表演。
旁边一座小楼，那是给花魁住的地方。此时应该是侍女在给花魁梳妆吧。
冷轻声走到那间房子前，铜牌上刻着“夜”。她合手轻叩门。“进来。”里面的人应道。
推开门，侍女们见到冷，低头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屋里的人倚着窗台，表情慵懒。
“你见到小恒吗？”冷的语气很不好。
对方没有理她，她表情僵硬着又重复一遍。
他这才扭头，漫不经心地说：“估计在院子里吧。”
冷这才离开，关门前不忘补充一句：“若是这般散漫，是弹不出好曲子的。夜半”提及名字，夜半这才抬头，对上女孩意味深长的脸，她平日只唤他“夜”。夜半不动声色“不去找恒了吗？”
关门后，她长吁一口气。哇塞，太妖艳了吧？让她看着忍不住想扑上去。咳……她扬起唇角，这次一定要大赚一笔！
芙蓉晚会开始了。天空中闪烁星宿，仿佛触手可及，也观望着芙蓉楼内的景象。千盏灯点亮，映得那舞台通透如玉砌瑶台。
音乐声响起，开头是琴师弹奏的。颜雪坐在珠帘后拨弄着琴弦，于是流水般的音符从指尖迸溅而出。颜雪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乐师，淡雅娴静，抚着一把通体银白的筝。
琵琶合而歌。由于雾气朦胧，看不清模样，然后他慢慢走来，雾气消散的那一刻，眼前豁然开朗。十根青葱手指弹奏琵琶，低眉顺目，长长的睫毛凝上水汽，恍若要落泪。
人们都忘记了手中的酒杯，怔怔的欣赏如花美景。
冷倚在柱子后看着院子，但她并没有在看舞台，而是在人群中搜索。其中一个人让她盯了好久，那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样子。
是个很有名气的少年，安。
颜雪弹着琴，目光注意到柱子后面的冷。她扬起一抹笑。看着吧，蠢货们，一会儿冷怎么宰你们。
而冷没有发觉琴师的目光，心里正盘算着如何从这些人手里得到更高的利润。一小厮走来，低声道：“冷姐，恒不见了。”


走上台的竟然是个女孩子，穿着浅蓝色的衣服，还一脸迷茫。
冷的表情像是直接吞了个鸡蛋。幽站在一边一脸惬意，“呐，冷姐，我不用出场了吧？”冷拽住幽，威胁的口气说：“现在上去给我表演！”然后一把把幽推上舞台。
灯光下，幽一身深蓝色衣服，走上舞台，然后慢慢牵起女孩子的手，清清浅浅的唱起歌：“怎回答，纵今生，与子同嗟，天问短，翠洗芙蓉，但醉瑶池下……”
当时秦朝流行的调子，合着颜雪的琴声，脚边的水泛着波纹，依稀能看到里面的锦鲤。
“这家伙，唱歌不错嘛！”冷看客人们也都挺满意的样子。可恶！那个女的是谁！本来想大赚一笔，现在要收拾那小崽子去！她刚一转身，就撞到一个人。
“你是……”
“是老板娘吗？在下单名一个安。”少年先自我介绍起来。
“久仰。”冷不动声色地笑“安公子为何不去欣赏表演，难道幽表演的不好吗？”
安也微笑起来“表演的很好。只是我这次专门前来，要欣赏的，是花魁呢。”
这家伙！“是么？这次恒抱病在床，无法演出。”
“恐怕并非这样吧。”
眼神中已经在不断放冷箭了，虽说两人还在微笑，如同春天来了，身边的气压却又降低几分。
“恕我有事，就不奉陪安公子了。”冷还急着教训恒，就先告退了。转过长廊，她就气势汹汹地拽住一小厮，“把上台的那个女的给我留下。我一会儿过去。我倒要看看，谁敢砸我这个台！”


恒在房间中转来转去，屋子里真是无聊死了。该死！他看着外面一丝不苟看守他的蓝雪，皱了皱眉。他突然想到什么，从床底扒拉出一袋东西。
这种东西，俗称蒙口汗口药。
他把药粉撒到茶杯里，然后兑上水，端了出去。
蓝雪见他走出来，有些警惕。恒摆出他灿烂的笑，“蓝雪，喝杯水吧。”蓝雪接过杯子，客气地道谢，然后说：“冷姐交代过，不要动你给的东西。”然后手腕一扬，就把水倒在一边。
恒气的牙痒痒，拂袖回到房间。
夜半坐在床上翻着竹简，玥玥有些局促地站在一边。这个人看书已经一个时辰了，一句话也不说。半天，夜半抬起头“你下去吧，这里没什么可做的。”
玥玥有些担心地咬着唇，“冷姐姐会责怪的。”
夜半抓抓头发，冷那家伙！“真是的！”他说：“你坐那边吧。”然后就低下头不说话了。
冷此时正恼着芙蓉晚会没有赚到钱，与颜雪坐在亭子里，面前摆着颜雪的白筝。
“现在没有钱可以赚啊。”她有些苦恼地伸出爪子，拨了一下琴弦。
颜雪浅笑：“谁不知道芙蓉楼是现在最繁华的店了。钱都被你们赚完了。”
“呐。”冷瞥了颜雪一眼，“你这个公孙家的大小姐怎么知道我们劳动人民的辛苦？”
颜雪不以为然，“我可是靠我自己挣钱的。公孙家就我最穷了。”
话还未说完，一重物正好掉在两人面前，惊地两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恒！”
气运丹田，冷底气十足地吼出某人的名字。


对于刚来芙蓉楼的玥玥来说，还不是很了解情况。花魁和一般的男|娼不同，他们只有在出最高价才能出来接客，所以许多空余时间，夜半都在看书或者学琴。
玥玥只要记住每卷书简放的位置，以及定期检查那把琵琶就可以了。其余时间她可以随便做事，夜半也懒得管她在哪儿。
而幽是她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
当玥玥蹑手蹑脚地来到幽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暧昧不清的声音。
屋子中光线很暗，幽的皮肤赤（和谐）裸在空气中很苍白。他扯着薄薄的床单，昏黄的光芒照在他的瞳孔中，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那个男人。
抿起唇，他拿过一边的手帕，浸湿后努力擦拭身子。
他很用力，水珠顺着皮肤流下来，脖颈上樱花的残痕。他用手捂住，但它却真实地存在。
他记得那个冒冒失失走上台的女孩子，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女孩子。纯洁的一尘不染。
幽蹲在地上，咬着唇，有点寂寞，有点无措，有点痛苦，也有点失落。
“我多想离开这儿啊……”他哑着嗓子对自己说。
门口有动静，幽急忙站起来，拿过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推开门。他看到玥玥坐在门口。
“我来看看你。”玥玥说。
幽突然一把抱住她。
很用力。
恍若在刀尖上舞蹈，沉重也好，轻盈也罢，从脚底到心里，终究是蔓延的疼痛。
玥玥身上有点香，像是木棉的清香。
幽猛地推开她，玥玥有些疑惑。
————我多想擦干净自己啊……
幽背过身，冷冷道：“你走吧。”
————只是，这样的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


清晨，夜半就起身了。玥玥还没有来，夜半也乐得自己一个人逛着芙蓉园。
花园中露水气息还很浓重，沉甸甸地挂在花瓣上。未到达亭子，就先看到亭子中的石桌上，摆着一把通体银白的筝。一看便知是公孙颜雪的筝。他走上前细看，那筝纹理清晰，弦闪烁着光芒。
“先生为什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如同淡淡的风吹动廊前的风铃，发出细碎的响声。夜半扭头，看到一袭浅蓝色衣裙的颜雪站在亭子外。手中还持一个白净的壶，还冒着香气。她走了上去，“若不嫌弃，尝尝着花茶吧。”
淡淡的花香，细细品来却沁人心脾。
夜半注视对面的女孩子，正低头喝茶，睫毛染上了晨露，映着白瓷般细致的皮肤。“请问姑娘……是公孙家的吧？”
颜雪手一抖，不动声色的说：“是的。”
“应该是名家，诸子百家之一，公孙姑娘为什么来芙蓉楼弹琴？”
“先生说的不错，名家分为合同异和离间白两个派，而我属于离间白。公孙家最强的当属诡辩之术，白马非马，这个命题，先生听说过吗？”
夜半略略点头。白马非马这个命题不知打败多少人，而他思索很久也没有解答。
“我辩输了。”女孩子干脆地说。
夜半有些惊讶，颜雪不以为然，“白马非马，这个公孙家引以为傲的命题，在我对抗儒家时，被张良辩过了。我输了，就跑出来了。然后来到这里。”
她又抿了一口茶，“如今的世道不太平，除了芙蓉楼，还有一处地方，其他的都是乱世。”
夜半看她年纪轻轻，却懂得这世态。再加上竟然是公孙家的小姐，不禁暗暗佩服“哪里？”
“墨家机关城。”
正说着，冷急急忙忙跑来，“你们看见恒了吗？”两人对视一眼，摇摇头。冷气的咬牙切齿，“哪个混蛋打伤蓝雪，把恒给带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恒有些担心地问掌柜的：“芙蓉楼的人不会寻到这儿吧？”仟风夹了一口菜，一边嚼一边含糊地说：“放心放心，我们这里隐蔽地很，当初嬴政派了好多人来找都没有找到。”
恒听了更加奇怪：“为什么要找你这里呢？”仟风没有说话，安接过话说：“因为仟风是儒家弟子啊。”
“儒家？”
安点点头：“秦始皇二十四年，李斯组织焚书坑儒，听说过吧？”恒记得当初的人们把《诗》《书》……这些书丢在街上，然后放火燃烧，如果家中有这种书不烧掉，官府会来抓人。还有秦始皇二十五年，坑儒事件。他知道芙蓉楼就有这些书，他也看过夜半看这些书，只是没有人敢找芙蓉楼的麻烦。
“因为那些事，仟风也就在这里生活了。”安说：“但他的消息灵通的很，可以帮我们打听出K的去向。”
这时，盈盈从外面跑了进来，“有消息了，K现在在徐福的手下做事，准备去仙岛寻找长生不老药。”
恒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桌子上，安说：“我们要准备离开了。”
仟风略一思忖，“那盈盈，你带他们走出这里吧。”
盈盈乖巧地执一灯笼，说：“跟我来吧。”
出去与进来一样摸不着路，而盈盈在前面走的稳当，恒和安跟在后面。浓浓的夜，灯笼发出微弱的光芒，让人安心。
K倚在窗前望着明月，盘缠什么的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徐福就要带着三千童男童女去求仙药。
他闭上眼，月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片稀疏的阴影，暗淡光泽逐渐淡开，显出清晰的轮廓。
他慢慢睡着，天刚刚破晓。


一大早，时间就过来敲门，“K,要走了。”K慢慢睁开眼，太阳把他的皮肤照的苍白有些透明，倚在窗户上睡，搞得全身酸痛。他慢慢坐直伸展了一下胳膊“痛……”
时间走过来帮他按了按，K侧过脸说：“谢谢。”时间笑笑，“说什么呢，这次出海，谁也不能保证回来。”
K点点头，他揉了揉头发故作轻松，“唉，真麻烦。”时间说：“我出去等你。你准备一下就要走了。”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K拾起包袱，里面的东西很少，其中就是一张歌词。当初恒塞给他的。他把那卷竹简拿出来。这卷东西占了不少重量，干黄的竹简上，用小篆仔细的刻着字。手慢慢摩挲过那些字，指尖凹凸不平的触感，恍若看到那少年墨色长发飞扬，他执起一把小刀，仔细刻着这些字。
K收起竹简，起身离开。
外面艳阳高照，让他猛地睁不开眼睛。
时间坐在门槛上，闻声笑道：“怎么了？”
K低下头，用手背揉了揉眼，“没事，眼睛出汗了。”
竹篁中，竹里馆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美好，店内，仟风的表情却不像原来那般云淡风轻，对面坐着两位客人。
“恒来过这里吧。”其中一位女子笑靥如花，薄唇勾起一个笑容，眼神却入三尺寒冰般冷冽。
另一位浅蓝衣裳的女子，绾着青丝，头上带着璎珞珠花，并非等闲之辈，漫不经心的打量这里。
“你知道的，私藏芙蓉楼的花魁，以及正在通缉的犯人是何等罪吗？”那女子狭长眼眸噙着些许妩媚，“不只是你，连这里的那个小姑娘也逃不掉。”
仟风没有说话，但手指的颤抖已经出卖他的内心。面前的女子让他想到一种动物，蛇。
女子扭着杨柳细腰站了起来，“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仟风慢慢笑了起来，反倒轻松，他起身，伸出右手，脚后退一步，微微俯下身子，“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运气过我这一关。”


三人彼此严阵以待。仟风暗自思量，一个是芙蓉楼的老板，想必会有不少本事，一个是公孙家的大小姐，应该也挺难对付的。
冷不动声色，而袖间剧毒千本已经迫不及待了。颜雪也准备好她的白筝，巫乐暗杀术是她的独门秘技。
“你们两个嬴政的走狗！敢来竹里馆闹事！”仟风咬咬牙。
冷挑起薄唇，“说什么呢。我们可不是嬴政的人。”说罢便开始攻击，她身形快如闪电，手中千本如雨一般刺破空气。仟风抽出一把剑左右抵挡，冷趁机结印，冰针夹杂在千本中。仟风来不及躲闪，就被刺中了胳膊。
血顺着冰针流了下来，变成暗红色。仟风紧紧握住剑，“你是阴阳家的人？”传说阴阳家最厉害的是东皇太一，其次的月神，大司命，少司命，还有年纪轻轻就很厉害的秦朝护国法师星魂。若她是阴阳家的人，那么剑是抵抗不了的。
不知从哪儿飞来一大群蝴蝶，它们将仟风紧紧包围起来，顿时传来颜雪的声音：“告诉我，恒和安在哪儿。”
“在……”催眠术吗？
颜雪的手指灵活的弹奏巫乐，白色蝴蝶从白筝中飞舞出来。
仟风努力摇摇头，他拔出刺入胳膊的冰针，拿起剑用力刺进大腿。疼痛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握住剑，向颜雪刺过去。
“颜雪！”冷大叫一声，颜雪也没有料到他会挣脱巫乐暗杀术，一时间愣在那里。
突然，仟风僵硬住了。手慢慢松开剑。
冷和颜雪都把目光转向门口。门口的少年，年纪不大，兼具青年的成熟与少年的青涩纯净，左眼上诡异的图腾。他那气势慑人的眸子寒光涌动，如同最深的寒潭，冷亏却俊美的面容下，隐隐透着些许阴鹫和骇人的杀气。
冷和颜雪立刻低下头道：“参见星魂大人。”
少年似乎没有听见一般，他伸出右手，淡蓝色的线连接着仟风的身体。恍若提线木偶一般。少年慢慢露出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门口儒家弟子挡着不让做生意，门内玲珑姐霸着客厅大有久住下来的气势。冷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摆脱你们！你要要人，去官府要，不要挡着我们做生意！”冷握着拳对张良大吼，引来不少路人围观。本以为泼妇骂街，偏偏看到芙蓉楼仪态万千的老板在这里和儒家弟子计较。
张良不急不恼，“冷老板，退一步海阔天空。”
“谁在门口？”
有些慵懒地声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店门口。门口的少年青丝垂肩，下巴微微抬起，显得那双美目星光流转。张良从未见过这般美好的少年。“阁下是？”
少年微微撅起嘴，露出些许不满的神情，“你们在干什么？”然后目光定格在张良身上，“在下夜半。”
这就是远近闻名的芙蓉楼花魁？百闻不如一见，张良只想到一个句子“芙蓉如面柳如眉。”，这咸阳城内，除了阿房宫，最繁华的地方芙蓉楼果真有珍宝啊。“久仰大名。”张良客气地说。
夜半没有理会他，慢慢走了下来，对着冷说：“我出去转转。”
冷狠狠的瞪了张良一眼，再次“砰！”地关上门。
楼内玲珑姐正坐在芙蓉池边，颜雪有些气恼，咚咚咚地大声从楼上下来，站在公孙玲珑面前，不顾形象的大吼：“我是不会回去的！”
公孙玲珑整理她冗长地衣衫，“要不走可以。但是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颜雪皱眉。
公孙玲珑站了起来，不紧不慢地说：“公孙家最为骄傲的就是诡辩之术。所以，你要是输了，你就跟我走。”
颜雪道：“若是我赢了，你马上离开这里！”
“我是不会输的。”公孙玲珑话锋一转：“你要是输了，还要把你那把筝给封了。”
颜雪顿时脸色苍白，她咬了咬毫无血色的唇，“好。”


由于秦朝的经济政策是“上农除末”，所以即使是在大街上转悠，看到的也只不过仅是些萝卜白菜，有几家卖玲珑细软的店，也是一副惨淡的景象。在街上的人很稀少，也就夜半这样的闲人乱转。
一个男人在这么人流稀少的街上，直直的撞到夜半。他急忙低头赔不是，夜半对他笑笑，心里却有了打算，敢当着我的面偷我东西，胆子还不小嘛。
夜半正考虑要不要把那男人堵在巷口教训教训时，有人速度比他还要快。
墨色长衫的少年拦住了那小偷的去路，他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按照大秦律法，偷窃是要砍掉双手的吧？”他手中样式奇怪的剑已经蠢蠢欲动，冒着些许血腥暴戾之气。那小偷吓得脸色苍白，赶快将夜半的钱袋奉还。
少年笑嘻嘻地走到夜半面前，晃了晃钱袋，铜钱在里面叮当作响。“嘿嘿，是你的吧？”夜半挑眉不语，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光景，脸还未褪去青涩，眉宇间有些许英气。少年把钱袋丢给夜半，“呐，给你！”
“谢谢。”夜半道谢后准备离开，他并不想与佩剑的人打交道。却在转身的瞬间，少年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倒在地上。
“喂。”夜半走上前试探了一下鼻息，嗯，还有气。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刚才怎么看见过这么多人？夜半无奈的叹口气，“唉，摊个大麻烦。”
芙蓉楼内，座无虚席，大家都跑来看这场公孙家的唇枪舌战。冷镇定的坐在一边喝茶。颜雪与公孙玲珑对坐。
公孙玲珑缓缓开口：“犬有四足，有毛，胎生动物。”
“是。”
“羊有四足，有毛，也是胎生动物。”
“……是。”
“所以，犬就是羊。”
“这……”一瞬间，颜雪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
公孙玲珑露出一抹笑，“颜雪妹妹，你输了。”
PS.这个诡辩命题来自先秦名辩学家惠施的辩题


待那少年醒来时，发现已经在一个房间里了。这个房间很大，装修也很古朴，从开着的窗户能够看到院外的一池清波。芙蓉凋谢，只剩下荷叶。
“你醒了？”夜半走进房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少年抱拳。
“很有精神嘛。”夜半淡淡地说，一边让银端来饭菜，丰盛地摆了一桌。他坐在桌边，“吃点东西。”
少年却梗着脖子：“齐人不吃嗟来之食。我是不会吃的！”
“齐人？”夜半夹了口菜放进嘴里，“你是齐国人吗？”
少年点头，“在下鸡蛋！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鸡蛋？夜半差点喷菜。“夜半。”
“好名字，公子是哪个国家？”
夜半冷哼一声，“普天之下，全是大秦的土地。看来你也是齐国的残党。”鸡蛋顿时觉得对面男子非同一般。四洲气压骤然降低，他只是淡淡一瞥，便流转杀气。鸡蛋连忙跳起来找自己的剑，“我的霜之哀伤呢？”
夜半酌着酒“那把剑啊，我拿去玩了玩。不像是剑谱上的剑。”鸡蛋气的想破口大骂，无奈几天滴水未进，身体虚弱地不得了。夜半推了推碗筷，“要吃快点吃。”
“这里是哪儿？”鸡蛋问。
“芙蓉楼。”
什么！难道就在芙蓉楼？！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骄奢淫逸，朱门酒肉臭。全是芙蓉楼的代名词。更可恶的是我居然就在芙蓉楼？！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鸡蛋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翻着白眼。
张良在芙蓉楼外已经多时了，他听说了里面公孙家的状况。“那个公孙大小姐已经斗了五场，只胜了两场，最后一场的命题由她来出。”
张良微笑起来，仿佛风在湖面上轻轻打了一个旋。他走向那人，耳语了几句。
颜雪有些急火攻心，她思索着命题。一定要稳赢才行！冷坐在她身边气定神闲地喝茶，表情宁静。颜雪想把她按到那杯子里淹死她！
蓝雪跑了过来，报告道：“公孙小姐，门外儒家弟子子房先生求见。”
“没空没空！”颜雪不耐烦地说。
“子房先生带话，如果公孙小姐肯见他，就知道命题。”
仿佛是灵光乍现，颜雪慢慢笑了起来，她对蓝雪说：“代我谢过子房先生，他的命题真不错。”


仟风坐在干草上，这种感觉很不好。有种腐烂发霉的气味。有时还能见到蟑螂从身边淡然地爬过。仟风已经处事不惊了。
这个监狱很大，里面关押了不少犯人，能听到他们的咒骂或者对话。
但是马上被狱卒制止，然后就是一片快要腐烂的沉默。
由于秦朝律法严苛，还经常能看到狱卒不客气地将犯人带走，能回来的基本上已经受过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能回来的应该就是被处死了。旁边的女人就是刚被狱卒扔进来，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被打地很惨，躺在地上呜咽，在这牢里听起来极为凄厉。
仟风有些于心不忍，想帮那女人换个相对干净点的地方。女人却趴在地上不动弹，她的脸被凌乱的头发遮住，露出一只浑浊不堪的眼。她不怀好意地打量仟风，“年轻人。”她的声音很难听，“你是不是把花魁给偷出去了？”
仟风僵住，没有理她。女人自顾自地说：“这天下，除了咸阳宫，人们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那芙蓉楼。花魁那小子很漂亮吧。”
“你怎么知道的。”仟风急于堵住她的嘴。女人咯咯笑了起来，但是一笑就扯住伤，她一边倒吸冷气一边说：“这个是重罪那。听说芙蓉楼的老板背景可是皇帝！指不定什么皇亲国戚的，你可要倒霉咯。”
仟风其实心里很不舒服，他叹口气没有再理会女人的絮叨。自求多福吧。
狱卒走过来，低喝一声“不许说话！否则废了你那张嘴！”然后他打开锁，恭敬地让一位女子进来。那女子的衣着与这监狱里格格不入。仟风认识她，她是公孙颜雪。
颜雪对那狱卒说：“把他带出去吧。”狱卒马上走过去揪起仟风。
颜雪说：“跟我走吧。”便转身走了出去。
仟风跟在身后。
“张良过来保你出狱，所以你去找他吧。”
“多谢公孙姑娘。”仟风不想知道中间发生了点什么。他转身就离开了。
芙蓉楼重新开张，颜雪看着来往客人不禁微笑。一辆马车绝尘而来，最后停在芙蓉楼门口。两个衣着光鲜的夫妇急急忙忙下来。
冷见状，赶紧迎过去，“两位有什么事吗？”
男的抓住冷的胳膊，“我女儿在不在这儿？”
冷莫名其妙，颜雪急忙上前询问。女的才说：“我的女儿在你这里。”
“两位不会搞错了吧？我们这里只有男的。”
女的失声尖叫：“玥玥！她一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