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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Ⅲ·Ⅳ」☆【改文】十里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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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着,最后用被子捂住了脸,身子无可抑制的开始颤抖。
早上的梦境在脑海里隐隐浮现,那个声音告诉她说:“记住,别让湖水湿了你的鞋。”可是,有人往湖里投了一颗石子进去,湖水漫上来,不只她的鞋子,连整个人都几乎淹没。
那个投石子的人,就是三月。
照在窗棂上的阳光越来越正,午时到了,房内静悄悄。
四月终于起身下床,一旁的梳妆镜里映出她的脸,好生苍白。看来这病装着装着就成真了,这会儿真是身体乏力脚步虚浮,走路轻飘飘的,象踩在棉花上。
她推门而出,外面也静悄悄的,见不到半个人影。这个郁兰殿位于皇宫的西北角,从正殿走到这得好久,真不知道为什么永乐公主哪不好安置把她安置到这么个偏僻地方来。
门外是条青玉石小径,长长的通往远方,两旁林木森然,此刻为白雪所覆盖,触目尽是银妆。皇家园林倒也不见得怎么唯美,只占得了一个“大气。”
真是很大的园子,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到哪去了?亚梦慢吞吞的绕过一个结冰了的小湖,再走过一个圆形拱门,忽然眼前一亮。
几间房舍白墙灰瓦,与宫里的其他建筑完全不一样,倒有几分象妹妹沧月的住所。屋后种了两株杉树,遇冬不凋,叶子依然碧绿比绿的,倒是给这片素淡之地添了几分生气。然而真正让她眼亮的却是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坐在树下的秋千上,一头极长的黑发瀑布般的拖到了地上,穿着件样式很简单的白袍,浑身上下干净的象是不染俗尘。她左手拿着一根树枝,右手把枝上的叶子一片片的摘下来,再往空中一抛,每抛一片,嘴里就说一句:“没了…”
四月好奇的走近她,那女子只是重复着手里的动作,浑然不觉有陌生人靠近。
“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
白衣女子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像盆冷水直直的浇下来,令四月觉得身心都凉透了。
那是一双完全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焦距也没有感情,在清丽容颜的衬托下,更加显得令人惊悸。
“没了…”
“你——”四月说了一个字,又生生止住。她已经看出,眼前的这个美人其实是个疯子。可是一个疯子,怎么会这么干净?那脱俗的气质,和浑然天成的高雅,足以让任何人在她面前都自相形秽。
屋舍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老婆婆捧着盆水从里面走出来,见到四月时微微一惊:“你是谁?怎么会到这来?”
“我…我迷路了。对不起,我只是想回蓝璃亭,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来了。”
老婆婆哦了一声:“往北走,那才是你该走的路。”说完将水倒在地上,走到白衣女子面前道:“娘娘,该吃午饭啦。”
“没了…”
“没事,吃过饭后再来数吧。”老婆婆半哄半拉着她往屋里走,四月忍不住问道:“这位婆婆,她怎么了?”
“这都看不出来?疯了呗。”
“为什么?她是谁?”
老婆婆惊讶的转头盯了她一眼:“你连她都不认识?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我…”四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身份说出来。没等她想好,那老婆婆就长叹了口气道:“这是容妃娘娘,就算你不知道容妃是谁,也该听过水容容这个名字吧?”



55楼2012-02-11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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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哒~还没到中间部分……很长很长,很好看很好看,我最喜欢的古文就是这篇。
    ——十里红妆,天下哪位女子嫁得如她这般风光?


    58楼2012-02-11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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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说快,快得我自己都嫌慢……


      60楼2012-02-11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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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九月?”三月出其不意的唤住她。
        呀?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九月惊讶的看了四月一眼,发现姐姐对此也显得很意外。
        “是,我是四家最小的女儿。”
        三月点了点头:“以后有空多来玩。”
        九月眨眨眼睛道:“我才不要。宫里规矩太多,我每次来都要等上半天,麻烦死了。”
        三月一愕,没想到小姨子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直言不讳。四月听了心里却是暗暗好笑,要论古灵精怪,天下只怕无人及得上她这个宝贝妹妹。
        三月忽然从腰间解下随身玉佩递给了九月,道:“这个给你,以后就凭此令出入东宫,勿需任何通报。”
        “呀!谢谢姐夫!”九月拿了玉佩,意味深长的望了姐姐一眼,咯咯的笑着跑了出去。
        这个丫头,居然叫他姐夫…四月不禁皱起了眉。三月这番举动,分明是在讨好她的家人,间接讨好她。只是他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没有任何交集。
        三月走到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叹道:“你的气色比昨天更差了。”
        四月垂下眼睛,再抬起来时,脸上堆起了柔柔的微笑,使她看上去异常妩媚,也异常…虚伪。“臣妾是福薄之人,劳殿下伤神,真是罪该万死。”
        三月皱起了眉。
        “殿下国事繁忙,勿需将这点小事记挂心上,若是耽搁了军机,朝臣们会责备臣妾的…”
        “你非得这样说话吗?”三月冷冷打断她,脸上的不悦之色渐起。
        四月故做惊讶的睁大眼睛道:“臣妾知道自己多言了,但是提醒殿下乃是做臣妾应尽的义务…”话未说完,三月已欺近身前,一把扣住了她的下巴。
        三月脸上的表情很复杂,看她的目光象看着一个被打破了的精美瓷器。他伸出手指,自她的双眉上缓缓划过,然后沿着脸部的轮廓回到下巴。“你就是以这张脸获得世人的惊艳,被誉称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吗?是世人太庸俗,还是我太苛求?难道他们都看不出你的脸上带着一张面具?而这张面具已经逐渐与肌肤相连摘不掉了!”
        四月避开了他的视线。
        三月松开手,深吸口气道:“父皇派我亲自下江南彻查二百万两官银神秘被盗之事,你愿不愿意与我同去?”
        四月整个人一颤,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
        三月的用意很明显,一来可带她散心,二来借此举修好两人的关系。若太子携她一同下江南,那么曾经所有关于她不受宠的流言都会不攻而破,这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是她命运的转折点,将会把现有的一切尽数颠覆!
        然而,她却听见自己用微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不了,太医嘱咐臣妾要好生静养,而且此行殿下有重任在身,臣妾会拖累殿下…”
        “够了!”三月打断她,目光冷冷,“看来你还没意识到在我面前只能说真话,而不是用种种看似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搪塞敷衍。如果你学不会对我坦诚,我不会再踏足沐阳殿一步。”
        两旁的宫女吓的扑通跪倒,三月怒冲冲的摔帘走了出去,风带起帐幔上的流苏,颤颤怯怯,象纷乱受伤的心。
        一股郁气自胸间冲上来,使她再也压制不住咳嗽出声,宫女们连忙捧来金盂,几口痰吐出去,隐隐可见血丝。
        我竟成了个病美人。
        


        62楼2012-02-1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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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了?怎么会…”
          “得了风寒,拖了没几天就去了。这个皇宫里谁会理会一个过气妃子的死活?除了你,这里从来没其他人踏足过。死了也好,省得活着继续受罪,真是冤孽啊!”
          恍惚中不知她接下去还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转身离开,脑袋涨的快要裂掉,视线是完全模糊的,看出去重影一片。
          四月走着走着,脚下忽然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栽倒在地,一双手臂伸过来及时扶住了她。
          抬眸,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然而忽然间就记不起他的名字了,那张脸近在咫尺,却仿若相隔天涯。
          “我的鞋子…我的鞋子…”她喃喃。
          于是那人奇怪的看了看她的鞋子,道:“你的鞋子怎么了?”
          “别弄湿我的鞋子。”她抓住他的手,抓得紧紧的不肯松开,仿佛她一松开,那只手就会去拣石子。
          “你喝醉了。”那人皱起了眉,却没有推开她的手。
          “醉了?”四月呆了一呆,继而偏着脑袋笑了起来,“是啊我醉了,醉了的感觉最好了,什么都不用想,嗯,我醉了,醉得很厉害,我走不动了,你扶我回去吧…”说着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再也不肯用半分力气。
          那人因她的这个动作而完全僵住。
          四月将头靠在那人肩上,闭着眼睛喃喃道:“奶奶,四月不喝酒了,再也再也不喝了…我舞跳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学啊…你要我嫁给太子,你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奶奶,我不想嫁的,我真的真的不想嫁,他不会对我好的,他不是良人…死了,死了,她死了,他以前那么喜欢她,可后来却这样对她,她死了…”
          月光与灯光相织,映在那人脸上,映出他脸上的错愕、震惊、迷惑,还有那么一点点痛苦、彷徨,与无奈。
          他伸出双臂抱住了四月。
          “奶奶,我也会死的,是吧?迟早有一天,我也会和她一样的,是吧?”怀中的人忽然抬起头问他。
          “那个她是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绽放在空气中,以一种异常温柔的方式。
          然而,迟迟没有回答。
          他低下头看,怀里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几盏宫灯由远而近,特意寻来的宫女们无比吃惊的看到太子抱着太子妃,树枝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身影明明灭灭,但却又是那般和谐…
          四月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粉色流苏,而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她眨了眨眼睛,再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信息,惊坐了起来。
          然而一坐起来,就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脑袋又重又沉,几乎将脖子压垮。
          这不是她的卧室,这是哪?
          唉呦,真是喝多了,头好疼…好不容易在塌下找到她的鞋子,半拖着穿上,然后起身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斜斜一张软塌依墙而放,塌旁花架上放着一盆素兰,墙上有幅挂毯,上面绣着一首《将进酒》。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飘逸俊秀的字体,和东宫那道挡风墙上的“东篱下”一模一样,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可惜毯上和那堵墙一样,没有落款。
          转个身子继续打量,前方拉了个若大的屏风,有灯光从屏风那边透过来,幽黄幽黄。四月忍不住向屏风后探望,心中顿时一惊。
          原来前面就是三月的书房!她来过此地一次,却没想过屏风后会有个小小的休憩之所,更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躺在这里!
          窗子是黑透的,看来应该还没天亮,书房里只点了三盏灯,两盏高悬在屋顶,一盏在书桌上,其他灯不知是不是出于故意,都熄灭了。而三月此刻就坐在书桌后,左手支额,沉沉睡去。
          四月轻轻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书桌前才停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毫无顾忌的观察他。
          


          74楼2012-02-11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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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种危险的预兆,然而她逃不掉,也……不舍得逃。
            “殿下,百年大树,根深蒂固,若不能连根拔起,势必后患无穷。”四月取过他手中的笔,在折子上边写边说出了自己的主张和建议,当她把所有的问题都问过,都考虑到后,低头沉思了许久。
            她那么专注,以至于完全没有发现三月把自己的椅子空出一半来拉着她坐下,两人相偎在一起,他自身后环住她的腰,姿势亲密而且暧昧。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四月终于抬头,缓缓道:“短时间内要除掉他,起码在皇后的有生之年,这决不可能,我们只能静等良机。而目前所要做的,是尽快逼他吐出那笔筑堤之款,赶紧重修堤坝,以保两岸百姓安全。所以……”她说出了她的计划。
            三月边听边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赞道:“很不错的计划,我们的胜算很大。”
            “我们有七成胜算,另外三成,一成在皇后身上,一成在国舅那,还有一成——” 四月指了指天,嫣然道:“成事在天,要看老天肯不肯相助了!”
            “老天会帮我们的,你不是曾经说过,天佑我朝?天会佑我朝的。”三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最最剔透的宝石。
            四月心中一动,接下去当她发现自己与他挨得那么近,两人的姿势很亲密时,更加吓得跳了起来,连忙退开三步,一张俏脸“刷”地红了。
            三月眼中的笑意更浓,道:“你知道吗?这么久以来,你只有这一刻最正常,像你这个年纪的姑娘,会羞涩、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殿下的意思是?”
            “你以前太老练,太镇定,也太……圆滑。”
            四月咬住了下唇,过了半天才问道:“那么殿下……你为什么会信任这样老练镇定和圆滑的我呢?”
            三月伸出手,将她鬓边散乱的秀发重新抿回耳后,手指不停,沿着她的脸下滑,脖子、肩膀、胳膊,最后握住她的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他将她横抱起来,往内室走去。意识到他想干什么,亚梦不禁颤抖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心中一个声音说阻止他,快阻止他,另一个声音反驳说不,你不能拒绝他,他是你的丈夫,他碰你是天经地义的事,还有一个声音夹杂在拒绝与接受之间,笑得好生邪气:“如果老要这么理智死板,四月,你不觉得累吗?”
            对哦,她今夜是喝醉了的,醉酒的人不必清醒,不必顾虑那么多,放纵吧,又如何?
            一念至此,她就松开了手,转为环上三月的脖子,将脸藏在他怀中。
            她是他的妻子啊。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要想。
            


            76楼2012-02-11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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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注?”
              “各要对方做一件事,此事不违常理道德即可,其他不限,如何?”
              国舅被激,一拍桌子道:“好,我选秦龙,你选谁?”
              三月的手指向一名青队队员道:“他。”
              众人一见那人又瘦又小,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生得比女子还娇弱,当下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那么个娘娘腔小白脸,能赢得了第一勇士?个头还不及秦龙肩膀高呢!
              然而比赛到一半时,大家就都笑不出来了。
              那名青队队员身形灵巧得不可思议,马术精奇自是不在话下,而且他根本就不用弓箭,手中白光一扬,围场里的猎物就倒下去了大片。最后比赛完结一统计,他打到的猎物足足比奉龙多了三倍有余。
              国舅看到这个结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但在各位大臣面前打的赌,怎么也不好耍赖,只好沉着一张包公脸道:“你赢了,你要我做什么事?”
              三月笑,冲那名青队队员招了招手,那队员左手在马背上一拍,整个人竟直飞上看台,空中翻了一个跟斗,非常美妙又非常稳定地落在了地上。
              他屈膝而跪,右手上托着一个盒子,当着众人的面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两颗璀璨夺目的珍珠,每颗都有龙眼那么大,光泽圆润,找不出半点瑕疵。
              “说起这对珍珠,可是大有来头。它是当年吴王赏给西施娘娘的,后吴国亡国,西施同范蠡双双偕逃到了西湖,也没忘记带走这对她最喜欢的明珠。而范大夫就是凭着对珍珠起家,经商致富,终成一代富商。如此年代悠久而光泽不减,果然不愧是千古第一美人所钟爱的东西啊!”青队队员口齿伶俐侃侃而谈,愣是把一干人等都给听晕了。
              国舅将信将疑地伸手去碰那对明珠,“真有此事?不过这对珠子倒还真是不错……”
              青队队员欣喜若狂地拜倒道:“多谢国舅大人!”
              国舅听得莫名其妙,“你干吗谢我?”
              “国舅要买这对珍珠,我当然要叩谢大人,大人不但是当朝首辅,而巨胸襟宽广装着天下百姓,又出手阔气如此慷慨,实在让人拜服!小的就替天下百姓谢大人了!”
              国舅这才看见那个盒子里,珍珠的下方铺着一层垫子,垫子的角边边上写着芝麻大小的一行字——“此珠出售,为修堤募款”。
              三月也站起身朝他拜了一拜道:“谢谢舅舅了。外甥所要求舅舅办的那件事,其实很简单。”
              “你要我买这对珠子?”国舅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又不能发作,那个憋屈劲让坐在他周围的人都捏了把冷汗。
              “告诉国舅,这对珍珠多少钱?”
              青队队员笑眯眯地道:“千古明珠,价格自然是贵了点的,但是衬得国舅大人的头衔,也就相得益彰了!不多不少,五十万两。”
              “什么!要五十万两!”再也顾不得风度,国舅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哪知青队队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一颗。两颗一百万两,谢谢惠顾。”
              国舅像只吹破了的皮球一样倒在了椅子上。
              事后杨崇显不甘心就此吃哑巴亏,但又不能动太子,因此就派人去抓那名青队队员准备拿他开刀出这口怨气。谁料手下的去猎场登记处转了一圈,回来禀告到找不到人。那人在登记名册上的名字姓吴,名慈仁。
              吴慈仁,说白了就是无此人!
              冤,真冤!
              


              78楼2012-02-11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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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三页,我都快更完了,你们就说句话呗~


                79楼2012-02-11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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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身手不凡的青队队员究竟是谁?谁都不知道。
                  不过后来东宫太子命人送了份厚礼到四家,指名给四三小姐九月,据说九月看到那份礼物时笑眯眯的,好一幅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聪慧相。
                  太子书房内——
                  三月对着统计出来的募款总额轻叹:“一共是一百四十七万九千两,只有原先朝廷拨出去那笔款额的十份之八。”
                  “比我原先预想得好呢。”四月安慰道,“只要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够用了。”
                  “可总是不甘,本就是臣子应尽的职责,现在却反过来成了求他们做。真是可恶!”
                  “一个阶层有一个阶层的规矩。在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将之改变前,只能夹缝求生。在我六岁时,奶奶就教我这个道理了。”
                  三月想起她醉酒那大的喃喃自语,眼中不由浮起了怜情之色,“你奶奶从小就教你这些吗?”
                  四月淡淡一笑,“奶奶教会我的,虽然在殿下看来一文不值,但不可否认,它是我们四家成为天下第一钱庄、几十年赫赫不倒的秘诀。”
                  三月沉默了,过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我明日就要动身出发,前往黄河两岸亲自督促堤坝修筑工作,免得这笔募之不易的银两又被人私吞。”
                  四月望着他,幽幽一叹。
                  三月连忙道:“我很想带你同去,然而此趟不比江南之行,一路上风吹日晒会很辛苦……”
                  “殿下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之所以叹气,只是为殿下委屈。”
                  “为我?”
                  “将军没有士兵,这仗难打得很啊。殿下缺乏能独当一面且绝对忠诚的下属,凡事只好亲力亲为,劳心劳累,以至于整个人消瘦得不成样子,华发早生。”
                  被说中心事,三月颓然叹息:“没办法,我生性多疑,难以信人。父皇常说,这是我最大的缺点。”
                  四月柔声道:“刘备得诸葛,成就蜀国一代辉煌,但空有诸葛,刘备之子刘禅碌碌无能,蜀国还不是灭亡了?故良臣难求,明主却更是稀少,而有了明主,还怕找不出良臣?殿下的担虑是多余的,一切只是时机未到罢了。况且殿下现在是太子,也应该做出点成绩来令人赞服,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见三月看着她久久不说话,四月又嫣然一笑,“殿下是不是又开始觉得臣妾工于心计生性狡猾?”
                  三月摇了摇头道:“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
                  三月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声音温柔:“后悔我曾是瞎子,这样一颗绝世明珠摆在身边,却一直视之为石。你不但是个贤妻,更是良臣。”
                  贤妻?良臣?
                  四月失笑。好熟悉的对白,依稀很久前曾与九月讨论过这个问题。原来她真的成了长孙皇后第二,这与初衷相差何其多啊!
                  “等我回来。”
                  四月退开几步,盈盈一拜,“臣妾会早早在东宫摆下庆功酒,愿殿下早日归来。”
                  三月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哀愁——
                  她,还是未能彻底靠近啊……
                  只是柔顺,只是明礼,然而,不是爱。
                  从她恬静的脸上,从她如水的眼波中,他看不到和他一样的情意。
                  他爱上了她,可是很显然,他的妻子依旧在徘徊。
                  


                  80楼2012-02-11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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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走后第十天,湖里的荷花开了。
                    随着炎炎夏季一起到来的,还有黄河两岸连日大雨涝情严重的坏消息。不但修堤工作难以展开,水位更是一直居高不下,渐有泛滥之势,看来这场天灾终难避免。
                    数度午夜梦醒,披衣而起,都会不由自主地走到窗前朝南方凝望,心中牵着挂着一个人,怎么也放不下。
                    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眉间是否又多了几道皱纹,鬓角是否又添了些许白发?那双沉沉眼眸,原来竟已成了她心上挥之不去的一道忆痕。
                    第十一天,八百里快报来报——黄河决堤了!
                    “太子率士兵以及沿岸百姓正在全力封堵决口,目前堤岸上的决口还有近二十丈宽,河水仍以非常迅猛的流量继续外泻!”
                    “保守估计,封堵决口大约需要六天时间。距离堤坝还有十里时已无路可走,全是汪洋一片,街上淹死的牲畜随处可见。”
                    “太子殿下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睛了,请万岁速速派兵支援!”
                    这些消息自皇宫那边传来,每听得一条,便心悸一分。
                    一时间朝野内外人心隍惶,对此事议论纷纷。
                    四月在窗边,外头骄阳似火,很难想象千里之外的南方此时正在洪水肆虐阴风骤雨,耳边听得碎步声勿匆,回头望去,宫女允如一脸焦虑地走了进来。
                    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升,“什么事?”
                    允如的嘴唇不住颤抖,嘶哑着声音道。“太子失踪了!”
                    心中一直悬着忐忑着的那个部位终于沉了下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怞走了似的。四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飘:“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底下的人怕担罪不敢声张,只巴望着能快些把太子找回来。但张大人觉得兹事体大,所以命人带话过来,求太子妃给拿个主意。”
                    她低头,沉思不语。
                    “那人还等在外头呢,太子妃要不要亲自问问?”
                    “你去帮我收拾行李,叫人备车,半个时辰后启程。”
                    “太子妃的意思是?”
                    双手在身侧慢慢握紧,回首望向窗外,天边晚霞似血般鲜红。那抹鲜红映入她的眼中,变成了担忧。
                    “我要去看看。我要亲自去看看。”
                    据说,他是为了一个被洪水围困在木盆里的孩子而亲自躁浆划舟前去营救,谁知正好一个巨浪打过来,将两人一并吞没。将士们沿着河岸一直找,都没有找到。
                    日夜兼程到达决堤处时,已是三天之后,太子依旧下落不明,也就是说他整整失踪了六天。放眼处但见洪水茫茫,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畜的性命,这样的处境下生存的几率根本微乎其微。
                    率将士们出营迎接的正是谋士张康,一见到四月便跪倒在地不住磕头,泪流满面,“属下等办事不力,未能保护好太子,以至太子至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请太子妃降罪!”
                    营帐前顿时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将士们全都衣衫褴褛浑身泥浆,显然吃了不少苦。若三月真的因此丧命,只怕这些人都要跟着陪葬。
                    四月心中低叹,道:“起来吧。”
                    张康引她进入最大的帐营,帐内摆设相当简陋,一张长桌上摊了幅羊皮地图,地上杂七杂八地堆着许多沙包稻草,空气中充斥着潮湿腐烂的泥土气息。
                    


                    81楼2012-02-11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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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过不去吗?”水面飘过一段碎木,她顺手捞了起来,“这片木头,应该是船身上的吧?”
                      旁边一个士兵接过去仔细凝视了片刻,点头道:“是的,看来已有船只在此地撞沉。”
                      四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远方眺望,过了许久,忽然道:“我有预感,殿下就在那边。我们继续往前看看。”
                      “可是太子妃,这里太危险了——”
                      “若能找回太子,区区危险又算什么?”四月停了一下,望着四位士兵,坚定却又温柔地说道,“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过去的,是不是?”
                      接触到那样信任的眼神,士兵们大受鼓舞,用力点头道:“是!”
                      小舟推开波浪。谨慎地朝塔林处划去。
                      中途果然艰险异常,磕磕碰碰的,好几次撞到了不明物体,所幸这只船是张康特地挑选出来给太子妃乘坐的,比寻常小船更为坚固,因此总算有惊无险安然无恙地穿过那片塔林。
                      然而依旧不见三月的踪迹。
                      “太子妃,我们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往前。”四月握紧手,指甲掐入肉中,却浑然不觉得疼痛。此时此刻,再没什么能比那个人更重要——
                      我要找到他!
                      我一定要找到他!
                      混沌污秽的水面上,几株杨树后头隐隐露出一角红檐。
                      “那是什么地方?”
                      “回太子妃,那就是此地赫赫有名的藏书阁。”
                      “过去看看。”
                      绕过杨树后,便看见两层高楼现于水上,半壁墙楼已经倒塌,另半边还依旧完好,只是一片残砖碎瓦,小船根本划不过去。
                      士兵将船停在最靠近阁楼处,楼内沉沉一片死寂。
                      亚梦打量着地形道:“如果弃舟爬上去,有没有可能?”
                      “万万不可,此地随时可能再倒塌,万一爬到一半楼塌了可不得了!”
                      “但也有可能不会倒塌,不是吗?”四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累赘的长裙,一咬牙将裙据撕掉。
                      在士兵的口瞪目果中,她慢慢地爬出小船,踩着摇摇欲坠的木梯走了上去。
                      “危险啊,太子妃!”士兵们大惊失色,却又不能上前阻止,那木梯吱吱作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已是非常勉强,若他们都上去,必定倒塌。
                      裸露的腿被碎木划到,开始涔涔流血。这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惊险的局面,随时都可能掉下去,掉下去的结果不死只怕也成残疾,然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丝毫不觉得害怕,心中有股力量在绵绵不绝地支持着她,给她希望,给她力量。
                      十七级台阶终于走完,爬上藏书阁顶楼的第一眼,四月真的看见了三月!
                      书卷飞散了一地,在凌乱的书籍中间,三月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右手还死死抓着一只小木盆,木盆里有一个婴儿。
                      如果说,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心一直是提着的,此时此刻真见到他,整个人却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双腿走过去,完全虚软无力。
                      他死了吗?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不停地翻滚,以至于走到近前了都不敢伸手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探试的结果是他已经死了。
                      四月轻轻地张口,低低地唤他:“殿下……殿下……”
                      三月的身子动了一下。
                      太好了!他没有死!
                      四月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眼泪在这一刻再难抑制地汹涌流下,“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三月的眼睛睁开了一线,瞳孔涣散。四月心中一惊,紧接着就见他头一歪,整个人再度昏迷。
                      “三月,不要死,我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这个时候,你要坚持,你一定要坚持住!”她抱着他拼命呼喊。红尘俗世忽然间就悠远了,这静温的空间里,这生死存亡的一刻间,只有她和他,他们靠得如此近,如此——
                      息息相关。
                      


                      84楼2012-02-11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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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内,允如正小心谨慎地为四月换药,她的腿上有两道极长极深的划痕,当初受伤时完全不觉得疼痛,等精神一松懈下来,病痛就突然变得非常难以忍受。
                        四月深吸口气,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
                        “太子妃再忍忍,这药是疼了些,但效果好,过几天就可痊愈了。”
                        “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现在还在昏迷中,但太医说没什么大碍了。他只是饿了六天,慢慢调理会好起来的。倒是太子妃你,腿上的这两道口子只怕会留疤。”允如边说边心疼不已,这么漂亮的腿,要留下这么两条疤可就难看了。
                        四月微微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走吧,我们过去看看他。”
                        允如连忙扶她起身走到隔壁的营帐,几个大医和张康正围在榻边低声商量着什么,见她来了都让开路去。
                        四月掀起床帘,看见三月的气色已经好了很多,不再像刚见到他时那样的死灰一片,一颗心就那样柔柔地放下。正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时,一声娇呼忽然自帐外传来。
                        “殿下,殿下——”
                        四月回头,惊愕地看见王芷嫣竟然出现在这里。只见她飞扑到榻前,一把抱住三月哭了起来:“殿下,你总算安然无恙了,你可知道臣妾在京城日日担心,茶不思饭不想……”
                        大医们和张康面面相觑,显然对这位德妃的到来也完全没有预料。
                        四月退后几步,将榻旁的位置让给了她。好多思绪随着这个女人的到来而回到脑中。
                        在去寻找三月和找到他的那段时间里,她忘记了自己和三月的身份,忘记了存在于他们之间种种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只记得自己要找到这个男人,无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找到他,却根本没想过找到他后又意味着什么。
                        现在,一切就像王芷嫣鲜艳的衣衫一样,开始恢复得非常清晰,直白白地摆在了眼前——他依旧是太子,她依旧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一念至此,四月便退出帐外。
                        外面还是一片阴风凄雨,洪水并未退竭,看来这场浩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必回头,她猜得出来来人是谁。“张康?”
                        “太子妃。”果然是他。
                        四月回身,微笑道:“找我有事?”
                        张康满脸愧疚之色,吞吞吐吐地说道:“属下对德妃也赶来此地一事真是毫不知情,不知道是谁通知她……”
                        四月打断他:“德妃关心太子,是应该的。 先生不必为此感到为难。”
                        “可是——”
                        “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不过很多话是不用说出来的,我明白。”
                        张康只能长长叹息。眼前的这个女子,在最危难时义无返顾地去寻找太子,是她的坚持和努力,才使他们真的找到太子,避免了一场灭门之灾。她在风雨里受尽艰苦伤痕累累,从头到尾没有喊过一声苦,而此时,太子找到了,情势变好了,却冒出了德妃……
                        “先生,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张康一愣,半天才醒悟过来她指的是木盆里的那个婴儿。“很不幸,那个婴儿已经死了三天了。太子当初奋不顾身地去救那个孩子,却最终没能救下来,唉!”
                        “如是,命也。”四月叹了口气道:“先生,麻烦你叫人备车,我想回京了。
                        张康一愕,“可是太子他还没醒……”
                        


                        85楼2012-02-11 1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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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迟早会醒的。此地洪水未退灾情甚重,殿下醒后也不会回京,必定会留下来处理抗洪事务,我留在这里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还不如早点回去的好。”四月说着眨了眨眼睛,“而且不瞒先生,我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再在这里待一天,我非死了不可。”
                          张康苦笑道:“太子妃何必贬低自己,您的品格属下又岂会不知?属下这就去准备车马,送太子妃回京。”说完深深一拜,才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允如后脚便走了过来,表情很是忿忿然,“真是的,这算什么嘛!太子妃来她也来,太子妃为找太子九死一生,她倒好,等一切都变好了才赶到,哭上一场,这样就算情深了?”
                          四月脸色一寒,“允如,不得放肆,这种话也是可随便说得的?”
                          “允如真的替太子妃觉得委屈啊,德妃这明明是在抢功劳嘛!”
                          “让给她又何妨?”四月走回自己帐内,开始收拾行李。
                          允如连忙跟了进来,“太子妃,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我这次来,只是想找到太子,现在太子找到了,我的心愿实现了,岂非是一大乐事?其他的何必计较,弄的自己心烦,多划不来。”四月的视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低声道:“其实我真的很开心,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当然,太子安然无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幸事!”
                          “我说的开心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允如很是不解。
                          “当我爬上阁楼看见奄奄一息的太子,我看见他在那样的处境下还死死地抓着木盆,要保护盆里的那个孩子时,我真的觉得很震撼,很感动。”
                          允如叹道:“太子身份那么尊贵,却能为救个孩子连性命都不顾,奴婢也觉得他很了不起!
                          “他是个好太子,有这样的太子是百姓的福气。在见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纵然有再多的怨气和委屈,都变得烟消云散。” 曾几何时,与小妹九月谈及理想中的夫婿,姐妹三个,沧月要的是才华,九月要的是志趣相投的知己,而她,当初她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现在却明白了。
                          她要的是一个能让她敬重、折服,为其人格魅力深深倾倒的君子。
                          她的丈夫品格高尚,贵为太子却不骄不纵,正直善良,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慈悲心。
                          有夫如此,妾复何求?
                          回京后的第九天,传来好消息说洪水终于退了。
                          然而劫后疮痍,一切都需要休养生息,瓦留在那里帮助百姓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因此还需一段时间方能归来。
                          德妃在亚梦回京后的第三天也回来了,据说是太子嫌她碍事,将她赶了回来。听到这则消息时,四月几乎可以想到那会是怎样一幕情景——那个男人心中装了天下,却没有装多少儿女情长。
                          夏季悠悠过去,湖里的荷花败了,身子却愈发慵懒,整天整大地靠在躺椅上都不想动弹。四月多少心中有数,便差了宫女去请大医。
                          这边太医刚在诊断,那边就有太监突然来报说太子驾到!
                          她心中微惊,刚想下榻前去迎接,就见三月风尘仆仆地大步走了进来。
                          “殿下——”
                          三月一把按住她,脸上不掩焦虑之色,“我才刚回来,就听人说你病了。怎么样?现在觉得如何?”
                          四月轻扭过头,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
                          


                          86楼2012-02-11 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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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看她表情古怪,更是担虑,连忙问道:“太医,太子妃得的是什么病?病情如何?”
                            太医在一旁微笑道:“恭喜太子,太子妃得的不是病,而是有喜了。”
                            “什么?” 这个答案真是完全出乎意料,不但三月,连身边的宫女们也大吃一惊。—一
                            太子妃竟然有喜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喜事!
                            三月犹自不敢相信,讷讷道:“你是说——我要当父亲了?”
                            “正是,老臣在这里恭喜太子。”太医说着深深一拜。
                            三月将目光转向四月,一把抓住她的手,狂喜道:“太好了!我要当父亲了,我要当父亲了!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果真灵验!四月……四月……”
                            惊动之下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有紧紧抱住她,紧得她几乎窒息。
                            所有的宫女一同下跪,“恭喜太子,恭喜太子妃——”
                            贺声朗朗中,四月抬头盈盈一笑,“恭喜殿下。”
                            三月望着她,久久,低声道:“谢谢……四月,谢谢你。”
                            明月升起,华灯初上,秋风吹夜凉。
                            然而来自书桌那端的凝视,却是炙热的。
                            四月放下手中的书,叹了口气道:“殿下,处理国事时不该三心二意。如果臣妾令殿下分神的话,臣妾要告辞了。”
                            书桌后。三月笑了一笑,放下手中的毛笔,“是啊。我是真的有点心不在焉,所以我决定这些折子明天再看,你也不用走了。”
                            “殿下,大臣们知道了会迁责臣妾的。”
                            三月干脆变本加厉,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道:“今天晚上我只想看你。大臣们不会责怪你的,他们恭喜你还来不及。”
                            四月莞尔,“这算什么?母凭子贵?”
                            “当然,你是我的贵人。”三月说着握住她的一只手,将她轻轻带入怀中。月光照在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姿上,一切都显得格外温存。
                            “四月,谢谢。”
                            “殿下今天已经说过了。”
                            “不,这次是谢你的救命之恩。”
                            心中某根弦被温柔地触动,四月垂下头去,其音低低:“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即使没有臣妾,也会安然无事的。”
                            “你又来了,明明知道我不喜欢听这些客套话。张康他们都跟我说了,若非你执意要穿过那片塔林,大家根本就找不到我,我早已是个死人……”
                            四月连忙捂住他的嘴,“殿下,这种话不能讲的!”
                            三月缓缓拉下她的手,眼神越发深邃,“四月,对不起。”
                            “殿下说到哪去了,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跟臣妾道歉?”
                            “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好。”
                            四月一怔。
                            只听三月低叹道:“我是个很顽固的人,总是坚持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则,生平最不喜欢别人弄虚作假,所以一开始知道你是花钱疏通了各路关节才得以当选时,就对你心存偏见,颇多鄙视。那段时间里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如果我无意中伤害到你,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四月咬着下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不是没有想过,要让这个尊贵的男人后悔对她的轻视和怠慢,可当这天真的来到时,反而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尤其是他此刻的态度那么诚恳,眼神那么羞愧,忽然间,曾经的种种都变得不重要了。
                            


                            87楼2012-02-11 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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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连忙拉住九月,急声道:“妹妹不可莽撞!”
                              正在这时,一宫女捧着个小匣子走进来道:“太子妃,太医的药到了。”
                              “太好了,来得真巧!”九月二话不说,上前打开匣子取出药丸拿到眼前细细观察,又用鼻子闻了闻,甚至还恬了恬,冷笑道:“果然有问题!你们去把陆太医给我叫来,我有话问他!”
                              宫女应了声是,正待出门时,九月又改变了主意:“不,回来!吩咐这里所有的人从这刻起都乖乖地待在东宫里,谁都不许离开,若有违抗,严惩不怠!”
                              宫女虽觉得奇怪,但也只能低头照办去了。
                              九月回身看向四月道:“姐姐,我怕这里有人和陆太医串通,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我让他们都不许出去。这药姐姐你不要吃,我现在亲自去把陆太医抓来审问。”
                              四月低低一叹,没有说话。
                              九月又道:“这事不单纯,一个太医怎么有那样的狗胆竟敢毒害姐姐,必定受人指示。若是被我查出那人是谁,哼哼,他就死定了!”说罢挥袖风风火火地走了。
                              四月本想叫住她,但一转念间又放弃了。她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下着细细的雨,天空阴沉阴沉的,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这件事给她的伤感远远大于震怒。
                              有关宫里种种勾心斗角、阴险卑鄙的龌龊事情,并不是不知道,但事情真的发生在她身上,所有的感觉顿时在瞬间变得鲜明了起来。自认为待人一向不薄,为什么还有人要这样处心积虑地想她死?仅仅是因为她目前受宠,而且又怀了太子的孩子吗?
                              身处这样一个环境之中,她无伤人之意,却被人所伤。
                              她扶着梳妆台慢慢站起来,眼前忽然一阵昏眩,接着感觉下腹微疼,她低下头,看见鲜血一点点地渗透了白裙……
                              不!不会的!不会这样!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好奇怪,竟然不是很痛,可那鲜血缓缓流淌,将生命一并殉葬。四月再也控制不住,惊声尖叫了起来,叫声穿透重重宫殿,把天地万物通通撕裂……
                              身子忽冷忽热,有时像在水里,有时像在火里,然而,神志永远不清醒。她迷迷糊糊地睡着,在睡梦里见到了很多东西,那些东西旋转着四下飞舞,很快地飘逝过去。
                              朦胧中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唤她,柔柔的字节,颤颤的音符,引出某种情绪,忽然间,眼中就有了眼泪。
                              “查到了?”
                              “是。”
                              “好,走。”
                              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想离她而去,情急之下四月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要……不要……”
                              “四月,你醒了?”声音带着欣喜迅速靠近。
                              但,还是觉得不够近。她死死地拉着他,像拉住海面上的最后一根浮木,再也不肯松开。
                              “四月?四月?”又是那样温柔而颤抖的呼唤。带着她所无法承受的压力,催促她快快睁眼。
                              于是睫毛在轻颤中缓缓张开,人目所见是那张消瘦威仪的脸,然而脸上的那双眼睛,却带着关怀,带着担忧,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再不愿清醒,见到这双眼睛时也醒了,亚梦突然扭头低啜了起来。
                              一双大手伸过来,怜惜地将她揽入怀中,“四月,别哭。”
                              “孩子……我知道……孩子一定没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来得那般欢喜,走得这么不甘。
                              


                              90楼2012-02-11 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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