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经过一晚的休息,展昭带着证词证据再次上路,他归心似箭,却由于贪图赶路错过了店家。
正是人间四月天,日落将晚,林道间空寂清冷,杳无人烟。但闻鸟语啾啾,风声软软。一抹斜阳洒入深林,原本无边的冷寂生出暖暖得生意。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展昭的马很快,背后面前,飞鸟掠起,盘旋几圈,飞入深处,不寻常的气息。展昭瞬间绷紧了身体,速度减慢。突然,一丝尖锐的声音穿透空气,前后两个方向射来四个暗器,“嘭嘭嘭嘭”交叉着擦过展昭和跨下的奔虹,奔虹受惊,前踢腾跃而起,长嘶一声,接着,就有两个黑衣人顺着锁链飞身而来,随着刺耳的滑动声,转瞬即到面前。
黑衣人二话不说,抖手便将暗器收回,接着冲展昭劲疾袭来,展昭看清那原来是挠钩。展昭侧身,堪堪避过面前的挠钩,那挠钩“叮”的一声和后面的套在一处。后方那人手出一掌,寒光闪过,原来指尖夹着暗器。展昭用剑一搪,忽的风声,前方的人就手一绕,挠钩连着的绳索就要套住展昭的脖子。展昭收回巨阙再挡,绳索连剑一齐套住。黑衣人用力收紧,展昭将巨阙向斜上方用力一撑,头颈低转,就要挣脱开来。却听路旁草丛作响,又一个黑衣人,执利器飞身刺来,说时迟那时快,展昭拧身挣脱绳索,仰倒在奔虹身上,重重拍在马后座,奔虹振作长啸,奔腾而起。
黑衣人怎肯罢休,挠钩飞掷,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如影随形。展昭身形敏捷,饶是如此,对背后的攻击也有些吃力,更别说避开从后面飞击而来的挠钩后不能丝毫放松,因为挠钩在绳索的带动下可以突然回旋翻转。天光昏暗,一时之间,展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被罩在这奇怪的招式里。
展昭身上多处被划伤,装着证据的包裹也被抓落,但他快速调整状态。奔虹继续飞驰,展昭明白他们想套马腿,所以一恢复平衡,即刻旋身而起,衣袂掠风,利落的攀在树上。风声又起,展昭一个腾跃落地,身后的树干被击碎,木屑飞溅。展昭就势几个翻滚,避开紧跟在后的袭击,挠钩入地可没寸余,一击不中瞬间回弹。
一个短暂的停顿,双方都需要整合,展昭站起。面前两个黑衣人,左前方的一个手执三尺手刀,线条凌厉。右前方稍远些,第二个黑衣人左手端握一个挠钩,右手不紧不慢的将另一个轮成圆环,身后的第三个也是如此。看似平静,气势万钧。展昭不禁有些钦佩,动静之间,无所定势,变幻莫测,可柔可刚,这样的阵势倒是第一次见,看来是场恶战。
余光看到侧前方的挠钩已经离手,在套索的带动下空中交舞,展照拔剑而出,迅速跃起,脚下站立之处已埋入从背后袭来的铁钩。空中踢踏前方的挠钩,下落时将它踩入地面,不料迎面就是一刀。
执刀人只攻不守,出招老辣,展昭大意不得,偏偏又不能集中精力,因为两边的黑衣人都在伺机而动。刀剑往来,金鸣不绝,展昭腾挪之间,灵动多变。若论武艺,展照在此人之上,只是每当杀招兴起,必有挠钩穿插,一边是走势无定,一边是刚猛沉稳,一时间竟不能突破。展昭打起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怠慢。
一个不留神,两方挠钩射出,围绕巨阙旋转缠绕,挥动之间划伤展昭右臂,接着展昭就觉巨阙被带向前方,急忙顺着挠钩施力的方向一甩,一阵火花,巨阙脱开缠绕。展昭心想好险,差点脱手。原来这三人配合如此默契,兵器设计的也天衣无缝,展昭心中赞叹,不简单!
但其实没时间佩服对手,执刀人再次攻上前来,一刀直劈,展昭举剑相迎,黑衣人刀锋一转,顺着巨阙剑柄滑来,目的是展昭受伤的右手,来势凶猛。又是一阵火花,展昭猛然之间扫过一眼,惊讶之余马上撤剑一拨,以柔克刚,回绵绕过,故意用剑磕碰对方手刀根部,迸出丝丝火花。
那人忙后撤身形,展昭进攻之势刚起,左侧挠钩迅猛飞来,展照用剑抵挡,剑身再次被绕住,却也封住了挠钩的动势,展昭借势避过正面手刀攻击,袖箭出手,左边的黑衣人应声而倒。与此同时右肩一凉,慌忙间展昭向后一卸肩膀,左手拉住已刺入肩膀的挠钩,用力前拽,一抖手腕,正缠住飞扑而来的刀锋,斜里带出,右手剑起,刺中面前的人。
身后气流涌动,展昭知道有暗器,收剑同时翻转腾跃,避过暗器,不料一只挠钩紧随暗器之后,借回转身形之势,展昭用左手抓着的那个挠钩抵挡,顺力一绕,两个挠钩缠在一起,展昭送力掷出,两个挠钩直击右边的黑衣人,那人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再回首,执刀的黑衣人已没有影踪。
展昭嗓中腥甜,一时不支,单膝点地,右手握剑撑住身体,血顺着巨阙流淌,没入土中。
陈州!展照突然抬头,看着陈州的方向,有白玉堂他们在,应该没问题。
短暂的余晖早已逝去,无边的幽暗接踵而至。月华如水,夜朗星稀,血的味道风中四溢,冲淡了那抹冷清,却又显得格外阴凉,四周是死一样的沉寂。包扎好身上的伤口,牵过身边的奔虹,打斗之时它并未远离。
拍拍奔虹赤的脖子,“奔虹呀奔虹,再坚持一下吧。”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