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脚本回来的Tania看到依在走廊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金俊秀，微微皱起眉，快步赶过去。
　　“怎么站外面？”说着，伸手要去开休息室的门。
　　金俊秀按住她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林副总和康越凡在里面。”
　　林锦轩一年前正式进入天盛娱乐，被任命为公司副总，直接掌管新人部。所以公司里只要聪明一点儿艺人，都会想尽办法讨好他。
　　点到为止的话让精明的Tania很快反应过来，沉着脸很不高兴地瞪了紧闭的房门一眼。以她Tania在这一行的地位，她手里艺人的休息室还从来没被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抢占过。哪怕是老板的新宠，他们的经纪人也得让她三分。
　　Tania眼睛一转，开始四下寻找康越凡的经纪人。她不会去直接找林锦轩理论，毕竟林锦轩是林董的亲弟弟。去警告康越凡的经纪人显然要明智得多，也好适时提醒康越凡别太不知趣。
　　与Tania合作这么久，金俊秀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在这个圈子里，人脉和辈分有时候还是要分清楚的。不过他现在并不想惹这个事，其实这种事在后台很常见，没什么可计较的。新人们以此博上位，也许二十岁时的金俊秀不懂，但二十三岁的他却很明白。
　　“T姐，先帮我换个休息室吧。”金俊秀拍拍她的肩膀，把她的注意力拉回来。
　　“哦，你等着。”Tania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步伐又快又稳地走到节目组导演那里，聊了两句，又噔噔噔地跑回来。金俊秀多次想伸手扶她一下，但Tania稳得金直像是穿着运动鞋在走路。
　　“走，咱换间更好的。”说着也不等金俊秀反应，直接拉着人向走廊另一边的休息室走去。
　　半路遇上前来给金俊秀化妆的化妆师，见他们向反方向走，不解地问了一句，“Tania姐，你们上哪儿去？”
　　Tania回头瞄了化妆师一眼，继续边走边道：“跟上，换地方了。不知谁带来的小狗没拴好，正在那间休息里发-情。我让他们给换个地方，免得长针眼。”Tania的声音不高，足以让三个人听清楚。
　　金俊秀没说什么，反正他已经习惯了Tania的风格。
　　化妆师听得雨里雾里的，没反过神来，只是跟着他们换了地方。反正他也知道，Tania这女人不能惹。
　　走廊右边尽头的一间休息室里，原本可容纳十多人的地方现在只有金俊秀一个人。Tania将Re本给了金俊秀，让他自己先看看，自己踩着鞋子又快步走了出去。
　　化妆师打开金俊秀专用的化妆箱，简单的帮他上妆。无论上节目还是拍照，金俊秀的妆总是男明星里最淡的，如果不是为了让灯光打上去时显得气色更好，或许他就这样上台都不是问题。金俊秀的五官无论单看还是放在一起，都很精致，这样的脸如果妆上很厚，就会觉得很夸张，所以如果不是特别需要，化妆师也不会给他用太多东西。
　　上完妆后，化妆师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准备去化下一个艺人。金俊秀简单地将脚本看了一遍，好对一会儿主持人的提问心理有个底。手上的润唇膏在嘴唇上涂了两下，比起那些男艺人用的透明唇彩，他更喜欢这种干爽的东西。
　　这时，化妆间的门被从外在打开，刚下节目的李东海勾着嘴角走进来，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金俊秀，嘴角的笑容多了一分讽刺的味道。
　　“没想到咱们还有机会共用一个休息室。”
　　金俊秀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并没多说什么。他知道李东海不喜欢他，从他们还是Season的时候起。而其中的原因也并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他并不知道李东海今天有节目，也不知道这间休息室是李东海的，否则他宁愿选择和几个新人共用一间。
　　化妆师看气场不对，聪明地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偌大的休息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一度僵持下来。
　　以前在还是Season的时候，金俊秀的精致样貌并不突出，因为在他前面有李东海。金俊秀的精致给人感觉很内敛，只有真正注意到他，才会发觉他样貌上的出众。而李东海的好看很张扬，一群人里哪怕只是匆匆瞟过一眼，也能发现他。


第04章 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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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来说，做为公司一手培养出的艺人，尤其是颇具市场和实力的公司，没有特别的原因，艺人是不会轻易选择跳槽的。毕竟从起步到运作，怎么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公司非常清楚。也了解每个艺人善长什么，适合走什么样的风格，以及哪一方面是弱项，是否有挖掘发展的必要。并可以根据每个艺人不同的特点去安排今后的发展方向。
　　而换一间公司，这些方面都要重新考量。花费时间暂且不提，如果艺人的实力满足不了公司开拓市场的需要，那么很可能就此销声匿迹。所以跳槽可能是一个好的开始，也可能让事业毁于一旦。
　　夏旻则属于其中最为成功的跳槽艺人之一。
　　当初，林锦赫第一次带着他去应酬时，夏旻就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做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夏旻的选择是拒绝。但以他当时的立场，想完全拒绝是不可能的，一个孩子相较于这个圈子，的确是太过弱小，被占些便宜总是再所难免。
　　对于夏旻的表现，林锦赫显然也非常不满，私下训斥过不知多少次，但夏旻就那么咬着牙不妥协。以至于Season的一些商业活动，公司都没安排他出席，那一段时间，夏旻几乎拿不到薪水。
　　之后的一段时间，夏旻的表现非常消沉，但来自公司的压力并没有丝毫减缓。对一个合约在身的艺人来说，虽然名声在外，但若想干脆地离开，就违约金都可以把自己赔的倾家荡产。所以没人会把自己逼到这一步，能做的就只有忍耐，然后将对自身的伤害降到最低。
　　在合约即将到期时，夏旻的反弹非常大。他拒绝任何练习，也不再公开出现在应酬的宴会上，林锦赫找他谈话，他也只在办公室里停留了五分钟不到就直接离开。
　　在反弹的这段时间里，夏旻的状态相较之前显然好了许多，没人知道他是如何从低谷走出来的，但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来自心底那股愉快，好像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笑眯眯地夏旻。
　　此时，大家都开始担心Season的前景和夏旻的选择。天盛有意想挽回，他夏旻完全没给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合约到期当天，夏旻拿着已经废弃的合同，一页一页将它撕得粉碎，然后丢进公司门外的垃圾箱里，嘴角的笑容说不出的讽刺。
　　一周后，就在Season解散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时，朴氏博音国际娱乐公司招开记者会，正式签下夏旻，并向媒体公布了对夏旻加入博音后的发展计划，若得无数艺人分外眼红。
　　当时的博音国际娱乐刚刚正式进入亚洲市场，之前博音一直在欧美发展，隶属朴氏国际集团。有着充足财力和国际巨星的支持，没几年便一举成为国际领军的娱乐巨头。
　　在进入亚洲市场前，它就率先签下了一批颇具实力的天王天后级的人物，并将亚太地区总部定在首尔。随后，不断扩展业务，影视歌多方面的发展。短短一年的时间，就让博音娱乐在国内市场上划出了一席之地，确立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在这种高级别艺人的竞争中，夏旻凭着自己的努力和天分，不负众望地在从多天王天后中奠定了自己的位置。经过两年多的努力，终于收获了电影上的第一个奖项——最佳新人奖，再次成为瞩目的焦点。
　　可以说在Season解散后，夏旻的发展是最顺利的。虽然在组合里，夏旻的年纪最小，但他一直很独立，也很有自己的主见。而这次签到博音的选择，也证实了他的确走对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
　　休息室里，安静持续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夏旻现在已经不是天盛的人，所以也不方便多说。金俊秀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对于以后的选择，他还是不免有些茫然。
　　没多久，工作人员来通知金俊秀准备录节目。临出门前，夏旻叫住他，两个换了最新的联系方式，又开始了属于各自忙碌。
　　在进摄影棚的路上，金俊秀看到Tania正将康越凡的经纪人堵在墙边，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通过康越凡经纪人涨得发红有脸上不难判断，Tania正在训人。原本想过去把Tania拉走，但经纪人之间的事，金俊秀也不方便说什么。看了一眼，便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棚。


　　而从走出休息室到节目录制完毕，金俊秀都没有再见到康越凡或是林锦轩。
　　圈子里的人总说娱乐圈的水很深，无论你经历过多少事，它永远只是冰山一角。在这里生存是一门学问，同时也是虚伪的比较。
　　如果你爬得高，那么再贵的奢侈品也可以轻易地放到你手中；如果你爬不上去，别说奢侈品，就连生活都会成为问题。这里用一句简单的适者生存是不足以解释的，它的确包含了太多的东西，有些很明朗，有些却黑暗到已经腐烂变质，却依然嗅不到腐坏的味道。
　　金俊秀从来不否认，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很华丽，但本质已经烂到连他自己都不愿多看的地步，那种心理上的质变连他自己都很想吐。但为了生存，他就要将这些包装起来，而且要包得没有任何破绽。
　　短暂的休息转眼过去，金俊秀像往常一样坐着保姆车来到公司。天盛最近正在筹备给他发新单曲，曲目由金俊秀自己选。在这个时候发新曲，看似是对金俊秀的重视，以及对续约的试探和挽留，但他心里很清楚，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如果他不继续签，还能在最后帮公司赚上一笔。
　　如果天盛的算盘打得再响一点儿，金俊秀若是换公司发展不顺，那么这首单曲很可能成为他告别歌坛的最后一首歌。
　　会议室里，金俊秀延续着让他感觉最轻松的打扮——牛仔裤配高领毛衣，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上几首备选的歌曲。这是制作部筛选后留下的几首比较不错的曲子，做为公司里人气比较高的歌手，金俊秀有优先选曲权，至于那些他不要的，会丢给下面的新人，这是天盛一直以来的做法，所以想拿到好曲子，就得努力地往上爬。
　　Tania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手机也打不通。金俊秀有些纳闷，与Tania合作那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找不到她的人。他也没有多问，因为金俊秀一直觉得Tania是个无论什么时候都很有分寸的人。
　　和音乐制作部部长在会议讨论了一天，暂时敲定了三首，其中有一首是金俊秀特别喜欢的，可具体的还要到伴奏样本出来后再定。
　　讨论了一天新歌的疲劳感还未散去，总裁办公室的秘书就走了进来，让金俊秀上去一下，林总裁有事找。
　　金俊秀在心里皱了下眉，表面依然维持着从容的神色，微笑着向秘书道了谢。在将手上的谱子整理好后，和制作部部长一起走出会议室。对方回办公室继续工作，他乘电梯上楼去林锦赫那里。直觉上，总裁找他肯定没好事。
　　天盛娱乐的总裁办公室并不算大，但里面的摆设全部价格不菲，就连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布艺沙发，标价也要六位数。与其说它是一间办公室，倒不如说它是一个高档品展示的样板间更为贴切。
　　敲过办公室的门，里面应了一声“进来”。
　　金俊秀推开磨砂的门面走进去，“林总，您找我？”
　　“嗯。”林锦赫从文件中抬起头，推了一下鼻梁处的眼镜，露出惯有的微笑，“坐吧。”
　　拉开办公室前的软椅，金俊秀坐下，等他继续说。
　　“周五晚上有个业界的聚会，你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林锦赫合上手里的文件，微微后抑地靠在椅背上。
　　金俊秀的心沉了一下，林锦赫嘴里说是业界聚会，但恐怕没那么简单，“周五我有商演。”金俊秀想侧面拒绝。
　　“没关系。”林锦赫显然并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我会帮你安排。这次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接触一下对你没坏处。”
　　“周五的商演是新代言的服装品牌发布会，总要露一面。”金俊秀继续给自己找拒绝的理由，他的确就是不想去，“我还是回去和T姐商量一下吧，免得商家不满。”
　　“到时候公司还会有别的艺人一起去宴会，你晚来一会儿也可以。”林锦赫一句话堵死了他不去的余地，随后又接着道：“关于Tania，我也有件事和你说。”
　　“什么？”没了退路，金俊秀只能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听林锦赫说下去。


　　“是这样。你知道康越凡出道后，发展算是很不错。但因为还是新人，所以有些方面比较受限。林经理和我提议，让Tania接手康越凡，以她在圈子里这么多年的门路，对康越凡的发展很有帮助。”林锦赫依旧保持着微笑，表情轻松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Tania带了你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带新人了。我会再帮你安排一个好的经纪人，你在天盛加上训练期也有将近八年，公司自然不会亏待你。”
　　听到要换走Tania的消息，金俊秀心里顿时凉了一半，后面林锦赫说什么，他也没听清。金俊秀单飞后可以说是Tania一手带出来的，现在要换走Tania，这对他来说绝对不是普遍意义上的换经纪人那么简单。
　　更可笑的是，这件事居然是林锦轩提出来的。他和林锦轩的关系原本就已经非常尴尬了，现在弄到这个地步，他根本就不愿再去想。换经纪人的事，估计十之八九也是康越凡提起的。那个男孩虽然表面看上去很无害，但心眼绝对不比谁少。
　　见他半天不说话，林锦赫从一边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打开递给他，“这事还没最后定下来，还得看康越凡能不能和Tania磨合。别想那么多，等周五宴会结束后，咱们再细谈。”
　　金俊秀接过他递来的水，并没有喝。他听得出林锦赫的意思，也知道这次宴会他非去不可，但最后的结果却未必由他说得算。虽然心理难受，但金俊秀还是表现得很平和，“我知道了，林总。”
　　“嗯。”林锦赫算是满意地点点头，“新单曲的事，我会让音乐部尽量配合你的时间。尽快录出来吧，歌迷快要等不及了。”
　　如果比虚伪，金俊秀觉得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过林锦赫，林锦赫总会在给人一巴掌后再送一个甜枣。刚进入这个圈子里的孩子也许很吃他这一套，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但金俊秀不会，也许曾经会，但六年下来，他已经学会表面看似相信，实则自己心里清楚。
　　离开公司回到家，金俊秀心里依然很沉。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交织成的夜景，最大限度地放松自己。
　　从离开家后，他就开始慢慢学会独立思考解决问题，也习惯了站在窗边让自己放松下来。周围没有很高的建筑，也不用怕被偷拍。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考，金俊秀看着屏幕上Tania的名字，接通了电话，“T姐。”
　　“俊秀，你听说了吗？”Tania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不痛快，“林锦轩今天竟然通知我去带康越凡。”
　　“嗯，我听说了。”金俊秀的声音很平静，他现在只能选择平静，不然Tania脾气只会更暴躁。
　　“林锦轩和你说的？”
　　“不是，是林总。”
　　Tania在那边啐了一口，“当初是林锦轩让我带你，我好容易把你带起来，他居然让我再去带那只发/情的小狗。”
　　“T姐，抱歉。你也知道我现在林经理的关系并不好，所以他把你调开也是迟早的事。”金俊秀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听到他的话，Tania也平静下来，她并不图金俊秀的一声谢，当初她接手单飞的金俊秀也是出于自愿，“俊秀，说实话。姐年纪也不小了，原本想把你带到一线男歌手的位置，我就退了结婚去，我知道你有这个实力。可现在突然让我去带个新人，还是康越凡，姐不甘心。”
　　“嗯，我知道。”
　　“咱们合作已经快三年了，姐也不骗你。其实去带个新人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康越凡我从心里喜欢不起来。按理来说，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有心眼儿不是坏事，但康越凡心的眼儿不正。”Tania叹了口气，继续道：“那天我在走廊里骂了他的经纪人，估计他经纪人回头也把气撒他身上了。所以他用林锦轩的关系把我换过去，更多的其实是为了有一个能压住场的经纪人。以后就算他是新人，也没人敢随便骂他。而我看在林锦轩的面子上，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正在考虑。我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姐有分寸。我打电话来其实是想提醒你……”
　　“嗯，你说。”金俊秀大概能猜到Tania想说什么，但并没有打断她。
　　“有些事自己多留个心眼儿，知道吗？”
　　“嗯，我明白。”
　　“还有……”Tania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你的合约也快到期了，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嗯。”金俊秀应了一声，“谢谢，T姐。”
　　Tania长长地呼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很多事她知道，但并不方便说。只能靠金俊秀自己想明白，找对方向。
　　挂断电话，杯里的咖啡已经温冷。
　　金俊秀走回窗边，看着远处模糊的风景，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似乎正在思考，又好像已经放空……
　　安静地……怅然地……

　　看来今天这场宴会与其说是业界的聚会，倒不如说是为了请朴有天。
　　博音娱乐的市场很大，除了亚洲，欧美那边更是不用说。而今天在座的几位娱乐公司老板都有意打入国际市场，只是一直缺少助力，想出去发展并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博音就成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如果能搭上朴氏博音这条船，那么进军欧美市场就不再那么难。
　　这点在场的公司高层懂，相信朴有天也懂。
　　放下杯子，金俊秀又看了一眼被包围住的男人，精致的立体五官和那双深邃的眼睛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朴有天从容地与他们交谈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见笑容，给人一种冷淡理性的感觉。偶尔举起手里的红酒杯，动作十分优雅，甚至可以说是赏心悦目。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机器，也同样少了一些感情。
　　与金俊秀收敛的目光不同，在场的其他艺人彼此小声讨论着关于朴有天的事，脸上或是欣赏、或是爱慕……但也仅限于远远地看着，没人敢跨过那条边线走过去。不是因为那里有他们的老板，而是朴有天给人的距离感太远。
　　收回不能直视的关注，金俊秀低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他拿的并不多，吃得也非常慢，做为艺人，保持身材是一定要做的。金俊秀虽然是干吃不胖的人，但大晚上吃多了甜食也不健康。
　　他并不准备在这里留在久，可也不能现在走，只能继续坐在这里，等林锦赫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离开。许多认识的艺人走过来和他打招呼，金俊秀礼貌性地和他们聊几句。也没再关注会场里的人。
　　有些时候，低调并不能完全遮掩别人的目光，尤其是对直觉敏锐的人——像朴有天。
　　一直站在旁边的林锦赫发现朴有天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餐区角落的位置，而那个位置由始至终都只坐着金俊秀一个人。他无法看透朴有天的意思，但直觉上应该是对金俊秀有兴趣。
　　林锦赫也是第一次接触朴有天，显然，博音的朴总比他想像中要难接近，也很难看出朴有天的想法，可以说交谈这么长时间，他一无所获。心里除了佩服，更多的是急躁，不过好在让他发现了金俊秀这个可能存在的突破口。
　　他今天特地带了几个公司里年轻漂亮的孩子过来，就是想看看朴有天是否有兴趣。相信其他公司的老板也是同样的意思。林锦赫从不否认金俊秀的魅力，如今看来，带他来聚会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不动声色地退出来，林锦赫走出会场和酒店的经理聊了几句，然后一通电话将金俊秀叫了出来。
　　接到电话的金俊秀放下咖啡杯，沿着墙边走出宴会大厅。等在那里的林锦赫向他招招手，金俊秀的心理空了一下，也明白了林锦赫的意图。
　　果然，一张房卡放到了金俊秀手上。
　　“今天晚上一定要让他满意，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你，Tania我也会帮你换回来。”拍拍金俊秀的肩膀，林锦赫没多停留地消失在宴会厅门口。
　　金俊秀看着手上这张写着1808的房卡，双腿定在那里迈不出步子，他甚至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这个晚上才刚刚开始……


第06章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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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酒店的房间分很多等级，楼层越高，房间越气派，价钱也就越贵，这似乎是星级酒店的普遍规律。当然，同样的，隐私程度也越高。所以对于那些有身份的人来说，总统套房或高级套房是首选。
　　金俊秀在宴会厅门口站到双腿早已麻木，才迈着步子，走向走廊转角处的直达电梯，升到18楼的VIP高级套房。
　　每次商业聚会主办方都会在酒店内订几个房间，以免有人喝多酒不好开车，或者时间太晚，可以直接留在酒店里休息，非常方便，这也是宴会上普遍的做法。因此很多人的休息也就不再那么单纯的只是为了休息了。各种声色也不免就此发生，总之是有序下的混乱。
　　打开房间大门，金俊秀随手点开灯，明亮的暖黄色灯光将套房照得通透。宽敞的客厅，自带浴室的主卧，大小适中的书房，电视、冰箱、无线网络一应俱全。细致的华丽中，突现了几分家的格调，可以让入住的人达到最佳的舒适度和放松感。
　　但这种放松感并没有在金俊秀身上体现出来，虽然这种事他遇到不止一次，但无论怎样强装镇定，心里的排斥感也不会减少半分，只能让自己不再去想，去做应该做的事。
　　脱掉外套和长裤，金俊秀走进浴室冲澡，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或者说自我催眠。
　　林锦赫这次答应他的条件很高，金俊秀知道对方肯定不是简单的人。可这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被上一次，然后换回些“等价”的东西。不过，如果他不能让对方满意，那么结果他也猜得到。
　　温热的水淋在身上，似乎冲去了身体里散发出的冷意，可依然感觉不到温暖。擦干身体，穿上酒店准备的浴袍，打开的浴室门拥出一股蒸气。金俊秀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踢掉拖鞋蜷起双腿，脚平放在沙发上，指甲透出干净的色泽。金俊秀喜欢这样的姿势，可以让他放松并找到一丝安全感，只不过这种姿势仅限于在他一个人的时候。
　　在Season里，金俊秀一直很低调，没有李赫在会交际，没有李东海那么艳丽的外表，也不想夏旻可以走单纯可爱的风格，所以潜规则的事并没有落到他身上。现在想想不知道应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至于林锦轩，是金俊秀先动的心。对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似乎第一次总是非常容易心动，接受着对方的照顾，享受着对方的嘘寒问暖。就是这样的单纯，才会慢慢在夹缝中滋生出感情，也许不应该，但又无法控制。
　　对于金俊秀对他的喜欢，林锦轩也没说什么，只是尽力满足着他的要求。
　　后来李东海和李赫在陆续离开了天盛。在离开前，李赫在找金俊秀谈过，问他要不要一起走，反正他们的条约到期时间只差几天。他知道李赫在不希望他留在天盛，也知道李赫在不赞同他的心动。但最后，在林锦轩的说服下，金俊秀还是选择了留下。一方面他的个人首张专辑也已经准备进入发行阶段，另一方面，自然也有林锦轩的关系。
　　李赫在并没有强求，只是拍拍金俊秀的肩膀让他好自为之。现在想来，如果可以重选一次，他可能会和李赫在一起离开吧。至少那样，他可能还是以前那个金俊秀，干干净净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也不愿让自己回头看或是后悔什么，生活总在继续，有些事也只能往前看才不会让自己难受。
　　时间一圈一圈地走过，金俊秀已经有些泛困，但还是不得不提起精神等人。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大门电子锁的提示音响起。金俊秀将腿放下来，深深呼了口气看向门口，等待着即将走进来的人。
　　高挑的身影在房门再次关上后，出现在金俊秀眼前，让他心里惊了一下，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朴有天走进房间，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冷漠。在看到穿着浴衣的金俊秀后，眼底闪过一抹不意觉察的情绪，似乎对出金俊秀的出现也有些意外。
　　宴会席间，朴有天自如地应酬着前来和他攀谈的人。对于这种聚会他一向态度自律，朴有天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无论好的坏的，而他能做的就是自己决定是否有继续接触的必要，从而完全掌握主动权。


第07章 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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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金俊秀没有一点儿睡意。一个人撑不起的被子，身后没有体温的床单，让金俊秀显得很单薄。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他放任着自己的思维，因为冷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不需要掩饰。
　　当初金俊秀选择留在天盛后，很快就推出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借着当时Season还没全部散去的热度，专辑大卖，成功挤进了当年音乐专辑销售排行前十位。这也算是他单飞之后最大的惊喜。
　　然而这种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彻底淹没过去。具体的细节他已经记不清了，或者说根本就不想回忆。
　　那天晚上，林锦赫约他吃完饭，谈了一些宣传上的问题，就将一张钥匙卡放到了金俊秀手上。
　　“晚上乖乖听话，只要何先生满意，下周就给你安排一个汽车代言。”林锦赫依旧保持着微笑，似乎这种事对他来说再平常不过了。
　　“你……”金俊秀一时愣在那里，很久回不过神来。他知道林锦赫的意思，但从没想过在有了林锦轩后，这种事还会发生在他身上。声音发颤地开了口，连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切，“林总，我和锦轩，我不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锦赫打断了，“俊秀，锦轩是我弟弟。你想，如果他不同意，我可能答应何先生吗？”
　　林锦赫的话让金俊秀脑子一片空白。他不能相信这件事是经过林锦轩同意的，但林锦赫淡定的微笑又让他不得不信。拿出手机想打给林锦轩，手指却发抖地按不出号码，他以为自己有林锦轩就够了，不会再怎样，但现实却重重地给了他一巴掌。
　　拿过金俊秀的手机，林锦赫看了一眼停在桌面上的屏幕，顺手帮他关了机，“你现在打过去，锦轩也会很为难。何先生要注资天盛，作为公司的老板，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其实如果是公司里其他艺人倒也无所谓，但何先生指定要你。”
　　金俊秀的眼神一直落在手机上，思绪依然空白。心一点一点地冷下去，找不到逃生的出口，剩下的只有越来越明显的绝望气息。他可以闻到林锦赫身上那股腐坏的味道，而那种气息也正在一点一点的侵袭自己，腐蚀下血肉的腥臭让他想吐……
　　将关机的手机放回桌上，林锦赫看了一眼还在发愣地金俊秀，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天盛要和这些商家搞好关系，旗下的艺人才更好发展，这对你们也是有利的。如果何先生高兴，想专捧你，你也不算损失。”
　　重新接上思维的金俊秀如同烫手山芋一样，将手里的房卡丢倒桌子上，空洞地摇头，“我不要……”
　　“我知道你想着锦轩。放心，锦轩不会在意的。”林锦赫依然不给他任何退路，“他是我弟弟，这些事自然会明白。如果你能搞定何先生，他也会高兴的。”
　　此时的金俊秀完全不想听林锦赫说的任何一个字，他能接受的人只有林锦轩。可转念的瞬间，金俊秀又再次陷入茫然。现在，林锦轩都能同意将他送到别人床上，他还要如何接受林锦轩？
　　不准备和他继续耽误时间，林锦赫一把拉起金俊秀，拿上手机和房卡就往餐厅外走。金俊秀下意识地挣脱，却被死死地抓住。
　　“你可是公众人物，如果不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你就尽管试试看。”
　　金俊秀减小了挣扎的幅度，但力气并没有减，他知道这里有监控器，如果第二天上报会更麻烦。
　　最终，金俊秀的挣脱仍旧无果。林锦赫将他带到楼上套房门口。何先生已经在房间里等了。听到敲门声，前来开门。在见到金俊秀后，露出让人恶心的笑容。
　　和林锦赫寒喧了两句，大手一伸，便将金俊秀抱进了房间。这个让金俊秀绝望的夜晚正式撕开一角。
　　他反抗过，挣扎过，甚至打伤了对方的嘴角，但这些都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反倒让对方更加兴奋。
　　金俊秀清楚地听到衣服撕破的尖锐，皮肤暴露在空气的抽气。也记得粗壮的手指游动于身上泛起的粟粒，以及被强/行进入时的痛苦……


第10章 李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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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俊秀和李赫在约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里见面。一方面餐厅里人少，不会特别引起注意，另一方面，这家的西餐也着实非常地道，得到很多艺人的推崇。
　　金俊秀到餐厅时，李赫在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了。黑色的丝制衬衫，合体的裤子和别致的男士皮靴，让李赫在整个人看上去非常利落，也不缺乏时尚感。配上帅气的五官和酷感的气质，总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看到金俊秀走进来，李赫在毫不吝啬地露出愉快的笑容，和之前冷酷的感觉完全不同，“很准时。”
　　金俊秀笑笑，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等很久吗？”
　　“没有，我也刚到。”基本上每次约见，李赫在都会提前十分钟左右到。这点金俊秀很清楚，不过他没有提早的习惯。
　　服务生给金俊秀的杯子里倒上水，然后将菜单摆在两人面前，等他们点餐。在这样的西餐厅吃饭有一个好处，无论你多知名，服务生们也能保护良好的素质，不多看，不闲聊，不议论。让客人可以安静是吃上一顿饭，这点对艺人来说非常重要。
　　寻问了一下今天的主打菜色，两人各自点好了餐品。金俊秀吃和东西向来很固定，一般不会换新花样，所以点餐很容易。李赫在则每次都喜欢尝试不同的东西，即使不好吃，也算是试过了。
　　因为开车不易喝酒，两人也没点红酒。服务生核对了一下餐点，便躬身离开，请他们稍后。
　　这个时间离晚餐还有些早，餐厅里没什么人，说话也自在许多。
　　“看起来精神不错。”金俊秀放下水杯，打量着眼前的李赫在，“外景拍得顺利吗？”
　　“还行，时间没那么赶，也不算辛苦。”李赫在转着拇指上装饰用的戒指，笑道：“不过好像晒得有点黑。”
　　“还行。”金俊秀并没觉得李赫在黑了多少，不过似乎是比之前瘦了一点儿，“专辑准备得怎么样？”
　　“大部分歌曲已经定下来了，等小样出来送给你听。”
　　“好。”
　　离开天盛后，李赫在的音乐风格也逐步开始倾向于摇滚，与他那种酷感的气质十分搭调，音乐的编曲和歌词也颇具感染力，很快赢得了一大批年轻人的追捧。
　　与其他玩儿摇滚的歌手不同，李赫在身上没有刺青，也没有穿洞，穿着时尚但不另类，完全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那种颓废感，这样健康的外表也让他赢得外界的无数好感。
　　所以金俊秀也会在李赫在专辑发行时特地去买上一张，作为朋友的支持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他很喜欢李赫在的这种风格。而Season解散后也只有他和李赫在还在继续唱歌。
　　“最近看到Richie和夏旻了吗？”李赫在随意地问道：“听说前几天夏旻回来了。”
　　“在电视台见过一次。夏旻还是老样子，工作也忙。李东海哥……”金俊秀稍稍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笑道：“你知道，我和他向来就不合拍。你回来没联系李东海哥吗？”
　　“还没有，起床就先给你打电话了。”李赫在清楚金俊秀和李东海的关系，那么长时间早就习惯了，也不会刻意去提，或者试图改变什么，“改天有空，咱们四个应该出来聚一聚。”
　　“嗯。”金俊秀没反对，只是，“估计很难排出时间来。”
　　两个人见面总比四个人来得容易一些，即使有想法，时间也各有不同，光碰时间可能就得推后好几周。
　　不多会儿，前菜和主菜陆续端上来。两个也没再多说，各自吃着东西，气氛自然地围在他们中间，和之前的每一顿饭一样，难得地亲切。
　　位置市中心的一幢高层大厦顶层的总裁办公里，朴有天在今天最后一份文件右下角签上自己的名字，抬眼看向站在桌前的沈昌珉，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淡，“还没回电？”
　　“嗯。”沈昌珉微微点头，儒雅的外表下随和的笑容没有任何改变，“要不要再让秘书打一通过去？”


　　金俊秀微微闭上眼，用心地唱着每一句，表情一片平和。台下似乎已经成了固定的布景，而他的歌声里，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其他的都被任意放空……
　　四十分钟的演唱，金俊秀没再多说什么，只偶尔回应一句“谢谢”，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有些话不能说，有些话不想说。
　　场馆最后一排站着两个人，因为台下的光线很暗，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在见面会接近尾声的时候，其中一人站起身，往会场外走，另一人也跟着站起来，在回头看了一眼舞台上的金俊秀后，跟着离开。
　　“怎么走了？”沈昌珉追上朴有天的步伐向地下停车场走。
　　朴有天单手插在衣服口袋里，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道：“感觉怎么样？”
　　“你是指人还是歌？”
　　“全部。”
　　沈昌珉稍稍沉思了一下，说道，“美中不足，似乎少了那么点儿爆发力。”
　　作为朴有天的助理，沈昌珉必需时刻保持睿智，给出最好的意见。作为朋友，他也有必要诚实对待朴有天问题。
　　在沈昌珉看来，金俊秀虽然唱功很好，但有些沉静，缺少爆发力。换句话说，他的声音并没有达到最完美的释放。这并不是金俊秀的问题，而是歌曲本身没有承载起那种来自声音的力量。
　　朴有天不置可否，拉开后门坐上车。沈昌珉也跟着坐进去，跟在朴有天身边这么久，他自然知道朴有天和他的观点是一致的，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别人不会明白。
　　会场内传来的尖叫声几乎要把房顶掀开，就连地下停车场也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沈昌珉认同着这种人气的同时，也多少能猜到朴有天的想法。
　　“开车。”朴有天吩咐司机，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蓝色的眼睛沉下来，似乎正在思考。
　　沈昌珉安静地坐在一边翻着手里的日程记录，没再说什么。
　　迈巴赫驶离地下停车场，低调地融入城市的车流中……
　　天盛娱乐的总裁办公室里，林锦赫放下手里的电话，让秘书把林锦轩叫上来。他刚刚得知，在单曲发行前，金俊秀和朴有天在酒店的西餐厅遇见过一面，并且一起吃了饭。其中还有夏旻和朴有天的弟弟。
　　因为朴有天的关系，餐厅在那个时间段里没再接待其他客人，所以并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消息也是搁置了将近一个月才收到。
　　看着已经倒计时的合约时间，林锦赫准备加快让金俊秀续约的速度。其他的公司他并不在意，但博音是完全超出他能力范围的。
　　林锦轩象征性地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进办公室，“哥，你找我？”
　　“嗯，坐。”林锦赫自然地十指交措，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身体向后倚，完全一副闲聊的姿态，“最近新人部的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有一个新组合正在磨合期。”林锦轩说着最近的情况，因为他们两兄弟并没住在一起，所以工作上的事也大多是在公司谈。
　　“你最近见金俊秀了没？”并不打算兜圈子，林锦赫开始步入正题，但答案他心里有数。
　　“俊秀？怎么可能？”林锦轩嗤笑一声，“我和他多久没联络，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金俊秀的合约再有十几天就到期了。我要续签，你去和他谈谈，条件可以让他开。”林锦赫看着自己的弟弟，“我想来想去，还是你去找他谈比较合适。原本Tania也是不错的人选，但你把她安排给康越凡，再让她去不太适合。”
　　林锦轩皱起眉，“我不去，我和金俊秀没什么可说的。”
　　“你必须去。”林锦赫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你和金俊秀的事你心里最清楚，只要你现在对他好一点儿，关系还是有可以转寰的空间的。”
　　林锦赫知道当时金俊秀对林锦轩的感情，而这一点也成了他现在的筹码。在林锦赫看来，三年前金俊秀能为林锦轩留下，三年后也一样可以。
　　“为什么一定要留下金俊秀？现在越凡的人气也在逐步追上来，以后的发展空间也很大。金俊秀虽然有人气，但这几年并没有什么突破，留下来对天盛也未必有帮助。”林锦轩说着自己的观点。


第13章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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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医院有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感觉，充足的阳光照进每一扇窗子，晒得病房非常温暖。
　　血液科走廊尽头的病房里传出一阵轻轻的歌声，没有了平时通过麦克风的电子质感，倒多了一分温柔的真实。金俊秀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微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带着口罩的女孩子。
　　女孩是金俊秀的忠实粉丝。金俊秀单曲发行的时候，女孩拼命的和自己的主治医生商量，想自己亲自去排队买一张。因为手术期的临近，医生拒绝了她的要求，但考虑到她术前的心情，和手术成功的概率，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朴有焕听到这个消息，考虑了几天，打电话请金俊秀来一趟。金俊秀没多犹豫便答应下来，毕竟这是朴有焕第一次请他帮忙，而且也只是举手之劳。
　　因为化疗的关系，女孩的头发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只能带着帽子，脸色也有些灰白，但显然心情很好，嘴角一直翘着，却并不多话。
　　一下午的时间都在唱歌、聊天和签名中度过，连护士来要求她午睡一下，都被女孩轻声拒绝。
　　金俊秀不能理解一个偶像，或者说他自己，对于喜欢他的歌迷来说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存在。他当初进入天盛，加入Season，到现在独自发展，只为了自己的一个梦想，那个从小就在他心底萌牙滋生的梦想。不过，这种存在的感觉并不差，至少从另一个层面上证实着自己的梦想还是被认同的。
　　从病房里出来，朴有焕已经在门外等他了。
　　“一起喝杯咖啡？”
　　金俊秀点点头，可能因为夏旻的关系，再见到朴有焕，金俊秀总觉得原本朋友间的那种亲切感似乎又加重了一笔。
　　因为朴有焕不能离开医院，所以喝咖啡的地点只能选在医院食堂，咖啡也只是速溶的，但这些对金俊秀来说都没什么可计较的。
　　这个时间，食堂里并没有多少人，只有几个因为手术没来得及吃午饭的医生。朴有焕和他们打过招呼，端着两个纸杯装的咖啡，走向角落的位置。
　　“来，大明星，今天辛苦了。”将其中一杯放到金俊秀面前，朴有焕嘴角挂着笑意。
　　“举手之劳而已。”金俊秀拿过纸杯握在手里，咖啡的温度透过纸杯晕染到手心，有一种很平缓的舒适感，“夏旻最近在忙什么？”
　　“去Z市拍广告了。”提到夏旻，朴有焕脸上也透出些许无奈，“昨天还来电话说天气这么冷，还要被水浇个透，怕会感冒。”
　　金俊秀轻笑道：“有时候也没办法，厂商需要。”
　　“嗯。不过这么折腾，现在年轻还好，以后年纪大一点儿，就容易出问题。”
　　“医生的大道理放在厂商那里是说不通的。”
　　朴有焕点点头，端着杯子喝了一口。他不会干涉夏旻的工作，所以只要夏旻愿意，再折腾他都没意见。但只要工作一结束，他就会帮夏旻大补一番。
　　“你呢？单曲宣传结束了？”
　　“嗯，开始给自己放假了。”只是这个假期有多长，还很难说。
　　“你还真是挺受欢迎的。你单曲发行那段时间，医院几乎每天都有人提到你的新歌，无论医护人员还是病人。”朴有天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分，那几天医院的确像他说的，总是不时的可以听到金俊秀的名字。
　　“是吗？”金俊秀淡淡地应了一句，笑容只停留在表面。
　　“嗯。今天你去见的那个女孩，听说恨不能把你的海报贴到病房里。”朴有焕看着表情平淡的他，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俊秀，你应该给自己更多信心。”
　　“谢谢……”金俊秀恍然明白了朴有焕把他叫到医院的用意，除了去看一个病人，也是想让他多一点儿信心。
　　朴有焕看得出金俊秀的了然，也没有再多解释。顿了一会儿，低声问：“你最近见到我哥了吗？”
　　“朴先生？”金俊秀怔了一下，摇摇头。他不知道朴有焕为什么突然提到他哥哥，似乎这话不是朴有焕会问的。


　　“我哥虽然看上去冷漠了点儿，但人其实还不错。”朴有焕微笑道：“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工作狂，99%的时间在工作，只有1%的时间和我交流一下亲情。”
　　“嗯……”金俊秀应了一句，不知道要接什么。
　　“所以你不需要怕他，性格都是天生的。”朴有焕顿了一下，接着道：“哪怕是看在那块苹果千层派的份上。”
　　金俊秀失笑，“我并没觉得朴先生不好。”可以听出朴有焕字里行间不错的兄弟感情，但亲人和外人始终还是有区别。
　　“嗯，那就行了。”朴有焕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也只是希望在金俊秀这里帮他哥更正一下形象而已。
　　又随便聊了一会儿，咖啡已经喝完，金俊秀将空杯子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和朴有焕道了别，准备去赴林锦轩的约。
　　金俊秀走进约好的餐厅时，林锦轩已经在里面等他了。这间餐厅他以前和林锦轩来过几次，环境很好，人也不多。老板是林锦轩认识的，所以他们过来吃饭，也不会有人乱说什么。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金俊秀走过去，自然而疏离地说道。离约好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所以他并不算迟到。
　　“没关系，坐吧。”林锦轩点了下头，示意他坐。然后将手边的菜单递给他，“点东西吧，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不饿，你点吧。”他并不想和林锦轩一起吃饭，来应约也是想尽快把事情解决。
　　“那就点喝的吧。”林锦轩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语气自然地让他点东西。
　　“嗯。”
　　金俊秀点了杯红茶，再没要其他的。林锦轩要了杯咖啡，顺便点了些甜点。服务生请两人稍后，转身离开，将空间让给他们。
　　“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吃东西了？”短暂的沉默过后，林锦轩先开了口。
　　“很久了吧，不记得了。”金俊秀微微扯了下嘴角，虽然两人说话的态度很自然，但中间似乎总夹杂着一丝尴尬。
　　“你的新单曲我听了，很不错。”林锦轩不想让气氛冷下去。虽然他开始并不想见金俊秀，但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心里起初的那种烦躁好像忽然的消散了。
　　“谢谢。”金俊秀礼貌地道谢，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对林锦轩谈不上恨，也算不得讨厌。毕竟他们各有各的立场，只是当初林锦轩的疏离让他很难过，也很失望。可现在，那些都过去了。
　　红茶和咖啡被端上来，林锦轩将抹茶蛋糕往金俊秀这边推了一下，“尝尝看，以前你每次来都要点的。”
　　金俊秀没有拒绝，叉下一块蛋糕送进嘴里，然后点点头，“还是很好吃。”
　　不知道为什么，在抹茶的味道融入口中时，他却突然想起了那个苹果千层派，不甜不腻，恰到好处。如此一比，抹茶粉的味道就显得有些苦了。
　　“听我哥说，你的合约快到期了，有什么打算？”林锦轩引入正题。
　　“我还没想好。”
　　“应该还是想继续唱歌吧？这可是你从小到大的梦想。”
　　“我正在考虑。”金俊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冲淡嘴里抹茶的味道，“这阵子工作太忙，也没空多想。”
　　“嗯，是应该好好考虑。”林锦轩笑了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当初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嗯？”
　　“其实想想，那个时候我的确是有些冲动，就那样不再和你联络了。”林锦轩放下咖啡杯，看着眼前的金俊秀，“如果我当时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请你原谅。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金俊秀垂下眼，嘴角微微勾起一点弧度。这并不是释然，而是嘲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林锦轩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讽刺，继续道：“俊秀，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天盛。毕竟我们是在天盛认识的，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第14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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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巴赫平稳地驶在路上，暖气充足的车内让金俊秀微凉的指尖也渐渐染上了暖意。与朴有天这样并排坐着，无形中总有一种强势的压迫感，也许起初会觉得拘谨，但慢慢会觉得这种强势很有安全感，至少金俊秀这样觉得。
　　车子从关上门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安静，司机专心地开车，坐在副驾坐的保镖也一脸严肃地不时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朴有天架起修长的腿，深邃的蓝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沉默里，金俊秀自然也不会先开口，何况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今天在那种不算出名的餐厅里遇到朴有天，已经让他很意外了。心里有一点悸动，却不敢将它放大。摆在眼前的可能是希望，但也可能只是奢望。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更容易把自己推向负面的一边，以免在失望的时候太过难受。
　　“还没吃饭吧？”在金俊秀陷入沉思的时候，朴有天转头看过来。他记得刚刚餐桌上只有饮品和点心。
　　“嗯？”金俊秀下意识地抬头，在对上朴有天那双深海一样的眼睛后，迅速移开，“还没。”
　　“那一起吃吧。”朴有天对司机吩咐了一句，车子在下一个路转向左边。
　　其实他今天遇到金俊秀并不是偶然。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注意金俊秀和天盛娱乐的动向，在得知林锦轩出面约金俊秀后，他也决定找这个男孩好好谈谈。
　　在这个圈子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至少他朴有天想知道的，从来不会查不到。所以这次林锦轩这位旧情人的出面，对金俊秀也好，对天盛也好，都应该算是最后一步棋。
　　而他和博音还一步都没动过……
　　等他走进餐厅，看到被人缠住的金俊秀后，心理莫名得有些不高兴。但他并没有细究这种感觉，只想马上把那个脸色已经很难看的男孩带出来，然后圈到自己的势力之内。
　　首尔一家高级会馆的餐厅内，朴有天和金俊秀面对面坐着吃饭，虽然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但选料和烹调方式都非常细致，价格自然也是成正比的。
　　餐厅内用餐的客人不多，环境非常舒适，装潢以暖色调为主，细节之处也有一些家里餐桌的味道。服务生特地将他们带到里面的隔间，不会有人打扰，说话也方便。从窗户看出去，首尔的夜景尽收眼底。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也没有相互夹菜，只是各吃各的。朴有天偶尔会将金俊秀喜欢吃的菜挪过去，金俊秀低声说着谢谢。原本应该存有温馨的餐桌却总是多着一份疏离，但又格外搭调。
　　用餐结束，服务生将餐桌收拾干净，送上咖啡和点心，微笑着退下去。金俊秀端着咖啡杯，慢慢地喝着温度刚好入口的咖啡。
　　比起西餐，金俊秀更喜欢吃家常菜。不过朴有天带他来吃这个，还是让他有些意外的，他原本以为在国外长大的人都会比较倾向于西式料理。
　　朴有天随意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低头喝咖啡的金俊秀，正色道：“今天找你是想谈谈签约博音的事。”
　　金俊秀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杯子，心里也跟着微微紧张起来。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在医院里第一次撞到失魂落魄的金俊秀的时候。最初他只是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他是谁。而那张有些狼狈的脸也时不时地出现在他脑子里。
　　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在朴有焕那里听到金俊秀的歌，有那么一瞬间，朴有天觉得自己似乎是错过了什么，“只是那时候你离与天盛的合约期满还有将近两年，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下来。”
　　朴有天的话让金俊秀有些意外，同时又有一点落寞的难受。虽然他不相信什么命运，但有时候命运真的会跟他开一个很大的玩笑。
　　察觉到他嘴角有些僵硬的笑容，朴有天放缓了声音，“拿到名片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金俊秀抿了抿嘴角，“我并不认识给我名片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你的意思，所以也不好冒昧地打给你。”


　　“他是我的助理，以后介绍你认识。”朴有天没有怪他的意思，也知道沈昌珉当时可能没说清楚。不过，这似乎也证明了金俊秀和那些想攀着他往上爬的明星不同，这点倒是让朴有天很满意。
　　“嗯。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当时帮我解围。当然，还有今天的事，也要多谢你帮了我。”如果不是朴有天，也许今天他没那么容易走出那间餐厅。
　　“举手之劳。”这些对朴有天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有的时候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出面。
　　而他的举手之劳在金俊秀这里，却是莫大的帮助。做为一个无权无势的明星，很多事情是他自己解决不了的，这些并不是他单单有实力就够了。
　　“之前我让秘书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也没回电。”号码是他从夏旻哪儿要来的，当时夏旻还笑嘻嘻地问他要去干什么。因为朴有焕的关系，夏旻算是博音艺人里唯一不怕他的一个，同样也是因为朴有焕的关系，他也不会去难为夏旻。
　　经他一提醒，金俊秀才想起那天那个陌生的未接来电，“抱歉，那通电话我的确没接到。因为不知道是谁打的，怕是打错了，就没回。”
　　朴有天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解释，也没再追究。做艺人的，在这些问题上的确是应该谨慎些。
　　“你在天盛这几年的发展，我多少有些了解。”朴有天双手交错地放在腿上，“但对于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方式，我感到很意外。”
　　说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金俊秀微微低下头，情绪也随之跌到谷底。那时他按林锦赫的要求去爬朴有天的床，即使他并不愿意，也没有反抗的权利。可这就是这个圈子的生存方式，不是吗？
　　“至于这个圈子的那些规则，我比你清楚。也不想旧事重提。”朴有天眼睛锁在不说话的金俊秀身上，可以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我希望你把之前的那件事忘掉，然后认真地考虑和博音签约的事。”
　　金俊秀抬头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晦涩。那件事的确已经成了他的心结，并不是他矫情，而是朴有天这个人对他来说太特别，又太遥不可及。
　　“我很欣赏你的声音，也看得出你还有很大的发展潜力和空间。所以希望你能加入博音。”朴有天并不吝啬于自己对他的评价。只是话题一转，难题又接踵而来，“不过你进入博音有一个条件。”
　　“什么？”金俊秀问道，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合约期十年。”朴有天的语气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似乎咬定了这个条件。
　　十年？金俊秀有些恍神。十年对一个艺人来说绝对是个不短的时间，可能他这辈子的演艺发展就全靠这十年了。如果没办法走到顶峰，就不可能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对金俊秀来说，博音是个很好选择，但同时也是拿自己当筹码的赌局。
　　“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朴有天也知道十年对一个艺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并不急于让金俊秀做决定。
　　金俊秀端起已经凉掉的咖啡，情绪依旧很低。原本他很庆幸有机会签到博音，但十年的条件又生生摆在眼前。他猜不透对方的意图，也怕结果和他在天盛没什么两样。
　　抽掉他手里的咖啡杯，朴有焕低声道：“冷了。”说着，将手边的饼干推过去，然后让服务生重新换了一杯。
“如果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妨试着相信我。你在林锦赫那里带着什么样的面具，我不想管。”朴有天蓝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进金俊秀眼底，似乎要把他看穿了，“但我希望自己的人在我面前是真实的。”
　　金俊秀没说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而朴有天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心跳失重。
　　他说——
　　“俊秀，你给我多少真实，我就能给你多大的舞台。”
　　手指微微握紧，金俊秀喉咙有些发苦，双眼茫然而认真地看着朴有天，许久之后，叹息似地开口问道：“你说，我不陪人/上/床，还能继续唱歌吗？”
　　朴有天的脸色沉下来，凌厉的眼神有些吓人。而金俊秀也在话问出口后别过脸，似乎并不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朴有天没回答。良久之后，起身轻拍了一下金俊秀的肩膀，“我送你回去。”
　　一路沉默，没人再开口说什么，
　　回到家的金俊秀泡了个热水澡，站在满是雾气的镜子前，看着镜面上有些模糊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坦白地问出那句话。也许只因为朴有天要看一个真实的自己，他放松了心里的防线；也许因为那句舞台的承诺，让他也想得到一些真实……
　　又也许，其实什么都不是，自己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即使他并不相信……
　　房间依旧安静，但却很难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