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端木朔月，洗澡时在家里的浴缸心脏麻痹而亡，浴室的地面上留下了用洗澡水写成的谜样心形符号，据对比调查来看，是死者本人的指纹……”
夜神月面上凝重地听着警员对于这次案件的概括总结，眼眸里透出一种波澜不惊的疯狂。
最后的时机……就快到了。他瞥过一旁大开的窗户，从案发当时就保持到现在这个样子，窗外是一片宁静暗美的夜色，流动的星河仿佛刻印在即将掌握这个世界的手掌中。经过无数次的推演、算计、勾心斗角，这个腐朽的世界终于要变成他所祈望的那个样子。
除了我之外，不能再有其他的神。
饱含野心的笑意展露在嘴角，他向似乎有些惊愕的警员歉意地投去视线，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是今在，昔在，永在的——新世界的神。
而如今，萌芽阶段的神却不知为何在陪伴奇怪的侦探进行察看现场百遍的日常工作。
L还是那个样子，弯着腰在已经不冒蒸气的浴室内踱来踱去，疑似发呆的眼神也不知道在看哪里，他似乎对地板上保留的谜之符号有很大兴趣，本就没穿袜子的脚研磨着被标记好的符号，好像要把它从地板上擦去。
月的位置离他稍远，不能理解地看着L的一举一动。那个符号的作用与上次在监狱里的区别不大，作为混淆视线的工具，并无实际意义，当然，这也是在死亡笔记上早已设定好的。
到最后，L简直是整个趴在了地上，用类似青蛙的姿势专心致志地端详记号。纯白的衬衫包裹下的身体在地板上几毫米几毫米地挪动，月的脸一僵，皱眉望着窗外风景，直到身后的声响窸窸窣窣的渐趋平静，但是又忽然多出了奇怪的水声。
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转过身时已搜寻不到方才还趴在地上的L的身影，倒是原本安静垂着的浴帘改变了位置。他走到浴缸旁，不假思索地伸手扯开了那块浴帘。他想L总不会怪诞到在被害人死亡的现场洗澡的地步。
浴帘被他轻轻一扯便整块落在了地上，似乎在之前就被损坏了，浴缸里还放着半满的水，一切都维持着案发时候的样子。L衣服也没脱的，呆坐在浴缸里，脸以下的脖子部分皆浸入早已冰冷的水中，只露出两只圆圆的黑眼睛，好奇地看着将要对他发火的月。
“……龙崎，我以为你很认真地调查现场。”
话是那么说，他自己竟不敢正视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眼底像流转着深不可测的无底洞，只要一对上那逼视人心的视线，就会沦陷下去一般。这点莫名的心虚让月也焦躁起来，顾不上再说L什么，深吸口气向他伸出手，示意要把他拉起来。
这种时候也是不少的，比如他居高临下向雨中落魄的海砂伸出手，拯救她，让她成为自己的左右手，不问这么做的对错。那时候的他心里毫无芥蒂，大约是近似于救济了一只可怜的无关紧要的小动物。但是只有L这个家伙不一样，站在对敌的立场上，他伸出的手渴望着他交过来的手掌，这种不确定性会让人有疯狂的前兆。
他耐心地等待，盯着还一动不动的L，准备在这个家伙着凉之前把他拽出来。
一只微凉的手搭上他的手掌。毫无疑问那属于L。
心底升腾起不知所以的满足感，他还来不及好好品味，视线一个转换，身体大幅度倾倒，居然是直接被L拉进了水里。
“龙崎！”
满浴缸的水花将他弄得有些狼狈，他不失冷静地整理着湿淋淋的衣领，而这一事件的始作俑者——L一脸无辜，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在有限的空间里艰难挪动着自己，凑到月的面前，不是那么确定地碰了碰他。
“月。”
这是L今天说的第一句正常的话。
他这么想着，脸上阴晴不定地抬头看L。后者的目光如同那天午后的法院门口遇见一样专注，无论转到哪个角度，都逃不出这双瞳孔的视野。晶莹的水珠描绘苍白的肌肤线条，有种病样的美感，而他极不敢承认的是，自己被那双湿濡濡的眼睛打动，而说不出一句怪罪的话来。
几乎还有狠狠吻他的冲动。
缺失浴帘，照理来说他们在浴缸里的举动该是毫无遮挡的。他却不想管这么多，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圈住了L的腰，湿透的衬衫紧贴在瘦削的背上，勾勒出的蝴蝶骨线段诱人。他轻轻抚摸着L的背，同时也感到那家伙伸出的手绕到他的身后，好像要作出回抱的动作。这种认知让他欣喜。
“你想说什么，龙崎？”
颈后一阵刺骨的寒意，有大片水珠毫无预兆地泼洒在他背上，一直辛苦地避免全湿的衬衫也遭了殃。他条件反射地将L抱得更紧，怀里的人顿了一下，接着搂紧不停歇地做着清洗动作。
“把月洗干净……” 水滴从衬衫与后颈的缝隙中钻进来，顺着背流淌，曾经接纳过死者的水冷得不能再冷，极低的温度倒是管制住了即将断弦的理智，他总算弄懂了L一天内奇怪的所作所为，但成就感没有因此而来。
“不如我来把龙崎弄脏。”
恶意的笑蔓延在嘴角，他随手拾起不远处平躺的浴帘，用力将它拧成一捆一捆的绳索。L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舔了舔流到唇边的水珠，神色中不知为何充斥了一种温驯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