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成名】
耳边隆隆战鼓,一声声如同嘶吼。那里似乎是看不见的金戈铁马,雪一样的刀剑薄刃,暗沉无光。马蹄分飞淹没在黄沙翻滚,你一声清叱,唯见那扫过沙场的眼,染了血色压不住的杀戮崩塌。
终成王。
易小川被埋没在人堆里,头顶的盔歪了一半,束手束脚,看着眼前的鼓如临大敌。他的艺术细胞有一半丢在了大秦,剩下的一半磨灭在疆场厮杀,这回瞪着那个鼓,竟是希望自己怎么不干脆脆一觉睡过晚宴去。
擂鼓的士兵是被围在中央的,一个个垂眉敛气。四周的士兵拿着各样的兵刃,马步,然后出击,带着浓浓的肃杀气息,仿佛蒸腾在暗红色的血雾里,整齐划一,却又似乎是在和各自的敌人在厮杀,喉咙里是压抑不住的低声嘶吼。
易小川看出来这些人是真的上过了战场,和死神擦过了边,被摸到了衣角,所以除去全神贯注,也都带着隐藏不住的疯狂野蛮。
最后一击结束,敌人已经被击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兵刃扔掷地上,顶端尖利的破开地表,向更深的地方刺去,笔直且毫不摇晃。
身边的人立刻推了鼓向前去,左边那个看易小川还没有反应,连忙顺势踩了他一脚。
易小川不得不意思意思的推着鼓小挪步往前去。最前头的士兵已经两边分开,他能够清晰的看见殿两旁席地而坐的文武百官,以及最前方端了酒杯又放下,掩袖呛咳的刘连城。
想必他也是记得自己一时兴起五音全不在调上的小曲儿吧。
鼓声轰然炸响。最左边的那个人已经叉开两脚微微曲膝,以最稳的姿势战定,起鼓。深色而壮实的手和腕连带着胳膊上最大的力劲一下一下的拍击着鼓面,节奏似乎杂乱无章,又似乎带着奇妙的韵律,雄壮低沉的鼓音像是骑兵的马蹄踏过了厚实黄土,蹄铁敲击着石子,远去的壮士抱着必死的决心,一步步踏着整个国家的心脏,宁愿死,不愿我国土上沾染他人的足迹!
易小川还在纠结的时候第一个人已经收了手,第二个开始击鼓。按顺位来的话他是第三个,也就是下一个。
他突然怕自己这一节只开个头,整场人就都趴下了。
祸国殃民啊……
易小川突然觉得这身盔甲又笨重又碍事,近距离的巨大鼓声震的他耳膜微微刺痒,他抬头看刘连城,还是暗紫色的华袍,面前放着一只细致的酒杯,牙箸搁置在一旁的小碟子上,一定是在想什么,所以跟左右吃菜喝酒的官员显得有点突兀。
刘连城突然直直看了过来。
耳边鼓停,易小川又被快速的踩了一脚,提醒他该开始了。
易小川一手扯开了盔甲,远远扔开,然后自面前扎入地里的一排兵器中抽出了一柄盘大的双头流星锤,两个锤子中间是青铜色的粗链。
他将青铜链的一段握在手里,顺直,旋转,然后锤头重重的落在鼓面上。
轰。
征战开始。
铜链在掌心滚动,磨的皮肤热起来,两个锤头绕过头顶,盘过腰,然后易小川俯身,锤头又在背后交叉分开飞向两边,先后落在鼓面,鼓面深深凹陷,又猛地弹起来。
凡侵我国土者,杀。挡我前进脚步者,杀。觊觎我之所有者,杀无赦。
铜链带着锤不停旋转,形成了圆盘一样的虚影,光滑的锤头一下一下落于鼓面上,又被抽回,在腰间胸口盘旋打结,一下子又投飞出去,铜链擦过了鼻尖,鼓声高亢充满了凛冽的怒意。
我踏遍了疆野,剑刃划过万人的脖颈,血珠溅在我的衣襟上,染红了我的铠甲,我的马蹋破了蹄铁,仰颈嘶鸣,我站立在生与死的边界,模糊了视线,捍卫我宁死不放的存在。
将军令,将军令。从军行,从军行。
我看见了万古英魂长眠,最终成了尘埃,战鼓轰鸣,血液蒸煮沸腾,心口一滴凤凰泪,幻化了战意的狼。
杀如梦,破阵行,狼为名。
鼓声从悠远忽然急骤,易小川模模糊糊的想着什么,又忘了什么,勾起了唇笑一下,又觉得手心被磨的有一点疼。
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事。
活着回来——不要死。
最后一声鼓急急而停,锤破了鼓面,深深的扎了进去。
易小川仰头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松脱的双手有些抖。他毕竟不适合这种沉重的兵器,比起这个,他会更喜欢敏捷清灵的长剑。
表演终究由于易小川的一贯不按常理来而中止,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有几个武官甚至掉了筷子。
一战成名的易将军,风华无双,眉眼倜傥,这般容姿谁人不晓?
这场表演——他们一会儿得交多少钱才看的起啊……将军您确定您不是因为缺钱花才想的这招来赚钱么。
刘连城自桌后抚衣而起,一旁的侍女端上了一壶酒,分斟两杯。
杯中一青一红两枚梅子。
他平静的看着易小川,唇边抿出一个淡薄笑意,清冷柔软。
然后他开口。
【TBC】
PS。描写无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