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天，他就抱着我的课本往教室正中间的座位一放，说:“秦朔，这是全班最好的位置。你以后就坐这里。”那时候的叶城已经小有名气，没有人愿意惹他，于是，我就被他安放在全班最好的位置上

我转过头，看见坐在旁边的女生，她仰起头来对我微笑。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连莲。她有一头如瀑般的长发，皮肤白皙，眼睛晶亮，笑的时候嘴角边挂着深深的酒窝，像是一泓轻漾的山泉

她是我的同桌

上了高中，叶城便经常不来学校。他跟了一个社会上的人，每天晚上和一帮朋友在酒吧和迪厅里帮人看场子，偶尔来学校也只是趴在教室后面的位置睡觉

我每天沉浸在无数的习题和作业里，也无暇顾及到他。况且，我身边多了一个连莲

我和连莲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好。她跟安静，唯独和我有话说，每天都跟我念叨她的小烦恼和小欣喜，她皱眉的样子和她笑的样子一样可爱，我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她的影子，终于，在高一末尾的一次下晚自习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对她说:我送你回家吧

我从很多很多的词句中挑选了这一句，并且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保证自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会僵硬，可是，在她面前，心里依然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紧张。连莲答应了。

很多年后，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走在她身边。通往她家的巷子空无一人，只有我们两人的影子，安静的能够听见她浅浅的呼吸。清冷的月光下，她的眉眼有一种梦幻的不真实的美，唇角的轮廓分明，她长长的头发如夜一般黑，被风轻轻撩起的发梢拂过我的脸，像猫的爪子，轻轻地挠着我的心

等我回到清源路，还没能从刚刚的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依然不停地舔着嘴角，回味着那一丝甜，却没想到迎面看见叶城等在我家楼下

他右手夹着烟，坐在楼下的花圃前，时不时地吐一个烟圈。半长的头发挡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叶城，突然见到，居然只是看着他想不起还说什么。

他看见我，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对着我看了一会，毫无征兆地问:“秦朔，你喜欢连莲。”“嗯”我看着他，没有闪躲。

叶城突然沉默下来，抽一口烟，灰白色的烟圈在我们之间冉冉腾空，消散，这种沉默让我恐惧。许久，他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搓灭，说:“你和她不是一类人，不合适的。”

他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他说完，便转过身，走进路灯的阴影里，月光把他的影子描的又浓又黑，如同泼了墨一般，印在我得眼睛里，变成一潭化不开的死水。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觉得叶城离我那么远，让我觉得那么的陌生

那是我唯一一次送连莲回家，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看到她来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