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从真田记事起,去东京就意味着网球比赛,几乎都没有闲暇在那里好好玩乐一番。而真田本来对东京并没有特别的好感,比起东京,他更中意京都。
但当幸村提出毕业旅行去东京的建议的时候的,真田给东京投了一票。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幸村定然有他的道理,而真田跟随幸村的决定。
最后大家一起决定下来去东京的瞬间,明明是如愿的幸村,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异样——这种异样真田无法用单单一个词汇去形容,而且它的出现和消失都太快了,以至于让他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那是一种难以察觉的,同时混合着恐惧、兴奋甚至是悲戚的眼神,致使幸村的瞳孔在难以察觉的一瞬放大,如果不是真田正好回头看他,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微小的变化。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真田下意识地伸出手,撩过幸村的前发,手心贴着他平滑的额头。
这个动作来得突然,幸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真田宽大的手掌边缘触到了幸村的睫毛,痒痒的。
明明已是春季,贴着真田手心的额头却沁凉的,但那是幸村的正常温度。
“嗯……没有发烧。”
但为什么总是那么冷?
真田的手没有放开,无意中像是要把手掌的温度分一点过去似的。
“噗……”
闭着眼睛的幸村低低地笑起来。
“没事的,病都痊愈好多年了,不要动不动就把我当个病人。况且为什么生病就一定是发烧呢?弦一郎的常识也太奇怪了。”
“虽然生病不一定会发烧,但发烧一定是生病。总之……不要松懈了。”
真田收回了手,对方额头沁凉的触感还留在自己的皮肤上。
幸村睁开了眼,被真田手掌压过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上面也结着笑意。
“今天下午,可以陪我去老地方打一场吗?”
“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幸村突然想去,真田必然不会有异议的。
老地方,指的是一所靠近海岸的废弃工厂的停车场。
传说在那里的第一家工厂曾经创下过垄断全国行业的业绩,破产以后老板半夜在流水线车间上吊了。第二、第三家买下场地的工厂都相继破产,成了地产商和工厂主都不愿去碰的不祥之地,被废弃不久以后,当时还在读小学的幸村发现了那个停车场,第二天放学跑去另一间学校抓住真田,一起搭网划线,建成了简易的网球场。
“这里正好在你家和我家中间的位置,以后要是网球俱乐部没活动,想打球就在这里碰头。”
那时候真田还没有想到他和幸村对网球的热情竟然如此之大,除了有俱乐部活动的日子,他们几乎天天都在这里打网球。无论是俱乐部还是两人合力建立的简易网球场,只要一直打网球,也就一直会和不同校的幸村见面。
从小学起,真田就是乐意见到幸村的,那个姓氏和自己的连在一起就会变成战国豪杰的男孩子,漂亮的笑脸总是很温和,网球却是极厉害的。
真田从来都不需要也没想过要弄清自己坚持着这个爱好到底是因为太喜欢网球还是为了能每天见到幸村精市。
不过“老地方”自从两人一起进入立海大附中的网球部就不太常去了,毕竟有学校的场地可以练习。
如果幸村把真田约在“老地方”,那就是不希望他人在场的只有两个人的练习赛。
在咖啡店草草告别了计划一起毕业旅行的同伴们,两人分别回家换好衣服,带上球具,几乎同时出现在“老地方”。
即使是练习赛,真田也不会松懈以待,幸村也不是会因为相熟多年而手下留情的人。
打到中途的时候,真田的败势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多少有些心理准备,但每回输给幸村,真田还是会感到一种比输给其他人加倍的挫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