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民亨循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有珍。
民亨继续昨晚的话题,先是说他担心有珍,并表示不后悔自己的表白。这样的强调,对心里一片混沌的有珍是必要的。
有珍还是一味的善良和体谅,这时,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她,一边撒谎说自己对民亨一点没感觉,一边为对方辩解说,是因为自己对俊祥的好感给了对方错觉,所以很抱歉。
民亨索性单刀直入:“从认识到现在,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很喜欢勇俊问话时的表演,声音平静得像落雪无痕,“我说的是李民亨这个人。”表情也如雪原般清峻。貌似敛锋息鼓,隐没了昨晚的咄咄逼人,可是依旧的直截了当、不折不扣。
这时的有珍只能违心地坚持:“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来就没有。” 面对这样的回答,应该是伤感情,至少是伤自尊的吧?尤其对民亨这样的男人。可是他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感受(这一点很关键!!),而是不依不饶地求证,“真心话?”他不相信有珍的话,因为他不相信有珍完全走出了往事的阴影、能坦白面对自己的感情。
所以,貌似掌握主动的有珍立刻又被按在受审视(或者审判!)的位置。
有珍只得负隅顽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取代俊祥。”哦!有珍!这个话实在太授人以柄了!
民亨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么翔赫算什么?”“你现在爱的人到底是谁?”
这下,有珍真的退无可退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俊祥是她的真爱,那为和翔赫结婚的行为就该怎么解释?对另一个男人说,爱着俊祥,却要和别的男人结婚,这令单纯的有珍情何以堪?如果说同时爱着俊祥和翔赫两个人,这样的解释,有珍自己这一关过得去吗?
啊——,无论怎么讲,有珍是无路可退了!
这时,翔赫适时地出现了。翔赫本应是有珍的救星,可以保护有珍逃离民亨的追逼,或者可以击退民亨对有珍的进攻。
然而——
在翔赫宣布自己未婚夫的地位时,民亨毫不犹豫地宣示自己的爱情。并且,更进一步,迫他站到自己一边“难道你不想知道,有珍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谁?”
这是对有珍的威逼,也是对翔赫的挑衅!
在翔赫和有珍面前,民亨根本是第三者,没有资格去追究他俩的感情;但当面坦白了自己的爱情,并质疑他俩虚弱的不堪一击的“爱情”,不仅使他顺理成章地有了这个资格,还暗渡陈仓,以爱情代言人的高姿态动摇了翔赫毫无威慑的“法定”地位。
结果,那两个人双双拉手离开(其实是落荒而逃!)把民亨一个人丢在雪地里。
貌似,民亨输了。其实,这次对有珍真心的拷问,他又成为唯一的赢家。
这里有一个细节。民亨第一次问有珍“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是在有珍否定他之后,这个问题的备选项,实际只限于俊祥和翔赫;而后,翔赫来了,民亨当着面说爱他的未婚妻,并再一次问“有珍她真正喜欢的是谁?”这时,备选项可能是三个:俊祥、翔赫、民亨;或者只有两个:翔赫和民亨。
他当着有珍和翔赫的面公开了自己对有珍的感情,根本撼动了翔赫并不坚实的未婚夫地位;这样,把自己和翔赫平等地摆在了有珍面前;而这勇气本身,也给有珍和翔赫一个坚定的态度,使二人并不牢固的爱情连起码的外表都惨不忍睹;更甚,包括有珍心心念念不能忘记的俊祥,也被拉到同一起点,俊祥、翔赫、民亨,似乎三人一起面临着有珍的抉择,而作为发动这次爱情攻势的主导,民亨其实已经后来居上,遥遥领先。
尤其关键的是,有珍没有回答!!有珍直到离开,也没能说出自己最爱的是谁。这对民亨的进攻,无疑是个肯定!
十年前的俊祥是有珍心中的最爱,这是民亨和翔赫都知道的,但他死了。已经退出了对有珍感情的角逐;而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是相伴二十多年、已经成为未婚夫的翔赫,另一个是见面不过月余的工作伙伴民亨,但有珍却没有给出答案。这使得,民亨轻易地超越了翔赫二十多年的岁月和合法的未婚夫身份,和翔赫一起平等地站在有珍的感情起跑线上。
想起另一个情节,十年前,面对青梅竹马的模范班长翔赫和相识不过几天的转学生俊祥的争执,有珍一视同仁:“谁不知道结果比较重要,但你深信过程比较重要的这种想法,我觉得也非常的可贵。”那时的俊祥一下跨越了翔赫十多年的岁月,平等地站在有珍的感情起跑线上。
其实,两次的问和答,都让翔赫的岁月失去了份量——无论是十八年,还是二十八年!不能不为翔赫悲哀啊!
有珍跟翔赫说:“本来先生气的就是输家嘛。”
翔赫对有珍生气、对俊祥生气、对民亨更生气,他注定是输,从十年前一直到现在。
同样一败涂地的还有有珍,面对民亨这样的步步进攻,她自乱阵脚,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不能不把民亨纳入到自己的心里重新衡量。民亨真正占据了她的心!
如果说,前一次关于“爱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讨论,民亨的胜利是理论上的,这一次,当着翔赫的面追究“有珍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谁?”则是实质性的胜利,当然,这还不是最后的胜利。
这一段勇俊的声音始终沉静内敛,不温不火,肢体语言也不多,甚至表情变化都很有限,但无论对于慌乱的有珍,还是暴怒的翔赫,他的攻击力却是摧枯拉朽的。
于是,一切从此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