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结坑。短篇向中长篇发展。。。
楼下搬文。

主角：荀彧。郭嘉。
倾向：BL【清水】
文风：清新淡雅【文学向】
结局：悲
不喜误入不喜勿喷。

一。
荀彧是永远看不穿郭嘉的。荀彧这样想。
那个一身酒气的脸色苍白如纸的病弱少年郎。
郭嘉坐在桃树下，端起酒杯遥望荀彧，之后一饮而尽。
“奉孝，为何喜欢同彧在一起？”记得他问过郭嘉。郭嘉笑意迷离，正在饮荀彧带来的酒。
“因为嘉喜欢文若家的酒。”郭嘉总是这样的回答，让荀彧总是浅浅的笑。
其实他是不喜欢酒的，但成天同郭嘉在一起，也算是每日必遭的磨难。
所以数十年之后的他常常想，那些年这般的也就过去了，为何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呢。
每当他想到这个，总是只能苦笑着。
许是上辈子的因吧，才造就了今世的果。他便一直这样想着。
想着想着便伸指去触酒杯，拿着酒杯总是会笑。
“奉孝身子这么弱……到底是为什么这么爱酒？”贾诩问过，孔明也问过，可是荀彧不知道。于是去问郭嘉。
郭嘉微微一笑，伸出舌尖舔了舔薄唇上沾的酒液，狭长的眼清澈如水：“嘉喜爱醉了的感觉。那样就可以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将要做什么。”
荀彧一直知道郭嘉懂得许多东西，也知道郭嘉比自己这个从小被别人认定有王佐之才的人更加的聪慧。
郭嘉就突然抬头说，“文若很讨厌那种让别人看透的感觉罢。”
荀彧便笑。
是了。所以一开始便讨厌那种醉了的感觉。
也是因为自己身体中，也有那样的同郭嘉一般的不羁的性子。醉了酒……便会没有一丝保留的显示出来罢。
所以郭嘉知道为什么，荀彧饮酒只三杯。


二。
郭嘉说要去袁绍那里时，荀彧什么都没说。
郭嘉就笑，“文若要是去了曹操那里，记得给嘉带几坛酒呢。”荀彧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笑。很浅的笑，像是装出来的。
“文若……嘉说要去袁绍那里。”郭嘉重复了一遍，只是看着荀彧。
荀彧便开口道，“路上小心……到了袁绍那里记得写信过来。”
郭嘉笑，“文若还是老样子呢。嘉不小了，总是被这么的照顾着。”
荀彧深深地望着他，淡淡的就转移了视线。郭嘉便凑过来坐到荀彧身旁，从袖中拿出那本《诗经》翻到郑风·子衿一卷道，“文若你看，这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实是佳作……其相思萦怀之情便溢于言表……先人便已说明了，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荀彧听着，偶尔插上几句。
其实那个时候他是在想着。这句诗，是真的很配郭嘉的。或者说真的很配郭嘉和他。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却只是很配而已。
很久之后，他总是回忆起这天晚上，想着若是阻止了郭嘉去袁绍那边，甚至是推荐他去东吴……是不是也就会没事呢。
那么……会不会大半生过去了，夜半醒转，还会有这么样的一个他啊。
郭嘉还是去了。
第二天清晨荀彧没有去送他，而是呆在郭嘉的房间中，望着桌上的郭嘉的画了一半的画。
那是温润如玉的木兰，绽开在枝头。
荀彧突然笑了。
于是伸指拿起紫毫笔沾了殷红的朱砂在旁的空白上画上了一枝凌霜傲雪的红梅。
郭嘉他。是像梅的。
于是就笑。望着那图微微的勾起唇角。
他。也是爱梅的啊。


三。
荀彧终是去了冀州。曹操那里没有去成，反而辗转又回到了郭嘉身边。
袁绍不是当世英雄，不能成大事。他对郭嘉说过。
郭嘉听过后笑。一切都是命格。文若，只要等。
只要等么……
荀彧看着那人。虽然已不在颍川，他却还是一样的不羁恣意。
其实留在哪里他是不介意的。王佐之才又如何，其实只要和郭嘉在一起，和在颍川那样，每日饮酒品谈，也未尝不可。
荀彧的袖中有那幅画。画着梅花和木兰，恣意潇洒，不羁狂妄。他突然觉得他有点像郭嘉了。果然是近朱者赤么……确是不知了，他们俩，哪个是朱，哪个是赤呢。
他抚着袖口微笑。那就听奉孝的话如何？彧便等。
反正。听他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似乎只要和他在一起，他这个人人称赞的王佐之才便无法起什么作用。不过这样也好。
也好……
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多少年后他望着那只空果盒，淡淡一笑的抚着装着鸩酒的酒杯时，这样想。
可惜已经晚了。
他还是没有把那幅画拿出来，只是淡淡的看着郭嘉。看着他从树下挖出一只酒坛出来，他回头看着荀彧笑，扬了扬手中的坛子，狭长的眼清澈如旧。文若，你看，这是三年前酿的梨花白呢。
原来已经三年了。
郭嘉拿出两只酒杯，坐在树下，就倒起了酒，递给荀彧。文若，今个我们不醉不归。
其实他是没告诉过郭嘉吧。梨花白。也是他的最爱。
他微笑着接过酒杯。自然，若是你先喝醉了，彧会把你抬到床上去的。
郭嘉笑出声，杯子轻碰，便递到唇边。那可要多谢文若了。若是文若醉了，嘉只好替文若拿一床被子过来。
他这才恍若想起了郭嘉身子弱。就有些后悔陪他喝酒了。但什么事都可能劝得了他，除了饮酒这一件。
他亦端杯递到唇边饮下。
很淡很淡的梨花香。酒很甜。
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这次他竟然没有先醉。反倒是郭嘉先醉倒了。郭嘉靠着梨花树就睡了，脸上还残留着红晕。
他轻轻的笑，只好将郭嘉轻轻抱起，进了屋去。
郭嘉太轻。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和酒香。从屋外到床上的距离太短。所以他才会走得这样慢。仿佛这样走一辈子他都愿意。
多少年后他想起。就开始怨自己走得太快了。在时间的流逝中，把怀中那个熟睡的似婴孩的少年弄丢了。
然后那清俊的笑容，只在梦里才得见。


@靖何殇
亲爱的，顶贴要留名哟。

九。
建安十七年。
荀彧不是不知道曹操的野心的。相反，辅佐曹操这么多年，曹操的心思他早已一清二楚。
曹操说出要进爵国公、加封九锡的时候，他唇角含着一抹淡笑。
似嘲似讽。
终于还是到了这么一天罢。
曹操当场说出这些话，满堂鸦雀无声。曹操的眸子向下方扫视了一番，终究是凝在了荀彧身上。曹操眉头一松，开口道。文若以为如何？
荀彧像是没有听见这一言，眸光悠远，仿佛在回忆什么。
荀彧那个时候想，若站在这里的是郭嘉，他定然会扬起一丝傲然的笑，说，明公进爵国公实乃实至名归，罢。
荀彧勾唇一笑。
可是他不能。
他始终记得，他为的是东汉而不是曹操啊。
荀彧淡淡然抬头看着曹操，对方的眸子似箭一般直直的盯着他。他淡淡一笑道。明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
他看见上位处的那人眸子一下子冷了下来，目光仿佛要把他穿透。堂中其他人的目光也尽落在他的身上，有不解有嘲讽有戏谑。
荀彧就笑了。笑得很温柔。
他果然是像郭嘉的啊。
他这一生都是恪尽职守的，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终是有那么一次不羁了。
荀彧就仿佛看到了郭嘉。他就那么自然的想到了郭嘉在多年前对他说的话。
那时郭嘉眸子闪耀，明晰通透。
文若，你太傻，却不常犯傻。希望你别犯一次傻就把自己葬送了。
果然，奉孝你又是一语成谶啊。
这次，恐怕彧再也不能逃脱一劫了。
若是明公还念着彧同他之间的情分……
荀彧就突然有些想大笑了。
情分。
呵。自从郭嘉走了之后，他和曹操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情分啊。


十。
荀彧打开了面前的朱漆果盒。
看着那果盒他突然想笑。
一如他所想，那盒中什么都没有。
白玉杯。梨花白。芳香四溢。
郭嘉同他最喜爱的酒。
兑入鸩酒。
荀彧端起那玉杯，眸子微眯起来。屋子里一丝灯光也没有，窗外的月光滑入房内，照在酒杯上，反射出的光温润无比。杯中的液体浅白色，酒面似有似无的荡起微波，折射出几丝磷光。
磷光。
荀彧突然觉得很累。
他合上了那空果盒，淡淡一笑，修长的指抚着玉杯。
奉孝，幸好。
幸而这里是寿春，甚好。甚好。
这天夜里月色很好，他就坐在房内，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仿佛有什么和着如水月色，万缕清风传来。
……文若，这诗甚好。前人曾有言……
……文若，不如与嘉再饮一杯……
……文若，何不为嘉抚琴一曲……
……文若，冀州的美景嘉还没看遍呢……
……文若……文若……
荀彧淡淡一笑。他轻轻抬眸，饮尽了那杯鸩酒。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永远一身青衣，眼眸狭长，肆意不羁，恣意傲然，唇角微扬的那人。那人从满院的月色中走来，身上有着淡淡的萤光。
奉孝。
他就这么张口，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只是唇齿间幻化出这两个字。
对面的那个青衣男子似乎笑了。笑容清澈迷人。
奉孝。我为你酿了一坛梨花白呢。
荀彧依旧无声的唇齿翕张，他却知道那人一定听得到。
对面的那人只是笑，然后他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向院外而去。荀彧连忙起身去追，他跟着郭嘉穿过了朦朦的月色，一直向前走去，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化，天空也渐渐明亮起来。荀彧仿佛听见了清晰的水声。他抬头看见郭嘉站在一座桥上，回头看着他笑。
正如多年前他与他初见时的那般模样。
然后他也笑了。抬步跨上了那座桥。桥下，是缓缓流过的忘川之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