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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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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没有说话,她看着逍,没有追问他打算如何利用灵蛊去洗刷自己的罪名。她清楚地记得六十年前的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自己亲眼看见逍的背影,那斗篷,那把鹤羽长刀,那矫健的身影出现在禁崖之上,以及接下来发生的那场意外,让幽冥神境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一晃就是六十年。虽然这么多年来逍从来就没有承认过,面对她的质问,逍的回答总是含糊其辞,他总是说自己不记得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面对自己与其他幽冥使对他的惩罚,逍却也从来没有反抗过,这让婉一直都相信逍确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错,她也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当年所做的决定是对的。但是今天她看到逍的眼神,婉犹豫了。也许他一直在等待,等待着第九片至阳金甲的回归,也许,婉转过头看着远方的天际,两条细眉微微一皱,清澈的双眼里闪过了一丝忧虑。
逍见她一直不说话,叹了一口气,把长斗篷一扯,右腿一抬,左腿一绕,合上双眼,凌空打起坐来。婉从深思中回过神,见逍这样的举动,明白他这是送客的意思,便轻声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个月后的静姝祭,极想请你也参加。”
“极?”逍听了这句话,脑袋微侧,没有睁眼,轻蔑地说,“他想请我参加?我没有听错吧。”逍有意强调了那个“请”字。
婉没有理会他的口气,转过来正视着逍,继续说,“如果你找到静姝的魂魄,顺利完成静姝祭,那么极就可以放了你。逍,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逍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婉认真地问:“静姝已经魂移冥境,静姝祭还有什么意义?”
婉见他如此反应,不禁又气又急,脱口而出:“可那正是拜你所赐!”话一出口,婉立即后悔,把头扭向一边,看着天边那一片广阔无际的黑雾,稳了稳情绪慢慢地说,“冥境之大,帝也无法预知。六十年来,静姝魂魄的去向一直是个迷。”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但是今天,极察觉出她现身过神境。”
逍听到这最后一句,身体轻微一振。婉转回头看着逍,试探性地问:“第九块至阳金甲和静姝的魂魄同一天出现,我觉得不是巧合,你说呢?”
没想到逍轻声一笑,道:“掌雷使果然厉害,我猜他不仅察觉到静姝的魂魄,恐怕连她现身的位置也算出来了吧。”逍收住笑容,正色看着婉说道:“不错!六十年前,你们以我击散龙吻金甲,毁了静姝亭为名,定了我的罪,废了我的掌风法器,还用玄冥神锁把我锁在这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斤重的踏雪麒麟虬上。没想到帝在天有灵,竟然让金甲和静姝今天同时出现在麒麟虬附近。我猜你们此时一定是心急如焚吧,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跟我要人?”
逍的一番话让婉哑口无言。
她知道逍说的不错,极确实已经算出了静姝出现在踏雪麒麟虬附近,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探听逍是否见过静姝的魂魄。幽冥神使中只有身为掌风使的逍才可以移魂出体,也只有他的碧眼神功才可以看见魂魄。所以即使逍不知道静姝所在,也可以劝说他移魂出体去协助寻找,从而完成幽冥神境每千年一次的静姝祭。她本以为极想给逍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自己也愿意在逍移魂的时候,能守在他肉身边,既可以监视他又可以保护他。她很希望逍能够将功补过,重新恢复掌风使强大的法力。没想到不仅被逍看穿反而讽刺了自己一通,婉转过脸去,面颊上泛起了两片红晕。
她转念又想,如果静姝真在逍的手里,那她会在哪儿?那个凡人小姑娘?不可能,她挂着至阳金甲,静姝不可能跟她一起。除非,她回过头看着逍,心想,除非你先前的话不实。
她见逍仍然表情严肃,便说:“极没有向我提起至阳金甲。”逍看了她一眼说道:“金甲如果能被他轻易察觉到,那还叫三圣峰的护界神器么?”婉被他一问,本来就泛红的双颊越发红了。
逍见她面露桃花,便再次合起双眼不去看她,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静姝是一个孤魂,除了至阳之物,什么也伤害不了她。你我都非凡人,对至阳金甲可望而不可及。你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一个月后,静姝自然会魂归三圣峰,不用他掌雷使请我,我也一定会去。”
婉听他这么说,放心了大半。逍的话没有错,幽冥神境中容有三境六物九生,三境为圣境、神境、冥境;六物为至阳、至阴、通灵、圣物、神物、冥物;九生为神、神使、神兽、人、兽、尸、妖祖、妖、魂。九生与六物相容相克,分处于三境之中。至阳通三境,克除至阴、通灵之外的各物以及除人、兽、尸之外的各生;至阴通冥境,克除至阳、通灵之外的各物以及除妖祖、妖、魂之外的各生;圣物只通圣境,神物只通神境,冥物只通冥境,通灵则通三境,且这四物与各生相容。三境之中,神境即紫云之下、黑雾之上的广阔空间,这里与各生相通;冥境是黑雾之下的浑沌世界,通除人、兽、尸外的众生;圣境是紫云之上,神境之外的奇幻之地,那里却只通人、兽、尸,她在幽冥神境快五千年了,却从来没有踏入圣境半步。所以静姝的魂魄只怕至阳之物,在三境之中已知的至阳之物唯有作为龙吻护甲的那九块至阳金甲,已经在六十年前被逍击散了,目前知道下落的只有八块,但她们找遍了神境与冥境也找不到那第九块金甲的踪影,只道它是飞入圣境了,没想到在今天回归神境。不过金甲是至阳之物,两境众生从神到妖无人能碰,所以婉到也不怕静姝魂魄的安全。
婉现在想的有两件事,一是要把金甲的事情告诉掌雷使极,自从掌兵大神使昊在六十年前离奇失踪之后,
极就一直掌管着大神使的使命,该由他来想办法汇集九块金甲重启龙吻。但是这第二件事,婉抬起头,看着沉心打坐的逍,便为难地轻声说道:“恐怕你必须要说出静姝的下落。”
逍没有回应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婉见他不答话,一甩五彩衣带,转过身背对着逍不去看他,语气冷冰表情却非常忧虑:“如果你不照做,极会召唤金雕,灭了你的真身!”
逍闻此言,有如五雷轰顶,瞠目结舌。他抬头盯着婉,大声问道:“灭我真身?极有这个胆子么?他敢违反帝规?你们允许他这么做么?!”他看见婉的背影轻轻颤抖着,心里明白了,极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看样子他一定已经说服了另外的幽冥使宁可破规也要威胁自己交出静姝。
逍转眼望向石壁上的寻路林,开始为秋儿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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