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个女子是怎么进来的?她是谁?或者说她是个什么东西?
隐隐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之前蜡烛没有起变化,说明那东西不是从外面进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那之前就已经通过某种渠道进入这栋房子里了。
难道说……
无论怎样,此刻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抓着那个可怜的自卫武器,紧紧贴着墙,静观其变。
她看着那根琴弦,表情很悲伤。
“呜呜,呜呜……”从她喉咙里发出一连串的抽泣声。
“薏如?”林泉终于抬起头看见了女子,吃惊地问。
“薏如?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他歪坐在地上,惊恐地望着那个女子。
女子不说话,只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脚步很僵硬,每走一步就发出一阵痛苦抽泣声,而且明显变得沙哑。
她就那么望着他,表情愈来愈痛苦。
“你你……你是鬼!你走开!不要过来!”
“薏如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人,你就原谅我吧!”
“我那么做也是被迫的……我有我的苦衷……”
“我求求你!不要再缠着我,安心投胎吧!”
“我会给你烧钱的!烧很多很多!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我明白过来,他和她……。
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滚起来。
他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那些话,一边用手掌撑着地拼命往后蹭。因为恐惧,他的脸开始扭曲,眼镜早已掉到一边,两眼布满了血丝。
一直退到我的脚边,他一把抓住我的脚踝,“帮帮我……,帮帮我……”
我再也忍受不了,我听见自己的喉咙里爆发出一声尖叫。
拼命踢着腿想把他的手甩开,可他抓得那么紧,一拽一送,我重重地摔倒了。
后脑勺一下子磕在地板上,痛得我眼泪立刻冒了出来,眼前除了混乱就是漫天飞舞的星星。
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突然扑上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惊叫着,死劲掰他的手指,指甲深深地掐进他的皮肤里,可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我感到血液一下子涌到脸上,呼吸越来越困难。
他的脸凑得很近,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额头上爆出的根根青筋。他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薏如,薏如你不要逼我!我说过了我是有苦衷的!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你说!你要怎么样才相信我?!”
“你必须死!你必须要死!这样我们才能够继续在一起。”
……
胡乱一阵抓,摸到一样东西,我想也不想抓起来朝林泉头上用力一砸。
那是我混乱之中掉在地上的烟灰缸。
他一愣,定定地看着我,双手还保持着刚刚掐脖子的动作。片刻,一缕粘稠的鲜血顺着他的发迹流了来。他伸手一摸,血立刻糊满了他半张脸。我挣扎着想翻过身去,可是下半身被他压得死死地,动弹不得。
他满脸的血迹就像个刚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只听见他怒吼了一声,重新疯狂地卡住我的脖子。
“你这个女人,不知好歹!”
“你要死么?那我成全你!”
“你给我消失!马上给我消失!”
“……”
他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感到他的手卡得越来越紧,我甚至能听到我脖子里的骨头在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是灵魂出窍了么?林泉,那个女子,还有这屋里的一切一切,所有的存在感都在渐渐离我远去。
黑暗像潮水一般汹涌着盖住我的眼,意识渐渐模糊了……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听见大门似乎被推开了,林泉掐住我脖子的手猛地一震,然后听他紧张地问:“谁?是谁?”
然后眩晕感突然就消失了,包括身体上的压迫感,肺里随即灌进大量的新鲜空气。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喉咙火烧火燎地痛了起来,我趴在地上一阵猛咳。
听见一个人走了过来,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
“还在执迷不悟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此刻听起来如此的温暖。
我正涨红了脸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勉强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墨墨!!!”
他没有理我,只从上往下看着林泉的脸。
“害死了她,还要害死她么?”他抬手一指,对着我的方向。
我反应他说的是指谁了,那个我以为已经消失了的女子正立在他旁边,脸上的神色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悲戚了。
“你……你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林泉不可置信地问。
墨墨没有回答,手一抬,一样东西甩了出来,落在地上,翻了几下滚到我的脚边。
那是个用红布包裹着的长方形的匣子,散落开的布里露出一张照片。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正恬静地微笑着,清纯如晨露。
这不就是……
我看看林泉,再看看墨墨,云里雾里。
林泉忽然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说:“是我害了她,我……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留着跟**说吧!”墨墨轻哼了一声,“自古以来都是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片刻,林泉垂下了头。
随后发生的事情简直是戏剧性的。
不出一刻钟,警车就呼啸而至。林泉被带走的时候我扶着门框目送着他,被一起带走的还有那盒红布包着的骨灰。面对**的盘问,他始终一言不发。他那一身艺术气质狼狈不堪,他那双掐过我脖子的白皙修长的手戴着副程亮的手铐,那张曾经然让我痴迷的脸也变得那么丑陋可怖。
在跨上警车的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包含着什么东西我不愿去想了,也没有多的力气再去想了。
那个白衣女子也在**破门而入的那一刻消失了,消失前她恢复了照片上的样子,冲我微笑着点点头。清澈的眼眸,清纯恬静的笑容一如晨曦中的露珠。
我一直都在惊讶,离我们最最近的警署都在两百公里外的县城里。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出事了?而且来得这么及时?难道说……
我回头看着墨墨。
他站在那里,咧着嘴对我笑。灯光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里,折射出黄铜般的光芒。
他的头发是湿的,一缕一缕贴在脸上。衣服上挂着一些断草,鞋上还沾着不少泥巴。
我冲他怒了努嘴,“喂,你把我的地板踩脏了,明天的卫生你包了。”
“啊?!有没有搞错?”他一声惨叫,“我刚刚救了你命啊你还这么对我!还有没有天理??”这家伙的反应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在我的店里还要更我讲天理么?这个傻瓜。
我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他的肩膀,踮起脚来用脸靠近他的脖子,很近,能够闻到他身上混着果甜香波的淡淡汗味。
他身体微微一颤。
我伏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