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印象中，30岁的李阿姨，高挑的个子，玲珑的曲线，喜欢踏着一双浅色的低跟皮鞋。长发披肩，有时穿着旗袍，那在90年代是非常FASHION的。
相比较下，她的丈夫长得三大五粗，矮粗壮，活脱一个武大郎在世，且说话粗鲁，和我爸爸这样的知识分子，是处不来的。
但是，由于又是邻居，又是同学，我有着正当的理由出入孟音的家里，自然而然可以接触她的父母。
久而久之，我发现，李阿姨无所不会。我问她语文，她会。我问她数学，她也会。我问她常识问题，她也懂。甚至，他们家还有个小风琴，李阿姨能时不时地给我弹几次。
李阿姨家是四层楼。她的丈夫是一个运动员，不入流的散打运动员，充其量也就是县级，一年在外比赛三四次的样子。
为了生活，她们把房子的二层和三层租给了房客。在一层开了个小店，专卖“成人用品”。这也是我长大一点后才懂的，也难怪当我第一次进他们家时，李阿姨脸上那尴尬的神情。


“阿姨，这是什么东西。”我问，“为什么只有个屁屁？”
“这···这是模型。”李阿姨尴尬地回答。
“啊，和我家的飞机模型是一样的吗？”我兴奋地道，“下次能不能给我带一个整个人的模型，我想买一个！”
“箱子里面就是整个人的。”一旁的孟音流着鼻涕，指了指边上的箱子。
“孟音！”李阿姨满脸通红地骂道，“赶紧回楼上写作业，带上岚岚。”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那个箱子里是娃娃，充气式的。而当时的我，以为是李阿姨太小气了，不肯卖给我。或者她认为，我压根买不起。


自从母亲去世后，我往孟音家跑得越来越勤。
开始，父亲以为我是早恋了，便提着我去李阿姨家说，让孟音和我少来往。
李阿姨笑着说，才10岁不到的孩子，能闹哪样？
父亲说，这难说，就怕对方女孩子吃亏，最后我们男方的父母下不来台。
李阿姨批评父亲说，都是孩子，你思想太复杂，别强加给孩子。
父亲竟然引经据典，搬出清末时9岁男孩当爹，八岁女孩当娘的事情，说现在的孩子太早熟。
从此，父亲顽固的知识分子形象在我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对于父亲的推测，我只是表示不屑和冷笑。对于孟音，我毫无感觉。
我去孟音家，只为了李阿姨。即便孟音他爹给我摆的臭脸我也要去，
就算下逐客令我也要死赖着。
我还记得三年级的夏天，我起了一背的痱子。是李阿姨用手，给我轻轻
抠出来的。末了，还给我洒痱子粉。
那冰冰的手指触及我的皮肤上时，痒痒的，舒服极了，以至于让趴在
凉席上的我，在迷糊当中，以为是自己的母亲活过来了。


我心中的感觉和意识是模糊的，我说不清。李阿姨给我更多的，是一种母亲般的关怀。
但是我对于她的感情，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是我14岁的那一年。我突然发现，我的身体出现了本质上的异样。我的声带开始变粗，
而且，恶心的体毛不断滋长。

我开始变得狂躁，易怒，愤世嫉俗。
那一年的夏天，表哥用一盘来自美利坚人民的录像，清晰而直观告诉了我，
什么是世界，什么阴阳两极。
我上次朦胧地有这样的意识，是在看李若彤饰演的小龙女被尹志平XX的时候，
那时候的意识是不完整的，是朦胧的。而现在，100%清晰了。

“阿姨，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拿着书本，向小时候一样去请教她。
此时的阿姨已经35岁，依旧守着她的小店（此时已经是副食品的小店了），面对我的问题，显然她越来越力不从心。
“你问吧，我知道的就告诉你。”阿姨笑道。
“这本书上说，气温是导致恐龙灭绝的原因之一，我不懂。”我道。
“那很好理解呀，气温高就晒死了，冷就冻死了呀。”阿姨道。
“不是这样的，书上说，气温导致了恐龙的性别的比例失衡，在一定的气温下产生了大量的雌性恐龙。”我道，“为什么产生了大量的雌性恐龙，恐龙会灭绝呢？”
“那肯定的呀，没有雄恐龙就没办法生育呀。”
“可是，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情吗？”我道，“男人也要出力吗？”

阿姨笑着摸摸我的头，只道，“以后你就明白了，我现在也说不清。”
我装着很惊讶的样子，其中心中大亮着。
我是装的，我懂，表哥尽其所能，把他知道的都教给我了，其中当然包括
这些东西。
只是我，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是喜欢故意再问李阿姨一次。

我第一次明白，李阿姨的生活并不像她的笑容一样幸福。
是在我上初二的那年，我十五岁，基本有了男人的身体的那年，李阿姨36岁。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后，就去找孟音，想一起做作业。
但是当我敲了超过50次门却没有人开的时候，我依稀听见了屋内的惨叫声。
是李阿姨的呼救，是孟音的哭泣。
“孟音，快开门！”
我在门外喊。
良久，孟音打开了门，满脸的泪水，那恐惧的表情让我终身难忘。
“怎么了孟音，叔叔又打阿姨了？” 我道。
孟音指了指楼上，点点头。


慌乱之中，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里面大喊，“孟音被我睡了！”
“什么！”
“啪！”门被用力打开，男人怒目出现在我的面前，光着膀子，露出一身
类似浮世绘的纹身，那气场，简直是要把我生吃了。
我吓得差点尿了，看看男人身后的李阿姨，满脸是血，躺在地上，喘着气。
“你说的是真的！？”男人又问一遍，“你睡了我女儿？”
我鼓足勇气，“是的，你看怎么着吧。今天我就是来坦白的。”
“啪。”一巴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正好打在我的脸上，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昏死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孟音家的沙发上了。爸爸，后妈，孟音，孟音他父母，五个人正坐在边上等我醒来。
老爸的脸上，一脸的铁青色。后妈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孟音低着头，而他爸对我怒目而视，李阿姨刚哭过，眼镜有些浮肿。
“你看怎么着吧，你儿子把我女儿睡了。”孟音他爸道。
“带孩子去检查膜吧，”我爸道，“如果真没了，孩子们又是真心相爱，亲事就定了吧，不会让你们吃亏。”


“检查个吊！女儿家名声最重要。如果去检查，这么小一个地方，估计谁都知道了！”孟音他爹道，“现在你儿子也认了，我女儿也认了，还检查什么？还嫌我们孟家的脸没丢够？给你们两条路，一就是直接定亲，立下字据，不能悔婚。二么赔我们100万，这事就算了！”
“有你这么算账的吗？！”后妈发挥她的泼妇本色了，“你们女儿家的身子没了，自己没责任的？又不是我们家小儿强迫的，你们是自愿的！嘴说了，谁家的囡像你们家这么放任的，这些事情上这么好商量的！？我们家岚岚的身子也丢了，你们怎么不说陪的事情？“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老孟火了，“如果你们不想赔钱就订亲，没的商量，不然，有我孟大郎的一天，你们家就别想安生！”
“狗东西，跪下！”老爸朝我怒吼。
我看看孟音，还是低着头。
也不知道孟音怎么就认了，让我背那么大的黑锅，
没办法，我只能跪在大家面前。
“你自己说吧，你想怎么办！”老爸吼。
一百万，家里根本不可能有，我也知道家里的老底。不过想想孟音老爸，也确实恐怖，只能选第二条了。
“我喜欢孟音。”我诺诺道，“叔叔，阿姨，你们就同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