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由董贞的歌曲《青衫隐》。歌词附后。)
空阶前落下一线水光。然后是第二线,第三线。
抬头看看,原来隐匿在天边的翻墨乌云不知何时已到了头顶。
他走进阴暗下来的屋内,从墙脚扯出一大块油布来。顾不得戴上斗笠,便掩了木门走了出去。
凝眸处尽是寒烟衰草。原先平静的村庄在十年里被战火烧成如今凄凉模样。
他仍记得他十年征战后戴满功勋回乡找她时的情景。
本以为她还会在村口的酒垆里替父母做做杂事,卖她自己巧心酿的一坛坛“烟霞烈火”。斟酒时罗袖半褪,腕犹凝霜雪——就像他第一次,以及南征北战时的每一次午夜梦回,见到的她一样。
然而。
他抬眼。她的孤坟已在眼前。
他展开油布,仔细在她坟上铺好,最后用坟边几块石头压实。
很快地做完这些,他缓缓直起身。
阖上眼,仿佛还能看到她留予他的最后一面。
她仍是在酒垆边。她坐在一条条凳上,头枕着左臂,伏在桌上,犹如梦里幼童。
他便真只当她是睡去了,迈开疲惫不堪的步子向她奔去,只担心她这样睡怕是要着凉,只盼能听她一句朦胧的呓语。
他禁不住不停地呼喊她的小名。步伐越迈越急。终于到了她身边,细细地想看看这十年在她脸上留下了什么痕迹。一边疑心她长久不醒是否又同他玩笑,一边颤巍巍伸手触她。
指尖所及尽是冰凉。他对这种冰凉习惯了十年。
他想晃醒她,想证明不过是晚来风急吹她一身病寒。
而她无声无息栽倒在他怀里,身体不比她身上青衫更重。
他这时才恍觉村庄的孤寂。抬目四望,所见不过身处的这一座酒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