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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腐王道·文】三生琴(杨时/雄秀/混合同人/雷囧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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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深坑的鸭梨比较大,于是偷空出来攒个短文。
本文混乱的剧情分别来自新水、《台湾1895》及《绝杀》三部电视剧。


1楼2012-05-06 19:04回复
    这一世里,我的姓氏是平野,然而在很久很久以前,我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时迁。
    你说得没错,鼓上蚤时迁。梁山一百单八将中排名倒数第二的地贼星,那就是我。
    在此后那些漫长而悠远的岁月里,许多说书唱戏的艺人抬高了我的本领,将我描写成一个轻功绝世的神偷怪侠,甚至说我拥有百万军中取上将人头的非凡才能,但梁山上的兄弟们都清楚,所谓的鼓上蚤时迁,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贼而已,和其他的鸡鸣狗盗之徒比起来,除了身手敏捷那么一点点之外,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行窃时会紧张,会害怕,也会不小心失手而被捉挨打,被打疼了一样哭爹叫妈。我和世上绝大多数人的区别,并不在于此。
    ——除了在时光流转了三生三世之后,我仍然保有的,对于前世的记忆。


    2楼2012-05-06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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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那一世的风云往事早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演化为一段激荡人心的英雄传奇,我印象最深的地方仍然不是梁山泊,而是黄崖关下的边城蓟州。
      多年之后回想起来,我依然惊异于自己对这座平凡的城市依然保有的留恋,尽管在我短暂的一生里,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全部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短短三年。
      三年的时间,其实也已经不算短,足以发生许多事,认识许多人,在自己的一生中都留下无法泯灭的印记。哦,我说错了,不止一生,是三生三世。
      八百年。
      那时苍凉辽阔的北中国,还不曾像今天这样,被狂飙突进的工业化巨浪污浊了高远的天空,山城夜晚的空气冷冽清新,满天星斗清晰得像是烟头在黑丝绒的幕布上烫出的一个个破洞——令人不得不怀疑,在这漆黑的天穹之外,是否还有另外一个,黄金遍地的光辉世界。
      影佐——那时他的名字还是杨雄,拥有美丽的妻子和体面的职业,住在城中一座宽敞的宅子里,而当时的我,则总是趁着夜色的遮蔽,穿梭于各户人家的宅院间,寻找着每一线可能的,谋生或者发财的机会。
      未曾上梁山的杨雄,是蓟州府衙里的押狱节级兼行刑刽子手,我却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小蟊贼,八百年前**和小偷的故事,有着一段太过狗血的剧情和结局。
      他救过我。
      我爱着他。
      若干年后回想起这一世的故事,我其实并不愿用这个简单的字眼来定义自己对他的感情,或许不过是由感激而生的某种眷恋而已,可是你知道,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总有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些事,超越了你的控制范围之外,你对无能为力。
      “时迁。”
      昏暗阴湿的监牢中,他俯下身来认真地正视我的脸,英俊的面孔距离我是如此之近,我挣扎着想从肮脏的草垫上爬起来施礼,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念在你也是条好汉的份上,我自会设法救你出去,只是出去之后,还是该设法寻个正经营生,切莫再做那偷鸡摸狗的勾当。”
      “听你的就是,哥哥。”
      我冲着他龇牙一乐,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潇洒神情。


      4楼2012-05-06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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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后我无意从杨雄家门口的巷子里经过,猛然发觉这里新开张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肉铺,站在柜台里面招呼客人的除了他的岳丈潘公,还有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漂亮青年。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初升的日光斜斜地照在肉案上,也照在青年人的侧脸上,他侧面的轮廓是如此好看,朴素而温暖的笑容,就像这秋日里的阳光一样,足以点亮人心中每一处隐秘的角落。
        石秀。
        有人在叫他,他转过头去愉快地答应着,我记住了这名字。
        几天后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我再次从杨雄家的屋顶上路过,或许是偶然,但又或者是我刻意留了心,我听见他家的偏屋里,传出了一种细微然而却是奇异的响动。
        男人的呻吟与喘息,间或夹杂着肉体碰撞与木制的床榻吱呀作响的声音,散发着邪恶的诱惑,刺激着人的好奇心,去打破砂锅一探究竟。
        借着窗前一片极浅淡的月光,我看见石秀平常居住的那间卧房里,两具年轻男人的躯体赤裸着交叠在一处,正以近乎疯狂的节奏,进行着生命中最为原始的律动。
        正处于情热中的他们,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悄悄地转身,快步离开。
        【待续】
        


        5楼2012-05-06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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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除了冥河岸边,那个弹奏着三弦琴的鬼使,我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的秘密。
          当腹内的剧痛最终在一片无凭而降的白光中消失得不留痕迹,留存在我头脑中唯一的画面只剩下了杨雄行走的背影,飘忽而消瘦,仿佛某种不真实的幻境,我拼尽全力企图追上他的步子,却在混乱的光影中迷失了目标和方向,直到面前传来浪涛拍岸的哗哗声响,我吃惊地抬起头来,便看见了那条宽阔的血色河流,以及独自伫立在河边弹着琴的鬼使。
          暗红色的河水翻涌起白色的浪花。世界黑暗,使者的身上却散发着淡淡的银色星芒,我看见那人居然是位长发披肩的清瘦女子,正在轻声吟唱着一曲古老的谣歌。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将奈公何?
          低回宛转的歌声久久回荡在浊浪滔天的水面上方,我在一瞬间有些迷惘,恍惚中不知身在何方,自己是谁。
          琴声中止,女子目光流转,落在我的脸上。
          “这里不是鬼魂该走的路,你阳寿已终,不去十殿阎罗处投胎转世,却来此何干?”
          她的语声平淡而清冷,全然不似生人的口气,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口中答道:
          “我来寻人。”
          “要寻何人?”
          “河南杨雄,金陵石秀。”
          “他二人前世本是天上星宿,只因这一世犯下的杀孽太重,不得不在身后接受一点小小的处罚,待到洗清前世的罪过,自会转生做个清白的好人,何用你这小贼操心?”
          我一时语塞。
          看到我的窘态,女子忍不住莞尔,但几乎马上便微微蹙起了眉头。
          “放不下,舍不得,无非一缕执念作祟而已,既然你我有缘相遇,帮你了却这小小的心愿,倒也无妨。”
          在我弄明白她在说什么之前,女子已捧起半旧的三弦,飘然来到我的面前。
          “三弦琴上的三根弦,分别代表着人的过去世、现在世与未来世,我便以此为凭,送你在人间游历一番,可使得?”
          “我和姑娘素昧平生……为何要帮我?”
          我瞪着她不露喜恶之情的面容询问道,女子淡淡一笑,转过身去。
          “若不信,便算了。”
          “信!我信!姑娘别走!!”
          差点连姑奶奶都叫出来,女子笑笑,停住脚步。
          “我并没有在帮你,你其实也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如果你愿意,可以把这看做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只要你同意其中的规则,便可以得到寻常人永远都无法获得的体验,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可以么?”
          虽然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过去一世的故事,你已经得知,因此也不需要再去重复了。女人轻声自语着,手指抚过细细的丝弦,只听铮然一响,三弦琴上的第一根弦,应声而断。
          【待续】
          


          10楼2012-05-06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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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过境迁,斯人亦然。
            从造物的视角来看,宇宙和世界不过是一个巨大的圆盘,时间的车轮不管如何转动,万事万物总有回到原点的一天,所谓轮回,便是如此。那女子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不经意地拨弄着琴上剩余的两根丝弦。
            但正如世上没有两局完全相同的棋局,人间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人生。每个人在转世后都已忘记前世的一切,即使与最亲最近的人近在咫尺,也无法认出对方的模样。
            并非世事无情,对于身在其中的当事人来说,抛开一切前缘重新来过,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的解脱,只是很多执念深重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一些人想尽一切办法拒绝饮下传说中可以令人忘记前生记忆的孟婆汤,或者在喝汤时偷偷耍些小花样,故意留个底不喝完,以便保留一点关于前世的印象,可是最终后悔、痛苦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当然知道那故作聪明的傻瓜就是我。
            人心深处的执念,是种很可怕的东西。世界上存在许多伟大的预言师,他们算得出天空的风雨阴晴,看得穿未来的吉凶祸福,却往往对独立于天道理性之外而存在的人情与人性,感到无能为力。
            都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却不知上天自有凡人无法理解的慈悲与宽厚。如果运命对一个人足够眷顾,他在临终前的执念,可以促使着他在下一世里,部分地实现前生的愿望,成为他在潜意识里希望成为的那个人。
            “现在告诉我,下一世里,你的愿望是什么?”
            女子露出一丝略带顽皮的笑容问我,我叹了口气。
            忘记了是听谁说起过的,一个人的一生中,要经历一百零八种不同的苦难,其中的一百零四种,都可以凭着后天的积德行善逐一消解,只有那最初的,也是最终的四种苦难,深深根植在人的生命之中,任是天王老子也摆脱不了。
            生,老,病,死。
            既然一生下来就注定要走向死亡,而我的存在于他人来说又不过是无用的冗余,那么何不从一开始就不要出生的好?我把自己的感触说给那姑娘听,她却不屑地撇了下嘴。
            “度离生死,涅盘解脱……小贼想得挺美,想要这样的福分,再去修炼至少两千年罢。”
            我被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待续】
            


            12楼2012-05-07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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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说说而已,在轮回中与恋慕之人重逢的难得机会,我可没想过就这样放弃。
              不过,在彻底搞清她的游戏规则之前,我觉得自己还是选择先做一次观众的好。从小到大的经历一直在告诫我,天上不会无缘无故地掉馅饼,鬼知道这丫头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总不会是看上了我。
              不得不防。
              我在冥河边伫立了许许多多个不眠的日夜,在河水的倒影中清晰地目睹了他们在人间的另一生。环境与身份的巨大反差令我感到震惊,尤其是当我第一眼见到庄严华丽的紫禁城,那高高在上接受群臣跪拜的年轻帝王时。
              那人不是石秀,可是,那难道不是石秀么?
              我惊得目瞪口呆。
              在梁山的时候,整天呼喊着要杀去东京夺了鸟位的家伙只有铁牛一个,难不成这石三郎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野心家,内心中竟是一直念念不忘着要当皇帝?
              那女子看穿了我的惊疑,于是淡淡地笑了。
              “看来你对昔日的这位朋友,还真是不够了解呢。”
              对于石秀来说,这一世最为痛心的事,莫过于眼睁睁地看着梁山上的兄弟们受了昏君的招安,在南征方腊的战场上平白无辜地枉送了性命,在他的内心深处,自然是觉得,倘使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左右朝廷的意愿,兄弟们的这一场悲剧,便可以避免。
              不再在杀场上为了少年意气拼命,不再让深爱自己的人担惊受怕,仅仅像个最普通不过的普通人那样,平常而纯净地,活着。
              “这厮的运气看起来倒是不错。”我叹道。
              “那可不一定。”
              女子浅笑,一双琴弦在她指端跳跃出颜色鲜明的音符。
              她的话很快应验了。
              除了一句苍白的生不逢时,我想不出任何词语可以用来形容他这一世的命运。一旦置身于四面高墙的深宫中,人至多只能成为华丽朝服上一只刺绣的飞鸟,无论花样如何繁复精美,终究是只死物,没有了自由自在飞翔于森林中的生动与鲜活。
              我闭了眼几乎不忍再看,耳边却传来阵阵波涛的涌动。
              巨轮起航时鸣响的汽笛声打破了黎明的沉寂,洒满阳光的湛蓝天穹下,甲板上的男人临风而立,深锁的眉宇间透出坚毅的神情,素白的衣衫在海风中微微扬起,大船驶离港口的一刻,我看见他回过头去,朝着海岸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沉重的忧思。
              “……哥?!”
              我在一瞬间感到了惊喜,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企图向着那虚空中的幻象伸出手去,然而就在下一个瞬间,波平如镜的海面上突然掀起了滔天巨浪,滚滚浓烟和密集的炮火将天空映得血红一片,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和士兵的狂呼惨叫交杂在一起,仿佛宗教壁画中描绘的末世景象。
              我被惊呆了。
              白衣的青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全副戎装顶戴的将军,石像般矗立在甲板上,高声呼喊手下的军士装填炮弹,向着气焰嚣张的敌舰还击。
              是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大海战,我想起山寨弟兄们自诩为天险的梁山水泊,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前,渺小得简直不值一提。
              我想我猜到了事情的大致缘由。
              七百年前山高路险的昱岭关口,他在震惊中得知了他和其他几位兄弟身陷埋伏而最终殁于乱箭之下的结局,内心中除了无法弥补的伤痛,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悔恨,恨自己不曾与他同去,不曾救得他的性命,或者,和他一同战死。
              于是这一世里,他立誓要不顾一切地为他而战,哪怕马革裹尸也在所不惜,尽管在短短的一生中,他甚至没有等到和他相见的机会。
              迎来的,只有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他甘愿如此。
              当他安详地闭上双眼,伴随着燃烧的铁甲舰一起,在帝国的黄昏中渐渐沉入冰冷的海底,我闭上眼睛,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眼眶。
              【待续】
              


              14楼2012-05-09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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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如此极品的剧情自PIA三百下


                15楼2012-05-09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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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只剩下暗潮涌动的冥河水面,闪烁着无数明明暗暗的碧色磷光,仿佛夜幕中千万只眨着眼睛的幽灵,正悄悄地向着河对岸的我们窥视。
                  “哭了?”那女子微微蹙起眉望着我。
                  “才没有。”
                  我悄悄抹了把鼻涕答道,同时注意到她的第二根琴弦也已悄无声息地绷断了。
                  “倘或果真到了来生,你有什么想达成的心愿么?”
                  我迟疑了一下。
                  上一世他是官府的节级,我却是个身份卑微的偷鸡贼,倘若老天真能成全我什么心愿的话,我只希望,下辈子,可以平等地站在他身边。
                  无论海角天涯,还是异国他乡。
                  我从未对任何人如此坦诚地说起过这个深藏已久的愿望,那女子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倒也不难。”
                  我听见了缠绵悠扬的琴声,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琴声逐渐化成了一片透明的浮云,并且慢慢地升腾起来了。
                  【待续】
                  


                  19楼2012-05-10 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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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佐是远东特高课的最高负责长官,我在上海第一次见到这个周身散发着黑色气息的男人时,整个身体都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我认出了他。
                    几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对这位来自日本帝国的将军抱有某种与生俱来的畏惧。他的整个人就像是狐狸、狼与毒蛇的结合体,狡猾而冷酷,具有某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力量。
                    如此熟悉,如此陌生。我想起了翠屏山上的那一场血案。
                    这一世的他,依旧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
                    我和另一些全副武装的下级军官整齐地站成一排,接受他和其他几位军官的检视,当他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我脸上时,我抬起头,对着他露出热诚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他有些诧异地打量着我。
                    “报告将军——我叫平野。”
                    我立正答道。
                    多么陌生的名字,陌生得就像我面前的整个世界,一切都像脱缰的野马,不在任何人的意愿控制之内。
                    或许还是前缘未断的缘故罢,我很快凭借自己的机灵听话博取了他的好感和信任,加上在几次战斗中立下的一些功劳,我没过多久便成为了他手下的一名副官,随着相处日久,也渐渐了解到了他的一些个人情况。
                    身为帝国军队中的重要人物之一,影佐对于中国的了解令人吃惊,而他对这场战争的狂热与执着,也同样使人感到不安,这个人的灵魂深处似乎隐藏着一种极强的破坏欲,像是要将这个拥有古老历史的国家彻底打碎、摧毁。
                    目的或许不过是要释放出,那一世里,被迫深锁于高墙深院中的,另一颗渴望自由飞翔的心。
                    我相信在经历了漫长的分离之后,他们俩终会在时间的罗盘中迎来重新相遇的时刻,只是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曾料到,这一世的运命竟和大家开了一个如此惨烈的玩笑,面对造物的嘲讽捉弄,除了彻底的弃械认输,我再无别法。
                    【待续】
                    


                    24楼2012-05-12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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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后我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们抓住了石秀。
                      当刑讯室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咣当一声关闭,我在昏暗的光线下终于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孔,俊朗清秀一如记忆中的模样,不同之处,仅仅是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对于那些死不招供的顽固分子,这里有着太多可以令他们生不如死的手段。我见到石秀时,他被捆绑在木质的刑架上,神智已陷入昏迷,光裸的上身布满长短不一的伤痕,灰色的水门汀地面上点点斑斑,滴落的尽是他的鲜血。
                      是条硬汉子哪。我听见有人用日语说,口气中带着隐隐的嬉笑和赞叹。
                      影佐俯下身来,观赏着这张曾不止一次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脸,似乎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隔了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说道:
                      “把他弄醒。”
                      一盆冷水兜头泼了过去,石秀痛苦地挣扎了一下,睁开了眼睛,怒视着面前身穿日本军装的男人。
                      昔日的兄弟,如今竟会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在命运的轮盘中实现了新一轮的相遇,怕是任谁也猜不到这结果罢?我别过头去,努力使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
                      “想个法子——让他开口。”
                      我听见影佐的声音在说。
                      之后传来的是行刑者的吆喝斥骂,皮鞭呼啸着抽在肉体上的刺耳声响,和受刑人硬生生克制在喉间的断续喘息,却没有呻吟,没有喊叫和求饶。
                      “盐。”
                      我的心不禁一颤。
                      他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影佐,只见他神色泰然自若,正将手中一碗白色的粉末,一点点洒在眼前青年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反复揉擦,动作缓慢得令旁观者都几乎窒息。
                      就像是世界上最温柔的情人,在轻轻地抚摸自己阔别了三生之久的爱侣。
                      我想阻拦,两只脚却仿佛被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被捆绑在刑架上的石秀则剧烈地挣扎起来。
                      【待续】
                      


                      30楼2012-05-13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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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面前的人再次在痛苦中失去了知觉,影佐目光里的兴致却更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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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伙骨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您看是不是……”
                        身边的副官小心翼翼地问,影佐摆了摆手,唇边露出残忍的微笑。
                        “留着他,我还有别的用处。”
                        他的脸上依然带着笑,眼中流露的神情却令人不寒而栗,我攥紧了双拳。
                        这天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于是想去牢中看看石秀的伤势如何,出乎意料之外,我在关押他的囚室里听见了有人在说话,是影佐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和萧先生之间的关系,或许不该是敌人,离开那些把你送进虎穴的所谓同志,到我这里来,从此以后大家做个朋友,不好么?”
                        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石秀的声音冷冷答道:
                        “朋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你和你的部下离开中国的土地,我或许可以考虑下这建议。”
                        甘愿为主义奉献牺牲的人是幸福的,他们的内心深处有着坚定的信仰和力量,足以面对世间的任何艰难险阻。我想起了那一年祝家庄地牢里的情景,没错,只有这样的石秀,才是我印象中,那个打起架来不管不顾的石三郎。
                        “离开——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做到,只是,如果我没有来到上海,又怎么可能遇见你呢?”
                        影佐的口气阴沉中带着三分轻佻,石秀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一瞬间的寂静,黑暗中却突然响起了石秀的惊呼。
                        “畜生……你干什么……快放开……”
                        他的声音低而急促,似乎在极力抗拒着什么,衣衫撕裂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刺耳,中间还夹杂着影佐的几声低笑。
                        “混帐小鬼子——你们******!啊!”
                        怒骂的最后一声变成了压抑不住的惨叫,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之后传来的,是男人放荡的笑声和粗重的喘息,我瞬间明白了发生的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影佐终于系着衣扣从牢房中走了出来。我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等他走远,便连忙去看石秀的情况。隔着牢门上的铁栏,只见他仰躺在狭窄的床铺上,双手铐在身后,撕破了的衣衫胡乱盖在身上,两眼近乎空洞地瞪视着天花板,目光中全是痛苦的绝望。


                        33楼2012-05-14 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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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控制不住去找了影佐,我进屋的时候,后者正斜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对着一瓶红酒悠闲地自斟自饮,看着他那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我的心再次莫名地痛了起来。
                          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来。
                          没错,许多年过去了,世道在变,人心在变,可即使是在聚散流离的人世间,万事万物的变换总该有个底线罢?我回想起昔日从蓟州到山东的点点滴滴,霎时间心如刀绞,难过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我有所反应,影佐却率先开了口。
                          “你都看见了?”
                          他眯起眼睛望向我,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让我来猜上一猜,你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一定在骂我变态,是不是?”
                          没等我回答,他倒了一杯酒递给我,自嘲般地笑笑。
                          “说来奇怪,我以前从来没对男人产生过兴趣,可是这个人却不一样。如果说我第一次看见他时,就已经想着要对他干这样的事了,你相不相信?”
                          殷红的液体在白炽灯下闪耀着艳丽的光泽,他举起透明的玻璃杯一饮而尽,我看得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三分酒意。
                          “哥。”
                          我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影佐诧异地看着我,他对这样的称呼显然感到十分陌生。
                          “……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端起杯子一口喝光,微带酸涩的酒液一路滑下喉间,我的心里也充满了同样的酸楚。
                          没错,你没有听错,我在叫你哥哥,这不止是很多世代之前,我对你的称呼,更是那个关押在监牢中的年轻人对你的一贯称呼。那时候你的名字是杨雄,他的名字则是石秀,你们在一条繁华的长街上偶然相遇,之后又共同经历了许许多多一言难尽的故事,在旁人的眼里你们是一对结义兄弟,但实际上,他才是你那一世里唯一爱着的人,这份爱甚至穿越了若干个世纪,即使在你已完全意识不到它的时候它依然存在,影佐之所以成为影佐,全是拜了这一缕执念所赐的结果,你可知道?
                          我一口气对他说出了上面的话,之后抬起头来期待着他可能做出的反应。
                          “平野君醉了,真看不出你还是个如此会开玩笑的人呢。”
                          影佐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说不出话来。
                          【待续】
                          


                          34楼2012-05-14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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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图片下面发这个鸭梨甚大,掩面逃窜


                            35楼2012-05-14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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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那些在黑暗中完全看不见前路的人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推动着他们坚持走完旅程的终极动力?
                              独自一人坐在深秋的夜色中,仰望着头顶繁星密布的天宇,我终于意识到,一个人的力量在浩渺无边的宇宙面前是何等渺小,何等可悲。
                              即使我们曾经自以为,拥有了足以左右命运的能力。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里,我想起来一切,想起蓟州城中沐浴着清凉月色的青砖瓦舍,想起梁山弟兄们通宵达旦的彻夜欢饮,也想起了斜风细雨的江南春色,无数年轻的生命如枝头青翠的枝叶一样匆匆凋零。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孤身一人闯荡江湖,见惯了世间的种种乱象,也尝惯了生活的苦辣辛酸,就在我以为自己也会和身边的那些乞丐、小偷们一样,在充满欺诈、暴力和贫困的世界度过自己卑微的一生时,那个名叫杨雄的节级对我伸出了援手,让我意识到人间依然存在着爱、仁义与宽容。
                              事实上,在上了梁山之后,我和他的来往并不算很多,倒是常和石秀搭档去执行卧底探信之类的任务,有时听他无意地提起和杨雄在蓟州的往事,心中虽不免也会有些惘然,但多数时候的感受,却是自内心深处涌起的平安喜乐。
                              风急浪高的世间,无论人心何等险恶,毕竟是有着爱和幸福的存在。
                              可是这记忆深处最值得珍惜的一幕图景,已经在命运的轮回中被摧毁成一地破碎的残片,就像在战争中遭受了炮火洗礼的城市,浩劫过后街上一无所有,除了浩劫本身。
                              对面的二层小楼依然亮着灯,透过窗帘可以清晰地看见影佐瘦长的身影在窗前徘徊,我不知道在短暂的肉体之欢过后,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会依稀怀念起过去某个久远的年代里,一张曾经令自己魂牵梦绕了许许多多年的明亮笑颜。
                              我想起传说中的俄狄浦斯,那个被命运轻易戏弄于股掌之间的王,我们不过是他遗留在尘世中的不肖子孙,愈是希图挣脱命运的魔咒,却愈是陷入无法摆脱的幽深泥潭。
                              可怕的悖论。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我想我有能力结束掉这一切,我握紧了别在腰间的枪。
                              【待续】
                              


                              45楼2012-05-15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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