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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吃过早饭,正在洗碗,青青的电话来了。
惶恐得久了,居然平静下来。我擦干净手,回到卧室,电话那边是我熟悉的沙沙声,我曾在这条无线电中险些失去爱情。
青青问,“还好吗?”
我尽量压抑情绪,“还行,你回来了吗?”
“初二就回来了,没敢联系你。”
“还生气么?”我把腔调压的温柔似水,怕一不小心又吓跑她。
“没,没,”青青急道,转而声音又小了,“哪有生气。”
我本想说“那怎么不接我电话”,可又怕戳中她,断了词,捧着电话呵呵傻笑。
青青问,“你在家呀?”
“是啊,你来吗?”
“不啊。”
我心里一凉,“怎么了?”
青青小声,“没怎么。”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用了吧。”
我的火气终于上来,觉得脑子瞬间热了,几欲咆哮,可终归不妥,生生压下去,咬牙道,“你在哪儿?”
青青听出来,也害怕了,“在家。”
“我去找你。”
“家里有人啊。”
“那去楼顶,”我用似笑非笑的口吻说,“今天说不清楚,我就跳下去。”
“我家这边是五楼啊!”
“怎么?”
青青窃喜,“摔不死的啊。”
“你给我等着!”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2楼2012-06-15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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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外是晴好的天,昭显着新年伊始的祥和气氛。路上挤满了新奇的人,百寻不倦的在这片周而复始生活的地面上逛着。
    来到青青楼下,她已经等在路边,看到我来了便要挤上车子,被我拦了住。
    “怎么啦?”青青问。
    “说好的楼顶呢。”我指了指上面,顺便付了钱。
    “还真去啊?”
    “言而有信啊。”
    青青笑,“还是不要了吧,去街上走走如何?”
    我扯她一把,“少来了,跟我去楼顶刑讯逼供去!”
    顺势的从她手臂滑到掌心,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到身畔,而后轻轻捏着,如想象般的交扣着手指,细腻而冰冷。
    青青家是老式的楼房,阳台的门也没锁,轻易就到了楼顶。
    我牵着青青的手瞎逛,阳光越好,心情越好,走着走着就摇起胳膊来,逗得青青咯咯直笑。
    走到一处,发现这个地方拾掇的格外干净,好像常有人来似的。
    “就坐这儿吧。”青青指了指。
    “你打扫的啊?”
    青青笑着不说话,拉我坐下来,面朝北方,晴空万里。
    “你还有登高癖啊?”
    “是呀。”
    “跑楼顶来干嘛?偷窥隔壁小男生洗澡么?”
    青青笑,“哪有。”
    我又问,她还是不答,闹了半天都累了,靠在一起发呆望北。
    青青熟悉的味道又出现在我身边了,空落了好几天的心在慢慢修补。
    天边的云被阳光晒透了边,空空的散成大片,折射下来的碎亮落在青青脸上,遮住她眯起北眺的眼。
    这一幕仿佛经年久月的出现在青青身上,似乎已有很多年,她都是这么一个人坐在顶楼,漫无目的的遥望北方。只不过那时她身边没有人,只身孤影的沉浸在晨曦或者晚霞里,喃喃的说些什么,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又笑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3楼2012-06-1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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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是很不高兴的。
      我已经很抑制自己的情绪,听她娓娓念叨自己淡漠的过往。那些本该极为难过之事,在她嘴里都是一笔带过,怎么一说到那个前男友就哭成这样了?
      但是女朋友既然哭了,男朋友还是要安慰的。我就轻轻拍她后背,自己也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其实青青现在到底算不算我女朋友,我也说不好。
      过了会儿,青青止住了些,用手背揩眼泪,使劲抽鼻子。
      “他学生气很重,看上去就毫无社会经验。好笑的是,他的第一次也交给了那种地方,让我觉得有同命相连的感觉。”青青说着,眼里竟然有了笑意,“后来他又来找我,傻乎乎的,坚决不点其他人,一直就在那里等——哪有这么傻的人呀!可偏偏就给我碰上了!”
      “然后呢?”我问。
      “他因为等我耗光了自己的钟点,我就答应下次补给他,再见面时,感觉就像约会一样。”
      “哦,然后呢?”
      “他就横冲直撞的闯进我的生活里了。在那个城市,我原本把自己藏的深深的,鲜于外界接触,自认为这样便可以维持自己仅剩的纯洁。其实越是躲藏,越像发酵的树叶,自己在什么时候怎么腐烂的,都不知道。而他像一束阳光,大刺刺的照亮我生活的小圈,简单直接,心地善良。”
      “挺好的。”我挤了挤,勉强的笑。
      “看,你又不高兴了。”青青抿着嘴笑,“你就是爱掩饰,生气了也要指东打西,多累呀。”
      “你再戳我隐私我就真生气了。”我故作凶恶。
      “再也不会了。”青青依然在笑。仿佛我们已经乘风而起,即将回到各自认为美满的时空中去,所以再多的苦与难,在别离面前也成了善意的辞别。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5楼2012-06-1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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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来呢?”
        “后来就分开了呀。”
        “为什么啊?”
        “因为他总害我哭啊!”
        “他不是“像阳光”么,对你不好?”
        “不,很好很好。”
        “你不爱他?”
        青青一顿,坚定道,“很爱很爱。”
        我冷笑,“那你哭个毛啊!”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也是,在遇到自己认为是喜欢或者爱的人的时候,就容易失去本来就不理智的判断能力。”青青回忆道,“完全忽略客观条件,一昧的奋不顾身横冲直撞,认为在感情的道路上只有爱与不爱这两种选择,真诚的令人害怕,往往因为不计后果的情感投入而导致恋情的毁灭,给彼此都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这就是成长啊,”我说,“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想他因为有限的经历而错误的判断一生。”
        “你离开了?”
        “确切说是逃避吧。”青青苦笑,“原本的计划还要在那边呆几年的,可是考虑到不想再让他陷得太深了,于是夹着尾巴仓皇的跑了。”
        “可后悔?”
        “一点也不。”
        “说谎。”我又点上烟,吸一口,“那你为什么说他总让你哭?”
        青青别过头,半天不说话。
        “当心里有了要离开的决定时,每天回到家,想起他在那个小房间里留下的每一寸气息,都残酷的历历在目。终归独处的时间太长,收拾房间时,睡不着时,身体补舒服时,那种再也不见的情绪就挥之不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哭啊哭的,绝望到无法形容。”
        “为什么不狠下心,跟他在一起呢?”
        “那样太自私了。”
        我就没再说什么,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6楼2012-06-1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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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回来后,我本打算住在老家的,可是因为弟弟上学便在这边给家人买了房子,小琳也总是留我,就这么住了下来。这几年一直单身,无论谁介绍对象都没有去见过,一是觉得自己不干净的过往不应该由别人来承担,还有就是觉得单身就像是自我修复,在慢慢澄清被自己糟蹋过的身子,赎罪一样,时间越久越是虔诚。”
          “那么我还得感激被你临幸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以开玩笑的心态说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酸溜溜的。
          “第一次见你那天,你穿了一件很好看的T恤,忽然给我一种‘到此为止’的感觉——知道吗?好像在对我说,可以啦,你的忏悔我已经听到啦,可以开始你的新生活啦!”
          “我哪有什么好看的T恤。”
          “镜面的白T恤,落落大方的。”
          “那样的衣服谁都有啊。”
          青青就笑。
          “然后呢?”我问。
          “然后你追求我,我就答应你了呀。”
          “为什么呢?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选择我了呢?”
          “大概就是你在恰好的时间穿着恰好的衣服,一下子击中了我。”
          “少来了。”
          我看青青,青青也看我。我觉得她今天的话异常的多。
          “你追我的时候,对我多好呀,天天晚上打电话哄我睡觉,陪我逛街,和我看老电影。”
          “现在就很坏吗?”
          青青笑着说,“是呀,总是凶我。”
          “打是疼,骂是爱。”
          “我知道。唾手可得的事物,到头来都是漫不经心的对待,就像新买的鞋子,开始穿时总是小心翼翼,后来也就邋里邋遢的随便穿了。”
          “哪儿的话!”我脸上一阵火热。
          “以后不要这样啦。”
          “还用你说。”
          “就像陈奕迅唱得,‘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所以啊,有时候想起来,我总是忍不住嫉妒你的下个女友。”
          我怔住,“你说什么?!”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7楼2012-06-1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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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月的天晚得早,西边的淡夜漫漫染来,满天的卷云不知何时披上了星月。
            青青坐在那里,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我忽然有些认不清楚,这真的是在我心里熟悉到无与伦比的那个人吗?她的谈吐她的表情,仿佛都是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陌生的令我惊讶。
            还是说,这才是原本的青青?那个只懂得吃苹果的傻乎乎的青青,难道只是一个安慰的表象而已?
            我怕得极了,为了掩饰,装得格外的凶。
            “胡说八道什么你?!”
            青青全然不惧,依旧温和的说,“开开你别急,因为我现在是在向你‘宣布’我的想法,而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因为今天这一幕,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拟定好了的,那时候我处在漫长的单身时间里,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来规划和憧憬未来的生活。所以你所熟悉的那个我,是我想一心一意与你生活下去的真实的我,但同时也是充满了愧疚与自责,拼命弥补的我。”
            “青青你够了,你今天太反常了!”
            “我跟你讲,”青青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她的手里一点温度都没有,“我爱你,很爱很爱,我是想与你结婚才和你在一起的,而且我是因为爱你才想和你结婚的——我原本想无微不至的弥补你一辈子的,可是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这条路上了。”
            我挣开她的手,“谁用你弥补了?”
            青青居然笑了,“开开,你也是一个总让我哭的人呀。”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8楼2012-06-1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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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的浑身发抖,脑子里一片空白。
              青青站起来,伏在墙边看远方,“我家人就在楼下,他们并不知道我的事情,除非你去打扰他们,那么我便告诉他们所有实情,这样我就断了所有后路,连这个家也没有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是曾赤裸在我身下的女人,她平时说话细声细气,总是一副没有脑子的傻样,做事没有主张,但却顽固的要死。
              “我想我还是回老家吧,虽然不光彩,但是和一个粗鄙的人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也算扯平了。要是真的不习惯,也可能会去别的地方走走。想做的事情几乎都做完了,家里也没了念想,希望弟弟考一个好大学吧!”
              我的眼酸的厉害,鼻子也堵了。青青转过身来,看我哭的一塌糊涂,笑着说,“傻样儿,多难过似的。”
              迎面的冷风榨干了脸,我哽咽的别过头,不想更难堪。衣领和袖子都湿透了,我像个洒逼一样站在青青家的顶楼,哭的人模鬼样。
              青青始终没有靠近我,温和的说,“我要回家啦,你别老这样了,一会儿吹的脸要起皮了。”
              她走了几步,停下来,“也许你现在觉得我们还能勉强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过往依旧是一根铁针,我不想你耿耿于怀一辈子。”
              “所以,”青青的声音低了下来,欲言又止,抬起头来,“唯一想做而没做完的,大概就是和你过一辈子了。”
              我没有回头,在抽泣中听着她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远去,走到回廊,下了楼去,直到弱得再无声息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2-06-15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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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楼,不是太高,若是跳下去成功的几率只有一半,但是摔个半死的可能性大些。
                我真是糟糕透了。
                欺负了青青那么久,一直对她呼来喝去的,把她当作宠物一样随性对待,真没想到最后的时候会这么丢脸的在她面前告别。
                想起第一次见玉峰时,我说青青幼稚时,玉峰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好像在小琳嘴里青青是多么的老辣狠毒一样。
                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在她嘴里轻描淡写的,所谓“单身赎罪”的那几年,究竟是几年、到底有多漫长,我都不清楚,现在想来,或许她当时就从来没有期望那样的日子会结束,所以才日复一日的思考这些问题。
                她比谁看得都通透,面对抉择时理智总是战胜感情。她那么爱那个小孩,也可以抛下一走了之,更何况我呢。
                她到底爱我吗?这个我曾坚信不疑的事情,今天被摧毁的一文不值。
                顶楼的一下午,感觉像是过了好几年。回想一下这几天,像走了好几十年那么久。
                走到最后,还是人去楼空。
                青青现在就在我脚下的某个房间,如果几分钟后她听到楼下有救护车的声音,这在她的规划之内吗?
                那她会后悔吗?
                我总觉得,青青在说完那些话后,又见识到我这么龌龊的一面,装模作样的走了下去,半天没动静,就是想惩罚我一下,待我即将绝望崩溃时,她会像从前一样,跟个宠物狗似的撒欢跑来,钻进我怀里,也哭着喊,“我再也不这样了”之类的话。
                她今天穿的是平跟的鞋子,我曾笑这双鞋难看的要死,跟拖鞋无异,但是我此刻却非常非常想再见到它。
                它带着青青惯有的脚步声,远远的汲近而来,像久违的春雨,滴滴洒在我干涸的心上。
                我挂着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傻乎乎的望着楼道口,青青背着手倚在门框上,吃吃的对我笑。
                我会傻得说不出一句话,而青青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嚎啕着哭着跑来。那双丑得要死的平跟鞋,似乎裂开了嘴冲我憨笑。
                我要抱住她,闻她头发上熟悉的味道,我要把那该死的鼻涕和眼泪都擦在她的脖颈上。我要吻她,不管她哭与不哭。我们两个像疯子一样在这个楼顶上,笑着笑着哭了,哭着哭着笑了。
                楼道口那里,只有倒灌的冷风吹着哨,而此时天也完全黑了。那个我臆想中的人始终没有出现。我依然无法移动半步,任风割我面,怔怔如痴。
                原来,世上那个爱我爱的要死的女人,根本没有出现过。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0楼2012-06-15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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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玉峰还是和小琳结婚了,我封了双人份的红包,但是没让他们知道。青青没有做小琳的伴娘,怕是嫁在她前面了。不过小琳说并没有,说青青现在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
                  我问在哪儿,小琳也不知道。我问那怎么联系的,小琳说QQ啊。我问她不是没有QQ么,小琳说可以申请的呀,多简单的事儿,过去只是不想上罢了。
                  青青走后半年,我也常思索我们在一起的情景。我发现她装憨卖傻的骗取了我的信任,偷偷的观察我和揣摩我,把我掌握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却披上傻乎乎的保护色,让我至今都不了解她。
                  她为什么一直不上QQ呢?她从来没跟我讲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现在想想,我的青青果真老辣,当时的我是多么傻啊,自以为多聪明似的,青青居然也不嫌弃我。
                  青青说单身是对过往的赎罪和澄清,我也借着这些时间潜心修炼自己,但是除了右手更粗壮了外,几乎没什么长进。
                  但是我非常非常想念青青。
                  想念到如果现在可以看见她,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抱住她,像夕阳武士在古城说得,“我这辈子都不会走,我爱你!”
                  青青在我怀里轻轻的笑,细嫩的小手搂住了我的背。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1楼2012-06-15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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