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着人去端水，方见她要走，便支应了声。】
白水就成，我不喜欢喝这儿的茶。
【听她应了便低眉笑觑指尖捏着的一颗琉璃珠子，方才出门前，在承乾宫门口捡了，便想起小时候也是拿着这般的琉璃珠子玩得欢快，那珠子在指尖转了两转，一个不经意脱了手，低头瞧着那珠子滚到门口，恰恰好便听见一人唤自个儿，打眼儿抬眉，自下而上终是将目光移到她面上，敛了方才那般神情，又是三分真，三分假，三分不辨真假，还有一分精明的杏眸眯了眯，笑继而接上。】
我啊？承乾宫的舒嫔。
【这般自报了家门继而道。】
别多礼，前俩月我也是贵人，差不多，起吧。

因为那不是我的珠子，它不想跟着我，就由它去吧。
【侧眸瞧她，辗转了几分明明采采，开口具是笑音儿。】
咸福宫的贵人，多福？贵人瞧着也像有福气的。
【略略扬了扬下颌，示意身旁那凳子，只道是】
坐下说吧，你站着我坐着，仰着头看你，累。

【腕子就那么慢悠悠抬起来，以腕为轴，轻挥了两下手，腕上的银镯子顺着动作就滑到了手臂上，凉沁沁的，开口亦只是那般的漫不经心】
拿去便是。
【手中正是青儿端来的白水，应是用冰镇过的，喝在口中也凉快，低眸往茶碗儿里一瞧，便瞧见杯底儿那瓷纹样。再抬头时却瞧着她有些局促，堪堪笑出了声。】
贵人高看我了，是这天太热，凉茶太苦，不如这白水，再凉也没味儿，喝着舒服。
【言罢将手中的杯子搁下，歪了臻首瞧着她】
贵人这小心翼翼的，好似怕我怎么着你一样。

【瞧她这样陪着小心，自也觉得没趣儿，不似往常与阿辞昀凰千落那般笑闹，只似笑非笑回了句。】
上不上得了台面，你我说了都不算，万岁爷说了才算呢，何必妄自菲薄了去？
【撩眼儿转了墨瞳，打头映了太阳，只觉刺眼，扎了眨眼又垂首去端着杯子啜两口冰水。只这般见着她又是那副恭敬的样子，恭敬的声音，多少有些闷，答话也就亦如此】
嗯。
【轻一声应，再无他言，倏尔冷清，听得风声响，我将她置于尴尬境地，也待她出言，打破这般平静。】

【低眸去摆弄腕子上的珠串，却得了这么一句，心下一哂，面上亦是笑意盈盈，玩味那二字半晌，只觉着有趣，却又觉好笑。往日里都说舒嫔一张巧嘴，能说的很，今儿到有人说自个儿冷情无话了，亦不知，何以如此？】
冷清？何以见得？
【左手捏着腕子，外头去瞧她，真真儿是个秀气的美人胚子，可惜，宫里的美人儿，太多了。】

这话倒会圆。只是这冷冷热热，可是一张嘴说得清的？
【一手扣在桌案上，正听着那戒指磕在石料上的金属声。笑意不减，依旧是弯着眉眼看着她，却不在执那几分玩味。】
你我接触是不多，如是，何必妄加猜测？
【言罢抬眉，只顿了片刻又道】
得了得了，总归是叙话，你我位阶也不差多少，不用这么拘束着，你累，我比你还累。进宫这么些时日，总该会在这宫里过日子，没的给自己找气受，没的给自己不痛快，贵人说，是不是？
【我话说的轻巧，可贵人与嫔所差几分，我自己清楚得很。只是实在犯不着如此，一腹欢畅，总不至于让她灭了去。】

【听她这几句话驳来，便再没了性子与她周旋，开口亦是直来直去了】
倒是我的错，不曾体谅贵人的好意了？可是我哪儿又说错了什么，委屈了贵人？我是嫔位，你是贵人，我欺负了你？
【抬眸笑问了一声，只微微眯了下眸子，倒似猫儿凝神瞧什么，继而又道】
也罢，贵人既然如此以为，我也没什么可说了，总归相见不欢，我先走一步。
【明话摆来便是不必拘束，可这人却生生要驳自己的面子，不知好歹。不愿与其纠缠，也不愿就此下了戾手去处置，只扶着桌沿儿起身，斜睨了她一眼，又是开口】
请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别与我计较，我先行一步，不伺候了。
【言罢甩手离。】

= =你不是不和我掐的= =？那我就不忍了= =

【转身方走到了台阶口，便听见身后一声冷不丁冒出来，心头的火跟着“噌”地冒起来。本就含着怒气，引而未发，是不愿与之计较，毕竟，为一两句口角伤了和气，对自己没什么好处。可如是不知好歹的，自打进宫以来还是头一回见着。一句两句不着边际也就罢了，三句四句竟说到了自个儿头上。连躲都躲不起了，谁还给她这不值钱的两份薄面？】
是么？
【刚要抬起落在台阶上的右脚旋回，踩在屋里的青石砖上，两步过去将桌上未喝尽的冰水拿起，一把泼在她脸上。几滴水溅起，落在自己身上，印了几点水印，青儿欲过来给自己擦，只伸手拦住，扯了扯唇角，笑意掩映】
贵人说我利嘴，真真儿是错了，我可比不上贵人这张嘴厉害。果真是黑白混淆天地不清，连尊卑都不辨了，哦，不对，不是贵人的嘴，是贵人的脑子，刚好，一块儿用凉水镇一下，也好让贵人清醒清醒。
【继而信手将手里的瓷碗儿摔在地上，瓷声碎裂，抿着唇紧紧盯着她，分毫不掩厌恶。】
你说的没错，我是舒嫔，你是贵人，你合该管不着我。你没资格。前头，你说的也没错，我是冷情，不过只对没眼力见儿不会说话的人冷情，尤其，对不识好歹的人，最不留情面。你待如何？
【我并不看她，只望着一侧栏外花开似锦道了一声】
今儿你受的委屈，只要你有本事，来时自可一件一件还回来，若是不甘心，也可以去上报万岁爷，皇后娘娘，太后娘娘，你若是愿意麻烦，去乐寿堂跟老祖宗诉苦都行，只要上面怪罪我，我绝无二话。
【言罢递了一眼过去，却是笑得越发狷肆】
看你的能耐了。
【言罢踏着地上的水印一步一步走出浮碧亭。御花园的景色好，比那亭子里的人，好上千万倍。直出了御花园，进了东二长街，花盆底儿声扣扣，谁管她舒穆禄还是什么禄，当赫宜氏是纸糊的泥捏的，你还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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