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屏·红舞娘
【长歌前传】
文/暖慕槿
舞其芳华，灼灼其光。铅华已尽，颜姿乃发。
且歌且舞，且试天下。终为一人，倾尽浮华。
红舞娘穿着鲜红的舞衣，就像新娘一样。
红舞娘跳着快乐的舞蹈，美丽的容颜即使透过面纱，也依旧耀眼。
红舞娘没有悲伤。
洗尽铅华后，才发现，原来我要的，不是这样。


【2】
院子里隐约传来了刀剑碰撞的声音，隐没在楼下喧闹的斗酒声。那些虚华糜烂的声音，刺痛了她的耳膜。“萃漪姐，今晚还是那首……我们一起谱的长歌，好吗。”
静静的，没有人回答。
洛恃歌苦笑一声，纤长的双手按在银亮的琴弦上，起手。
琴音从弦间流泻而出，绕梁几绝。
长歌啊……
那所绘之景无人能懂。
长歌虽佳，却无知音。
元萃漪竭尽生命完成的曲调，又岂是如此容易懂的？
那时候洛恃歌不懂，不完全懂。
此时，她却忽然明白了些什么，虽是反复练习的熟悉曲调，却多了新的东西，用心才能感受的东西。“这是……呵呵，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萃漪姐。或许，真的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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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世界在她的眼里是灰色的。
富甲一方的父亲莫名其妙地在醉酒后坠马而死，母亲因无法相信悲伤过度而自我了结。只剩下了她，在这个陌生而不友好的世界。
“唔……不要……我不要……”
小小的她被生拉硬拽进一幢看上去很漂亮的屋子，但是里面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们好像都冷冷地笑着，看着这一幕喜剧。
“挺漂亮的小妞嘛。”
“嗯。不过进了这里，还能怎么样。”
“呵呵，姐姐你该不会担心这小妞以后和你抢头牌的位置吧？”
“得了得了。她才这么小……再说怎么可能比得过元萃漪？”
“都别说了，客人快来了。”
女人们没心没肺地笑着散去，眉眼间是可怕的淡漠。
进了这里。还能怎么样。
她觉得一切都崩塌了。
楼上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女子一身素衣走了出来，她朝下看了看，然后提起长裙下楼来。那烦人的妈妈还在絮絮叨叨地冷嘲热讽她，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个女子吸引了。
太美了。
太脱俗了。
无法想象，这个女子是在这栖凤楼中。
她不敢正视那女子，只偷偷地看两眼，然后暗自想道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头牌元萃漪。本来以为头牌该是个更为风骚的女人，没想到竟是这般的清雅。
恍惚间听到妈妈说了一句。
“……只有头牌啊，才可以选择不接客来自抬身价。……”
我不要出卖自己。
那就只有成为头牌这一条路。
女子已走到她面前，柔声说：“妈妈，对小孩子不要那么凶啊。呵呵，多可爱的小姑娘啊。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我叫……世歌，世家的世，歌唱的歌。”
“啊……世歌啊……”女子笑了，笑得很好看，就像想象中的仙女那样，纯洁得不容任何东西沾染，“喜欢唱歌吗？唱一段吧。”
她紧张地攥紧拳头，憋红了脸，踌躇着看看女子，又看看妈妈，不知所措地唱了最爱的小段，然后深深低着头。她听见了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很好听呢。”女子说，“世歌……恃歌……有恃无恐啊。”
于是她就成了恃歌。洛恃歌。
洛水之澈，笑颜一展，月闭花羞，尽然尽然。
“妈妈。就让恃歌跟着我吧，”女子笑道，“我喜欢这个小姑娘。”
妈妈忙不迭地点头，虚伪的笑脸原来是如此完美。“萃漪想如何就如何吧。也好为咱们栖凤楼呀~再培养出一位绝世‘头牌’来~”
元萃漪轻笑一声，牵着恃歌的小手走上楼去。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恃歌说，“唔，叫我萃漪姐姐就好了。”
洛恃歌点点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4】
一个少年跃上窗栏，冒冒失失地跳进屋内。
“你……”洛恃歌一下子站起来，气恼地说不出话。“你出去！”她抱起双臂，很不友好地看着那棕发少年。少年抬起头，翠绿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讶，愣愣地开口，“实在对不起……我这一失手，剑就脱手飞出，没伤着姑娘吧？”
他的目光落在恃歌滴血的手指上，紧张地上前一步。
洛恃歌却一步退去，手上握着那把剑，直指少年。“你出去。”她重复道。
少年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我不想干其他什么事……姑娘能把剑还我吗？”
洛恃歌警惕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剑递给他。“别再如此无礼。”她冷冷地说。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头笑道：“在下刚与人切磋武艺，不想听到姑娘天籁琴音，暗自失神，剑便脱手而出……实属在下冒昧，望姑娘不要见怪！”
洛恃歌点点头，吐出一口气，说道：“那快出去。让别人看到可不好。”
少年一拱手，踩着窗框翻身而下，动作如同轻燕，无声无息。
恃歌走到窗前，往楼下看去，只见那棕发少年和一个蓝发少年对立着，一会儿又互相抱拳而笑。“男人……真是奇怪。”
她吐了吐舌头，把窗子关上，细心地用手帕擦去鞋印，发愁这毁坏的窗户该怎么向老妈妈交待。
——
“寂兄好身手！”
棕发少年对着蓝发少年拜道。
这便是筇澈空与寂辰谋，两个骄傲不羁的少年。
寂辰谋扶起他，说道：“哪里！筇贤弟与我不分上下，只是刚才一分神，让我钻了空子而已……呵呵，不知是何让贤弟如此恍惚啊？”
“啊……一曲妙歌罢了。”筇澈空微微一笑，不愿多说。
寂辰谋打趣道：“那楼上定是一位佳人啊。”
筇澈空红了脸，说：“寂兄……不如我们再切磋一场如何？此番必胜！”
“好！再来！”寂辰谋脸上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的欣喜。
刀光剑影，碎花零落。
佳人倚栏而望，不知是何愁发。
望皎皎明月，念深深心伤。
长歌一曲，泪落无妨。
虽说是切磋，可两人确实招招致命。
一来一去，刀剑碰擦的声音确实让人心惊胆战的。
筇澈空被抵在地上，脸上却是好胜的表情。“我不信！”他一咬牙，双腿飞快地向上一抬，踢开了渐渐逼近的剑。寂辰谋一愣，转而笑道：“好身手！”招招不甘示弱，不给他以喘息之机。
浮光之影充斥了整个后院，有人被搅扰得不得安眠。
洛恃歌忍不住推开那可怜的破败的窗，不顾仪态地吼道：“你们……！有完没完啊？！”
两人同时停下来，望着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