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容也十分关心那位云片糕叔叔,但是等到很晚,爹也还是没出屋子。他打了个呵欠,看了看坐在床上的许迎,小孩子不禁困,正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 徐怀容熬不住了,便让奶娘来伺候脱了衣服,和许迎一起倒头睡了。 第二日他起床洗漱了,穿好衣服走出门,便看见昨日那个抱人的叔叔正站在他们的小院子里头,看见他出来,便是一笑,上来摸摸他的头道:“长得真像表哥!” 徐怀容愣愣地瞧着他的笑容,简直有些看傻了。许博容忍俊不禁:“这发傻的样子也像!” 他蹲□,眼睛平视着徐怀容,道:“你小弟醒了没有?” 徐怀容动动眼睛,这才缓缓回过神,道:“没有,小迎还在睡。” “那小迎的大哥,能不能让我见见你家小弟呢?” 徐怀容让过身,让许博容进了屋子。他跟在后头,看着许博容走到床前坐下,抬手将被子整好,避免许迎被捂住了。徐怀容站在一边,不解地看着他,搞不懂这个叔叔明明没有见过小迎,目光为什么还会这么温柔。 这时候屋外头又传来了脚步声,许迎一听便知道是自己老爹。他回过头,果然是徐万程走了过来,满眼血丝,显然一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许迎,小声笑道:“长得像你。” 许博容也笑了一下,眼睛里有东西闪着:“……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当爹了……” 他站起身,跟着徐万程到了门外院子里。徐怀容这时候化身跟屁虫,手里捏着一个馒头,也跟到院子里,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个帅叔叔。 “你怎么……怎么回事?忽然就死而复生了?” “我没死。”许博容笑了一下:“那晚成周给我在茶里头下了药,他也不知道把沫子给抹了,让我一眼看出来。我就知道他要在那晚上动手,自己也留了后招。虽然跟谢师傅交代后事的时候,是一心想死,但是琢磨了几天,又觉得为那么个人死了不值。林香姐姐要把我火化了,只是她不忍心看,点了火就走了,当晚我就溜了。” 徐万程张大嘴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他傻了吧唧地看着许博容,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 “其实夏成周之所以会那样,并非出自本意,是中了一味名叫美人心的药,这药霸道,也不能怪他……” 许博容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这药是我娘做的,我在外头溜达的时候,去了我娘以前住的故居,看见了她记的笔记。我想起成周那时候的反应,和笔记上写的一样。而且我和成周十几年都在一起,对他非常了解,他从小就总被我欺负,实心眼儿,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一直不相信他会变心的。” 徐万程唏嘘道:“你们两个……唉,真多波折……” 过了两日,那云片糕叔叔终于醒了,徐怀容垫着脚,趴在窗户外头张望,里头就只有许博容和云叔,也看不清两人在干什么,就听见呜呜的哭声了。 这云片糕叔叔在徐家休养了一阵子,见着许迎,似乎是有些不自在。许博容却是十分喜欢许迎,还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徐怀容听到这话时,急得恨不得替许迎拒了他。许迎也十分有出息,果然拒绝了许博容,道:“我要跟大哥在一起,大哥是我的,云片糕和爹都是大哥的,所以也是我的。” 徐怀容虽然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却还是十分欣慰,那天上月桂楼买了桂花糖,多分了许迎一块。 许博容也就带着云叔走了。 徐怀容和许迎顺顺利利地长大,到了十几岁时,许迎长得已经十分秀气了,乌溜溜的眼睛和雪白的脸蛋,眉毛修长秀气,眼波一动便是神采飞扬。只是他性子安静,不爱说话,看着是十分乖顺的模样。 但是徐怀容知道,这家伙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乖!他小时候就能看清“大哥是我的,云片糕和爹都是大哥的,所以也是我的”这个道理,而自己却没有,这就能看出来,这家伙比自己聪明多了。 而且更加过分的是,明明是这个家伙把自己往床上带的,被压的也是自己,被爹发现后挨打的却还是自己! 徐怀容觉得十分委屈。 虽然经过曲莹莹一夜的劝,徐万程差不多已经想开,不再和他计较,但是想起那晚上自己挨的打,他就觉得自己很憋屈。 那一年忽然有飘渺峰的人来请徐万程前去为张仙看诊,徐万程婉拒一次后,便有人来强行将人带上了山。 曲莹莹被气得要死,带着人上飘渺峰讨人。徐怀容和许迎也一同跟了去。 那天原本以为双方要血战一场,没想到正在峰顶谈判的时候,忽然有人踏云而来,落在场中,将堪堪要打起来的双方人马分了开来。 徐怀容看了那人一眼,转过头看向许迎,许迎也是十分诧异的模样,实在是来人与他太相似了!简直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徐怀容隐隐约约觉得此人有些印象,但是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却听见那人朗声笑道:“不错,我此番也是替表哥讨个公道来的。张兄既然仗着武力将我表哥抢上山,不打算讲道理,那我也就只能用武力将此事解决了。” 这一战显然是在所难免了。徐怀容却是有些担忧这位帅大叔,实在是这些年张淼在江湖上盛名至极,简直将他捧成了江湖第一的高手。许迎见了徐怀容担忧的模样,不知道发什么癫,忽然就靠过来亲他。 徐怀容又羞又愤,将许迎拉到一边想要教训他,话还未开口,便见许迎伸出手,抹在徐怀容眉间,道:“不想看见你皱眉头。” 徐怀容闹了个大红脸,回到原处时,已经看见场中央分出了胜负。这短短一炷香时间不到,许博容竟然已经将张淼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许博容笑眯眯地走上前,道:“张兄,我这个人其实也是非常护短的。你护师妹,无可厚非,我护我的人,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他说着,一掌打下去,便听见张淼惨叫一声,左手竟是折成畸形,恐怕是废了。 “这只手握匕首,就废你这只手,以后不要再来招惹春宫,徐家,不然下次废的就不是你这里了。” 他说完,转头朝徐怀容这里看了一眼。徐怀容眼睛简直要被他闪瞎,不过人家看的并不是他,是他身边的许迎。 他看了两眼,也没过来说话,转身便走了。 云外,正有一人在等着他。 “咦,好像是云片糕叔叔。”许迎开口对徐怀容道。 徐怀容立刻哇地一声要吐。 他小时候吃云片糕吃太多,现在一听云片糕就要吐。 许迎露出一个坏笑来,道:“爹是你的,娘是你的,天下也会是你的。不过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