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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十年 。By暗夜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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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毕没管我这些,还乐于为我介绍好的,只是经常嘱咐我:"千万要记得防护措施,
可别染上那个……"可真的冲动起来,忘记带套子是常有的事,横竖一条贱命,我是GAY
还怕染上艾滋?
回"家"睡的时间越来越少,朋友们大多对我的事有所耳闻,但也没换个脸对我,据
我所知他们的生活也不是一尘不染,区别在于我只找男的而他们是找女孩。
到了年前,我基本上算是退了学,给小川和老爸的信上说我换了住处,以后直接寄到
现在的地址,他们没多怀疑我,只让我注意身体,再有就是让我回家过年,我想了好几天
还是决定不回了。



65楼2012-05-21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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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北方的冬天很冷,但感觉上比家乡好熬得多,屋子里早有暖气,睡到日上三竿也
    不会冻醒。某个星期一,各人都去干各人的事,我正因为前两夜的疲累拼命补眠,外面传
    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儿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很多,我也没注意,继续蒙头大睡,可那人进来后一下就掀开
    了我的被子:"你还不起来!"
    我老不情愿的坐起身,狠狠瞪了那个家伙一眼。
    果然,那个男孩拍在我肩膀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对不起。"
    我仔细一看,这个男孩不象是常见的那种人,斯斯文文、个子很大,穿一件银灰色的
    风衣,头发也没带上奇怪的色彩,于是我问他:"你是来找谁的?"
    男孩半天没说话,老盯着我的脸,我那时已经很放浪了,直接掀起上衣展示事实:
    "我不是女的,要不要看下面?"
    "……我知道……不用了……"男孩的脸变得通红,我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小川。
    所以,我微笑着回了他一句"对不起",接着问他到底找谁。
    原来……他是林东的弟弟,家里派他作代表把林东押回去过年,我记得小毕说是买了
    鼓,拉他们一起去排练了,可我不知道具体的地方。说着话,我从床边的衣兜里搜出起床
    前的必备品,他赶在我前面为我点火。
    他点火时的眼神和小动作让我怀疑起来,故意碰了一下他的手,他又一次脸红了。
    接下来我开门见山的问他:
    "……你是?"
    "是……是什么?"
    "……呵呵,没什么,千万别踏上这条路哦!"
    "……我、我明天再来。"
    他装了下样子就赶紧跑掉,不用说,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是。
    想想他们的爸妈也挺惨的,大儿子玩地下音乐、小儿子又是个GAY,倒霉事全让两个
    老人家碰上了,在中国……这种情况可能十万个家庭也找不出一个。
    等林东回来,我告诉他家里派弟弟来找他了,他趁别人不在的空档狠狠威胁我:"你
    不准打他的主意,要不然我废了你!"
    我不知道他对他弟弟了解多少,只是在心里嘀咕:"他不打我的主意就万幸了……"
    林东这小子,对家里人原来不错啊,生怕我把他弟弟怎么着,但第二天他弟弟再次找
    他的时候,他几乎是咆哮着赶走了那个斯文的小孩,我似笑非笑的眼神领来他又一顿咆
    哮:"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子废了你!"
    


    66楼2012-05-21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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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近年关,那些"玩伴"走了一大半,我也变得老实了很多,整天陪几个室友到处闲
      逛,最常去的地方是音像市场。他们特爱买打口磁带和CD,小毕对这个挺熟,他以前卖过
      这个。据他说他没卖过的东西很少,我开着玩笑说"包括你自己?"他还是那副懒懒的口
      气:"是啊,有什么大不了?"
      林东也跟我们一块儿逛,他最喜欢的人是KURT COBAIN,NIRVANA的灵魂,只要有他们
      的磁带或CD他都会买下来。对他而言,COBAIN是个永远的名字,尽管在九四年叫这个名
      字的人就已经死去。
      "死亡,是因为他的音乐早已到达巅峰,激情与爆炸都玩了个遍,再没什么好干的
      了。"他以平静的语调说起COBAIN的死,眼神却充满莫名的狂热:"……能走到他这一
      步,才是最爽的。"
      我不知他说的到底是哪一步,音乐的巅峰还是吞枪自杀,所以我接着问了一句:"你
      该不会……想自杀吧?"
      冷冷的表情和声音:"关你屁事!"
      其他的几个男孩"噗"的齐声轻笑,小毕则低声挑衅:"怪胎!装什么啊……还敢比
      COBAIN,什么玩艺儿……"
      难得这次林东没发飙,只是一言不发的走开了,孤寂的背影如同一头负伤的野兽,我
      碰了碰小毕:"你说的有点过分,他生气了吧?"
      小毕对着我翻了个白眼:"……舍不得?他就是这副德性!"
      


      67楼2012-05-21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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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林东和我,所有人都得回家过年,包括小毕,他说好几年没回,估计这次不会再
        大吵了。于是腊月二十八那天室友聚餐,为他们送行也为我和林东提前团年。
        我们在自己的小屋里搞了一大盆羊肉火锅,喝的酒的自然是二锅头,虽然我一向喝不
        惯这种度数太高的,可那天也准备好了豁出去。
        可能因为小毕第二天就要走,对林东的态度好多了,对我更是难分难舍,主要是让我
        好好照顾他那套新鼓。他们排练的地方在地下室,太潮湿,他好几天以前就把鼓搬到了自
        己床上,晚上都和我挤着睡,我在酒意中轻佻的挑逗他:"我和它,谁重要?"
        他思考了好半天,第一次露出为难的表情:"……你可别怪我,还是它比较重要,不
        过……你是仅次于它的……"
        我大笑着狠拍他脑门:"你就不能说说谎?小心我拆了它!"
        "呵呵,你不会的,你可是我最相信的人,它就交给你照顾了!"
        席上每个人都很高兴,只有林东安静得有点反常,小毕交待完他的鼓,就把他那个脏
        兮兮的书包拿出来,在里面掏出一个扁合递给林东:"这个我也不带走了,给你留着
        用。"
        我们都诧异得很,齐齐统一视线看向那个盒子,林东接过去就往兜里塞,一个男孩追
        问他的话被堵着了:"这个不是你们玩的。"
        看我一脸好奇,小毕在我耳边低语:"我这儿还有,你想试试的话待会儿一起抽。"
        笑笑闹闹吃完了"最后晚餐",其他的孩子都回了,屋里就剩下我们三个,小毕拿出
        了他身上的"宝贝",原来就是几根烟,只不过比普通的细很多,我猜测着问他:"大
        麻?"
        "嗯,抽一点没事的,比药丸还柔和。"
        确实,好像跟一般的香烟区别不大,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味儿,就是有点眩晕感,挺舒
        服的,可过后我们三个人又接着喝酒,那之后的事儿就大了。我晕晕乎乎在厕所吐了三、
        四十分钟,直到第二天醒来头还在痛,眼前是一张冷峻又性感的脸:"没用!抽点草就成
        这样了!"
        我断断续续问他:"……小毕呢……你没去……送他?"
        "早滚了!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哦……我口渴……"我慢慢的坐起身来,准备下床找水喝。
        "在这儿!"他凶恶的递过一样东西--滚烫的白开水。
        "……你烧的?"
        "我不能烧?"
        "呵呵……没事、没事……"
        


        68楼2012-05-21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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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我傻笑着喝水的时候,他弟弟又来找他了,说无论如何都让他回家一趟,爸妈答
          应了不跟他吵,一边跟他说着话一边拿眼角的余光偷瞄我,惹得林东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滚蛋!我叫你不学好!你要敢让爸妈知道你有这毛病……我就亲手杀了你!"
          我连忙下床去劝,一并死死抱住林东的腰,他弟弟发了几秒钟的呆,终于跟他大声对
          骂:"只准你有毛病?我就要听话?不公平!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你弟弟?这么凶……还打
          我?我没你这个哥哥!"
          说完那段洋洋洒洒的话,他弟弟头也不回的跑了,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林东突然安静得
          令人担心,他用力挣脱我的手臂,头朝着墙壁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此后再没开口跟我讲
          话。
          


          69楼2012-05-21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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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个人买了大堆菜丢在厨房,做好了就吃,桌上当然多摆了一副碗筷,等吃完了我
            就出去打电话,回来时桌子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整天我们都是这么相处的。
            到了年三十的上午,他一早就起来了,洗漱过后对还在被窝里的我小声说了几个字:
            "……我回去一趟。"
            听他的声音非常疲惫,昨晚肯定是一夜没睡,我回了他一个"嗯"就没别的,他的脚
            步声慢慢远离这个临时的"家"。
            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过年,好像也没觉得寂寞什么的,起床后我跑外面用IC卡
            跟家里和朋友挨个儿打电话,除了李唯森,我让小川为我转达一声"新年快乐",也只有
            这样是最好的吧?
            


            70楼2012-05-21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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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晚上八点左右,外面飘起雪花,我自得其乐用那个小电视看春节晚会,可林东突然
              回来了,我错鄂的看着他满身的雪,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他:"……又吵了?"
              他没答话,直接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了那个扁盒,连着抽了好几根大麻
              之后又吞了两颗白色的药丸,我有点急了,把那个盒子抢在手上使劲往外面扔:"你别这
              样!"
              "***找死!"他腾一声站起来扯住我的衣领:"去捡回来!"
              "……我不捡,你也不准捡!"
              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那种眼神就象要把我一口吞下去,我敢发誓我背后肯定出了冷
              汗,可他最后松开了我,拿着他的吉他独自坐到沙发上唱起了歌,是那首我很久之前就烂
              熟于心的"DON'T CRY",他一遍遍重复着那段悲伤的歌词,好像永远都不会停止,我呆
              站在旁边不知该干什么。
              


              71楼2012-05-21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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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腻了歌,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刀,右手摊开在桌上玩起了
                危险的游戏,我没办法,只得又跑上去抢……那把刀很快横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们的对话真可算古怪之极,当他说到"完了……完了"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手里的
                刀,我以为他会哭可他没有,而是对我说出了更古怪的话:"……你想不想干我?"
                我愣得没话了,他则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裤腰上开始解扣子:"……我今天有点犯
                贱……你不是想干吗……来啊……"
                "……你……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跟你……"
                "什么朋友?我没朋友!"他对我大吼:"你到底干不干?我去找别人!"
                "……你找不到,今天过年。"我几乎是慢条斯理说出这句话,可能受了小毕的不良
                影响,林东这小子磕药了才会神智不清,我没理由跟他一起疯。
                "……那好,我接着玩那个……"他把刀又捡了起来,手放在桌子上,我看他的样子
                不象是威胁我,倒象是已经疯了,那把小刀在手指间起落的频率越来越快,据我所知那是
                水果刀,相当锋利,所以我不得不对他投降:"我答应你,先把刀放下!"
                他"哦"了一声,把刀子随手一甩,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脱下裤子,身材的确一流,
                可我心里不知为什么很难受,一点兴奋的感觉也没有。
                他的要求是:"只管狠点、不准亲嘴",我全照他的意思做了,我的身体当然还是有
                感觉,毕竟他是我好一段时间的性幻想对象,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常做这种事,接受
                得非常困难,但即使后面出血了他还让我"再狠点",做完一次他还要第二次,我说不行
                了他就拼命骂我:"***是不是男人!"
                


                72楼2012-05-21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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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种行为里,我比他更没意思,于是我把他双手双脚绑在了床上:"我有更厉害
                  的!你等着!"
                  然后……我把他的伤口简易的清洗了一下,盖好被子,再继续看我的春节晚会,他闹
                  了一会儿,我反正是不理他,混着混着他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是被他叫醒的:"喂!***解开我!疼死了!"
                  "……你到底哪儿疼?"我那种损人的口气跟小毕实在太象了,他破口大骂:"他妈
                  的一对混蛋!解开我!"
                  我微笑着把嘴凑近他的:"我亲你了……"
                  "恶心!滚蛋!老子废了你!"
                  "呵呵,药性过去了?解开你可以,不准发火?也不准玩那把刀!"
                  "少他妈废话!我肚子饿得快穿了!"
                  "……你昨晚没吃东西?"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苦笑着开口:"是啊,一回去就吵,为了我弟弟的事,他们好像
                  知道一点,说是我给带坏的……"
                  难得……他居然对我说起了家里的事,我慢慢解开他手脚上的袜子,小心的动作惹得
                  他再次开骂:"是朋友就别拿我当女人!快点!"
                  朋友?我惊奇的瞄他一眼,他也直直的瞪着我:"这屋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你现在
                  也算是了。"
                  


                  73楼2012-05-21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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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林东两人单独待了个把星期,再没有发生什么,他玩他的吉他、我写我的小说,
                    完全是各得其乐,有时也聊聊天,很自然说起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末了两人互骂一句"变
                    态"就微笑起来。他比我还小一岁,可经历的事儿挺多,初中时为兄弟出头打架差点送
                    命,直到现在腰上还有一条长疤;唯一认真过的女朋友是大学同学,在他因长期旷课被开
                    除后彻底死了心,跟着家人移民到美国;家里砸了他的好几把吉他、封锁他的经济,他干
                    脆跑出来瞎倒腾盗版光碟和打口带,他跟小毕是因为抢生意才认识的,后来在公共场所磕
                    药被逮进***,家里硬是没管他,在里面挨了不少整,他那副脾气把拘留时间延长了好
                    几次,最后还是父母领他回了家,他爸非要把他的手打断,说那样他就会学好,他老妈没
                    办法只能帮着他跑,还时不时塞点零用钱。
                    我说其实天下没有不担心孩子的父母,你就收敛一点吧,他伸出手指让我看--十个
                    指头都是厚厚的茧,而且全变了形,实在称不上好看:"我没别的可干,从十三岁就只爱
                    这个,它早把我毁了,我不收拾它收拾谁?"
                    我说你会成功的,将来红了家里就能接受,他眼神飘得老远:"红?我只会跟这个他
                    妈的世界过不去,还跟自己过不去,我这辈子就是个祸害,死了才会听话。红不红,你跟
                    那些玩流行的说去。"
                    "那……少抽点那种东西吧?"
                    "心里烦就得抽,没激情了也得抽……你还是别沾的好,也别跟我们这种人缠一块
                    儿。"
                    "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变态一个!"
                    "呵呵……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你顶多是个GAY,我们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你是运
                    气好碰上那混蛋,否则不出几天就得玩完。我和他都不吸粉,要不然早把你拉下水……还
                    说不定杀了你、卖了你!"
                    "……粉?"听到这个字我浑身一凉,想起曾经的一个"玩伴",早上起来就用那玩
                    艺儿,模样别提多恶心,我当时就皱着眉头夺门而出。
                    "我只说一次:千万别沾那个,如果你还想做人的话。"他的表情很认真,我淡淡的
                    笑着回应他:"我也只说一次:无论怎样,不要沾上那个,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
                    我们都没有具体的回答对方,这段对话就被打断,那几个本地的孩子总算"回来"
                    了,一进门就热情洋溢说想我们,然后各自找到自己的"最爱"开始弹弹唱唱。
                    小毕过了初十才回,说家里算是原谅他了,因为他扯谎在外地干正经活儿,我看着他
                    疲惫而高兴的面孔,心里却浮起微微的酸涩……他们的青春,到底是太美丽还是太残酷?
                    


                    74楼2012-05-21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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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飞逝,我又过上了年前那种放浪的生活,一个跟我同年的"玩伴"特别缠
                      我,他在一家美容院做事,长相相当清秀,可在床上**极了,这种撩人的组合令我频繁
                      的跟他约会。
                      初夏的某一天,他对我说了"喜欢",我无言的看了他很久却并不回答,他哭泣着让
                      我忘掉刚才的话,就当他是开玩笑。原来……我仍然在伤害别人,感情这种东西是无声无
                      息的心魔,事已至此,我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我不会再跟他来往。他骂
                      我"混蛋",我也确实内疚……我甚至希望自己可以爱他,但我已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精
                      力,我可能……再也不会爱上谁了。
                      最后,他对我只有一个要求:由他亲手在我身上留下"记号",我以为他要打我一顿
                      或是想捅我一刀,很平静的答应了,没想到他所谓的记号只不过是在我后腰纹上他的生
                      肖,当然也是我的生肖:一条黑色的小蛇。他在自己的腰上纹了个相同的图案,他说他想
                      记得我、也想我记得他;他的纹在前面,随时可以看到,我的在后面--"不想看就别
                      看,免得惹你讨厌"。这个别扭的家伙跟过去的我倒有点相似,明明是为了让我记住他,
                      却又说出这种话,我苦笑着吻上他柔软的短发:"我会记得你……我也喜欢你,所以才到
                      此为止,你明白的。"
                      自此而后,我又变得老实了,就算小毕介绍的也没什么兴趣,为了一时的性满足而担
                      负欠下感情债的危险太累,我宁愿和小毕待在一块儿相互解决,他只是一个比较亲密的朋
                      友。我从来不担心小毕和林东会对我有什么,他们在这一点上绝对一致:最爱的只有音
                      乐,别的都能放弃。
                      小毕看见我后腰上的那个东西,开了很多次色迷迷的玩笑:"你这个……让人好
                      想……"
                      "想什么?"
                      "呵呵,不想什么,亲一下还是可以吧?"
                      九月下旬,我的钱实在花得山穷水尽,正犯愁的时候收到了小川的信,里面夹着一张
                      鲜红的喜贴,李唯森于本年国庆新婚,接我喝喜酒。我的名字后面是刺眼的三个字:"携
                      女友",几天前老爸的信上也提了这件事,恰好阿姨快到预产期,他催我回家一并见证这
                      两件大事。
                      那天晚上,我对他们讲我要回家了,以后有机会还是会再来,室友们大呼"快点回
                      来",只有林东和小毕例外,他们俩非常一致的让我"再别来了",只不过表情有别,林
                      东平淡、小毕微笑。
                      临走前的那一晚,我们三人把别的孩子都赶走,在一起抽了最后一次大麻,烟雾中我
                      对林东说:"你吃过的亏今天可以讨回来,咱们就谁也不欠谁!"
                      小毕笑嘻嘻的看着我们俩:"好啊,暗度陈仓,连我都瞒着!我还是出去好了……"
                      林东一脸不屑中带点尴尬:"你少妄想!我可不是GAY,还是你们俩留下,我出
                      去!"
                      他们俩都站了起来要往外面走,我"呵呵"笑着拉住他们:"得了,都别走,咱们三
                      个今天好好聊上一晚,以后就没机会了。"
                      ……接下来我们聊了很多很多,直到天色发白,那晚的我们不停彼此交待着一些事,
                      我对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吸毒";他们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自己保重"。
                      以后我不会跟他们联络,要说的话已经说尽,但他们是我的朋友,不管多久。
                      上车时很多朋友都来送我,包括那个许久都没再见面的男孩。火车缓缓开动以后他指
                      了指自己的腰部,再指了指我,用手指在胸前划了个心形,而我只能微笑着注视他的身影
                      慢慢远离,"对不起"这三个字完全多余--他最不需要的伤害就是这句话,那么在他的
                      心里我曾经爱过他,他可以如我……无泪也无憾的离别


                      75楼2012-05-21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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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来时一样的路程,跟来时一样的十几个钟头,也同样是一觉醒来已身在远方,我提
                        着不多的行李坐上车子,让师傅慢点开。
                        好熟悉,似乎又完全变了样,路边的景色和行人跟我来的那个地方有太多不同。我回
                        来了,回到我原有的轨道和平凡的一生,而异地的朋友们仿佛犹在眼前,不可否认我暂时
                        有种陌生感,但应该很快就会适应过来。人,就是这么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吧。
                        打开一年未近的大门,屋里看起来还很干净,老爸和阿姨每个星期都来打扫过,他们
                        时时等着我回来。电话也还是通的,就连我的床都换上了干净的床单、枕头,我坐在上面
                        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舒舒服服的洗了澡,我就跟老爸和小川打电话,老爸的声音听起来没多激动,只是
                        说:"回来了就好,明天过来啊。"
                        相比之下小川简直是欢天喜地:"高郁?你回来了!我马上过来!"
                        "不用这么……"一个"急"字被他硬生生掐断,估计这小子已经飞奔而来,我此时
                        方才有实在的"回来了"的感觉,不禁对着电话机莞尔失笑。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把一盒磁带收进我那个藏满"宝物"的抽屉,那是林东他们自己
                        录的,里面是他们的音乐、还有我们平时的一些对话,琐琐碎碎充满快乐而酸涩的记忆,
                        过两天我会把它刻成光盘,据说可以保持五十年。呵……五十年,但愿真有那么久,可以
                        让我不忘记曾经与他们度过的一段日子,还有他们这些真实存在过的烟火般的生命。
                        行李收拾得差不多,小川也就到了,他心急得来不及摁门铃,把我的大门捶得"咚
                        咚"响,我马上跑过去开了门,门外却是一个我没有想到的人--李唯森,他几乎是面无
                        表情:
                        "你回来了?"
                        "……是啊。"
                        "小川刚跟我打的电话,说他也正往这边来。"
                        "哦……请进。"
                        "……不用客气。"
                        虽然有吃点惊,我还是很"客气"的让他进来,他坐下之后同样没有什么表情,继续
                        跟我聊了几句"好久不见"的客套话。
                        就这样很好,陌生的我陌生的他,我也很满意这种合情合理带着生疏感的对话,说不
                        上几句话小川就来了,说要为我"接风洗尘"。
                        小川特地选了我们以前的"老地方",这小子高兴得语无伦次了好半天才能平静讲
                        话,挽着我的脖子直说"想死我了",我不动声色挪开了一点,现在的我不比以前……他
                        过分亲热的靠近很可能引起我生理上的某种"不良反应"。
                        李唯森交待了我们俩很重要的事:为他请客。朋友、同学这边就交给我和小川,单位
                        里的客他自己解决,小川埋怨他:"高郁才回来,你就让他劳神劳力?"
                        "……谁叫你们俩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76楼2012-05-21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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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抓紧时间到单位报了个道,定于下个月上班,接着就得忙李唯森结婚的事情。我和小
                          川尽量把客单上的每个人都通知到,再加三催五请,每天晚上跟李唯森核对代收的礼金、
                          剩下的空闲就陪他买一些没准备好的东西,到婚礼的前一天总算弄得差不多,当晚我们一
                          大群老朋友为他开了个"最后PARTY"。
                          当然,不会有艳舞女郎的出现,我们只是聚在一起聊天、喝酒以及唱歌,作为主角的
                          他表现得相当活跃,我和小川坐在他的左右为他挡酒,以免第二天误了正事。
                          我们三个人的歌喉都还算不错,但那晚我觉得很疲劳,没什么唱歌的兴趣,他和小川
                          一首接一首兴致高昂,翻出不少高中时代的老歌,他把那首曾经很喜欢的"天生不是情
                          人"连着唱了两遍,我拍拍他的肩:"别唱这个了,不吉利,原唱的人都死了好几年,你
                          明天结婚呢……"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干脆站了起来,跑到荧幕前面猛唱,除了小川,谁都没注
                          意到这个细节,小川悄悄跟我咬耳朵:"怎么了,他好像生你的气,你们还没讲开啊,都
                          这么久了……"
                          "……没事,别管他了。"我淡淡回了小川这句话,轻轻闭上眼睛向后靠去,却仍然
                          不能阻止那些熟悉的歌词钻入耳膜--"若是昨天相爱过 现在痛心怎么只是我 两眼沾湿
                          的我 难觅已熄恋火 旧日也许相爱过 但是角色不小心弄错 你我何时何地掠过 听不见痴缠
                          如象没有旋律的情歌……"
                          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这个对我没有意义,如果他的感情真有这么纤细,
                          便让他认为我是耍了他一场好了,我不会忘记他明天结婚的事实,更没有破坏这个婚礼的
                          想法,既找不到理由也找不到立场--我们的关系已经定了位,我和他都会做到,我们在
                          重逢的那一天达成了共识。他今晚的表现……应该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已,就算他对我还
                          有不满,也只是一年前自尊受损的残留吧,我和他的那一点点往事,早已是风过了无痕
                          了,明天……就是最后的落幕。
                          那天别的人玩到很晚才走,我和小川因为第二天要忙就提早回了家,据朋友们讲李唯
                          森一直唱歌唱到十二点多,还是他们给押回去的。那家伙在路上嘀嘀咕咕,说他们不够意
                          思,最后一晚都不陪他尽兴,惹得朋友们统一阵线挤兑他:"结婚是大喜事,你发个什么
                          牢骚!"
                          次日的婚礼热闹之极,新婚夫妻都算得上俊男美女,神采奕奕穿着礼服迎宾送客,其
                          他杂七杂八的事儿是我和小川包办的。宴席上所有宾客几乎都到我们这一桌敬酒,我们整
                          桌人都喝了不少,到宴终人散时已经倒下了几个,我是纯粹凭着一年来喝高度酒的经验硬
                          挺过来的。
                          小川的酒量也进步不少,他工作的职责之一就是要能喝酒,陪领导喝了这么久,他多
                          少有了些道行,而李唯森在我们全体严密保护之下仅喝到半醉,毕竟他新婚,还要留点形
                          象进洞房。
                          宴席散了以后,我跟小川陪他上车,再一直把他送到新房门口,他本来应该没什么
                          事,坐了车却有点摇晃起来,上楼时我们很小心的一左一右搀扶他。
                          他汗湿的手掌牢牢拽着我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体的不适,我正要问他,他就连手指
                          都用上了力,几根指甲深深刺进我的掌心,我借着楼梯口的灯光看了看他的脸,只看到他
                          一脸的汗和皱起的眉头,于是我什么都没说,把那种痛楚强忍下来。等到了新房门口,门
                          上大大的"喜"字闪耀着夺目的红光,同时我的手心感觉到麻木的黏湿。
                          我们合力把李唯森推进门,把他交给先回了新房的嫂子,之后我才有时间看向自己的
                          手--已经开始流血了,虽然只是破了点皮可颜色非常鲜艳,小川惊讶的低呼:"你这是
                          怎么回事?"
                          我苦笑着轻轻带过:"没什么……开酒瓶的时候刮到了。"
                          "你太不小心了吧,开酒瓶也弄成这样!"
                          就这样,我和小川总算完成了任务,两个人疲累又轻松的散步回家,顺便让夜风吹散
                          一些先前囤积的酒意,谈笑中我随口问起他的婚期。说到这个,他不同于以前的满脸惊
                          吓,只是用闷闷的音调说了声"不急"。
                          礼尚往来,小川也问了我恋爱方面的事,我还是那一句:"碰不到合适的,不如一个
                          人,以后再说吧。"
                          小川开我玩笑,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初中同学,我愣愣之后笑着回答:"……早忘了,
                          连她长什么样也记不清了呢。"
                          小川居然很严肃的叹息了一声,眼神直直落在我脸上:"高郁,是不是……真心喜欢
                          的人,做恋人反而比不上做朋友长久?"
                          我真是吓了一跳,小川这句话挺成熟的,想想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我一边点头一边
                          问他:"小川,你有心事?怎么突然说起这种话?"
                          心里一向藏不住事的小川这次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是低低的说了几个字:"你还
                          是……不知道的好……"
                          回到家躺在床上,手心里的那一丝痛此时才真切感觉到,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我懒
                          得也不愿深究李唯森今天的举动,反倒是小川让我有些担心,他基本上算是一帆风顺,不
                          会有什么大烦恼吧?或者他的人生太顺当,更经不起挫折,我还得多陪他一些,他可是我
                          最重要的人之一,我不想他发生任何不好的事,包括心情低落。
                          


                          78楼2012-05-21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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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唯森两天后拨了我的电话:
                            "……对不起,我那天太过分了。"
                            "没什么,我也确实不该管你。"
                            "这么说……你还在怪我?"
                            "……不是,我想通了,我只是你朋友,本来就应该有个限度。"
                            "……原谅我,好吗?"
                            "……我们不存在原不原谅,还是朋友啊。"
                            "……你……你现在…………算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哦。"
                            "嗯,再见。"
                            他的道歉我真的不需要,我不恨他、从来没有过,我唯一恨过的人就是我自己,从前
                            有过、现在也是:我恨我为什么不是小川心里的那个高郁。
                            自从李唯森没上班,他大多数时间都跟朋友们混一块儿玩,这些朋友里当然有小川和
                            我。嫂子忙着工作也没怎么管他,可能怕他心里烦,反而让我们多找他,他家一度变成了
                            老同学俱乐部,整天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我去得不多,往往是小川拉我才过去坐一会,陪
                            他们打打扑克什么的,玩得差不多了就走,从不逗留太长时间。
                            跟李唯森,基本上没什么别的话说,就是平常的问候和聊天,与别的朋友没有任何不
                            同。如果小川加入我们,气氛会更轻松一些,偶尔开一点玩笑、有几个拍拍打打的小动
                            作,就象高中时一起穷乐时的光景。但我们都不是当初那么坦荡了,小川和我有点过份的
                            相互宠溺;李唯森和我有点过分的相互客气。别人眼里我们和从前一般亲密,我们也还是
                            算得上亲密,只不过彼此间有了刻意把持的那个界限。
                            不久以后李唯森厌倦了这种无所事事的日子,他说自己天生就没办法清闲的待着,正
                            好他挪用的那笔投资有所回收,再多借了一些钱,便在本地开起了一个不大的酒吧。
                            不用说,那儿成了同学朋友的聚集地,我们都不须约定的为他带去一些客人,他的这
                            间酒吧渐渐上了轨道,生意还算红火。我有空闲时经常去坐一会,大多是一个人或是跟小
                            川一起,喝点酒或者咖啡什么的,间中看着他忙碌不停的身影、跟来往客人的得体应对,
                            发觉他就在这段时间变了很多,再不是从前那个充满野性和痞气的男孩。经过一个不大不
                            小的挫折再重新起步的他,已经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从此都会活得不错吧。当然,他离我
                            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也越来越远,这更是一件好事--逝者已矣,至多在心内还残存一点
                            泛黄的回忆,就象过往的旧照片,偶尔翻出来看一看却再不用伤心黯然,只剩下微小的失
                            落感,因为……爱过的人和陷入过爱的自己都已不在。对自己的恨也逐渐平息,深埋到无
                            人可触及的心底,陪伴孤独的宿命一起淡然生存,应该是再无涟漪。


                            82楼2012-05-21 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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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九年有很多大事,五十周年国庆晚会上的焰火让我分外想念异地的那些人,特别是
                              小毕和林东。他们的事,对小川都只稍稍提过一点,可在我心里他们是永远的朋友。跟小
                              川不同,他们跟我有某种程度的相似,我想起他们就是想起了自己的那段经历,虽然只有
                              短短一年,却是我真实的、生命的另一半面貌。彼此的记忆中,我们都停留在那一年,是
                              一群颓废然而激越的年轻人,固执的活在自己的天空。比起我将要渡过的平庸余生或者他
                              们可能遭遇的悲惨落魄,只有那个状态才值得定格珍藏。所以我们连电话号码都没有留,
                              就此断绝消息,这些没有人说出来但彼此有默契的共识--再见就是再也不见,直到一生
                              尽头我们依然灿烂清脆,生老病死皆可跨过。
                              日子慢慢流逝,我的情况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工作、家里都平稳安逸,李唯森和小川
                              于本年的十月一前一后喜事临门,分别得了儿子、女儿,我们都开着玩笑让他们订下儿女
                              亲家得了。
                              李唯森的儿子长得虎头虎脑,挺逗乐的;小川的女儿则象个小公主,粉嫩可爱,他们
                              俩连带夫人都争着抢我这个干爹,我是照单全收,安心的等着两个小家伙可以开口叫我的
                              那一天。
                              老爸和阿姨还是那样,对我的终身大事着急得很,最常说的无非是:"小郁啊,你看
                              看唯森和小川,都做爸爸了,你也该动一动了!"
                              我说弟弟不是还小吗,才刚开始学说话,你们还是多注意他吧,我的事自己有分寸,
                              不到三十岁不考虑个人问题。
                              "分寸?我想当爷爷了……结婚早有好处,太迟的话……我跟你阿姨老了,带不动孙
                              子了……"
                              


                              83楼2012-05-21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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