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风信子
是风，在唱歌……

我总是喜欢这样，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打闹。已经三年了，我，不曾变过，亦不想变。大概，也没人想我变吧。我想，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不不不，我不需要同情，我只是，很享受孤独的味道。
下课了，大家都奔出教室，只有我，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再慢吞吞的，低头走出教室。冷风袭来，我抬头。啊，是下雨了呢。伸手，冰凉凉的雨丝落在手心里。我低头，走入雨幕中。
一路上，摔了几次跤，雨水浸湿了衣服，也同样浸湿了身体。只是，地上的泥水溅起，真脏。
回家，开门，屋里一片暗淡。
一如既往。
今天，是周末。
我去了花店，这是妈妈给我开的，怕我一个人没事干。也好，我喜欢在充满淡淡花香的地方独自生活。
轻轻揭开了门帘，走进去。暗香袭来。唔，是风信子。看来，幽封把这里打理的不错。我低下头，轻轻笑了。
“来了。”幽封从柜台后面抬起头。他戴着黑框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模样。他平常不戴眼镜的，这时候，倒是添了几分书卷气，定是在看书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他似是轻轻笑了，“怎么来了。”总是如此简短的话语，亦像他的风格。我摇摇头，不说话。他也不再搭理我，埋头看书了。嗯，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两个孤独的人，又怎会有话说。我倒是挺享受这般寂静的。
他在柜台后看书，我在一边的纸上涂抹着。
淡淡的默契。
“哟，两个人都在呢。”门口传来爽朗的笑声。是攸水，幽封的双胞胎哥哥。性格开朗，与幽封完全相反的性格。他走进来，眨巴着他的大眼睛望着我们，满眼笑意。幽封抬起头，嗯了一下，继续看书。我也抬头，点头，再继续画画。“别这么冷淡嘛。”他笑着。
笑吧，反正不干我的事。我没有理他。他也再不说话，离开了花店。是呢，没人会愿意在我们两个闷骚边上呆着吧，我苦笑。
幽封是妈妈找来的帮工，不上学，智商却高的很，能力也很强，由于性格相似，我们之间总是有一股默契，除了他，我再无深交。或是说，除了他，我根本就没有朋友。
班级里，我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存在感。也好，没有人来打扰我自己的生活。
我闻着淡淡风信子的味道，竟轻轻睡去了。
“醒醒，紫信。”轻轻软软的声音。我睁开眼，唔，是幽封。“嗯？”我无意识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字母。“晚了。”他轻笑。我摇摇头，清醒了许多。望向门外，天，已经黑了。我扭头看他。“难得熟睡，就不叫你了。”他望着我，幽黑的眼睛。我坐起来，笑了，“谢谢。”他摆摆手，“路上小心。”离开了花店。
我也收拾收拾，出门。
回家。
漆黑一片。
其实，我不认为这是家。
2011.4.21.21.57.20

“紫信~”泉水一般清澈的声音，我转头，看见的，是攸水的莹莹笑颜。我轻颔首，他加快了步速，来到我身边。“干嘛总是不理我呢？幽封也是，好没意思的。”他微嘟嘴，撒娇样。我轻勾嘴角，没说话。攸水歪眼瞅瞅我，站住了。我也不管他，只提提书包，继续往前走。他没有追上来。撇撇嘴，反正，我习惯了一个人。
“紫信！你怎么又迟到！”老师在我刚进教室时就吼了。迟到了吗？抬眼看看钟，九点了。好吧，我承认，我刚才没有直接来学校啦。我低头。老师却还是在狂喷着唾沫星子：“凌紫信，还有你前几天的作业，你是能不交就不交，交了的，你又做了几道题！对了几道题！你自己瞧瞧！！这种成绩还好意思迟到！”作业本被他狠狠摔下，封面湿了三分之二。“快点进来坐下！”
摊上这样的老师，还真是倒霉。这种情况天天上演，他不烦我都烦！撇撇嘴。头枕着手臂，却全无睡意。刚才，我没有在学校，我去了公园，那里有一片风信子。带着阵阵幽香。我只是不想回去了。就站在那里，看了好久。
“凌紫信！”老师生气的嗓音就在我身边响起。可我却固执地不想起来。他气爆了，伸手拽住我的衣领，将我提起。阳光照进窗子，打在我的脸上。老师愣了，同学愣了，我也愣了。
我的脸上，波光粼粼。
老师没有在和我说什么，只是拍拍我的肩，让我回家休息一下。走在回去的路上，泪水又一次落下，伸手揩去，却让它流得更欢了。
我不想回家。
那不是家。
所以我一转身，换了个方向。
那是花店的方向。
那是幽封的方向。
嗒。
鞋子踩在地上，声音惊动了整理花卉的幽封。他转头来看我，眼里浸着清浅的笑意。“坐。”然后继续整理他的花。
他手里的，是一株，风信子。
白色的风信子。
只有一株。
我拉出抽屉，取出画纸，掂起画笔，勾勒起线条。
我没有任何的构思。我甚至是边发呆边作的画。
等我反应了来，只是看到一棵风信子。它还没有被摘下，它还长在一个墓园里。
嗯，墓园。
什么!墓园！
我赶紧抓来图画仔细端详。是墓园没错，人物照片的部分只被我淡淡勾勒了一个形状，我只觉着熟悉，却想不起是谁。
风信子静静地开放在墓园里。
娇小的花瓣上，蘸着斑斑泪迹。
那么枯涩。
2011.7.05.19.23.24


“你画了什麼”幽封走过来，头，微微探过来，不多，不少。
我吓了一跳，忘了伸手遮住画。
毫无疑问，他看到了。看到的那一瞬间，笑容凝固，然后紧紧的抿起嘴唇。我讪笑着收起画。站起来。
他的手触碰到我的脸的时候我吓到了。但其实他不过是皱着眉头，抚平了我的嘴角。
可是我忘了告诉他。门外，是攸水难得忧伤的脸。
打开房门，还是那样的漆黑。
以前，我只是会觉得孤独，而今天，我却有了一丝丝的恐惧。脑中不断浮现那幅画，然后开始恐惧，害怕。我砰的关上门，转身离去。
我跑到了大街上。这裏有很多人，好多呢。只是来来往往，都没有注意到我。
也对呢，我是谁啊，他们凭什麼注意我？
我只是，有些冷了。
我迈开脚步，恍恍惚惚。忽然就闻到了一丝花香，我回神。
我又回到了公园呢，满园的风信子。满园的白风信子。
只是，风信子边，站着一个人。
是攸水。
“你上次没去学校，我知道。”他用着肯定的语气，清亮的眼睛闪闪发光。
“恩。”我应着，走近。
“是来看这片花了吧，我就知道。”他有些得意。眯起了眼。
“恩。”我应着，蹲下。
“你看，我知道你干了什麼，幽封就不一定。”他有些急，却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哦。”我应着，观赏。
一瞬间。沉默
“为什麼。”我打破寂静，抬头望他。“什麼？”他反应不过来。
“为什麼，和幽封比。”我勾起嘴角，靠近他。他往后退了一步，低头，沉默。
“自卑。”我又说。“什麼？”他又反应不来。
“因为你自卑。”我重复。“怎麼可能！那裏有人说过我自卑！”他反驳。
“不一样。”我摇头。“什麼？”他迟钝。
“因为我。”我望向他的眼睛。他有些脸红。
“跟踪。”我说。“什麼？”
我向他走近一步，眼神开始淩厉。
“我说，你，跟踪我。”
2011.10.31.19.38.57


我真的不是故意。
对不起攸水，我不是想伤你。因为除了幽封，攸水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我只是不高兴。
我一直以来，知道自己的一切悲哀，也明了自己的幸运。
有人写诗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瞧，我一直拥有这最珍贵的自由。不会有人管我不会有人知道我一向的行踪。可是现在。
我靠在家门上，望着满室空洞。雪洞一般。
我连最珍贵的自由，都没了吗。
攸水，你从来没有触犯我。而这一次，唯一的一次，你就碰到了最危险的高压线。
我躺在床上，静静入睡。
早上，阳光浅浅地照进窗子。我不想起来。只呆呆望着今天美好的过分的天空。
蓝蓝的天，点点的云丝，像一块美好得不像话的蓝宝石。
我轻叹一口气，头有些晕晕的。
啪嗒。
钥匙打开了门。
谁。
我有些惶恐，从床上爬起来，想去看看。
“躺好。”幽封皱着眉进来。我有些疑惑，却也乖乖地躺下了。他站在床边，我心里忽然安心了。不小心就扬起了嘴角。
幽封也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就像，就像是现在窗外的天空一样。
“真是，生病了还这么开心。”他弯着眉眼。眼里，却是掩不住的担心。我是第一次看他这么不淡定呢。不过……
“我生病了？”我有些糊。“脸色这么不正常，定是生病了。”他收敛了笑容，皱眉。
恩。我低头。我都不知道呢。
幽封
2012‎.‎1‎.‎7‎.‏‎15.4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