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米罗叫道。
这三个侍女都是殷氏从太尉府带过来的,因为担心新人笨手笨脚,所以挑了几个平日里较为机灵些的丫鬟带过来。这三人见溜之不成,又素知道米罗经不起人拼命央他,个个耷拉着脑袋,跪到米罗面前泣然道:“都怪奴婢们没事瞎讲,都是吹的……小少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过奴婢们吧。奴婢们以后再也不敢吃饱了乱讲话了。”
米罗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道:“我肩膀好酸啊……在这坐了好久,天气又这么冷。”三侍女大喜,一人立刻去米罗屋里拿了椅子和披风出来,另外两个笑嘻嘻的要给他捶背,米罗也领得理直气壮。方才心中正是乱得一团乱麻,并未注意她们说些什么,只是见到三人那种态度,忍不住戏弄一番,心神一分,心情竟也愉快了许多,脸上也浮出些笑容来。
“你们刚才都在聊些什么呢?”米罗问。
“咦,少爷你不是都听去了么?”其中一个蓝衣侍女惊道:“原来你耍我们啊!”
“谁说我没听到了,谁说的。我当然是听到了,只不过要你们再招一遍,以表诚心,下次不敢再犯而已。”
正在给米罗捶背,穿着青衣的侍女淡然道:“少爷少开些我们这些下人的玩笑罢。奴婢们不懂事,所说之事也都是枉自乱猜的也没什么意义,少爷有得在这里和奴婢们开玩笑,倒不如回房早早歇息了。”
“那倒不一定,少爷在这里坐得闷了,咱们来陪他说说话,解解闷,算什么。反正今天晚上大人们不闹到深夜是不肯罢休的了。玲儿她们都在前厅伺候着,瓜果点心有是有,看得见吃不着,多难受啊……”红衣侍女说罢扑哧一笑,在栏杆上坐了下来,意思就是不走了。另外两人知她有意讨好米罗,虽不言语,心中却略存了些芥蒂,却也只好留下来。各人说话均是有所顾忌,说话便有一搭没一搭,前后都是些琐碎的无关紧要的事情。忽然米罗“咦!”了一声,众女只好尴尬地停了下来,待要询问,忽然见米罗大大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困啦,你们走吧。”
三人立即便告退了。前脚刚走,只听得屋上瓦片轻响,跃下一个人影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米罗斜目道。
“带你去见一个人。”阿布罗迪笑盈盈地道。
米罗见他拉着自己所行方向,自然知道阿布罗迪是领自己来见撒加的。进得大殿,只见四周都点有落地烛台,有几段已经快要燃到尽头,却依然烛光闪烁。撒加坐在大殿中央,面前一长方铜桌前方是铺着朱纹地毯的阶梯,梯上光影摇曳,几名青衣侍女伺候着,静悄悄的。香炉里冒着淡淡轻烟。
“哦,让他进来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撒加放下手中竹卷,淡然道。
“是。”
米罗嘴巴一嘟,犹豫了一下就要下跪。
“跪吧跪吧,不受白不受。”撒加站起来,双手背在背后,不动声色地道。这句话既不见外,又不会让人听着太生疏,他脸上又不露表情,让人猜不出他此刻究竟怎么想。
米罗站起来,问道:“那你希望我跪你,然后称声大王么?”
撒加蹙眉道:“我不希望你那样,可是你跪不跪却是你自己的事。今日阿布罗迪无礼,你可迁怒于我,故意要在我面前拉远距离,以表示你我君臣有别,不同往昔?”
米罗点点头,不吱声。
“不光如此,你还恼我不守承诺,杀了史昂全家?”
米罗站着,忽然冷笑道:“你对一颗棋子解释什么,无论如何,我父亲手上也再无兵权,没什么好给你利用的了。你还想解释什么。”
“史昂是在牢中自杀的。”
“到现在还想对我撒谎吗?”
撒加脸色一变,强笑道:“我以前什么时候骗过你。”
“倘若你不想杀史昂,他真是在牢中自杀,而你对此心存愧疚,又何必那么手快,第二天就将他满门抄斩!”米罗咧嘴道:“我是傻子吗?”
撒加看了米罗一眼,冷言道:“信不信随便你,如果你要把自己想成那种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银子的傻子,我也纠正不过来,对不对。”他心中大为失望,上次战事刚平将下来,生怕朝中生乱,先王依然在昏迷之中,便找亲信临其笔迹写了一分禅位书,又由王后及部分外戚压阵,匆匆登基。登基以后,即刻着力铲除史昂余党。童虎私下与叛贼密谋,并且还答应配合。本已经是诛九族的重罪,童虎听闻新王登基便立刻称病在家,不上早朝。次日便以先王曾经同意过自己告老为借口,准备辞官回乡。若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人,他何须费这么多周章,让童虎活下来。偏偏小鬼头不领情,反而做脸色让他看,自己怒也不是,哄也不是。愣了片刻,听不到米罗回答。见他神色木然,半天不动,觉得也许自己是过分了些,忽然就没了架子,叹了口气道:“过来。”
米罗也不再逞强,两人在一起静坐了一会儿,彼此都冷静了许多。
“这次叫你来,并不是只为了解释的。还有一件事情,我要你帮我。”撒加正色道:“史昂之乱后,涵凛一带有人煽动叛乱。我要你去查查,究竟是谁在幕后捣乱。”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最近不想见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