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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的场静司念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名取周一刚刚签约了公司开始崭露头角。虽然那时候名取也不过也是艺术学院的二年级学生而已,的场在同学的文艺杂志夹页中看到了有关于他新歌彩铃下载的广告便秉着支持旧友工作的想法试着下了一下,虽然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其实……他完全是在给侵权的盗版商为虎作伥。
一直到后来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旧友,他们像两团浓度不同的电解质既相互吸引又彼此排斥。而的场,后来也再也没有下载关于名取的任何手机铃声。
的场静司想到这件事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半,中午名取借口喝了点酒无法开车就没有走,由于自己早就预感到这样的结果于是沉默着腾出了客房。而那个人,竟然就这么一觉,睡到了现在。
的场所谓的“贫穷”只是相对于这个一次出场费就抵得上自己三年加班费的当红明星而言的。他在东京市中心的高档公寓买了房子,楼层很高,会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名取曾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日子里住过他的家。那时候他22岁,名取23岁,都是因为缺乏生活阅历却泛滥于内心热情而容易受伤害的年龄。不仅名取在大学时代交往了两年的女友为了所谓的梦想与前途跟了口碑很差、有过三次离婚经历的五十岁导演,还因为遭到同公司前辈们的嫉妒被高层雪藏。他开始沉迷于酒精和尼古丁,日渐消沉。
从同事到亲友,所有人都以“你这样对名声不好”或者“会损害声带”为理由劝止他仍无济于事。而只有的场告诉他“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为了躲避狗仔队的穷追不舍和同事们的虚情假意,名取住进了的场的家。那时候的场也刚刚找到工作,在旧住宅区租了一间三室一厅,屋子不大却很干净。他住一间,名取和他的电子琴住一间,剩下一间作书房。他收走了名取的烟酒,冒着被解聘的危险尽量多呆在家里。的场在书房折腾风险评估的时候,名取就在另一端看他的那些书,即使是枯燥的金融教材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当名取看完了他放在那里的所有书的那个早晨,的场起来的时候名取已经准备好早餐并且穿戴整齐。他们心照不宣地吃完这顿饭后名取离开了这个他住了三个月的家。又一个三个月后,他得到了名取周一新专辑发售,并在Oricon音乐榜上空降第一的消息。
他们都很默契地对这段往事绝口不提,在几年后的专访上被记者问到“当年是如何从低谷中走出来以及创作的灵感从何而来”的时候,名取也只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灵感来源于一堆黄金期货价格折线图和市场前景预估报表。
这段访谈被粉丝们传为佳话,而只有的场一人知道,他其实不是在开玩笑。
名取在经历了那段恋情后一直处于单身状态,去年名取周一的前女友遭到导演的抛弃后一直事业不顺终于寻上了绝路。当年这段往事被再次爆料出来,舆论呈现向名取一边倒的趋势。在Twitter上请求粉丝们不要再伤害一个死者后,名取妥帖安顿了前女友的葬礼,并在致辞上发表了一篇感人肺腑的话语。
在名取经过这件事越发晋升为大众情人的时候,的场静司迎来了与第五位女友的分手。他自己以结婚为目的谈过不少次恋爱。女孩子们在度过了最初一段时间对恋人的幻想之后,无法接受他总是忘我地工作,仿佛脸上写着“生人近いなかれ”一样的定期绝缘状态。从活泼可爱的A君到沉着稳重的E君,名取总是呈现出相同的态度,没有“这个还不错”或者“这个还需要再考虑一下”的说辞,这种一视同仁让的场完全摸不清好友的想法,也失去了再向他征求意见的兴致。
两团电解质在彼此身边张望,明明知道对方内心的正负极,却总是只能望到个大概轮廓。
接近四点的时候名取终于醒了于是开始锲而不舍地蹭下一顿晚饭。由于名取的个人性质也决定了晚上的火锅是的场负责采买,名取负责加工这样的流程。由于两个人认识太久,连对方的想法也能猜个大概,这虽然省去了不少语言的必要,也省掉了很多乐趣。就好像金婚的夫妻折腾不出新人的大动干戈绝对不止是因为年龄大了没力气一样。所以,当名取提出由他来负责采买的时候,的场只有一种“你脑子坏掉了吧?”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还是想体会一下逛超市的乐趣。”名取想到这里可能没有帽子墨镜口罩等一干出行必备用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