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不在圣上身边,圣上听得这消息,命我去审问,一定要问出事情来。
众兵卒都有些顾忌。
吴大人听得消息,差遣人过来,麻烦手下留情。
听得这话,想想危险倒不致太大。
秋沁溪听得铁链声音,身形稍摇,我觉得这才是个女子。
清清嗓子,开口命人带她去刑室。
她竟淡淡笑了,没有反抗。
我忽觉得穿着红袍,并不适于用卝刑。
复又响起吴大人的求情。
烙刑。针刑。用不得。
挥手,让人带她去换衣。
再见时,头上那明显珍贵的银簪被褪去,换上普通发带。
一头长发绾成高高发髻,甚是清爽。
歌舞时的淡妆被洗去,柔和的颜色,皮肤泛了些红。
双卝唇轻抿起,水嫩的颜色。
着的是最轻薄的囚衣,不怎么纯净的白色。侧称的面色可人。
十指纤细,平日用琥珀带弦,指尖不见茧。
将手腕用冰冷的铁链锁起,十指被打磨过的竹分开夹起。
双足被同样并拢锁起。
她头微低,阖了眸,清清冷冷无言语。
我呆立,面对一幅画般。
不知如何下手,用什么刑,也不忍。
她却轻轻笑了。声音如歌般好听,却冷冽。
“这位将军,圣上的命令莫违了。我不运功护体,你随意为之。”
怎得听出来些嘲讽,却无法让人厌烦。
愣了愣,继而冷哼一声。
开始用卝刑罢。
一个时辰其实十分漫长。
鞭是后劲很大的牛皮软鞭,不断的挥舞引出风的笑声。
沁溪额上冒了细小的汗珠,浓重的血卝腥味散着。
问题一个接一个,她却是再没开口。不免有些想摇首。
见多了拒不招供的,可眼前只是平常女子啊。
不。是慕秋家的女子。
部下问我是否要防她咬舌,我摇首。
吴大人对我说。秋家的女子一次自卝杀未成功,被除了名的同时,只有好好活。
很奇怪的规矩。
“弄醒她,继续。”
我虽知道她仍旧清卝醒,用些水,会稍稍好些。
怎的,这是重犯啊!
猛然清卝醒,那人面上沾了水光,微抬首,点头。
一瞬间我忘记接下去要作何。
如此反复至亥时,我都乏了。
仍是没有问出什么。
没有请示,我不敢连夜提卝审,更不敢用重刑。
而且我确信,她什么都不会说。
便令人拉她回去。
气息仍是稳的,似乎已经开始运功。
心下叹了。
第二日禀明了圣上。
吴大人在旁神色变了些,未出声。
圣上有些恼,被七皇子拦了下。
“裴将军。继续用卝刑。但别伤了她太重。”
望见吴大人明显带了感激的神色,我仍开口。
“七皇子殿下不亲自审问么?”
接着是圣上赞许的目光。
“不了。这几日城中乱平了,也不迟。”
“卑职愿尽力去平息城中战乱。”
七皇子摇首。
“不必,你先审着吧。”
事后七皇子对我说,换刑部的人,他不放心。
意味不明。
秋沁溪被带至刑室时,面色又恢复至前日。
身上伤痕想是没有上药,仍是明显的。
她看了我一眼,无言。
这日从早朝到午膳,没用卝刑。
浅聊了两句。
她只点头或摇头,不然便沉默。
可一双眸,清明的很。开开合合,浅浅的笑,浅浅的冷。
我忽觉真的不忍,被察觉。
“将军还是用卝刑罢。既知我不会说什么,便免得圣上突然来了还怪卝罪。”
我微恼。挥手,带了她下去。
“现在什么时辰。”
我开口,抬首示意他们停下。
“回将军,申时末刻。”
一旁有人报上。
“哦,弄醒。”
清水从身前泼向她。
面色并不太多改变,在水的润养下很是清新。
额前和耳旁的发卝丝沾了水贴在面上,衬出面颊颜色。
水珠从眉梢向下滴去,身上鞭痕碰了水,有些淡淡的红色。
想是很痛的。
她并没有晕去,点点头,算是谢意。
我竟不忍心,起身立在她身前。
“仍什么都不愿说?”
在我的动作下,她身卝子有些僵,却固执地埋了首。
安详得似乎逝去。
收了帕,重回桌边坐下。
审问女子,还是该用女子的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