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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适之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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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星期的丧假后,露玛没办法再回去工作;监管客户们的未来,准备他们的遗嘱,处理他们的重新贷款,这些都让她觉得荒诞,她只想跟阿卡待在家里,不只是星期四和星期五,而是每一天。奇迹似的,亚当刚好谈妥了新工作,而且薪水优渥到她可以辞职。现在这栋房子就是她的工作:翻阅邮件中成叠的购物目录、贴上便利贴、帮阿卡的房间订购小龙图样的床单。 “太好了!”露玛告诉亚当她爸爸即将来访时,亚当这么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可以帮帮你。”但是露玛不这么想,她妈妈才帮得上忙。妈妈会接管厨房,唱歌给阿卡听,教他唱孟加拉的儿歌,把一摞摞脏衣服丢进洗衣机。露玛从来没有单独跟爸爸相处一个星期,阿卡出生后,每次她爸妈到布鲁克林看她,她爸爸通常占据客厅的一张扶手椅,静静翻阅《纽约时报》,偶尔伸出一只手指逗逗小宝宝的下巴,表现出好像只是打发时间的模样。


IP属地:黑龙江1楼2012-06-23 20:03回复
    这之前有一段无法发


    IP属地:黑龙江2楼2012-06-2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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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爸爸现在一个人住,自己打理三餐。他们通电话时,她无法想象他的周围是什么样子。他已经搬到宾夕法尼亚州某处一个只有一间卧室的小公寓,露玛对那一带不太熟。爸爸逐步缩减身边的物品,卖了露玛和她弟弟洛密度过童年的房子,而且直到他跟买主签了约才知会他们姐弟。洛密不太在乎,他过去两年都住在新西兰,在一位德国纪录片导演的手下工作。露玛则不同,那栋房子有妈妈亲手布置的房间,妈妈喜欢坐着玩填字游戏的大床,以及妈妈烧菜的炉子。露玛知道对爸爸而言,房子显得太大,但她得知房子卖了之后依然非常震惊,这个消息好像动手术的那个医生一样,抹煞了妈妈的存在。她知道她爸爸不需要人照顾,但这个事实却让她感到内疚;在印度,她爸爸若不搬过来跟她同住,没有人会提出质疑。她爸爸从未表示过想搬过来,更何况她以前的公寓太小,妈妈过世后,爸爸也不方便搬过来。但西雅图的房子有些空房间,房间空荡荡,也没有特别的用途。露玛担心她爸爸会变成一种负担、一种额外的责任,随时随地以一种她已经不习惯的方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表示她没办法再过着属于她自己打造出来的家庭生活,守住她、亚当和阿卡的小家庭,还有那个搬家前才受孕、一月即将出生的第二个小宝宝。她无法想象自己跟妈妈一样照顾爸爸,帮爸爸煮那些妈妈以前煮的菜,但拖着不提此事,却让她感觉更糟。亚当无法了解这种左右为难的心情,每次她一谈到这个问题,他就提到不说也知道的一点:她已经有个小孩要照顾,而且快生第二胎了。亚当提醒她,以她爸爸的年纪而言,他还算健康,他一个人也过得相当自在。但亚当不反对她爸爸搬过来和他们同住,这显示亚当心地善良,为人慷慨,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爱上他。但这也令她担心,难道亚当不觉得她爸爸搬过来有什么差别吗?她知道他试图帮忙,但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他已逐渐失去耐性。亚当听任她辞去工作,花钱买了一栋漂亮的房子,同意再生一个小宝宝,他已经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让露玛快乐,但没有任何事情让她感到快乐,而最近在他们的谈话中,他也提到了这一点。


      IP属地:黑龙江3楼2012-06-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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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一个人旅行,只有一件托运行李,这感觉多么自在啊!他从未造访过美国大西洋西北岸,也从未领略过他寄居的这个国家的宽广辽阔,他以前只飞越过美国一次,那次他太太订了泰航班机,他们在洛杉矶转机返回加尔各答,而没有像往常一样往东飞回去。他依然记得那次旅途非常漫长,他们四人坐在机舱后排,四周全是抽烟的旅客。在曼谷滞留时,他们全累得没有精力造访任何景点,而是在航空公司提供的旅馆里呼呼大睡。他太太原本最想参观水上市场,却睡得连晚餐都没吃。他记得只有露玛、洛密和他在旅馆吃饭,三人坐在一处俯瞰花园的日光浴场上,享用他生平吃过的最辛辣的食物,成群蚊蝇愤怒地蜂拥在他儿女身后。不管他们怎么飞,那些返回印度的旅程总是非常漫长,他依然记得旅程引发的焦虑:他必须打包好多行李,把行李全载往机场,备齐所有文件,护送家人们平安飞行数千英里。但他太太非常期盼返乡,他爸妈过世前,他多多少少也是如此,因此,虽然旅程昂贵,每次返回加尔各答都让他感到难过与羞愧,孩子们越大越不喜欢回去,他们依然踏上返乡之旅。他凝视窗外层层白云,云朵绵延千里,好像可以跨越而行的层层积雪。他看了感到满心祥和,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终于得以随心所欲,家庭责任消失无踪,正如其他事物全都消失在眼前一片澄净的白云里。对他而言,返乡乃是一种不争的义务,他们所有在美国的印度朋友也觉得如此,唯一例外的是班奇太太。她嫁了一个从少女时代就深爱的男孩,但结婚两年后,先生就在一场摩托车意外中过世。二十六岁时,她迁居美国,不然的话,她知道父母一定会试图再把她嫁出去。她独自住在长岛,对印度女人而言是个异数。她已经拿到统计博士学位,从七年代就任教于石溪大学。过去三十多年当中,她只为了参加她爸妈的葬礼而回过加尔各答。她名叫米娜卡西,虽然他现在这样称呼她,但在他脑海中,他依然视她为班奇太太。旅行团里只有他们两人是孟加拉人,因此,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他们一起吃饭,在巴士上也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的外貌和语言都一样,所以大家误以为他们是夫妻。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他们两人对感情之事都没兴趣。他喜欢和班奇太太做伴,也知道几个星期后,她将登上另一班飞机,从此消失无踪。但自从意大利之旅以后,他开始想着她,期盼收到她的电子邮件,一天查看电脑五六次。虽然他们同意两人暂时只在出国的时候见面,但他依然上网查询Mapquest美国在线(AOL)旗下的在线地图查询服务。,找出了她居住的小镇,看看开车到她家需要多久时间。部分车程并不陌生,他和他太太曾经开过同样的路到布鲁克林探望露玛。不久后,他将在布拉格与班奇太太重逢;他们同意这次将共用一个房间,也考虑冬天一起搭乘游轮到墨西哥湾。她坚决不肯结婚,也绝对不让另一个男人分享她的家,这些条件却让她更吸引人。他闭上眼睛,想着她的脸庞,虽然他猜她说不定将近六十岁,只比他太太小五六岁,但她的脸庞依然圆润,而且打扮西式,身穿开襟小外套和套穿式黑长裤,浓密的黑发扎成一个发髻。她的声音最令他心动,声调抑扬顿挫,讲起话来总是再三慎思,好像一天之中只愿意说出这么一些事情。或许因为她的期望极少,所以他对她相当慷慨,对她投以他婚姻生活之中前所未有的关注。在阿姆斯特丹参观了安妮之家后,他头一次请班奇太太站在运河之前拍照,那时他心里多么害臊啊。


        IP属地:黑龙江4楼2012-06-23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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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一个人旅行,只有一件托运行李,这感觉多么自在啊!他从未造访过美国大西洋西北岸,也从未领略过他寄居的这个国家的宽广辽阔,他以前只飞越过美国一次,那次他太太订了泰航班机,他们在洛杉矶转机返回加尔各答,而没有像往常一样往东飞回去。他依然记得那次旅途非常漫长,他们四人坐在机舱后排,四周全是抽烟的旅客。在曼谷滞留时,他们全累得没有精力造访任何景点,而是在航空公司提供的旅馆里呼呼大睡。他太太原本最想参观水上市场,却睡得连晚餐都没吃。他记得只有露玛、洛密和他在旅馆吃饭,三人坐在一处俯瞰花园的日光浴场上,享用他生平吃过的最辛辣的食物,成群蚊蝇愤怒地蜂拥在他儿女身后。不管他们怎么飞,那些返回印度的旅程总是非常漫长,他依然记得旅程引发的焦虑:他必须打包好多行李,把行李全载往机场,备齐所有文件,护送家人们平安飞行数千英里。但他太太非常期盼返乡,他爸妈过世前,他多多少少也是如此,因此,虽然旅程昂贵,每次返回加尔各答都让他感到难过与羞愧,孩子们越大越不喜欢回去,他们依然踏上返乡之旅。他凝视窗外层层白云,云朵绵延千里,好像可以跨越而行的层层积雪。他看了感到满心祥和,这就是他现在的生活:终于得以随心所欲,家庭责任消失无踪,正如其他事物全都消失在眼前一片澄净的白云里。对他而言,返乡乃是一种不争的义务,他们所有在美国的印度朋友也觉得如此,唯一例外的是班奇太太。她嫁了一个从少女时代就深爱的男孩,但结婚两年后,先生就在一场摩托车意外中过世。二十六岁时,她迁居美国,不然的话,她知道父母一定会试图再把她嫁出去。她独自住在长岛,对印度女人而言是个异数。她已经拿到统计博士学位,从七年代就任教于石溪大学。过去三十多年当中,她只为了参加她爸妈的葬礼而回过加尔各答。她名叫米娜卡西,虽然他现在这样称呼她,但在他脑海中,他依然视她为班奇太太。旅行团里只有他们两人是孟加拉人,因此,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他们一起吃饭,在巴士上也坐在一起,因为他们的外貌和语言都一样,所以大家误以为他们是夫妻。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他们两人对感情之事都没兴趣。他喜欢和班奇太太做伴,也知道几个星期后,她将登上另一班飞机,从此消失无踪。但自从意大利之旅以后,他开始想着她,期盼收到她的电子邮件,一天查看电脑五六次。虽然他们同意两人暂时只在出国的时候见面,但他依然上网查询Mapquest美国在线(AOL)旗下的在线地图查询服务。,找出了她居住的小镇,看看开车到她家需要多久时间。部分车程并不陌生,他和他太太曾经开过同样的路到布鲁克林探望露玛。不久后,他将在布拉格与班奇太太重逢;他们同意这次将共用一个房间,也考虑冬天一起搭乘游轮到墨西哥湾。她坚决不肯结婚,也绝对不让另一个男人分享她的家,这些条件却让她更吸引人。他闭上眼睛,想着她的脸庞,虽然他猜她说不定将近六十岁,只比他太太小五六岁,但她的脸庞依然圆润,而且打扮西式,身穿开襟小外套和套穿式黑长裤,浓密的黑发扎成一个发髻。她的声音最令他心动,声调抑扬顿挫,讲起话来总是再三慎思,好像一天之中只愿意说出这么一些事情。或许因为她的期望极少,所以他对她相当慷慨,对她投以他婚姻生活之中前所未有的关注。在阿姆斯特丹参观了安妮之家后,他头一次请班奇太太站在运河之前拍照,那时他心里多么害臊啊。


          IP属地:黑龙江5楼2012-06-2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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