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迪已经不记得那是哪一次无所事事的平白对话。
男鹿:别老跟着我们啊。
希露迪:蠢货,我只是不想离开少爷片刻。
男鹿:真受不了,我难道没有人身自由了么?
希露迪:那种东西早就没了吧。
男鹿:喂。
希露迪:你不是下定决心要当好少爷的父亲吗?那就别罗里吧嗦了,为人父母就是得这样。
男鹿:这样好吗……
希露迪:你指什么?
男鹿:按我的养法,小贝鲁长大后可不会想消灭人类。
希露迪:哼。大魔王大人的命令是绝对要服从的。但是,我侍奉的是贝鲁泽少爷。少爷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愿意的。
男鹿:……
希露迪:而且男鹿,你既然与贝赫莫特对战过了,那就再无退路了。
暖黄的路灯倾洒下来,大片大片的亮色为希露迪勾上一层模糊的金边,男鹿只觉自己的眼里也盛满微光。明明是夜晚,天气是近乎降雪那般冷冽,他却依然不知寒冷地放松肩膀,任凭风在胸腔里鼓噪。
在短暂的停顿后,希露迪不懂隐晦闪避地回过头,沉寂的眼瞳有什么迫不及待地要钻出来,不管那是无谓的情感或是其他。她微微阖眼,而后露出了令男鹿费解的神情。
“我所期望的是将少爷培育成真正的魔王,然后——”
阿库巴巴在空中盘旋时,男鹿正被人手忙脚乱地抬上救援抬架车。他浑身浴血却神态安详,嘴角都一反常态地呈现着上扬的弧度。
场面混乱。
匆忙来往的人拥挤在狭窄的甬道,大理石瓷砖上影影绰绰,被日光灯炙烤地还有压抑的婴儿哭声。
那时,希露迪驾驶着略显愚笨的魔鸟向下俯冲,疾风掀开她的刘海,左眼在月光下一览无遗。她会这样,只是因为地面上堆叠着层层尸海,鲜血的气味让许久不曾进食的胃恶心地翻滚起来。
平稳地到达地面,她开始在尸堆里面寻找起熟悉的面孔。心里既期望又害怕,她希望能尽快得知他们的伤亡情况,又畏惧伸手拉起的死尸正是他们的。
源于认真,她错过了在口袋里一次又一次震动的信号,那是来自拉弥亚关于男鹿战局的最新简讯。
因此,也错过了医院里心电图趋于直线的残酷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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