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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闻到她身上有淡淡的墨水香气，隔着夜的黑飘过来，德拉科背对着吧台问道：“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吧。”
“唔，真的吗？”那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惊喜，“阿嚏！”她似乎揉了揉鼻子，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淋了点雨……拿铁，谢谢！”
德拉科转过身，将热腾腾的咖啡搁在吧台上，又回身给自己做了一杯蓝山，听得背后有人走过来，端着微微碰撞的咖啡杯又走远了。
“怎么今天没有呆在家里？这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下来。”
“我是上班族，没得选啊。”听语气似乎已经从淋雨的狼狈中解脱出来，透出一种暖洋洋的满足感。
“那你们老板可真够抠门的。”德拉科闲闲地接一句。
“下雨很美。而且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干净多了。”
“这个世界的黑暗，可不是一场雨就洗的干净的。”
“或许这雨本身，便是一种虔诚的美感呢。虽然知道是徒劳，却依旧一遍遍重复着……不是很像虔诚的教徒吗？”那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德拉科轻声笑了出来。
“真正的信徒，是相信的神迹的存在的。不相信这世界能够被净化却渴望重建没有黑暗的世界……不是很愚蠢的行为么？”
“你不相信这个？”
“我不相信……看着那些人做着无用功，总觉得可笑。”
“这世界上很多努力都会是徒劳无功的。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总是有人愿意尝试的。”
“你是这样的人吗？”
“我以为我是……而现在，也有点不确定了。”
“怎么说？”
“每到这种剧烈的天气，总让人觉得……我们不过是上帝玩弄在手中的羔羊。却都以为自己是那个握着鞭子的牧羊人。”
话音落下，二人皆沉默了。过了一会，德拉科轻轻地说：
“我没兴趣做牧羊人，更不想做沉默的羔羊……做一只狼不好么，不会被保护也不用被束缚，似乎是更令人向往的生活啊。”
雨点噼里啪啦裹挟着风拍打在临街的玻璃上，像是荒野上原始部落的质朴的鼓点。这为这个大都市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荒凉的况味。
“这不过是我的几句傻话，不用当真的。”那女人自我解嘲道。
德拉科笑笑，暗夜里看不清他微微弯起的眼角，“不……我觉得你很有趣呢。”
“真的吗？我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无趣呢。”
“有趣与无趣，不过是人被环境定义出的结论。人不该被环境左右，即使有时不被他人容忍呢，你不这么觉得吗？”
“嗯……话是这么说，可是事到临头……对了，听你这么说，我想到了一个故事，童话故事（“没看出来你是个喜欢童话的人。”德拉科调侃道）好吧，童话描写的也是人事——”
“从前有一只羊，和一只狼。也是在这样一个下雨天，他们在森林里的屋子里躲雨，遇到了对方。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对立的种族，只是觉得很投机。他们成了好朋友。”
“嗯……我想，他们没法光明正大地做朋友吧。”
“是的……他们的友谊遭到了各自种族的反对，受到了同类的谴责和追杀。”
“然后呢？他们放弃了吧？”
“不……他们觉得去寻找一个传说中不同种族可以和睦相处的地方——翡翠森林。”
“结局呢？”
“这就是结局了。”
周遭风声雨声愈烈，仿佛旷野的风从心胸刮过，带起苍凉的风沙。半晌，德拉科幽幽地说道：
“可是，故事总会有个结局的。”
四下沉默。那人轻声叹气。德拉科原想打破这沉默，最终还是把话和苦涩的咖啡一起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