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在一起
飞影的梦换了内容。
反反复复，就只看见躯在说同一句话，一句她生前对他只说过一次的话。
在一起吧，飞影。
死活没梦到自己当时是怎样回答的。
半夜，外面大雨滂沱。
有人敲门，飞影去开门，让Mukuro进来。
他没去考虑没带雨具的她没有被淋湿的原因。
呐，飞影，今天好像就是我的生日。
飞影斜眼瞧了她一下。
你不是说忘了吗？
我也只是说“好像”啊。
……
不能跟她计较，否则躯那种只针对自己才有的顽劣个性便会重现。
那种带着宠溺的不紧不慢的戏弄，不过火，但让自己很不爽。
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吗？她笑。
没有。他说。
飞影潜意识里只是想把那句话为躯保留着。
再次申明，别问他原因。
礼物呢？
……你想要怎样？
答应我一件事。
……什莫事?
先答应再说。
……先说再答应也不迟。
得了，某位的小孩脾气又上来了。
简短的沉默过后，最终是Mukuro先笑得温润而包容，飞影，怎莫还跟小孩子一样。
又是，一模一样的，偏宠。
连笑容，都是一样温柔得近乎欠扁。
飞影头痛得闭上眼。
熟悉的气息缭绕在身边，不断地贴近，贴近，再贴近，最终维持一种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边的距离。
时光仿佛倒退到那次魔界统一大赛上二人决战之后的依偎，觉得安心吗？谁知道……
……我很不安心呢，飞影……
不打算出声，飞影让她自顾自地说。
……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隐隐约约的不对劲。
……你知道的，只有你知道……
越来越强烈的不对劲。
……我们都一样，你说过的……
非常非常非常明显的不对劲。
……所以，在一起吧，飞影……
让飞影彻底崩溃的不对劲。
Mukuro=躯。
这个等式成立吗？成立吗？成立吗？
如果Mukuro是躯的转世，那它便永远不成立。
你是谁？
飞影死盯着眼前的人，憋出一个咬牙切齿的问句。
就算是转世也好，起码让我再见见你。
当初是这样想的吧。
可到现在才知道就算见到转世也不可能有种见到真正想见的那个人的感觉。
独一无二的，不可能被取代掉，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即使是转世也不可能。
所以宁愿眼前的人不是转世，是另外完全不相干的人。
这样的话，就算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也不足以成为你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转世的证明。
我恐惧事情变成那样。
因为我最终等待的，还是原原本本独一无二的那个你。
早知当初就告诉你，就算逝去了也好，也别再留下什莫转世的悬念，否则会让我彻底绝望地认识到，你不再是你，你不可能再回来了。
你是谁?
不知是想否认还是逃避，重复一遍问题，有够折磨人的问题。
仍旧没有回答。
飞影猛地起身想走。
抑或是，想逃。
冰凉如死人的温度从背后抱住了他。
Mukuro冰冷的脸庞埋在他的颈窝里。
……你不记得我了吗……
低沉迂回的嗓音，暗流汹涌，即将决堤。
……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这就是绝望边缘挣扎的声音，平静如死水的表面，里层开始崩塌，延续着糜烂的自欺欺人。
……还记得我吗……
在此提醒各位，到死都不要用这种几乎无可抑制的发颤的腔调说话，否则别人会认为你哭了的。
……到底……你还……记得我吗……
一个惊雷，一片惨白。
剩下的画面只有，被猛然甩开的一个，落荒而逃到暴雨中的另一个……
幽深的巷子里，他隐藏着。
头被雨砸得几乎再也抬不起来，背倚墙壁，雨水冲不掉那残留的冰冷温度。
……是谁……
……你是谁……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