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引
如血的红日终是一沉，落进了山的那头，黑暗肆意的蔓延开来，无声地包容着这座城池，允诺罪恶的生长。
只是此夜，小城的气氛一反平日的阴冷灰暗，街巷中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气息。
只因为今天是节日。
穿着粗布衣的人们步出家门，如同木偶般乐此不疲地说着庆祝节日之类的话。心中仅存的美好剥离了一层又一层骄奢淫逸的人性，终于在此时得到了松懈。
明朗的夜空中，一轮圆月洒下姣好的月光，如吐尽了世间所有的温柔，包裹着世间万物，笑看人世繁喧。
上百朵“莲花”在河床中央绽放，打着旋，跟着河水向低处流去，百根蜡烛在花蕊中明灭闪烁，拼出并不真实的美好。
人世的戏剧永不停歇，安抚心中的躁动，随着河水水流而下，喧嚣之声渐弱。河的下游，朵朵花灯拥挤在河面上，水面倒映着火光，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线。
“咚”，一颗石子从河边的树上发出，优雅的抛物线，弹中一朵花灯的花瓣落入水中。花灯晃了几下，一翻，一点火光瞬间泯灭，几个沉浮间便落入水中。
树的枝桠中，一个少年慵懒的坐在树枝上，半眯着眼，有意无意的丢出一颗颗石子，然而，每颗石子都准确地擦过一朵花灯。一颗石子换一朵花灯，所谓的平衡本来就是在不平衡中存在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东西。
“咚”……
“咚”……
“咚”……
……
“沙沙……”
终于，在河面的花灯被少年砸得所剩无几时，更高处的枝头传来了树叶摩擦的声音。
树的高处尽还有一人！
全身笼罩在白袍之中，那更年长些的少年不着痕迹地一皱眉：“修林你就安静些吧！”
那个叫修林的少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修你是终于说话啦。”
“还真是吵呢……”
“你是不习惯吧，在琉华殿呆了这么久。”修林侧过头，向上看去，任凭那月光勾出他完美无瑕的侧脸，而那睁开的双眸，赫然是灼灼的金色！
修拉了拉白袍来遮住面容，眼角瞥到修林正抬着头出神，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寻去，尽头是那茫茫的天空。
盘着圆月的天空广阔无垠。
“云城，玄月花开了啊……”修林淡淡地说道，声音所过之处是遮掩不过的悲伤。
修微微一愣随即一丝淡笑覆过了眸中的愁苦：“是啊，是该开了。”
云城——那个神血翼族所生活的天空之城，守城花——玄月花。
修虽然同是眸生金色，却没有修林那视破一切的能力，只是在心中描绘着那玄月花的模样：“离开了琉华殿，你少用贯眸吧！”
“呵呵，反正翼族所记载的所有拥有贯眸的家伙都是早死的吧。”修林冷笑，说不出的苦涩。
修的眉间拧起深深的结，而那怒气之下又是怎样的一种心痛。许久，一声叹息：“其实修林你是不甘心吧。”
远处城里的喧嚣飘忽不定地传来，恍若隔了两世。
修林无言。河畔沉寂下去。
水面的烛光无声的跳跃，映着城市的浮华。
如果呢？
如果一切从头再来。
光般的卷轴在眼前展开。
一切，只是，如果，而已。

谢谢大家的支持桑~~来发文啦。这章自我觉得情节有些仓促，各种衔接也处理的不是很好，不要介意撒~~

一
一片圣洁的光芒。
西米亚坐在琉华殿殿顶的边缘处，手支着腿，托着脑袋。
琉华殿并不是那种多宏伟壮大的建筑，毫无装饰的外观，却在每一处设计都做到让人叹为观止。淡却了所有色泽之后，唯有殿顶落满的金色羽毛为与白色背景融为一体的白色宫殿染上金边。
安宁的空间，静的足以让人遗忘了生命的延续，温暖的光芒照遍每一个角落，然而希米亚却觉得寒冷的莫名刺骨，不由地蜷起身子，双手抱膝，头深深埋进了双膝。光轻轻地包裹了这个如瓷人般玲珑完美的女孩，如此轻柔。
就这样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看那曾经的笑脸，忘却了伤痕，这样的心，就不会痛了吧……
……
“西米亚！西米亚！”
一阵剧烈的摇晃自肩头传来，西米亚费力的撑开双眼，艾顿娃娃般的脸颊在眼前晃荡，额角的汗珠随着她不安的声音颤动着，一双金瞳中写满了惊恐。
“嗯。”西米亚模糊不清地回答着，舒展开身体，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艾顿失态了呀。”
艾顿见状放松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没好气地瞪着西米亚：“刚才你浑身冰冷，怎么叫都不应，吓死我了。”
“呵呵，艾顿果然还是担心我的呢！”西米亚伸出手，想要去摸艾顿的头。
艾顿身子向后一缩躲过了西米亚的手，一扬头：“才不呢，我只是怕你死了，没有人陪我了。”艾顿的声音渐低。
西米亚却如毫无察觉般，脸上挂着风轻云淡的笑：“不会啊！还有西米月呢？”
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吐出那句话，好像一切都无关痛痒，的而艾顿却如同被利剑穿心般的绝望，低垂的脑袋上金眸圆睁，泪水那难以置信的脸庞不知所措地滑落。
“姐姐……是在怪我吧。”淡到没有情感的声音，只因为每一字的吐出都如同尖刀剖开心肺，血淋淋的残忍。
西米亚没有回答是否：“艾顿，我是神，但我并不完美，我们只不过拥有一个所谓完美的血脉，我还有爱恨情仇，我不仅仅会宽容，失去之后，我还知道痛啊……”
“什么爱……什么恨……你根本、根本就是在怪我……怪我知道结果，却没有出手阻止，使修和修林被逐出琉华殿。”艾顿泣不成声，痛苦地抱住了脑袋，“可是……可是我也很痛苦啊……你知道吗，那种感受，眼睁睁看着爱的人离去，却无力阻止……真的……真的好痛苦……”
纤细的手指疯狂地撕扯她那一头漂亮的金发。
“啪”忽然手似被人生生擒住，艾顿泪眼朦胧地抬头，却见西米亚一双黄金瞳复杂地看着他。
“好了，我懂，作为一个可以预测未来的女巫，这是你的责任。”西米亚看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感到深深的心痛，据说历代的神族女巫都是因为心理承受太多而精神崩溃的，其实预测未来根本就是罪孽吧……
因为是神，所以要承受更大的责任，更大的痛苦。
艾顿的情绪安稳下来，两人静默。
许久，艾顿开口：“姐姐，我们走吧。”
西米亚无言。
“离开琉华殿。”艾顿自顾自地说着，“再不走，你和西米月终会有一方失败，我已经失去了修和修林，我不想你再受伤了。”
西米亚不语，握拳的双手，指甲直嵌掌心之中。
艾顿是他们中最小的神，但那可爱的外表之下，内心是怎样的一份坚韧，无人所知。
她抬起头，去寻西米亚的目光，望着那带着一分狠意的眸子，艾顿心中顿是明白了，只惨淡一笑：“姐姐是不甘心吧。”
短暂的沉默，那缓缓开启的唇吐出的却是另一份决绝：
“既然不甘心，那还是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什么！西米亚全身一震，她没有想到艾顿会如此说，舍取之间，是怎样的痛苦……真的只是单纯么？
“艾顿……”
“不要说对不起哦。”艾顿抬头强扯出一个笑脸，眼角还闪着泪光，“说对不起就不是我姐姐啦。”
西米亚埋下头头，深垂着眼睑。为什么？为什么放弃自己的感受？为什么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直逼我到心在滴血才肯罢休呢？你，还真是残忍啊，艾顿…


……
艾顿无力地向后倒去，呈一个大字躺在了殿顶，毫无拘束，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如果，如果我们不是出生在神脉该多好。如果我们不是神，我们不用被责任所牵连，不用做无聊的斗争，不用担心云城上的羽民，不用那么长的寿命，然后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相依，过完一生……”
艾顿近乎呢喃，闭上眼，沉浸在自身美好的遐想中。
“是啊！是很美好，”艾顿以同样的姿势躺在了艾顿身边，“可是，一切只是基于如果。如果而已。”
身边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息。
“如果如果，总是如果，我只是想做的完美，为什么事实总是不能如我所愿呢？”
“呐！艾顿，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不要太苛求了。”西米亚向上伸直了手，看自己张开的五指。
“唉~~真的没有吗？”
“那你说什么是完美的呢？”西米亚反问。
“完美的话……琉华殿总是了吧。”
西米亚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果然还是很在意啊……琉华殿……真的完美吗？小时候似乎是那么觉得的吧，每一处缜密的设计，是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合理，那永不灭的光明，但完美……似乎不全是吧……
“姐姐，姐姐”艾顿一张毫无怒意的脸写满担忧，“你又出神了。”
“我没事……”抬手，抚额。
“嗯，呐，难道琉华殿不完美么。”
西米亚支起身子，苦笑着摇头，眼角溢出漫过天际的忧伤：“完美可不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可以说得清楚的。”她抬起左手，一朵金光在手中绽开，微敛去后，分明是一只白蝶在手中挣扎。
“蝶……”艾顿不明所以地看着西米亚手中的蝴蝶。
西米亚又是那种风轻云淡的笑，不动声色地撤去了禁锢白蝶的力量，蝶挣扎着展翅却只在一片圣光中化为乌有。
艾顿愣了。
“这就是你所说的完美，艾顿”，西米亚轻拍她的背脊，“因为光明所以容不得任何阴影的存在，结果却是比黑暗更加的不近人情，这就是所谓的完美么？”
艾顿木讷地望着片空气，无神。
西米亚摇了摇头，站起，背过身：“艾顿，我至少还和你在一起。”
还是一声不吭。
西米亚叹了口气，走开去。
“呐，等一下，姐……姐。”
许久，犹豫着开口，脆声脆气中多了一份嘶哑，艾顿起身，试图追上西米亚，心中隐隐不安，生怕……怕无法触及的不知为何物。
那道倩影停下，转过身，左手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长刀。
刚迈开的步子忽地收回，退后，依然是原地。
刀很细，却出奇的长，惨惨淡淡的白漫过杀意。
三米来长的刀，恰好是她们之间的距离，看似短，却在刹那如刀冰冷。
微启的红唇最终还是合上，低头，不语。
沉默取代了一切，隐藏着难以言明的情愫。不约而同地——转身。
直到那个义无返顾的身影融在一片绚烂中，泪才止不住的滑落，滴滴如血，痛心。
而最终没能问出口的那一句话仅仅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罢了——渺小但真切。
在这玄月花开的季节，是谁，提刀去杀人，又是谁，流泪为一诺。
……
悲伤还在风中唱着歌。
……
呐，姐姐，可以再抱我一次吗？
……
嗯——如果呢？
……
【未完】

二
透过窗——一片明朗的天空。
灰瓦，红砖，嫩绿的青苔点缀白墙，破旧的木屋在这晴好的午后散发陈年的清香。
偏僻的村庄，安逸的人们迎着微风在各家的小院享受着下午茶，聊聊家常。仿佛一生除了和平二字便别无所求。
风中传来，是谁紊乱的呼吸牵动了偷懒的空气。
而那屋后的竹林，斜倚青竹的两人，正是修与修林。
修林一抬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一向散漫的他，脸上尽浮着一丝担忧：“喂，修。”
修微侧头，表示自己在听。
“西米亚的躯体被西米月吞噬了。”
“嗯，”不咸不淡的一声轻应，很好地掩饰了所有情感，“反正是神，失去躯体也没什么。”
“艾顿被西米月囚禁了。”
“恩。”似乎是无所谓。
轻皱眉，修林却又是感到眼睛一阵痛楚：“没感情的家伙。”
似是因为这句话，那不带温度的目光，淡淡扫过修林的脸庞。
恐怖感随那道目光漫遍全身，修林呼吸一窒，感到天地在瞬间都阴沉了下来。
一闪而过的感觉，背后却已湿了一片，心有余悸。
还真是恐怖啊，修。修林略带颤抖地想，不过随即，他的唇角就轻勾起了一个挑衅的弧：“恩，修？”
一动不动的修，修林却知道他在听。
“如果我说，西米亚去取云城之匙了呢？”
没有任何预兆，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修林面前，一只苍白得无力的手从白袍中探出，狠地揪住了修林的衣领。
修林没有挣扎，眼里还挂着成功后的洋洋得意，可是，瞬间的接触，修便明白，那不是如果，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事。
云城之匙所在的那种地方，她还真敢一个人去。修皱了皱眉，松了手：“我们走。”
“果然还是担心西米亚啊。”修林笑着——去救西米亚？呵呵，有意思啦！
……
风掠过，竹轻摇。
——————————————————分割线——————————————————
琉华殿，神祭。
赤脚轻轻踏上祭台，脚腕处的银钏微摆。
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泻下，白裙纤尘不染，一层薄纱朦胧了面容，一道金色的目光紧紧锁住祭台的尽头——那王座。
像是染了鲜血的红唇贴上了王座——琉华殿历代王的座位。
现在整座琉华殿只剩下她了，她也终于坐稳了这个位置。
是的，只有她了，她——西米月。
兄弟相残，姐妹相争，最后带着残缺不全的心坐在这里，享尽……孤独。
靠着毫无温度的王位，那睁开的金眸却是落进了满满的倦意。
而疲倦背后的内心，又是抹不开的苍白。
“唔。”西米月摇了摇头，甩开那些烦杂的思绪，目光又变得如利剑般冰冷、锐利。
手轻轻搭在心口，前几天和西米亚交手留下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这是最后一步了，你们输得太彻底了……
是吧！西米亚……
……
—————————————————又是分割线—————————————————
天空宛如触手可及，厚重的血腥味肆意地舞蹈。
那不确定是否还可以称作地面的东西，黑色的汁液在上面横流，渐渐渗入满地的粘稠物中，夹杂着呛人的腐臭，如有生命般地蠕动。
披着黑斗篷，一对透明的翅膀自西米亚背后展出，散发着微光。
西米亚不高不低地飞着，因为她知道，她的头上根本不是什么唯美的红色天空，而是脚下的魔物编织出的血幕，一旦触碰……尸骨无存。
不过她现在只是一个灵魂体，尸骨无存什么的，似乎对她来说不太适合。
一切因为那个所谓的姐姐——西米月。
那天，与艾顿交谈后的她离开殿顶，遇见了西米月。交过手后，她才明白，她们俩的距离——如天地般难以跨越。于是，她惨败。
不仅输了躯体，还输了武器，那把叫九刃的长刀，还有……甚至是艾顿。
作为交换九刃的条件，西米月要云城之匙。
拿完云城之匙，一切都结束了。
不会有奇迹。
……
不知不觉已飞到尽头。
红黑色的大门拦在面前。
西米亚深吸口气——推开大门。
黑暗的门后，似乎结局已定，可以改变吗？
如果琉华殿中还有快乐，请让我用生命换取……

三（上）
门后—— 漆黑一片。
黑暗中，唯有西米亚一双眼睛散发两点金芒。
忽的，暗的屏障被撕开一道口子，一束血光射了进来。
而那血色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血红眸子。
车轮大的眼睛眯起，打量着眼前的小人，原本细长的眼睛，更是显得妖媚起来。
西米亚紧盯着那属于兽的针般的瞳仁，不退让丝毫。
那兽燥怒起来，巨大的红眸在黑暗中向上升去，头顶宛如一块黑色的巨大幕布被拉开。
光透了进来。
西米亚看起了眼前的……嗯……大狼？或是……狐狸？
面前那家伙——通体雪白，外形似狼，耳朵却比狼要来的圆，而且嘴巴更尖了些。最为奇怪的是它左眼——那似乎是银色的，带着并不属于瞳孔的光。
西米亚警觉地皱了皱眉。
那……暂且称为大狼的东西又眯了眯眼：“唔~西米亚。”
？西米亚挑眉，眼前那个看起来凶残的兽，嘴里吐出的尽是如艾顿般可爱的娃娃音，她的脸抽搐了一瞬间，感到诡异万分。
认识我？这家伙？西米亚又是抽了抽嘴角。
大狼忍不住又眯起眼：“唔~西米亚不记得克伊了么……？
克伊?!西米亚难以置信地瞅着眼前的大家伙——这货是克伊？这货是克伊？！！！！！！印象里那只每天在自己脚边乱蹭，在艾顿的镜子前卖萌的小猫咪！怎么变成着副模样了……
西米亚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摇了摇头。
“克伊。”
“唔~”克伊兴奋地眨眨眼。
“你知道云城之匙在哪么？”
红眸闪过一丝诧异，如孩子般的大兽一下子沉寂下去。
“西米亚那要这个干什么？”
“怎么？不行吗？”
“不是……”克伊慌忙地摇头，“只是……”
“只是什么？”
克伊深吸一口气：“现在的你是虚体，根本没有办法带云城之匙离开这里。”
眉深深的皱起：“办法么？”
短暂的沉默。
“有……”
“什么。”
“唔……将你和云城之匙同化。”
“同化？怎么同化？”西米亚挑眉。
“将你变成实体，或者将云城之匙变为虚体。”
“？我变成实体是不可能，那么只有后者了，是吧，克伊？”西米亚紧紧逼视着克伊。
“唔……”克伊支吾着不说，不敢直视西米亚。
“你一定有办法！”
“是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