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雨森怜叶来到高二B班的班级门口的时候，恰好在下着很大的雨。雨丝穿过窗外青翠的叶织出的无色缝隙，与从叶尖上滑落的雨珠融为一体，然后，顺着势，轻吻上明澈的玻璃。
一切都仿佛被安排好了的相遇，丝丝入扣，做作而又自然得不着痕迹。
她在进入教室的瞬间就捕捉到了窗边那个优雅的身影，正低着头不知写着什么。他棱角分明的脸湮没在茶色刘海的阴影里，饶是如此，却仍可以感受到那由内及外的清傲气质。
一直低着头，即使在老师介绍她的时候也没有抬起，直到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几个略有潦草的清秀字符，才无奈般的抬头双手交叠撑起下颏，双眼却在凝注的瞬间散发出温和的神采。是隐埋太深的礼数还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怜叶无从明晰。
尽管她也曾那样认真地凝视过那双红茶般的眼眸，也许仅仅是短暂的瞬间，她捕捉到的却与时间成正比，稀少得只有温和与清澈。
“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在接受了掌声并且回答了几个非问不可的问题之后，她依旧从容地站在讲台上微笑着询问，声音如舞台上一样清澈沙哑。
“你认识Silence吗？”坐在后排角落里被前座女生狠瞪一眼的男生匆忙地将手机收好，似乎只是应付般地忙不迭问出这一句话。
“如果你是说那个歌手的话……也许就是我吧。”
这样。
在一阵喧闹之后，第二天的年级里就传遍了这个新转校生的消息。她的声音很美，她很温和很大方，她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她看你的时候像是在叹息，她的宁静与聪颖可以穿透你的任何小心思还不使你难堪。还有，她是白马探的同桌。
就如同传说故事的不同版本，无论开始是如何，收尾的总是那句话。听的人就很羡慕地感叹一句，听起来是很不错的一对呢。
之后发生的事情使他们更加确定了他们的想法。
自习课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窗外的树被肆虐的风吹得东倒西歪，几片树叶甚至从敞开的窗户间吹到了靠窗同学的课桌上。在几声被压抑的尖叫声中，大家纷纷抛开了清新空气的念头，大呼小叫着把窗户关上。
可是怜叶旁边的窗恰好在前几天被在教室里踢球的男生不小心砸碎了。碎玻璃是清理干净，但新的玻璃仍没有装好。怜叶坐的又是最后一桌，周围刚好是一个死角，并没有多少人。大家只是同情地看着焦虑的她，同时找几本书把试卷压好以免被灌进来的风吹走。
怜叶并不是在意大风，至少她可以拿出坐禅般的宁静不理会飞扬的发丝与哗啦啦直响的卷子，况且她初来乍到也并不会有多少。反而是雨令她手忙脚乱不知如何应付，情急之中甚至拿了本8K的随笔本翻开来遮在头上。
一旁的白马探一直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怜叶的一举一动。他虽然也靠窗，可终究隔了一个座位，最多只是受些风的侵袭，雨基本上可以说鞭长莫及。看到怜叶拿书挡雨的举动，忍不住轻轻笑出来：“傻瓜……”
“喂！”怜叶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袖手旁观不说还来取笑的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出什么词语反击，一声叹息之后只好作罢。她一只手扶着本子不让它掉下来，另一只手摊开数学作业本，沉吟了一下，径直写上一串答案。
“抱歉……不过，换个座位吧。”
“什么？”
怜叶的目光有些艰难地绕过随笔本的沿投向那一双红茶般的眼睛，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了一些，捕捉到的似乎也多了一样真诚。不像是伪装的真诚。
难道是我看错了……她苦笑着想。
“换个座位吧，不要淋雨了。”
声音削去了任何棱角，仿佛少女峰上的第一片雪花，清澈淡然到纤尘不染。然而却可以那样剥离一切喧嚣，透过嘈杂的雨声直射到听者的耳廓。
——不要淋雨了。
她惊讶到还没有放下笔就用另一只手去扶书，后果是笔在她松开指节的瞬间直坠落地面。一旁的男生弯下腰替她捡起来，套上笔盖，先是露出一个浅笑，继而有些抱歉地说：“好像有点漏墨了。”
怜叶静静地看着他，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在两人身形交错的瞬间，白马探隐约听到一声略有凝噎的轻喃。
“对不起。”
“没事。”
他微笑着戴起身后的帽子，自顾自地开始写有些被打湿了的作业。似乎忽略了身旁纤弱的女生，虽然一分钟前还可以如飞地写下作业答案，此刻却停驻着笔，久久的没有写下一个字符。
『叁』
如果你能听见我在说些什么，无论你是耶稣还是真主——
请不要让我身边的男生继续坚守他的绅士礼数了吧。
无论是真是假，如果在他卓越的能力之上再添上完美的善良——
让我该怎样狠心用那样卑鄙的手段来答复他。

『伍』
浅草绫的生日聚会定在周六下午四点钟。
作为日本一流企业家的女儿，浅草绫果然出手不凡。不但邀请了所有高中同学，还请到了不少各界的精英前来助兴。怜叶刚一进大厅的门就看到两三张熟悉的面孔，都是在演出时结识的颇有名气的歌手。打了个招呼，微笑着寒暄了几句，猛然间身后传来今天的寿星清亮的嗓音。
“这是Silence，你应该听说过的吧？这是明子。还有，这是Brightstar。你喜欢哪一个？待会儿我让她们来唱好了啊。”
身穿藕色鱼尾礼服的女生亲昵地挽住一个男生的手臂，修长的身材与对方宠溺的微笑相得益彰。男生怜叶认识，是演艺界的一届新星藤原弈，此时正口气温柔地回答：“我随便，听你的。”
“对不起哦小绫，今天我的嗓子不太对，改天一定找机会补偿你。”怜叶轻轻咳嗽几声，“人太多了，我有点闷，出去走走可以吗？”
浅草绫一愣，瞬间的愠怒过后展露出灿烂的笑颜：“当然呀，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本来以为你肯定会留在家里背单词呢。呐，你要去图书馆吗？出门左拐之后的拜占庭式建筑就是。早点回来哟！”
怜叶微笑着应允：“嗯，多谢啦。”
怜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白马探，此时回想图书馆管理员的惊诧眼神也不足为奇，毕竟很少有人会在生日聚会上跑出来看书。当然，她并没有真的咳嗽，只是浅草绫的语气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自己不是受人使唤的歌伎，就算是想在王子式的人物面前表现得大方得体也用不着拿别人的尊严做筹码。
晴好的天，窗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撑开一抹清凉的碧绿。空气清新得令人赞叹，怜叶甚至可以看清楚每一个新绿的叶尖都衔满了羽毛般轻盈的阳光，闪烁仿佛精灵舞蹈。
“你喜欢福尔摩斯？”白马探看着怜叶面前端正摆放着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撑起下颏饶有兴趣地问。
怜叶沉默着不言，手不由自主地在扉页编者修的序言上来回摩挲，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一曲空灵的小令。最终她叹息着点了点头，目光偏转凝视着窗外碧蓝的天空，云彩如轻纱飘荡。
这个回答该是十年前的事了吧。在伦敦的图书馆里第一次看到这本书，快把字典翻破才勉强看完。虽然辛苦，可是对于六七岁的自己来说，却觉得是一种莫名的享受。
“当时看《最后一案》的时候哭了好久。”她的目光随着云朵的飘动而游走，“后来知道是柯南道尔认为福尔摩斯妨碍他做‘更有意义的事’觉得好凄凉。我自己也没想到看一套书居然会变得这样多愁善感。”
她把头转回来，笑得很纯净：“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还是很小的孩子。够傻的呢，不是吗？”
蠢货。这是Gin不屑一顾的评价。怜叶一整天的闷闷不乐换来的是这么一句批评，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发作。从此便更加隐忍地埋藏自己的心事，在别人看来就成了随和温柔愉悦。从来都是这样，别无例外。
流露出情感的同时会让人察觉你的软弱，被伤害过，因此才把自己隐藏得滴水不漏。
白马探一直在微笑。
“我第一次接触福尔摩斯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当时已经有点数学基础了，就想要顺着他的思路进行推理试一试。”
“可是，我在读第五遍《血字的研究》的时候，还是一直没有找到任何可以作为线索的线索，尽管福尔摩斯显得轻轻松松，但我还是绞尽脑汁也推导不出来。”
怜叶也笑了。
“是啊，因为那本身就是凸显福尔摩斯这个人物魅力的作品，那里真正的线索啊，都在主人公的脑子里。这种不公平的竞争没什么好沮丧的，如果让你一个小学三年级学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出来，福尔摩斯的形象岂不是要大打折扣？”
白马探捋了捋额前的刘海，微笑：“我以前喜欢福尔摩斯的原因也就是这么单纯地崇拜他神仙一样的能力，直到后来才发现我们都被作者骗了。”
“哪有你这样的呀，挑战不成就把责任推在作者头上……”
“唉？你以前就没有这样想过？”
“我？嗯……我觉得我不会这样以卵击石去跟福尔摩斯较量，他后面有一大群粉丝撑腰呢。不过下次你要试的话，不妨去看看克里斯蒂的书。”
“阿加莎克里斯蒂吗？哦，那个很简单，你只要盯住那个最不可能的嫌疑人就可以了。”白马探耸耸肩，“这也是她的策略，所以你在看的时候才会觉得那么惊心动魄。”

“听上去不错。”
怜叶左手托着腮，双眼晶亮地凝视着白马探红茶色的眸。
“那么后来呢？后来你为什么还会喜欢他？”
“应该是……因为他对情感的处理。”
“哦？”怜叶挑挑眉，“你是满意他对女人的看法呢，还是满意他对艾琳的尊敬呢？或者是敬佩他机器一般的大脑不被情感所左右？或是有些本末倒置地因为工作而拒绝爱情？”
白马探摇头：“虽然总结的是很全面，可惜没一个中枪。你还记得一个叫做《魔鬼之足》的案子吗？”
怜叶偏着头想了一会儿。
“是一个博士因为他所爱的人被害而向凶手复仇的故事吧。”
“如你所说，”白马探欣喜地点点头，“但福尔摩斯最终的决定不是将凶手绳之以法，而是让他继续完成他未尽的事业，因为他清楚这个案件的受害人是罪有应得。他自己虽然对感情有些抵触，但依旧对女士尊敬有加，并且可以理解对方的情感。其实他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推理机器，只是他拥有的是比我们常人更伟大的情感，而我们无法理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也是我选择做侦探的原因。我们并不是为了单纯的解析真相而解决案子，真相有时也许并不是那么重要。因为我们都是人，我们可以选择去爱去恨。”
他的口气很轻松，丝毫不会让听她说话的人产生任何压力。他的声音也是那样的淡而清澈，带着温和的口音，说到激动的地方会情不自禁地蹦出两个英文单词。
怜叶低下头，让对方听不清她的喃喃自语。
“这样啊……”
白马探在对面女生突然低落的情绪压制下显得有些茫然。他在怜叶重新抬起头来后，先是露出一个笑容，继而轻声问道：“雨森，怎么了？”
怜叶摇头，绽放的笑容如窗外的阳光一样灿烂。
“没关系，是被你吓呆了。没想到我们平常温文尔雅的白马君面对福尔摩斯会有这样特别的看法……”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全世界估计也只有你会这么和我说了。”
“唉？”白马探一脸无辜，“我听上去有那么伟大吗？”
怜叶白他一眼，拉长声调：“凭你超乎常人的智商自己推理看看吧。”
他们都笑了。下午茶时间温暖的阳光透过不染纤尘的玻璃斜斜地在地上拉出一个长影，从树林间吹来的暖风牵起怜叶的发丝。她凝视着白马探的双眼，看到自己的身影成为他瞳孔中唯一的高光，脸上的笑容突然淡下去。
白马探红茶般的眼睛在窗外树影的映衬下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呐，白马探……”
“叫我怜叶吧。”
『陆』
你知道吗。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我从不自恃高人一等，但我知道在属于我的那个世界里，在布满荆棘的道路上，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即使是至亲的人也有可能背叛你，因为在那个腥风血雨的世界里，有时候你必须踩在别人的尸体上才能翻过城墙。不论那个挡住你路的人是谁，不论那个懦弱得想要逃避的人是谁，你别无选择。
因为你要活下去。
真的，我不配拥有爱这样高贵又低贱的情感。


怜叶顺着粗糙的树干无声地滑落下去。
“看样子不需要我解释了呢。”她苦笑着说。
“的确。”他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情感——不，甚至可以说带着恨意，“你知道我最厌恶哪种人。”
“背叛组织……”她叹息着微笑，“Sherry真是好福气呀。”
“你尽可以效仿她罪无可恕的愚蠢办法。”
“哼。”她抬起头看着水晶般璀璨的夜空，讽刺地一笑，“我没她那个能耐，况且我与她不同。”
“但是呢，哥哥——”
她第一次叫出这个亲切又残忍的名字：“我们不会赢的。”
“你说什么？”
“因为我们……”她心里咯噔一响，抬起头惊恐地注视着前方，心突然变得很静很静，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吐出：
“我们不懂爱。”
手机从她的手中掉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切断了。
她眼中的惊恐亦是一闪即逝，静静地凝视着前方，轻轻地笑起来。
“你都听见了是吗？”
幽深的天空映着幽深的夜色，墨绿色的森林在惨白月光的笼罩下愈发显得静谧而诡异。月光同样照在白马探的脸上，却将他的脸映衬得仿佛希腊的神祗。他同样倚着一棵古老的树，脸上是礼节性的微笑。
“虽然很抱歉打扰到你的私人电话，但是实话说，我并不认为我错过了什么。”
她苦笑：“那么……你什么都知道了是吗？”
“大致可以猜到一些。”
他点点头，从倚着的树上站起来，走到怜叶面前。她抱膝坐着，纯净的双眼在月光下如同淙淙清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他读不出里面的复杂情感，因为转瞬间浓密的羽睫便将这双眼睛覆盖了。她宁静得仿佛一座白玉雕塑。
“我们总不会是碰巧遇上的吧？”她轻轻地问。
“我睡得很浅。”他在她的身旁坐下，“虽然你的动作很轻不可否认，但是我听到了门锁的一声轻轻的咔哒声——毕竟我的房间就在你的隔壁。”
她点了点头，仰起头看着遥远的夜空。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他很绅士地微笑着，起身将她也拉了起来。她的手在仲夏夜里也一样冰凉，在他的手心里有一瞬间的瑟缩。
“当然不。”他的声音在浓稠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清晰，“因为啊……”


十四岁的时候在一次任务中被打伤了右腿，吃力地逃出生天后被组织里的医务人员进行治疗。当时和她同一个病房的女孩子是较为下层的成员，有着自己的社交圈子。那个女孩子虽然也是天天躺在病床上，却很开心地煲着电话粥，通常是一番诉苦之后开始八卦某某，风铃般清亮的笑声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找朋友诉苦，也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的孤傲让她放不下面子来倾倒自己的苦水。她向来只是别人的垃圾桶，而且左耳进右耳出，因为她一直嗤之以鼻这种所谓无聊的情感。而就算有一天她屈服了，她拿起自己更换频繁的手机，她翻开通讯录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而这个号码的主人是她最熟悉又最陌生的长辈。
唯一的那一次她盯着手机屏幕，发了一分钟的呆。
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硬撑，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找不到别人商量倾诉。
你能想象这种悲哀吗？
她苦笑着摇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照片。照片的背面是一串信息，她的目光锁定第三项，拿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下去。
话筒里传来白马探优雅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白马宅。我现在有事不在家，如果您有什么事情，可以选择稍后再拨或者留言。谢谢。”
然后是嘟的一声响，她知道现在是留言的阶段。
她轻轻地开口，声音比她唱得任何忧伤的歌曲都更沙哑，却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白马探。
我是怜叶。
你不在家是吗？
停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下面的话。
好。
她觉得酸楚，惊讶自己几乎要流出泪来。
我要离开了。
再见。
手机被她异常迅速地按下了结束通话键，好像再过一会儿她就要不忍心做这件事了一样。然后她轻轻地倒在枕头上，冰漠的墨绿色眼眸上覆上长而密的羽睫。
眼泪还没有流出便干涸在心底。
——我不该觉得恐惧的，不是吗？
——但是真的，我很害怕呢。


曾经一个人在那条浸满了泥泞的黑暗道路上踽行了那么久，从不觉得孤独凄凉，甚至从没有觉得索然寡味，因为心是冰冷的，冷到封闭了一切情感。
直到你为我在黑暗的尽头点燃一点亮光，我便愚蠢地向着光源的方向匍匐，却不知道这带给我的只会是死亡。
冰在温暖中会融化成水，玉簪花的青翠叶子在强烈的阳光下会变得枯黄。
我知道我从来不是光明的孩子。
但你是，始终都是，我强烈地明晰这一点就像之前我肯定你我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一样。
也许我是星星，而你是太阳。我属于黑暗，而你带来光芒。再闪耀的星，也不会出现在太阳出现的天空，却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不忍。
我们没有必要分出高下。
也许他们只能看见太阳的温暖，对于星星只是一种怜惜的喜爱。从古至今都只说过日月同辉，却从未将太阳与星星相提并论。
但实际上它们才是一样的星球。
只是因为，我们相离得太多。
最后的最后。
很微妙的情感，无关风月，也并非伤感，并不在祈祝来生与你的邂逅，甚至希望永远不要再相遇。
如果来生我还记得这一切，十七岁夏天的雨季做的这一切，也许在今天的我看来觉得是包裹了整个身躯的震耳欲聋，而后会逐渐的被生命中新鲜的亮色渐层覆盖，回忆起来，也知道不过是单纯的花季雨季一缕可叹不可留的清音。
就像是洒满灰尘的古旧照片，闲暇时的一翻觉得温馨，若再切身去体会这一切，就古怪地没有了这份依恋。
尽管如此，我相信我们还是会再次相逢。就像那个清凉的夏夜，你拉着我的手，语气温柔如天上星光：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相遇是一种缘分，但灵魂与灵魂的相撞，却绝不会仅仅因为偶然。”
『正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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