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太阳停留在无需仰视的平面上,金黄色的光被云挡去毒辣,只剩丝丝暖意透出,映在人身上是好生惬意。
浅初若逆光而立,眼里的光亮忽暗忽明,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云醉缡见到她这般,莫名其妙抓了抓乱发,这娃没睡醒呢?
水晶汤包……浅初若垂下眼帘,压下心中的喜悦。早就听说这里的汤包是上上等,来这么多天都没见到它的影子,这又正为早饭发愁……仿佛看见水晶汤包这般美味的早餐在向自己招手。
“你要去夙卿错屋里?”抬眼,浅初若再看向云醉缡时又是一副淡然的样子。“自然是了,那我先去了。”云醉缡也不再多说,直起身子走向外院。
“等等。”浅初若下意识的叫住云醉缡,却又说不出“我一起去”这样的话来,磨了半天才道:“顾灼泛也在那屋。”
“又如何?”云醉缡拍拍一觉起来有些麻木脸颊,满是不在意。浅初若微颦眉,“你就这副样子过去?”云醉缡笑笑,仍是无所谓的样子,上前拉着浅初若的手就往外院走。
伸手推开本就没掩严实的木门,却看到……
“啊!!”尖叫声涌向整个院子。
待恢复意识时,浅初若已坐在顾灼泛整理好的床头,眼睛里仍没有焦点。当然,所谓这“恢复意识”之前的“失去意识”并不是谁用了什么法子,而是因过度震惊而整个人定住。心里反复想着刚刚门开时看到的画面,顾灼泛和夙卿错居然在一天的时间产生了感情?于是断袖?
顾灼泛懊恼地看着发呆的浅初若,刚刚这二人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怎就那么巧,偏碰上正做着美梦的他,把走近拿东西的夙卿错当成梦中鸡腿一把扯进怀里……
木梳下的墨发已越加乖顺,云醉缡撇撇嘴,虽然刚刚她的反应比较强烈,但只是一会儿就回神儿了,那个浅初若也未免灵魂出窍太久了吧。
“老是胡闹,不梳好头发出来招摇什么。”夙卿错想到被误以为断袖,心里一片恶寒,半天说不出话来,便开口教训云醉缡。云醉缡从手腕上解下银色发带,冲夙卿错吐吐舌头,将头发从中间分开来,用发带束成垂发髻。
“初若啊……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顾灼泛又道,已经解释好几遍了,怎么眼前这和女孩还是这副样子……
夙卿错听到顾灼泛又提起这个话题,抽了下嘴角,起身拉起云醉缡的袖摆就往外走。“哎?干什么去啊?去吃水晶汤包?阿错!”
听到“水晶汤包”四个字后,浅初若却瞬间来了精神,蓦然站起,也不看顾灼泛,径直走出。顾灼泛搔搔脸,一脸莫名其妙的跟了出去。
“下山的路至少要走半日,你们当真去?”浅初若对着两个白色的背影道。云醉缡回过头来,脸上私有些小得意,“我们飞过去。”随后跟来的顾灼泛惊道:“不会吧?你们会御剑飞行了?!那不是至少达十五岁才能学的吗。不过,到底要去哪里啊这是……”
“阿错有灵兽的,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吃水晶汤包?”云醉缡甩下被扯住的袖摆,瞪了一眼一直走的甚急的夙卿错,对浅初若和顾灼泛二人说到。
“去!!!”声音却是从内院传出的,接着连陌楹从内院跑来,“带我去吧,带我去我就不追究刚刚吵醒我的美梦的事情啦,走吧走吧。”
云醉缡不自然地笑笑,看向一沉着脸的夙卿错,“阿错,带他们去的话,湛夜可以吗?”湛夜便是夙卿错的灵兽,一只黑鹰。夙卿错默然,半响才声音冰冷道:“可以,但是……他不能去!”骨骼分明的手指指向顾灼泛。
云醉缡和浅初若都“噗”的一声笑了,浅初若扬着嘴角看向顾灼泛,云醉缡则是拉过夙卿错的耳朵,小声道:“阿错,你可听说过·掩饰就是事实·这么句话?”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连陌楹趴在湛夜的背上,手指因抓紧湛夜的羽毛儿发白,“喔,夙卿错啊,你怎么做到的?整了只这么大的鹰做灵兽?!太刺激了!”
夙卿错只往连陌楹在的方向撇了一眼,也不说话,收回视线时又冰冷冷地看了一眼顾灼泛,顾灼泛顿时觉得掉入了冰窟似的寒冷。
浅初若的心思早飞到水晶汤包那里去了,面上平静,管他们断不断袖,和自己又没关系。云醉缡则是把对水晶汤包的期待全部展现在脸上,左顾右盼得只等下了山。
连陌楹见夙卿错没出声,也不恼,又问云醉缡:“醉缡你的灵兽是什么?给我们看看啊。”毕竟〈巽兑〉是唯一主张弟子拥有灵兽的一派,其他派虽不反对,却不曾组织去捕捉妖来做灵兽,原因似是怕弟子有了灵兽却练出妖性。
云醉缡把视线锁定到连陌楹脸上,“我没有灵兽哎……”连陌楹略为惊讶,“怎会?传言〈巽兑〉人人皆有灵兽。”云醉缡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所以只是传言罢了。”移开目光,显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隐隐能看见市集的样子了,夙卿错一挥袖隐了湛夜的身形,找了个偏僻的小巷跃下,余人也跟着从湛夜的背上下来。
一行人出小巷上了街,便引起街民的注目,且不说夙卿错和云醉缡二人脸上的面具,就是浅初若的冷艳、连陌楹的可人以及顾灼泛的秀气便构成一道绮丽的风景。好在时辰尚早,街上人也不多,才一路畅通无阻地寻到水晶汤包的本店。
水晶汤包,如其名,面皮下尽是汤汁,吃的一行人乐滋滋的。“小二!再来一屉蟹黄汤包!”听得两个声音一同叫道,一男一女,听起来极为和谐。
连陌楹向另一个声音的发源处看去,正对上一双浅棕色的瞳,拥有这双眼的是隔桌的一个与连陌楹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年所在一桌子约有五人,皆是同年龄的少年,放眼望去虽各色不同,却无一不让人眼前一亮。
店小二满脸愁色,这大清早的,包子还没蒸几屉,偏赶上两桌大吃特吃,用挂在披上的巾子抹了抹手,道:“两位客官,咱这蟹黄馅儿的只剩一屉了,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