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花去雁落 梦留人思。 【副标题。 链子悲剧的一天。顺便为凉子的客串做好准备。】
第五眉角一挑,傲然道:“我便是跟着你了,那又如何?”
苏循仍然没有望向她,只是微微一拂袖,又要离去了。
——诚然,他看上去很是闲适,但是他从来都不曾认为他有必要花费时间在那些无理取闹的人的身上,即使是女子也是一样。
“苏循——!”第五情再如何坚强顽固都终究只是个女子,许多年苦苦的追逐,可是最终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连望也没有望她一眼。
——这该是何等的寂寥与悲哀,以至于像她那般坚强明亮的女子的声音中都无可避免地带上了少许的哭腔。
她还记着她第一次来到江南,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巍峨的山秀丽的水,而是他撑了一桥轻雨踏了一地梨花着了一身青衣淡了一城烟雨倾了一世浮华月光万千。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平静淡然不起任何波澜的一眼,却从此望进了她的眼里住进了她的心里。于是她便开始了她注定无望的永世的追逐。
她知道他的身份绝不简单,以至于她动用了她在江南可以动用到的所有的情报资源都没有办法查到他的来历他的身份背景他的一切。她只能通过到处打听知道,他的名字叫苏循,就住在这长安城城南的某处。
“哎,这孩子啊,长得当真灵秀,大妈我就没见过这样精致漂亮的孩子,不知得迷了多少姑娘的心去呀!只可惜不大爱说话,平日里都不大理会人,但是以后呀,必定会是个大人物呢!”其中一个大妈这样对她说,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笑容,使得连想来较其他女子豪放的她都红了脸。
这般苦心的追寻久久的等待,却怎知他的一个回眸对她而言是浓墨重彩渲染出来的绝世无双,而她对他而言,连薄薄的宣纸上的一笔狂草也不如。
“德吉央宗。”他终于不再吝啬他的眼神,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莫要再闹了。”
“你……”第五情,抑或说是德吉央宗微微一惊。
“来自朔北的苗疆德吉部落的圣女殿下,欢迎你的到来。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回到你的朔北吧。”
“我……”
“回到你的朔北,你将会是北荒大漠上最绚烂的一抹云寥寥草原上最美丽的一把刀,立在朔北凛冽的寒风之中久久站立艳艳而笑,而不是像这样的——像现在这样的,蹉跎了你的岁月你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德吉央宗隐隐觉得苏循的声音中带上了隐隐的失望与痛惜之意。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很喜欢北朔?”
“是。”苏循斩钉截铁地应道。他是第一次与自己哥哥以外的人说了如此多的话,而他的情绪似乎与平常大有不同,竟是微微地有些激动,以至于他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微微地喘息。
“我希望终有一天我能与我的哥哥一同去大漠——去看那北风凛冽萧杀在天地之间,去与那飞奔的骏马一同驰骋在寥寥草原之中,去仰望着长生的永恒不变的腾格里,感受着我真正的灵魂我的希望我的信仰,然后最后独自在那里渐渐老去,最后蜷缩在温暖的大地的怀抱之间,我的灵魂即腾格里,我的双眸即草原,我的心即呼啸的自由的风,我要将我的尸骨埋在那黄土之中,待得它在千年万年以后依然能够留在我所最为向往最为喜爱的自由的北荒大漠……”
“我讨厌江南这个地方!我讨厌这里一切的繁华背后的假象人心的虚伪世人的欺骗!我憎恨这里所有的偏见与傲慢!”
“你该珍惜你的朔北你的草原你的腾格里你远在他方的阿妈!”
“你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呢?”
“我讨厌你们——除了我的阿哥以外——你们都一样——!”
德吉央宗第一次看见想来淡然温和的苏循有那样可怕的一面,他的眸光中带着铺天盖地的阴冷与对世人的憎恨,真真切切。
她不明白,他该是遇到了怎么样的事情,才会致使现在这般的狠戾与对世人的强烈的憎恨。
可还没待她来得及思索,苏循依然恢复到平日里淡淡然的模样,冷冷地转身离去,身影渐渐隐没在了江南不止不休的雨雾之中,背影竟是模糊得看不太清了。
德吉央宗却分明感觉到,苏循与平日有少许不同了。
她却又恍然听见了苏循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清清冷冷。
“若你当真不放弃,便跟着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