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照理该忐忑的人是勺爷,却让白鸽失了眠。
床柜上的松鼠白天睡多了,夜晚精神亢奋,卯着劲在跑马拉松,把小小的笼子踩得呼呼作响。
白鸽心念一动,索性放它出笼,小小的它蜷在白鸽手心里,一条大尾巴盖住全身,捧着一只小小的榛子吃夜宵。
“哎?”白鸽摸了一把它油光水滑的毛,“不然给你取个名字叫猫头吧?”
松鼠:……
第二天上班也是神情恍惚,一进门瞧见办公桌上放着一袋子热腾腾的鲜肉月饼,这东西得起的老早去排队,不然会被抢光。
白鸽记得是自己几天前随口提起过鲜肉月饼快上市了,而今天恰恰就是上市的第一天。
她也记得这句话当时是无意和对桌徐老师说的。
白鸽拧拧眉头,想把袋子退回去,但总觉得当着其他老师的面不好拂了他的面子,便招呼众人分掉了,自己也略略尝了一个。
徐老师挺好的,对新来的白鸽总是多番照顾,连食堂一起吃午饭都要替她多打二两红烧肉。
再不可随便收人东西了,人情需还,还吃人嘴软。
吃完白鸽拿纸巾擦嘴,手指按过唇角,莫名有些恼,还有点脸红。
她没法学电视剧里的人那样反手就甩给他一巴掌,更甚至,气势汹汹地骂一句“流氓”,当时的真实情景是,白鸽满面通红,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晓勺那时的神态,像个头次出征就顺利大捷的将军。
下午课满,又批了厚厚一叠的作业,直到整栋大楼都被夜色吞没,白鸽才不得不告诉自己,该回家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逃避什么。提着包下楼,只有校门口的门卫还亮着灯,以及楼梯最下边火光猩红的一点。
直到她看到陈晓勺,才发现自己在逃避他。
勺爷在夜色里抖抖索索站起来,将手中一包烟蒂丢进垃圾桶里,声色不动,可见等了很久。
“你怎么在这?”
勺爷清清干涩的嗓子:“路过看你办公室灯亮着,就顺便等你下班。”
其实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白鸽办公室的灯光。
白鸽没有揭穿他,抿抿嘴角:“那一起回去吧。”
一路走出学校大门,两人都无话,白鸽偏偏头,嗅到他身上浓浓的烟草味道。
“你抽烟?”
“……有时候压力太大,会抽上两根。”
“你现在压力很大吗?”
是啊,跟你在一起,压力特别大。
“没。”勺爷像个委屈的被拷问的孩子,“就,有点冷,点火取个暖。”
说完勺爷自个在心里抽了自个一巴掌——喂,陈晓勺,瞧你现在的窝囊样,强吻人家时候的霸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