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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火急火燎的勺爷医院呆不住了，当天就卷了铺盖滚回了老窝。
下自习回来的倪凯洲像是看见鬼：“胳膊长好了？你这是抹了黑玉断续膏不成？”
勺爷贼兮兮地凑上去问他：“你最近在学校里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靠近我白鸽子不？”
倪凯洲似笑非笑，满脸奸恶：“你这是在向我打探消息吗？”说着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眉挑的老高。
勺爷骂咧咧地把一张毛爷爷狠狠拍在倪凯洲桌子上。
他把钱塞进口袋，一本正经地说：“还真没有。”
靠。勺爷单手把他按到在桌子上抢回自己那张大钞转身回房。
看样子还是得从毛鸡蛋下手，这人壮得跟汉子似的，比较难攻克。
果不其然，第二天去找鸡蛋，坐在她们公司的茶水间里，丫慢悠悠喝着咖啡，她的男友上司还警惕地看了几眼勺爷，给他递了一根烟，转身就当着勺爷的面吻了鸡蛋的醉，连腰都摸上了，跟演乡村美剧一样一样的。
勺爷乐了，真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
鸡蛋揶揄他：“啧啧，吊着胳膊就来了，说吧，啥事。”
还能有啥事，其实鸡蛋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从善如流地翘起了一条二郎腿，用勺爷昨儿才见过的手势，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向他要信息费。
勺爷又恨不得一石膏抡到她脸上，这帮没人性的孽畜！
他掏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爷爷，义愤填膺地拍在了茶水间的桌子上，门口一小姑娘想进来倒杯水，看见吊着根胳膊的残障人士往桌上拍钱，旁边她们老板娘还一脸得瑟样，吓得抖了抖，退了回去。
鸡蛋扫了一眼那钱，抿口咖啡，说了一句：“你当哄三岁小孩呐，太少。”
勺爷把牙都咬碎了，索性豁出去了，又拍了三百在桌上，怒吼吼道：“老子就当喂猪了！”
鸡蛋这才眉开眼笑把钱收了进去，大手一挥，向勺爷透了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料——明天下午白鸽下班，那男的会去接她下班去美食节吃东西，你去门口蹲着吧。
勺爷揣着500块钱的料，吊着胳膊真的去蹲市三大门口了。
这天呐，是越来越冷啦；这人呐，是越来越没人性了。
勺爷在门口买了只烤地瓜暖手，他嘴贫，闲没事就和烤地瓜的大叔聊上了。大叔是外地人，一家三口都窝在十几平的车库里，老婆是给人有钱人家洗衣服的，手上全是冻疮，没事的时候两人就围着这个炉子烤火吃地瓜，这就是他们最温暖的约会。
“干嘛不回老家？”勺爷问。
大叔捅捅火炉子：“还不是为了孩子能念点好书。”
勺爷鼻子一酸，用一张红的又买了俩地瓜，没让找零。
正吃着，门口来了个老外，勺爷笑嘻嘻地跟大叔说：“看那个洋鬼子，多白嫩，跟娘们似的。”
那老外原地转了一圈，看到勺爷，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这句是中文，“请问这间学校是市三么？”这句是英文。
勺爷被地瓜噎住，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满口扯洋文。他咳了几咳，摆摆手，指指自己耳朵表示听不懂：“sorry，sorry。”
他容易嘛他，高中英文没及过格，大学念得又是摔摔打打的警校，英文这玩意他哪里懂。
可怜他一表人才，人外国帅哥还以为他会是个上道的人呢，对他又是比划又是猜的：“这个，是学校，市三，对吧？”
勺爷又没听懂，yeahyeah个不停，外国帅哥表示听懂了，对他表示了感谢，转身进了学校。
陈晓勺啊陈晓勺，你要是知道自己现在亲自把你的情敌送进了白鸽学校，会不会直接把自己给肢解了给大叔做烧火料？
他百无聊赖吃完三个地瓜，白鸽还是没有下班，于是找了家小店坐下喝茶逗别人家的孩子。
逗了不知道多久，白鸽出来了。
白鸽身后自然跟着李慕白，那个刚刚找勺爷问路过的洋鬼子。
他把脑子挖出来都不会想到，毛鸡蛋收了500块竟然都没告诉过他，他的情敌，竟然会是个外国人。
勺爷隔着玻璃，看见他们俩拦了一辆车，那个外国人替白鸽拉开车门，手挡在她的头顶，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这些细节，都是勺爷从来没有对白鸽做过的事情。那种亲昵，也是勺爷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此刻那个被勺爷逗弄过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
白鸽和李慕白往美食街去了，听说今晚有个大型的美食节活动，算是带李慕白感受下中国的饮食文化。
街上的人远比白鸽想象的还多，几乎是举步维艰。白鸽饿了，什么都想吃，那里走走，这边钻钻，似乎兴致颇高。李慕白趁势把她的手握在掌中，白鸽心想万一走丢了倒也麻烦，便也随着他去了。
卖新疆烤肉串的大叔载歌载舞，唱着“亚克亚克亚克西，什么东西亚克西。我的肉串亚克西。”白鸽被这大叔逗得直乐，要了一把肉串，自己吃俩，其余统统让李慕白拿了。
“哎，你还记得，从前有一回，我们自己在院子里烧烤，差点把房子都烧了不？”
李慕白含笑，想起那时候满头炸毛的白鸽，烧烤的时候随手一抹脸，脸上蹭了几道黑还不自知，那时候，真可爱。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后你都忘记了。”他看向白鸽，却见她转身顿在原地，目光直直看着面前。
“嘿，是你！”李慕白大叫，“中午帮我指路的人。”
然而他连看都没有看自己，而是对白鸽说了两句话，他一句都没有听懂。
“嘿，鸽子。”
“陈晓勺？你怎么也在这里。”
“是，真碰巧。这位是？”
“嗯……”李慕白觉得自己握着白鸽的手松了松，却又紧了，“这是我前男友。”
十八、
前男友。勺爷坐在苍茫的夜色里，寂寞地抽了一口烟。
如果这是个命题或者任务，无疑已经产生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白鸽的前男友死心不改，跑到中国来追她了。
好消息就是，幸亏只是前男友而不是现男友。
显然好消息让他更振奋一点，因为至少白鸽没有当着面拿他前男友做挡箭牌拒绝自己说这是现男友，反正那个洋鬼子听不懂。
这样一想，白鸽子多可爱啊，为人实诚又坦荡，真令他欢喜。
勺爷摁灭烟头，伸了个舒展的懒腰。
这场恋爱已经不是恋爱，上升到国际问题了。既然人家外国人跑到中国来追，他作为白鸽的邻居当然更加不能示弱，要完完全全体现东方古国的大气风采。追人怕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按照他打击小摊小贩的势头，他至少在民族文化上已经胜了对方一大筹。
唉……他不自觉叹了口气，老实说，那家伙娘是娘了点，可真好看，跟白鸽站在一起，真特么的赏心悦目。
倪凯洲在房里听到阳台上勺爷一声悠长的叹息，伸出头来：“怎么了这是？”
勺爷眯了眯眼睛，神色诡异地盯着他看了好久：“哎，我说，你英文还可以把？”
倪凯洲的脸立马亮了：“不是小爷我吹啊，我们学校一模我是我们全年级前十的呀，班主任还说我去念警校可惜了，不然肯定能考个重点。”
“那你教我几个常用的英文词汇，比如……起开，放开那个姑娘，别过来，走你。”
倪凯洲额头上青筋挑了挑，一一说了，勺爷磕磕巴巴地跟着念了几遍，总念不好，记住一个忘记一个，被自家弟弟嫌弃了，勺爷暴躁了，骂了一句****！倪凯洲立刻拍大腿，哎，就这句念得最标准！
得，自个语言肯定是没啥天分了，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想来想去，还是先从敌方入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往哪打探消息？还是得从毛鸡蛋下手，勺爷揣了一千，咬咬牙，又加了一千，这才敢出门去找鸡蛋。
他没敢在小区里见她，给她发了一短信：“一顿饭，俩消息，成交不成交？”
对方这回倒爽快：“成交！”
两人做贼似的约在一家火锅店吃火锅，鸡蛋也心虚啊，生怕白鸽知道了说她见利忘义。
鸡蛋没饶过勺爷，整整点了一桌子涮菜，点到金针菇的时候，她说：“哎，我告诉你，白鸽挺喜欢是菇类的，从前我们宿舍一起吃火锅，她回回必点菌菇。”
哎，爆料这就开始了？勺爷煞有其事地掏出纸笔开始记。
“从前我跟你说过鸽子大学时候的绰号吧？老实讲，就家世学识来说，追白鸽的那些人中你连搭个末班车的机会都没有！”
“我跟你说，我们宿舍四年，从没有自己下楼打过开水，你猜怎么着？全是白鸽的那些男人争着抢着打好等她下来拿的。”
“那段时间真风光啊，白鸽全校闻名，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开着车停在我们宿舍楼下，白鸽一下楼，砰，后备箱在她眼皮子底下弹开，里头全是玫瑰，蓝色的，那时候全校姑娘都没见过蓝色妖姬，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
老实说，毛鸡蛋大姐说故事真有一套，听得勺爷津津有味，差点忘记是来探情敌消息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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